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明知故问。”燕南渝端起茶碗,掀了盖儿,轻嗅,“能见到你吃瘪,是我的福气。”
“……”
叶惊阑不喝金玉露的原因并非怕酒后失言,是害怕同样的言语说了第二次,就没有了最初的纯粹的感情了。
他提着茶壶,悬而未落。
燕南渝不肯放茶碗。
叶惊阑浅浅笑着,就等着他放下茶碗的那一瞬。
他眉头微动,“叶大人这般表情是想做什么”
“给你添些茶水,待到茶水塞满了你的嘴,就不会说胡话了。”
燕南渝说道“平生不说胡话,从前不说,以后也不会说。”
他转头,叫住了云岫,“云姑娘,你说,我可有说错半分”
云岫没想到他会突然把烫手山芋丢到她的怀中。
在她的假想之中,她被燕南渝这山芋砸了个满头疙瘩。
“没有。”硬着头皮诚实地回答。
燕南渝拍了拍手。
一个侍儿捧着精致的木匣子出现了。
莲步翩翩。
只是脸蛋儿不如人意。
“给云姑娘。”燕南渝手指动了动。
云岫皱眉,掀开了匣子的盖子。
里面躺着一封书信。
隐约透着的墨迹没有泅过纸背,大概能看出写字的人落笔很轻,字迹秀丽。
她心中一紧。
如她所料,燕南渝要把俞妃槿的信笺托付给她。
他的手指隔空虚虚地点在匣子上,正色道“云姑娘,这是明晚那两个贼想要收入囊中的物事,放在王府各处皆是不成,唯有你,是最为合适的保管者。”
“你可以交到叶大人手中。”云岫试图推脱。
要她明日抱着那两个人想要的东西,比燕南渝忽然给的好脸色还要骇人。
“叶大人同神捕大人交好,绪风偏爱着那个小妖精……”他解释了一半。
另一半不用说,基本上差不离了。
他信不过叶惊阑。
害怕叶惊阑转手便给了绪风,成就了潇挽那个女贼。
云岫盖上了木匣子的盖子,笑容里没有温度可言,她说道“我同叶大人关系不差。”
叶惊阑敛起了笑意。
什么叫关系不差。
哪怕她说一个关系匪浅,他心里也好受得多。
关系不差……
确实不差。
好得很呢。
无人听见叶惊阑的腹诽。
“世子为何不揣在自己的怀中”叶惊阑忍不住发问。
在云殊城时,一个狗爷让云岫去偷虎符已是让人头痛,幸好当时事情扭转的点存在于宫折柳那处,否则事态会是如何的走向,谁都说不准。
眼下燕南渝……
叶惊阑不禁有些疑惑。
燕南渝还是没放弃他的想法,“云姑娘,我知你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但你如今是不得不走这一遭。”
“为何”
她不愿意涉足其中,难道还有人逼迫得了她
燕南渝示意她看看匣子里面还有什么。
云岫小心翼翼地捧出俞妃槿的信笺。
下边还有一封书信。
没有封口,应是有人看过了里面的内容。
“这是……”云岫拿起那封书信,展开了折成块的纸,张牙舞爪的字迹,反映出一个人张狂的个性。
落款是柳无色。
柳无色在信中以长篇大论表达了对世子滔滔不绝的崇敬,再步入正题,点明要云岫收着那封信,不然就放火烧了燕南渝的小院。
“他是个疯子。”云岫的脑海中浮现出柳无色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出大变活人,扛走了绪风,又想到他扮作落拓少年的模样。这个男子,是个疯子。
信的最后,他还是写了一句“希望你们能够怕我。”
云岫挑了挑眉,说道“难不成堂堂镇南王世子怕了一个小毛贼”
“我不怕他,只是不愿他放火烧了我这院子。”
云岫环顾四周,墙角还有一株枯死的梅树。
她悠悠启口,却引得燕南渝脸色一沉。
第二三二章 浓雾里的局(四更)
“在这座院子里的回忆,不是靠维持表象就能让一切停在原地的。”
燕南渝神色不豫。
他何尝不知道这种无用功只会徒增自己的心酸苦闷。
可是他没办法劝说自己放弃。
放弃所谓的曾经。
他的手一颤,茶碗盖落到石桌上,只听得“啪嗒”一声,碎成了两半。
瓷盖的渣子蹦跳了几下,回归安宁。
燕南渝的掌心往碎裂的茶碗盖摁了上去。
云岫不解。
可是下一瞬,茶碗盖化作了粉末,白底青釉的盖儿留了一堆白与青交缠的粉儿。
他手一挥,粉儿没了。
干净如初。
他的掌心,有血痕,他没有顾着往外渗血的口子,可能是麻木了。
“像这样,毁了,没了,谁还记得这个茶碗本是有一个瓷盖的”燕南渝借物喻人。
叶惊阑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如此般劝说过燕南渝了。
绪风亦如是。
他对俞妃槿的感情比苏翊对孟寒初的无限眷念还要复杂的多,这个复杂,叶惊阑不知个中缘由,绪风也不知,恐怕只有老天爷和那个去到往生的俞妃槿勉强知晓。
“云姑娘,但望你知,此事唯有你可办到。”燕南渝嗓音渐哑,许是喉头一哽,打心底迸发出的酸涩到了喉咙口,也到了他的眼角。
“若是我不答应呢”
夜风裹着秋意的浓。
八月十五中秋夜,没有团圆,没有喜乐和笑声。
有的是罩在江枫城上不肯散去的浓雾。
还有浓雾里的一个不算精心的局。
局外人不明白,为何里面的人不拨开浓雾往外走。
局内人不明白,为何自己总是由着别人牵着往沟里带。
燕南渝终于说动了云岫。
云岫勉为其难地应下了暂且保管信笺。
……
八月十六。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云岫忘了昨晚燕南渝唤侍儿拿出了金玉露之后,他喝了多少。
一杯两杯
一坛子
完全不记得燕南渝一人对月独酌饮下了多少醇香的酒。
但她记得叶惊阑只抿了一小口。
三人坐在院子里,一人喝酒,两人嗅着醇厚的酒香,静默无言过了半夜。
她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她穿上鞋便往外走。
柳无色为何要把指名道姓点了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云岫在没理清所有头绪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她决定今日待在镇南王府里,哪里都不去。
恰逢苏翊送药来。
叶惊阑拎着药包,想着苏翊从未有过这么积极主动,倒是奇事一桩。
他正准备敲开云岫的房门。
云岫一把拉开了房门。
四目相对。
云岫犹豫着要将自己的视线往哪里放,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是不大好的,往下挪呢,又得看看被他抹掉的那颗扣儿后留的一线美人骨,说不准会绽放怎样的心花。
心花怒放不至于,最怕的便是红了脸,还被他调侃上几句。
“云岫,今日江枫城里挺热闹的。”他憋了一阵,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也在犹豫自己的视线往哪里放,这姑娘不好意思地别开脸,他不能直直地凝视着她的脸。
如若朝别处一瞟的话,他微微红了脸,眼前之人衣襟没束好便来开了门……
他只得侧过脸去。
“热闹”
叶惊阑答道“江枫城的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发地走上街头分作两派,在集市当中摆了个赌桌下注。”
“下注”
叶惊阑哂笑着,平头百姓们为了寻乐子,把心思动到了王公贵族的头上。明明镇南王府早贴了悬赏告示,要将那两人捉拿归案,他们偏就不信那个邪,还赌上了谁赢了贼王这个名号。
“看谁先把你身上的信笺给偷了去。”
“我押潇挽。”
云岫说着说着便从荷包里摸出了一角碎银子。
“你为何不押柳无色”
云岫思忖着,她不知为何,只是不想押到柳无色那处罢了,输赢不重要,单单是一个想或不想的抉择。
叶惊阑拿走了云岫两指之间夹着的碎银子,“身为重要的藏宝库还不自知,财物充公。”
“此事本就与我无干。”云岫一把夺过。
叶惊阑拈住了她的手指,另一只手飞快地抢走了要充公的财物,“竟当众反抗官差。”
“如今叶大人的官腔打的不错。”
叶惊阑倒是一笑,将银子放到她摊开的手心,再推着她的手指压住了银子。
“我不反抗官差,我将自己充公。”
云岫一怔,这人充什么公。
接着,她的呼吸一重。
那人兀自揽过了她,一吻落下,轻轻一咬,没落下痕迹。
能感觉到双颊发烫,她的耳根子浮起淡淡的红,“你这人……”
“我这人不错。”
被拥入怀中的她肩上一沉,那人的鼻息在颈窝子里转悠。
“哎呀呀!”
蒙络捂住了双眼,怪叫着。
她捂的恰到好处,以四个指头压在了眼睛上,其中两两相碰,中间留了一大条缝子。
她笑着说道“非礼勿视。”
叶惊阑没有管顾这了一句“我同你提的那门亲事无可挑剔,好就好在那胖小子是个跛子。”
“……”
以一言击溃了蒙络。
蒙络嚷嚷着要把私藏的宝贝全数押柳无色。
没有理由,千金难买小爷高兴。
其实她只是同叶惊阑赌气罢了,她才舍不得把她那些个宝贝倒空了。
“当真是个跛子”云岫好奇地问道。
要蒙络嫁给一个胖小子,还是一个跛脚的胖小子,恐怕得敲晕了绑好了塞进迎亲的花轿中。
还没成为叶府的当家主母的云岫担心上了蒙络的亲事能不能成。
“噗嗤”一笑。
惹得云岫的颈窝中酥痒难耐。
他仍是不想放了手,紧紧地拥住她,“我随口胡诌的。嫁蒙络等同于嫁‘祸’于人,怎能去祸害了别人家的跛脚胖小子”
“……”
好一个嫁祸于人。
叶惊阑眯起眼,低声说道“你可要收好那封信笺,柳无色的卷宗记载虽简单,他这人并不简单。潇挽亦不是省油的灯。”
“叶大人偏向谁”她不好赌,但人总是爱赌未知的结局。
“你。”
第二三三章 真正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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