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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燕南渝抬手揉揉眉心。

    这一大一小着实令人头疼,随时挑起战火,骂架是小事,打闹很常见,掀过屋上瓦,掏过地下沟,拔过屋旁翠竹。

    “世子爷。”耳垂上缀着两颗珍珠的丫鬟捧上一碗汤药。

    燕南渝长袖轻拂,“放在那吧。”

    他眺望被沙尘遮住的远方,那里本该有一座巍峨高山,高山背后,是花朝城,也是他的家。

    如今在沙城,他连回家的路都望不见。

    燕南渝以食指指腹按着鼓鼓的太阳穴,他的挚友最近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仅将蒙家兄妹俩托付给了他,教他好生照看,万不可在女帝眼皮下惹是生非。另外还把他的……

    燕南渝觉着那三字有些难以启口,想寻个替代的词,思索了许久,未得。

    那好吧,叶惊阑还把他的心上人交到了他的手里。

    “珩之,你是认为我失了妃槿之后便只能清心寡欲,不会再给付任何深情吗”他自言自语道。

    尽管他在暗自嘲笑着叶惊阑的全心交托,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一如他的平常。

    蒙歌捉着蒙络的后衣襟,大跨步进了小院。

    “我今儿非要教你学学规矩。”他的手中攥着一根细竹条,细竹条上下颤动着,仿若下一瞬就要抽到蒙络的屁股上,“不然你总记不住长兄如父这个说法!”

    “世子爷,救我……”被卸了周身小机关的蒙络如同一只拔了牙的老虎,除了伸出毛茸茸的小拳拳晃晃,再没有别的法子能威胁到他人了。

    燕南渝望望天,“沙城的风沙太大,我竟被迷了眼。”

    他就着摆在一旁的躺椅倒了上去,闭上双眼安心地小憩,摆明了不管两兄妹之间的破事。

    被拎在蒙歌手里的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后耷拉下脑袋,她想要认命,又不甘认命。

    蒙歌用脚尖勾过一条板凳,这种农家随处可见的长板凳在这时候有了另外的作用。

    将蒙络往板凳上一掼。

    像拉长的面团,就等人拿刀来切成一块一块的,而后放进蒸笼里蒸出松软的馒头。

    蒙络就是那等待后续的面团,蒙歌手中的细竹条在她眼里与大刀无异。

    她捂住双眼,急急地吼出声:“别!别啊!”

    化身为残忍刽子手的蒙歌岂能因好不容易逮着的囚犯嗷嗷的叫喊而动摇自己砍她头的决心

    细竹条微扬,蒙歌啜起嘴模仿抽打的声音,“啪!”

    然而蒙络的小脸儿挤成一团,“哥哥!”

    再一声——“啪!”

    细竹条随着蒙歌的拟声落到了长板凳上。

    蒙络的脸色瞬变,唇色亦如脸色,煞白。

    他强忍着笑意,绷紧了自己的脸。做恶人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一个字,爽!

    两个字,真爽!

    三个字,爽到想叫!

    他在脑子里自我掰扯一番,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不管了,听蒙络唤一句哥哥足够了。

    蒙歌丢了细竹条,将蒙络扶起。

    好心地递上一张帕子想要为蒙络擦眼泪。

    假装抽抽搭搭的蒙络眨眨眼,哪有什么眼泪,她连鳄鱼之泪都挤不出一滴。这个瓜怂,竟敢吓唬她!

    金芒一闪,藏在掌心的金针戳中了他的大拇哥。

    脚尖着地,蒙络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好不容易才哄好了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蒙络破了防。

    咬牙切齿地念着蒙络的名字,充满怨念的目光紧随着奔出院子的小小身影。

    斜倚在门上的女子扯了扯唇角。

    看似一切都在变化,唯有这两人不变。

    她在这座小院里住了几日。

    不知是否被叶惊阑叮嘱过,厨房由蒙家兄妹俩严防死守,愣是没给她接近的机会。

    她不禁摇摇头,叹口气。今生要与灶火无缘了。

    “午膳。”有侍儿摆好了碗碟,到燕南渝跟前行礼。

    “知晓了。”躺椅上的人应着。

    侍儿垂手,退下了。

    跟在他身边的侍儿更是特点显著——丑。不过看顺了眼,倒也没什么。

    这些丑姑娘还有个共通点——寡言少语。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将话语精简到这份上,是蒙歌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当然,同理可得,蒙络亦如此。

    换作蒙歌,他能就着世子爷这条少说话的规矩念念叨叨,一刻不停。

    云岫瞧一眼蒙歌,先行猜测他会如何评价这条规矩。有一句话,他铁定会讲,而且还会重复多次去讲——不让人说话,是想让嘴上长绿毛吗

    事实证明,云岫可以做先知。

    “世子爷,你这些丫鬟的话精简至此,你就不嫌累吗明明捋直了舌头一句话能解决的事儿,偏要减到一个字两个字。你这不让人说话,是想让嘴上长绿毛吗”

    “长绿毛也比喋喋不休要强上许多。”燕南渝的双手枕在脑后,认真地答着蒙歌的话。

    就算早知如此,蒙歌也不会后悔说出了口。

    他不肯罢休地接着说:“长了绿毛,就废了。得多练练嘴皮子,若是丢了这里的饭碗儿,到别处去也能寻到一口吃食。”

    “待珩之回来后,我得同他说说,蒙歌大了,想要自立门户了……”

    蒙歌将头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似的,“世子爷可别乱吹枕边风,哥哥还想多赚两年昧良心的钱。”

    这类话不论从谁口中说出来都会很奇怪,唯独从蒙歌嘴里出来的,倒让人觉得这是最为正常不过的。

    什么枕边风。

    什么昧良心的钱。

    也只有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了。

    “你这分了叉的舌头得寻个人来替你治治。”

    蒙歌挤眉弄眼,他舔舔嘴,唇上还有西瓜的甜,“无需治,随时可好。”

    “你这般没规矩,亏得珩之是个心宽之人,要是碰上了别人……这脑袋恐怕无法这么安好地长在脖子上了。”

    蒙歌黑溜溜的眼珠儿一转,再转。

    “我倒想去镇南王府领份差。”他揶揄道,“只可惜世子爷不给机会。”

    燕南渝坐直了身子,眼风飘到了蒙歌那里,“正缺一守夜人。你若能来,甚好,说不定你午夜尿急之时,能在回廊上见到妃槿,还请蒙大人替我转达相思之情。”

    熟悉蒙歌的人都知道,他最怕两种事物,鬼怪和叶大人。还得分一些害怕到绪风那里,不过平日里很少有人会去提及这一点。

    因故,燕南渝说起了亡人,还要同蒙歌在午夜时分相见欢……

    蒙歌顿觉心窝处蹿进一股卷着冰碴子的风。

    “世子爷,我这破嘴该打。”他左右手齐用,连扇自己好几个耳光。

    燕南渝不同他计较。

    他归属于叶惊阑,无论如何,燕南渝都会宽以待他。

    &




第一八八章 如果我说不是呢?
    长烟杆滚落。

    云岫还能想起赛沧陵啜一口烟杆子,轻吐几圈白烟的惬意姿态。

    心中凛然。

    赛沧陵的随身之物会出现在这里……

    她想不出第二个原因了。

    虞青莞蹲下身去捡长烟杆,她下意识地拉过衣袖遮掩指住尖上狭长的伤口,这是她从门缝中抠出这根烟杆子时被一处凸起的木茬儿勾挂出的深深伤痕。

    后又想想,这太过多余了。

    “云姑娘,事到如今,我……只能求助于你了。”她垂眸。

    周遭的温度似骤降。

    雨水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很是清晰,滴答,滴答,渐渐快了起来。

    虞青莞探出手指,贴近了一滩冰凉的水迹。

    身子猛地一颤。

    从狭长伤口中渗出的血珠子在清澈的水面上点开一朵花。

    晕染开来的浅浅血色,有潦草的泼墨写意之感。

    她拾起了长烟杆。

    从另一端吹起的风,掀了她虚虚抓着的伞。

    伞面在湿漉漉的地上飘荡。

    再度吹来的风,凌乱了虞青莞的三千青丝。

    松散的发,由得雨水黏在了她的脸上,一缕,两缕。

    惨然一笑后,是失了精魂的诉说:“昨夜曾停托我帮他办一件事,去随缘赌坊外为他拔一株草。我每日都要出锦衣巷到城中走一遭,想来姑娘也是知道的。今晨我醒得极早,出巷子时天还未见亮,因故往回走的时辰早了些,我在随缘赌坊后拔了曾停要的那种草,发现赌坊的大门是虚掩着的。按道理来说,赌徒们不会一大早去到赌坊里摸骰子,而赛掌事做事一向谨慎,不会平白无故地敞着门……”

    她顿了顿又说,“自打云姑娘同我说过随缘赌坊曾被人贴过白色‘喜’字,我便悬着这颗心,没想到……没想到今日,我透过门缝子看见了……”

    “空荡荡的屋子正中,有一张枣红色的木椅,赛掌事就坐在那木椅上,以一只手臂撑着头。”

    “呼——”疾风奔走,带走了虞青莞的伞,大雨顷刻降下。

    她没有管顾自己的眼前尽是一串一串的水珠子滴淌。

    “他的脖子已被人割断。在人死后,身体会变得僵硬,杀他的人将他做成了那副模样,以手支撑着他的头颅,从眼眶中渗出的血迹早已干涸,眼角和唇角之间拉出了两条血红的线,就在我捡烟杆子之时,那颗头颅掉了,在地面滚动,一路滚到了我的眼前……我从未见过那般景象,饶是我和曾停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我还是害怕的。好像勾魂人就在我身边,随时可以带走我的魂魄。我怕你不信,只好拿着这物事来找你。”

    “救救我。”她的眼神空洞,眼球上的血丝狰狞可怖。

    云岫怔住,赛沧陵真的死了。

    那曾停当日去送的棺材,原本是想给赛沧陵的

    不对劲,那个棺木明显比正常的要短上一截,只能容一女子。

    况且曾停问暮涯要了十两银子。

    “云姑娘,恕我冒昧……我去到你往日住的客栈中打听了你的动向,沿路问人,好不容易才寻到这里,瞧着天色隐隐不对,于是别上了伞,等你出现。”

    这世上本没有巧合,处心积虑地在拐角处等待你的人多了,也便只能当做是巧合了。

    然而这种巧合,没人想要。

    哪怕虞青莞是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姑娘,云岫还是不想同她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见面。

    “为何不去找寻薛将军,我想,薛将军很愿意庇护你。”沙城这潭浑水够深了,她一个猛子扎下去定是不够看的,说不准就送了命。

    虞青莞捏了捏拳,又放开。

    “薛将军岂会管我们这等平头百姓的贱命。云姑娘莫要说笑了。”

    云岫轻蔑地笑起,“虞姑娘喜欢讲笑话,把青梅竹马的薛将军撇到一旁,反倒来拉着我这一条贱命的平头百姓,我是不是该想想,虞姑娘是在找个垫背的或者是抓个人去到黄泉路上为你探路的”

    “云姑娘,我从未有过这意思。”虞青莞急忙解释道,生怕云岫有所误会。

    云岫站到她身边,伞面刚好能罩住两个人。

    “雨停后,你回锦衣巷吧,我去随缘赌坊看看。”

    虞青莞咬牙摇头,“我不敢回去……”

    “为何”

    “我家门上也曾被人贴过字。”虞青莞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

    其实她根本不用说出口了,话头递到这份上了,云岫再摸不清她的心思,那便是白活了这十多年。

    虞青莞怕自己也会和赛沧陵一般身首异处。

    云岫忽而想到一个要紧的问题:“我记得赌坊中有很多伙计,照你这样说来,赌坊只剩下了赛沧陵一个人”

    姑且把他当一个人吧,说“鬼”未免太过膈应了。

    “是。”虞青莞努力回想着方才目睹的情形,想要把随缘赌坊里发生的事描述得再详尽一些,“我没看见赛掌事的任一伙计。”

    人间蒸发了

    好生奇怪。

    贝齿嗑在朱唇上,这是她在思考的惯常模样。

    思来想去,没有一点眉目。

    “曾停让你去拔什么草”云岫问道。

    “蛇草。”

    虞青莞答的干脆利落。

    云岫想到了曾停罐子里的毒蛇,他自称是随缘赌坊外的毒蛇,那种小人得志的小表情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占了赛沧陵的便宜,曾停很开心,仅此而已。所以那不是曾停的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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