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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云姑娘的故人正在舍下作客。”

    暮朗这一言如投进静波无漾的湖里的大石,激起千层之浪。

    她对暮朗印象不深,仅是云殊城的一面之缘,不足以让她把这人给琢磨透了。

    现在看来,暮朗不会是个简单的药罐子。

    “哥哥。”暮涯不是蒙络,她唤着自己兄长甚是自然,“在沙城时,云姑娘曾救我一命,我想和云姑娘说些体己话。”

    暮朗颔首,将暮涯的手交到云岫手中,“云姑娘的恩情,暮朗没齿难忘。但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舍妹这双眼睛不大好,恐会碰到路上的绊脚石,有劳姑娘了……”

    “能和暮上几句体己话,云岫荣幸之至,谈何劳烦”

    鹿贞想要留下伺候,暮涯一挥手,她会意地离开。

    云岫扶着暮涯目送那几人向暮府而去。

    她们相携而行。

    暮涯数着步子。

    在一处四下无人之境滞住了脚。

    还没等到暮涯开口,云岫率先打破了沉默。

    “暮小姐是偷跑去沙城的。”

    “云姑娘料事如神。”暮涯平而缓地应着,“兄长一直念着薛将军的情,可身子骨不大爽利……我便自行去了沙城。”

    她虽是个瞎子,可有着七窍玲珑心。云岫能猜到这事儿很是正常,作为暮朗一母同胞的妹妹,暮朗对她可是上心的紧。哪怕自己是个药罐子,也得强撑着安顿好暮涯。

    暮涯垂睫,她的眼里是没有光彩的。

    “云姑娘,求你,救救兄长。”暮涯双腿一弯,径自跪下。

    云岫如遭雷击。

    要她……救暮朗

    暮涯手上的环散发的香味被雾气卷着,钻进了她的鼻腔里,随着她的平缓呼吸抵达肺腑。

    心亦是随着这淡淡的香平静了下来。

    云岫扶起暮涯。

    “暮家家训是与人为善。家父去后,我与兄长相依为命,兄长撑起偌大家业已是不易,未尝想过遭了贼人惦记。”她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锦帕,锦帕中包裹着的是一枚尖利的小刀,这类常破空飞行取人性命的暗器,上边还有陈旧的斑斑血迹。

    暮涯怜惜地触碰着刀身,“我到沙城不仅是为了还薛将军的情,更是为了让他出手救兄长,但他……”

    “他拒绝了。”

    “是,他不能再无故离开沙城,之前护兄长去云殊城已是担了极大风险,如今他拒绝也是应当的。”暮涯没有叹气,更没有抱怨,她对所有人都是心存感激的,“兄长认为有孔宿一人便可,我原是想着早一步向叶大人求助……”

    话不用说尽。

    云岫了悟,难怪会有长街相迎的两人。

    暮朗始终小心地别开了暮涯。

    或许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对别人说道这些暗昧之事。

    又或许是他压根不在意,在他心里,素来与人交好,善良温和的他,怎会被歹人取了性命。

    云岫不知他归属于哪一类。

    不过有一点……

    “敢问令尊……”

    暮涯的神情变得很是悲伤。

    “无人知晓,家父已去。兄长命人将这消息一压再压,原定十月初十百家宴时对城中父老乡亲言明。”暮涯的眼角流下一滴热泪。

    只短短几秒,她恢复了她惯常的模样。

    暮涯仍是那个温柔的姑娘。

    浅笑盈盈。

    还是初初见时的感觉。

    云岫觉着她的温柔就像醇香的酒,点一滴在舌尖上,刹那晕开了甜。

    转瞬便成了与姜汁共熬的老窖陈酒,熬出了怨苦之味,哽在喉头兴风作浪。

    不得不说暮朗封锁消息的本事很有只手遮天的味儿,他竟能瞒着所有人,背地里遮盖了暮家家主去世的事实。

    暮涯轻声道一句“姑娘可是不愿”

    “嗯……”云岫不想蹚这趟浑水,一旦涉足,不知何时能抽身。

    “请云姑娘放心,我不会去找叶大人的,想来他也是有为难之处。”暮涯扬起嘴角,“且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好。”云岫应了。

    暮家在花朝城根深蒂固,能主动招惹暮家的人想必不多。

    这事盘根错节,牵扯到谁,云岫根本不知道,她很清楚不可以拿命去赌。

    “云姑娘。”暮涯的脸上有了光泽,她已经把刚才的事丢到脑后了,“世人都说花朝城是人间难得之境,不知你可喜欢这里。”

    云岫默然,约摸是喜欢的吧,她答道“总是听闻花朝城浅雾袅袅,如今见着了,只觉他们少说了满城的花香,亲和的路人……一切都挺好,我想我不会再见到第二座这样的城了。”

    “那云姑娘便安心住下如何”

    听了云岫的话,暮涯眉梢挂了喜。

    她的脸上有着幸福和满足的光。

    云岫不置可否。

    这里再好,也不是她真正的归宿。

    暮涯温柔而恳切的邀请却是令她无法拒绝的。

    丝丝缕缕的暮风里添了更为醉人的芬芳。

    云岫忽然问道“花朝城应解读为何意”

    暮涯的笑是平和且宁静的。

    朱唇微启,悦耳的声音如歌唱,“我想,最早定下‘花朝’这一名的人所想是万花来朝,可到了之后,大家更愿意接受花倾一城,朝朝暮暮不改容色。因故,有花的清晨,是为花朝。”

    果然后人的解读温和多了。

    万花来朝……

    不适合这么一个温柔的地儿。

    云岫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越发深信不疑。

    若非生于花朝,长于花朝,暮涯怎会如水漾般温柔,绽开的笑颜一如莲花之美,清新淡雅。

    如是将她放到小小的寂寞的空城里做独户,路人定是不愿让跫音响在向晚的青石板路上。




第二四六章 凡事做到极致
    云岫在花朝城的街上慢慢地走着。

    她已将暮涯送回了家。

    “软软。”

    他的眼底是无边无际的温柔之色,羞赧一笑,略微低了头。

    能毫不避讳地唤着她的小字的人,只会是析墨。

    两人相处时,他会礼貌称呼她为“云姑娘”,而一碰上了人,他定是会一口一个“软软”地叫着,就怕别人不知道云岫的小字。

    “软软。”他刚好踩着云岫的影子,云岫走一步,他便走一步。

    这种幼稚可笑的行为在他这里出现竟没有半点不合适。

    析墨的白靴上一尘不染,一如他这个人,白衣飘飘,公子人如玉。

    “软软。”像在心里揣了一只一步一跳的麻雀,欢喜地蹦跶着,语气却不是那样欢脱,还是那么平静。

    析墨算着分别的日子。

    自云殊城一别……

    六月到十月……

    常言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没能生出欢喜来,只攒着一天又一天的想念,终于把想念尽数倾入心湖,以自发长起的眷恋做成一叶小舟,让云岫在他的心上自由自在地泛舟。

    天不绝人愿。

    故使他见到了摆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软软,这些时日里,我常常夜不能眠,刚一躺下,便觉天明,可当我走出了屋外,月仍在中天。”析墨凝视着因他几声轻唤而回首停步的姑娘,面泛微红,“可是在山的那一头,极远极远的天空里的云后边,会有一些同我一样未能入眠的晨曦,这种曦光映衬下,使那黯淡的灰云隐约透着光彩,就像以暗香疏影的绣法来做了一件衣袍,里外不同,灰色的面儿,赤金的里儿,好似等待着月下矮梢头的那一刻便要迸出光芒万丈……那又是新的一天,又是见不着你的新的一天。”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日日如此,何惧多一日,少一日今日得见你……我很欢喜。”

    他知道自己的心是如此的隐晦暗昧,为曾经种种种下的因得到的果所累,活得身不由己,就算是时时自责、忏悔,他也没能等到那道救赎的光,无法明朗的心伴着他捱过了数个日夜。

    “析墨。”

    她看着消瘦了许多的他,白衣下掩着的身子骨比起之前单薄了。

    袍角由着无痕的风吹拂,微动。

    她从不愿这样一个人为了她将自己活成任一模样。

    “好久不见。”话到嘴边,浓稠的意还是淡了。

    她不知自己除了这四个字还能同他说什么。

    叶惊阑截断了析墨的话茬子,他含笑说道:“一别久矣,重逢总是令人欢喜的。”

    “能见到叶大人,我心甚悦。”析墨的笑容如行路之时遇见的三月春暖。

    叶惊阑牵过云岫的手,“扶疏公子可要同我们一道在花朝城中走走瞧瞧”

    他将“我们”二字咬得很重,生怕析墨听不懂他的话外之音。

    “三人行,必是有趣的。”析墨故作不懂,笑意不减一分。

    所谓高手过招,不能一上来就以刀剑相搏,这种只能称为莽夫,要从里到外战胜对方,才能感受到胜利的喜悦。

    真就三人行了。

    浅浅的雾,迷了行人的眼。

    在这片不会妨碍正常生活的雾气里,云岫听到了一连串的人语之声。

    一声高过一声,像是在为某一件事争执,各不相让。

    她循着声源地走去。

    一人梗着脖子,扯着喉咙吼道:“卖老鼠药!”

    “我也卖老鼠药!”另一人哼哼唧唧的,等着别人吼过了他立马高声压过了前一个人。

    当街卖砒霜……

    云岫放缓了步子。

    那两人却是想要抓住这机遇。

    前一个人要比第二人矮上一个头,他无名无姓,只一个诨号——药子。

    有了这么一个诨号,别人一听便知他是个药贩子,至于卖什么药,这不,从他大喉咙里把全名都给蹦出来了。

    药子一蹦老高,他跳到了张枫的背上,捂住了张枫的嘴。

    张枫就是那个从各处压他一头的人,不论是声音还是身高。

    张枫被这双臭烘烘的手一捂嘴,不敢动了,就怕药子指缝里有没洗干净的老鼠药,要是一个不高兴了,把手指往他嘴里一戳,他的小命就没了。

    药子“嘿嘿”一笑,“姑娘,整点回去药老鼠不”

    云岫正想拒绝他的热情。

    药子手上的劲儿一松,被张枫逮住了机会,嘴唇拱出了指缝,张口便来:“要买就买我的,老鼠药老鼠药,老鼠吃了走不掉,若是你买了药子的,那定是老鼠吃了死不掉。”

    这不都是砒霜吗

    还分真与假不成!

    药子两个指头一夹,把那厚嘴唇夹成了两片厚腊肠。

    “我这摊上的老鼠药,老鼠走过必闻,闻到必死,老鼠不死我先死。”

    “……”云岫心想花朝城中的人果真不同别处,连生死大事都挂到嘴边,只为了卖出自己摊上的货。

    张枫捏住了药子的手腕,稍一用劲,药子便松了捂住他嘴的手。

    他带着些许愠怒说道:“有你这样卖货的吗老子给你让出一条道来。”

    药子眼见着张枫拾掇了自己的小摊子,面上得意极了。

    他捧着一纸包包,“姑娘,买一包吧。”

    叶惊阑丢出一角碎银,药子接住,在牙齿上轻嗑了一下,满嘴黄牙露着,吃吃的笑。

    “买个清静,请自用。”叶惊阑一笑。

    析墨红了脸。

    云岫忍俊不禁。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所有的乐声未起之前,先有了一段引人入境的插曲。

    叶惊阑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云岫和析墨隔开了,亦或是让析墨跟在了后面。

    三人行,向来都是会丢开一个人的,尤其是在某些人那么明显的分隔之后。

    “叶大人,这城中处处有鸟语,有花香,可我为何在其中嗅到了一丝丝酸味儿。”析墨说罢,垂眼看着握在手里的那一管墨玉笛,这种羞怯与一个人鼓足勇气才和心上人说了一句话,又飞快地埋下头的小心翼翼没有太多差别。

    析墨平素一直是这么一个腼腆的人。

    腼腆到了极点,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将他的脸引逗至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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