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是好是坏还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将侯宝儿安置在屋子里,叮嘱他千万不可随处走动。
“万一薛将军冲进房间怎么办”侯宝儿抱紧了凳子腿儿,指关节咔咔作响。
“逃。”
“怎么逃”
云岫立在门前,手指搭上了门栓,回头一笑,“靠你的脑子逃。”
侯宝儿眼睁睁地望着云岫拉开门,毅然决然地踩着碎步离去。
他坐直了身子,抹了一把汗,长呼一口气。
靠脑子
他咧了咧嘴。
……
七月的天,还未沉沉入夜。
她脚悬在半空中,还没能踏出客栈。
“你总是学不会置身事外。”
一线传音入耳。
她猛地回头。
大堂里只有几个跑堂在为客人添茶,上菜。
“听说沙城来了一位贵客,想必珩之正发愁呢。”
云岫笑笑,燕南渝也学不会置身事外。
她的脚尖落了地,门上挂着的两个灯笼轻轻晃动。
沙城来了一位贵客
不会是……
云岫想的出神,不自觉地迈开脚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动。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个面带忧愁的男子步子很急,一不留神便撞向了云岫的肩。
云岫往旁边退了一步。
那男子就势倒了下去,结实的身板摔到地面砸起一团尘土。
“姑娘,我瞅着你好生面熟!”男子伸出长臂想要抓住云岫的脚踝,“你就是之前想毒害何老三的外城人吧!”
云岫看定他的面庞,渐渐有了熟悉之感,她刚到沙城时想要买个肉饼子,付给饼子铺老板的那枚铜钱落地后沾上了剧毒,一男子出现买了何老三的饼子,证明何老三是清白的……
间接指证她是下毒之人。
原来是他!
“你认错人了。”她收回目光,往前走了两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尽量避免着和沙城人有不必要的正面冲突。
男子不依不饶,大喊出声:“有人将我胳膊撞至脱臼,竟想撇得干干净净……天理何在!”
路人不多,但被他这一吵嚷给吸引过来,自发围成了一圈。
云岫半蹲着,指尖如变戏法似的在一刹之间捏住了一角碎银子,“医馆里的大夫也许还在……”
“凭这个就想收买我”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狡黠一笑,眼里满是盘算。
他趁人不注意,蘸了一些唾沫点到了眼角,伪装为泪痕,他扯着那副破嗓子哀嚎:“天道不公,这姑娘不仅不管我,还威胁我……”
云岫第一次见到这类无赖。
可惜世人习惯性声援弱者。
躺在地上挤不出泪水嚷嚷不停的人就是弱者,是被她这狠心之人撞倒在地,不管不顾的弱者,他的每一句话都经不起推敲,却有着多数人的支持。
路人手指一横,指着云岫覆着的手掌,“她定是想用银钱收买人心,现在的姑娘家心眼可多了,千万别被她唬住了。”
这一嗓子引得围观的看客纷纷指责云岫。
被人群隔绝出的金刚伏魔圈里,云岫是那人人得而诛之的魔。
每个人都恨不得站在道德最高点去戳着云岫的鼻子骂。
云岫两指卡住男子的下颌,硬生生地将他的头抬起,“嗯……”
她的鼻息快要喷到他的脸上。
“挺会煽动的。”她稍稍使劲,丢开了他的脸,手指在他的肩蹭了蹭。
男子尝到了嘴角裂开后渗出的咸腥。
他想要发声,可惜舌头在嘴里打着转转,一个音也吐不出。
看客们隐隐开始躁动不安,交头接耳。
有好几个人都在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怎得叫苦的人说不出话了。
一顶招摇的软轿里探出一只保养极好的手,那只手虚虚地挑了轿帘一角起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叶卿,百姓有苦。”
叶惊阑仰起脸,极快地瞟过人群。
“若是真有苦,定会敲响县衙外的大鼓。”
轿子里的人缩回了手,淡淡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这片王土上的子民都应被平等对待。”
叶惊阑抿唇不言。
轿中人掀帘。
侍儿一挥手绢儿,轿夫会意地放下轿子。
先是一袭水红衣裙,后是她三千青丝里插着的金钗上缀着的明珠,好不惹眼。
她裙角微扬,一瞬闪过的是被巧手绣出的一朵素净的莲,与之相称的是与裙角同色的绣鞋。
“叶卿。”她的声音像缥缈的风,着落于任意的点上。
叶惊阑瞧见了和男子僵持的云岫。
一只玉手已然闯进了视线。
他忽地觉着点蔻丹的手指有些碍眼,还是干干净净如贝壳一般更令人心仪。
但他仍是笑意盎然,悄声道:“陛下,我若是扶着你,那便是暴露了你的身份。”
轻灵的一声啼笑,元清洄认真地打量着他,“人道是行走在尘世间是为一种修行,可叶卿走了一遭红尘反倒是畏首畏尾了。朕以为,这修行,不要也罢。”
“为护陛下周全,还是谨慎些的好。”
“是吗……”她有意无意地看进人群。
在看客们的眼皮子下动手脚的人甚是胆大,云岫不仅动了,还解了气。
她将碎银子塞在他的下巴处,“你胳膊没脱臼,但是你的下巴脱臼了。如果你想明白了,想要让我们之间一笔勾销的话,那就收了这银钱。如果你还没想明白,我不介意把你的舌头拔了,用盐粒腌着,年节时候喂到狗肚子里。”
对于恶人,只有比他更恶。
以暴制暴是寻常。
那人浑身如被水浇透,他相信眼前之人说到做到。
要拔了他舌头就绝对不会只是在他脸颊上戳个洞。
于是他狠狠地往下一磕。
下颌骨稍复位,银钱在下巴上顶出了一个红印子,恐怕是破了皮。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他带着哭腔解释着。
看客们一阵唏嘘。
可是伶人表示要谢幕,他们也无计可施,只好任由伶人下台去。
男子收了那碎银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云岫目光可及之处。
她松了一口气,万幸这人是个柿子,一捏就软,被她三言两语吓唬住了,若要遇见个削尖了头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的人,她还得另寻办法。
元清洄在思考问题时,习惯摸着下巴。
她在这一出落幕的戏码里,只一眼就逮住了一个人。
那个本该是被押送官府的人,最后逆转了局势。
“叶卿,在你看来,那姑娘可以在朝元宫里活多久”
叶惊阑浅浅笑起,双颊的梨涡不显。
“臣以为,可活三月。”
“还是不如卿萝啊……”单听这话,会让人错觉元清洄是在惋惜失了人才,其实不然,她眼底的笑意将她的心思摊在了苍凉的月色下——她在得意。
“卿大人为万里挑一之才,普通市井小妇人怎可与卿大人相提并论”
“不错。”
她的夸赞,从不是真正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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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念一封情书
店小二的话凿凿有声,颇有一副“你不出来,我立马念给你听”的架势。
很长一段静默无声的时间。
背靠着墙的人抱胸等待。
屋里的云岫慢慢地修着手指甲。
她想到了燕南渝,他是那么专注地修着自己的指甲。
她并不害怕信中有什么要紧的事。
曾停能写个什么出来
无非是让她赔钱,或者掐指算算她的命数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忠告。
只可惜云岫是个相信自己的人,就随曾停去吧。
“爱妻云岫,展信佳,见字如晤……”店小二尖着嗓子认真地读着信。
云岫勾勾唇,原来不是曾停啊,倒有些小小的失望呢。
“与卿卿一别之后,虽……虽才几个时辰!”这个店小二是客栈里除了掌柜和账房之外唯一一个会识字的,因故被瞧上了,委以“重任”,他念了两句已经感觉浑身不得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甩甩袖子,想要借此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给甩掉。
“嗯……”云岫将圆凳摆到房门边上,翘着二郎腿,手在装蜜果儿的袋子里掏掏,真甜。
“可吾之思念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她的耳边仿若回荡着店小二吞咽唾沫的声音。
“卿卿……”
没了下文。
云岫舔舔手指尖上余下的甜蜜。
“没了”她等了好一阵子,蜜果儿快要吃完了。
“没有你的日子,连……连呼吸……吸进来的气都是酸溜溜的。”
云岫清了清喉咙,什么烂话也敢往上写。
店小二恐怕也快憋不住了。
“姑娘,这下面都是一些肉麻的不行的情话,小的念不下去了!”店小二苦着脸猛拍房门,此时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只想快点脱身。
大不了……大不了把那二两银子还回去。
店小二的嘴角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抱胸的人看了他一眼,再看他一眼,努努嘴。
店小二颤着双手捧着那二两银子,低声说:“公子……爷……你收回银钱可好”
“不好!”靠墙站着的男子直起腰板。
“不好。”云岫一把拉开了房门。
她的笑意仅仅是浮于表面,眼底像铺就一层清冷月光,朱唇轻启:“几日不见,本事见长。”
而那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蒙歌,敛了敛衣襟,他没有笑,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严肃,“我以为云姑娘打算一直缩在屋子里。”
“我只想来看看,是哪位大儒写的这般字字如珠玉的锦绣文章。”她从店小二手中拿过泅了许多墨的纸,“为何不自己念”
蒙歌手抡圆了,将书信捞了过来,翻翻眼皮子,“我这就读给你听。”
于是乎……
憋了一口气在胸里的蒙歌,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头到尾以炮竹连响的方式将信念完了。
直到最后一句:“我蒙芝芝今儿个就要把曾停扛回去当压寨夫人!望姑娘作见证!”
“……”云岫扶额,这脑子真是令人不得不担忧。
“……”店小二听明白了,但贵客们想的,定他们这些扎紧裤腰带死命干活的人所不能理解的,譬如这位爷巴巴地站在别人的房门前要人家做个见证,想要把曾停娶回家……
他来来回回打量了蒙歌好几次。
蒙歌将书信揉成一团,长舒一口气,“完了,听明白了吗”
“因故,你偷了曾停的猫儿,是为了让他寻过来时接受你的爱意”云岫笑吟吟地望着他。
蒙歌的脑子还没能转过弯来。
他挠挠后脑勺。
云岫还在看着他。
他再挠挠后脑勺。
云岫直勾勾地盯住他。
“我脸上没被那丫头写个‘王’字吧”蒙歌抬手摸了摸脸,应是没有沾上墨汁,“和曾停有什么干系接受什么爱意”
“……”店小二搞明白了,原来贵客们的脑袋瓜儿还不如他们这些只懂弓着身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巴交小老百姓。
扎着花花绿绿的辫儿的蒙络从他身后探了个头,冲云岫眨眨眼,示意别抖落出来。
“云姑娘是被你的文采所折服。”
这摆明了两个人欺负一个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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