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应是相信你的吧。”
“那就好。”
他的长叹气惹得云岫皱了皱眉。
叶惊阑向来都是有着指点江山的自信,为何这时他这般愁眉不展……
“你是在担心明日去云殊城”云岫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事之外令他发愁的事。
她已然忘却自己还被圈在怀中,那人刚好埋在她的颈窝。
他启口之前呼出的热气带起丝丝酥痒。
“并不是。”
云岫压住笑意,问道:“那你为了什么而叹息”
“我在惋惜这么好的姑娘没能嫁入叶家。”
“……”
早知便不用担心他了,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滥发好心,果然是极度错误的做法。
只听得他捂嘴笑起,“你脸红了。”
本来只能感觉到脸庞的温热,他这一说之后,耳根子都在发烫。
云岫猛地将他推开。
涨红了脸怒道:“不知羞!”
“此言差矣,我若是不知,我怎会发现你脸红了”
“……”
他的话好像没什么毛病,他知道别人的羞也作数。
蒙歌笑岔了气,一不小心从府门外的高树上跌下。
砰地一声。
是**与大地的亲密接触,顿时腾起一片尘灰。
蒙歌一手扶着腰,一手捂住嘴,他的腰因为剧烈地颤抖隐隐作痛,捂嘴是怕笑声太大惹了某人的不快。
“歌儿……”叶惊阑阴恻恻地唤着。
这种酷似喜乐街上那个最漂亮的老板娘的呼唤,如果没有带着冷笑的意味,蒙歌还是愿意接受的。
他只觉身子突然就不颤了,腰还在疼。
嘴角上扬到一个弧度突然就凝固了。
从屋顶上疾奔而来的满头小辫子的姑娘拽起他的衣襟,将他速速带离现场。
“我倒觉得蒙络像姐姐一些。”云岫浅笑着说道。
析墨说蒙歌和蒙络两兄妹遇到叶惊阑是福气,云岫觉着他的话是对的,他们俩相依为命,看起来常常捅娄子,又互相帮着解决和收拾。叶惊阑应该也是个不计较的人吧,不然不会放纵他们两个这般玩闹,而且他大概是帮着两个玩心过重的人兜着烂摊子的人。
皇都居,大不易。
蒙家兄妹俩铁定惹了不少事。
叶惊阑在后面为他们买单更是辛苦。
她不自觉地脱口便出:“想来他们两人时常让你头疼吧。”
“还好。”叶惊阑望着如拖拽死狗一般的蒙络在房顶上跳跃,蒙歌直不起腰身只能任由她拉扯,“我自出生就没见过父母。年纪稍大些了,回过一次家,叔伯不识得我,亲生爹娘压根就不知道有我这个孩子……”
“天下间竟然有父母凉薄如斯!”云岫愤慨道,叶惊阑这类天之骄子,难道不应该被家中父母捧着长大
“怪不得他们。我这一生仅见过他们一次。”
与子女无端分隔,怎会有这样狠心之人。
叶惊阑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怎么会有这么薄情寡义的人,连子女都不顾。可惜,这是天命,他们除了顺应天命之外没有别的选择,我只不过是他们献给神的贡品,怎能奢求他们给予我半分温情”
“既然都作为牺牲了,你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因为我后来就达不到神的要求了,他直接将我抛弃。”
“他”这么看来,神是一个具象,可触及的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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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享年廿五
从马车里的软垫上捏起一枚尖上绿莹莹的细针。
金不换两眼凝在针尖上,“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不会是淬了毒的那啥吧”
这人的脑子偶尔会比常人慢半拍。
他方才起了一点兴致,想试试大人坐在车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今惊魂未定只能摸着胸口顺气,庆幸自己没有坐正,这要是插进臀里,后果不敢想。
说不准今儿个就把小命给交待在这了。
蒙络哀嚎之后直挺挺地坐到地面。
这些失败的机关都是她在等叶惊阑归城时的无聊之作,没有一个能管控得当,或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不知被谁拿出来用在了金不换给叶惊阑准备的马车上。
万幸,她的主子不是元家某个一步登天的帝王,否则十个脑袋都不够给那人砍的。
蒙歌撅起屁股摸着车轱辘,手上触感极好,光滑到连凹痕都没有的轮子,若是马夫扬鞭狂奔,在某一处淌着水迹的湿滑地上拐个弯,车舆毫不意外地脱节。
再一深想,从扬城通向云殊城的路并不好走。
官道不似凌城与扬城之间那种可纵情跑马的大道,曲折颠簸之路能将赶路的马匹折损在半道上。
并且云殊城之所以被称为云殊,不是意指那里的云朵和别地不同,而是因了它以天堑分隔,飞鸟难渡。连漂浮的云都有可能送命,可想而知能一路平顺地抵达云殊城城中究竟有多难。
车马快的话,两三日便可到达关口,然后只得弃车马步行。
跨一道摇摇欲坠的铁索桥,桥下翻着白沫儿的急流。
而后与万丈深渊同行,过贴山栈道,偶有几处立着矮栏杆,大多都只能紧贴着山壁前行。
蒙歌从金不换那得知自己不能随大人一道前往云殊城,还生了那么一小会儿闷气。
竟然只带金不换!
无情地抛弃哥哥
转念想想,其实这样也好,可以在城主府里睡大觉,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把屁股点着了还没人管束。
如果没有再度检查这件事儿……
待金不换和大人一起出城,在本就不平坦的路上被大石子硌着了车轮子,车身抖动,从坐垫里伸出一根针,精准地戳进了大人尊贵的臀部,针上所淬的剧毒迅速扩散——叶惊阑卒,享年廿五。
或者是这样的,金不换扬鞭,甩了一个漂亮的鞭花儿,骏马撒开蹄子往前奔,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大回旋,车舆被抛进了某处悬崖——叶惊阑卒,享年廿五。
再或者是这样的,金不换和大人躲过了车上各种各样的小机关,道上却有人埋伏着,当拦下车马之时,车舆自成一块铁桶,里面的人无法出去,外边的匪徒用刀将铁桶插成一个变形刺猬,也许铁桶中的人还会发出临死前的悲号——叶惊阑卒,享年廿五。
还有个可能,躲过了所有机关,也躲过了他人追杀,想要横过天堑,桥的那一头有人以削铁如泥的宝刀斩断铁索,大人和金不换双双落进滚滚江水中——叶惊阑卒,享年廿五。
当然,哥哥很好心地想出了第五种可能,栈道上踩空了,掉进骨头渣都捡不到的深谷了,可喜可贺。
善良的哥哥,会在每一年的这一天为大人上一炷香的……
蒙络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瞧这贼兮兮的笑容,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蒙歌又在胡思乱想了,想的必然是叶惊阑的一百种死法。
作为叶大人最为忠心耿耿但无良的护卫队队长,当然希望多智近妖且身手不凡的无良主子死上一死啦。
蒙络板着脸,拧上蒙歌的耳朵,“你又在想什么”
蒙歌呼痛,拍掉她的手,“我能想什么不就是担心大人这一路上的安危吗”
“是吗”蒙络的大脸贴近蒙歌,直勾勾地看进蒙歌的眼中,“难道你不是在想大人如何不优雅地死在半路上吗”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哥哥爱惨了大人,怎会有如此罪恶的想法,荒唐!莫名其妙!”蒙歌的不苟言笑看上去真像那么一回事。
金不换不愿意留给蒙歌一丝丝情面,早上的“小娘子”之仇还未报,哪能这么轻松愉悦地放过“仇敌”,他嗤笑道:“你最擅长的不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吗”
“……”好一个一针见血的点评,蒙络想要为他鼓掌,然而作为喜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人的妹妹,她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悄悄地为金不换喝彩。
蒙歌满脸不屑地说道:“你这是嫉妒,你见不惯我对大人掏心掏肺,恶意构陷我,妄图取代我的位置对‘四象’发号施令。我对大人的忠心日月可表,天地为鉴。岂是你这样随口说说便能撼动的纵使函胥山压于我头顶,逼我放弃对大人的忠诚,我要是皱一下眉,名字倒着写!如若有人把我倒吊在镜湖上,要我选择离开大人还是活命,我宁可想尽办法断了脚上的绳索,一个猛子扎进镜湖里,由得那些孤魂野鬼吞噬我,绝不会为了保全自我而选择放弃大人。”
金不换“啧啧”两声,忙说道:“忠肝义胆那你能把那种奸计得逞的笑容收一收,咱还没去云殊城呢,你怎就先惦记上了”
“我倒觉着金不换说得极对。”
适才他们都在忘我的斗嘴中,竟没有一人发现叶惊阑是什么时候来院子里的。
蒙络猛然抬头,惊喜地叫喊出声:“大人!”
蒙歌欲言又止,怎么就被逮个正着,吹牛一不小心便吹大发了,恰好就赶上牛皮被吹到遮天蔽日的时候“砰”地炸开了。
金不换面有得色,这次是他赢了,能赢过蒙歌这张臭嘴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尽管是叶惊阑帮他压住了蒙歌。
叶惊阑稍稍矮身,抚上了车辕。
有划痕。
有心人绕着车辕划了两道极深的印子。
他微眯起眼,唇角有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这般粗糙简陋的小动作,有意思。
看来去云殊城的路途上不会太无趣。
肯定还有层出不穷的手段等着他。
“叶大人,”云岫小心翼翼地从金不换手中接过淬毒的针,“预祝你此行一帆风顺。”
“半路失踪可能更为符合姑娘的心意。”
“莫须有的事。”云岫拂袖,往她的小院走去。
只听得蒙歌和金不换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解,叶惊阑不时回两句,却听不清内容是什么。
也罢,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事不关己只能抱以无所谓的态度。
管他是死是活。
管他功名利禄,是非成败。
管他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管他金戈铁马,兵临城下。
管他山河来朝,翻手云覆手雨。
都……
无关紧要。
走到小院外,一枝蔷薇探出了院墙。
前人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云岫飞身而起,蹬在墙上,伸手一探便攫取了这一朵正欲舒展瓣朵儿的花。
轻嗅。
若有似无的芬芳。
她推开院门。
放眼整个院子,一片荒凉。
除了墙角被遗忘的蔷薇还在拼命地往上攀,使尽浑身解数来争残败的春。
她顺手将手中的花插入泥土。
终究还是要还归于大地。
抬头望月,云朵聚集,遮掩了蒙着轻纱的白玉盘。
不合时宜的腹鸣。
她摸上平坦的小腹。
今夜还未进食。
都怪叶惊阑。
樱之被安顿在蒙络的院子里,两个小姑娘互相有个照应,云岫倒是不担心。
她摸去这个院子里单独的小厨房。
火折子一划,点亮了一盏昏黄的灯。
做饭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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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离她三尺远
孟章的话,叶惊阑听了个七七八八。
果然不能和没感情的杀人工具交流。
他能想象到蒙歌将来娶妻生子过上了平淡的小日子是何等的惬意自如,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预想到孟章爱上女子是怎样的情形。
忠言逆耳啊……
可是,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游戏人间
他踩碎了一地湿润的月光。
无意的穿堂风,掠过花枝,带起叶子似波浪晃动。
他缓缓地走向厨房。
云岫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一分,她在专心地揉面。
她觉得手下这团面好难揉圆捏扁。
像极了叶惊阑。
这人着实不好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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