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只可惜他猜中了一半。
云岫怎会是平常的姑娘家。
“云姑娘……”侯宝儿挨不住了。
他决定坦白,毕竟他发现了想象是美好的,生活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把他的脸打得生疼。
“府衙沦陷了!”
云岫淡淡地应了一声:“噢。”
看起来像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沧陵县本就无主,一直不安分的地头蛇占了官家的场子,倒也是合情合理。
“不是异族人……”侯宝儿解释道,在他想来,异族人和本地住民各占一半,这位置谁合适谁就占着,左不过还是在沧陵县人手里。目光要开阔,要长远一点。
也许是比异族人更可怕的存在。
可侯宝儿下一句脱口的话,云岫只当是听了一个笑话。
“是……是薛将军!”
云岫快要绷不住自己的冷脸了。
薛漓沨去占沧陵县县衙作甚
沙城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不至于大张旗鼓地打进沧陵县县衙吧……
这种事无异于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薛漓沨要在沙城动手脚都是容易的很,区区一个沧陵县也能入了他的眼
侯宝儿终于支着身子站起来了。
他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将暮涯为他倒的茶倒进嘴里,只听得“咕噜”一声,杯子见了底。
“他想要杀你。”云岫平静地说着。
侯宝儿嗫嚅着,又想了一会儿,他才启口说道:“看来是瞒不过云姑娘了,只求云姑娘救我一命,我再将此事细细道与你听。”
让薛漓沨吃一次瘪,云岫也是乐见其成。
于是她点头答应了。
一直在旁不出声的暮涯微微笑起,“他们来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是整齐的脚步声。
薛漓沨素来喜欢严于律己,对自己的属下虽不至于像对自己那样严苛,但要求不低。
很容易就能听出是薛漓沨来了。
“请问里边有人吗”敲门的人礼貌询问着。
云岫指了指大柜子。
侯宝儿连滚带爬扒拉上了柜子边。
与此同时,门开了。
那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眸,正是属于薛漓沨的。
“薛将军。”云岫的手指把在杯身上,没点蔻丹的指尖敲击着陶杯。
薛漓沨的眼睛里仍是风云汇聚,遮掩了本有的光亮。
他扫过
第一八三章 不识趣的人
剥瓜子的人很悠闲。
恐怕在同一时间里,这世间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悠闲的人。
有侍儿为他焚香。这是房间里最轻松的活了,偶尔还能打个小盹,只是香炉中不可多留灰烬,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用小勺挖出香炉里的积灰,再小心翼翼地铲进只留一个小口的桶子里。
有侍儿为他打扇,满头大汗依旧不敢放松,手里抓着蒲扇摇,每一下都得恰好在同一力道上。
有侍儿为他用锦帕擦拭瓜子,将瓜子儿擦得发亮后再搁到光溜溜的大盘子里,任由他取用。一张帕子只能擦十粒,她的跟前已堆叠了一摞锦帕。
有侍儿为他弹琴,弹得是古曲,用的是旧得不行的一把琴,据说这把琴是前朝御用乐师的珍藏品,当年燕南渝一掷千金买下来了,因此被老镇南王罚跪三日。琴声很平,若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暗流涌动。
看起来每个人都很忙碌,唯独他闲到只能依靠剥瓜子来打发时间。
窗边沙漏里流下的沙子,那细细碎碎的一点点声音也能传进耳朵里,因为大家都屏着呼吸。
燕南渝在沙漏完美地落下最后一粒沙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众人随之而悄然退到一旁。
侯宝儿还未醒。
经历了一连串的事,他那点小胆量是撑不住了。
燕南渝捏住一颗瓜子,弹射到门上。
瓜子连颗带仁全数碎成粉。
好强劲的腕力。
善解人意的侍儿上前解开了门栓。
她拉开房门,“叶……”
话没说完,她抬眼,门外之人手悬在半空中呈敲门姿势。
侍儿吞着唾沫,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居然不是叶惊阑。
怎会是一名女子……
她不解。
她正想问问这姑娘是不是走错了,没想到姑娘毫不客气地拔足便跨进了门。
“姑娘……姑娘……”她连连唤出声,主子的脾性很难捉摸,可别因这闯进门的女子让这一干人都触了霉头。
“公子……”她的头转向燕南渝,怯怯地发声,她怎么向主子解释呢,低头垂手的丫鬟们眼角余光不住地瞟着。
只听得云岫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是踏在她们的心上。
云岫寻了个由头出了自己的房间,便来和燕南渝相见欢了。
“姑娘,你走错屋子了。”
燕南渝拿起锃亮的小刀修着自己的指甲。
“我没走错。”云岫瞥见地上躺着的侯宝儿,她微抬下颌,“他是我的朋友,我是来接他的。”
“原来姑娘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燕南渝云淡风轻地说着,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却又什么都牢牢扎进了他的心中,“珩之也是你的朋友”
珩之
云岫立马了悟。
叶惊阑的字。
这和叶惊阑有什么干系
就那么轻易地看穿了云岫的疑问,燕南渝将小刀收回了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里,云岫眼尖地发现了里面铺着一层丝绒布。
好奢侈的一个人。
“你不答,是因为你在犹豫,你无法判断珩之和你之间的关系,亦敌亦友又或是你只当他是一枚棋子,你想借他的手,来达成你的目的”
燕南渝沉沉的嗓音暗藏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是云岫从没见过的燕南渝,在凌城疯疯癫癫又邋遢的他,与叶惊阑并肩站着抿嘴淡笑的他,和现在这样把人心放在掌心搓圆捏扁的他,完全不一样。
“敢问在阁下看来,我有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云岫反问道。
燕南渝打开了另一个匣子,双手合十,以熏香锦帕擦净双手后,虔诚取出其中之物。
是一串佛珠。
“为名,为利,总该有理由的,这理由我无需知晓。”他拈着佛珠,试图让自己平心静气。
“我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
这一句有底气的话将燕南渝拉回了浮躁的尘世。
“姑娘,我不喜欢你。”他深深地看一眼云岫,不管是为了叶惊阑还是为了已故的俞妃槿,眼前之人让他觉着有那么一点膈应。
“不抱以私心,我倒是挺喜欢世子殿下。”她点破了燕南渝的身份。
燕南渝微微荡开一笑,“是吗我以为这世上除了妃槿之外,再无旁人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还请世子殿下将此人交予我。”
燕南渝的手指竖起,表“噤声”,“薛漓沨可是还没离开。”
整齐的脚步声时不时地响在门外。
但没人来敲门,连短暂停留都没有。
“原来世子殿下还能让铁面无私的薛将军留三分薄面,不来叨扰,真是关系匪浅。”云岫观察着燕南渝的表情变化。
燕南渝不为所动,他双手一合,佛珠卷进了两个大掌之间。
“去。”他一指侯宝儿,侍儿会意地上前来。
燕南渝起身,两指一夹,再一提,云岫的外袍没了,外袍被他抛过了屏风,顺着滑入澡桶。他的手一探,拉过一卷薄被,拽着云岫躺到了软塌上。
金丝薄被将云岫遮盖得严严实实,脸贴近他的胸膛。
她的耳根子已被染红,耳畔是他有节律的心脏跳动。
快要忘记如何呼吸,她怕热气扑上了他的衣裳。
要是非让人来形容一下这样暧昧的姿势。
看上去就像……
浓情蜜意的小夫妻,恨不得每时每刻黏在一起。
侍儿们低垂着头,没一人不知死活地看向他们。
薛漓沨推开了门。
“世子。”不卑不亢地行礼,和他平常作风没有任何差别,“末将刚才追丢了一个匪徒,怕那不识趣的贼人惊扰了世子殿下,特来……”
“不识趣的人……”燕南渝意味深长地把薛漓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薛将军,我本是来沙城求药的,顺便看看沙城的风光,便装出行一切从简,无须这般公事公办。”
“看来,是末将扰了世子。”薛漓沨望着露出薄被的头顶,再看看衣衫不整的燕南渝,当他的视线落在了某个角落,他的嘴角一掀,“这是……”
“弹琴的丫鬟。”燕南渝以一臂支起头,漫不经心地答着,“被琴弦割了手指,我教她不要再碰我的琴,许是她心中窝着火,眼儿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角落里躺着的人当然是侯宝儿。
裹了女子衣裙,又被那些侍儿眼疾手快地变了个打扮,薛漓沨怎能一眼认出
但薛漓沨还是例行公事一般翻过了侯宝儿的身体,将他那张神鬼莫辨的脸看了又看。
手指上有被琴弦割破的痕迹。
但是这脸……这手……
“世子爷的品味挺别致的。”薛漓沨憋了许久,从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惊人的容貌,粗糙的手指,这等丫头用来烧火都会嫌手脚笨,没想到世子爷竟让她弹琴。”
燕南渝喜欢抿唇笑,落在云岫眼里,她暗自判定这是他扮猪吃虎的前兆。
果不其然,他的轻声说着:“我的侍儿,全是我花了大功夫收来的。”
花了大功夫收来的
薛漓沨这才注意到,一屋子的人,丑的各有特色。
有吊梢眼,有蒜头鼻,有满脸麻子,有脸上坑洼的连苍蝇也站不稳脚的,还有上下唇厚如两根香肠的……
品味独特的镇南王世子。
薛漓沨铩羽而归。
他沉默地退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他认为还不够,召小二哥去打一盆清水来,他需要洗洗眼!
待他离开之后,燕南渝一把推开了云岫。
他回到了方才坐的凳子上,等着侍儿为他净手,换衣裳。
“人,你带走。”他冷冷地说。
云岫挑起她好看的眉,“这么容易”
原以为燕南渝会提出一些条件。
“就是这么容易。”
她不禁感慨,这真是一个怪人。
“因为你说的话。”燕南渝稍稍别开脸,故意咳了两声,用以掩盖某些不想被人察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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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人情练达的云姑娘
侯宝儿对叶惊阑的评价不算太差。比起其他受薛漓沨影响的沙城人,要好上许多。
而薛漓沨……
薛漓沨来沙城已有好几月。
他肩上的担子不轻。
朽木与璞玉可不能比,要将桀骜不驯的青瓜蛋子们训成皇城守卫军,是一件难事。成,则心血付之东流,尽数充入皇家。败,则接受帝王责罚,同这满城风沙相守到老的几率成倍增长。其中的苦只有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
侯宝儿详尽地说了很多,皆是云岫已知的事。
唯有一点,她完全不知。
仅凭这一点,她愿意和侯宝儿做一个小交易。
“云姑娘,我……是拿命来赌的,输了就全没了。”侯宝儿抹了一把辛酸泪。
他的衣袖横挡时,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着云岫。
“这张银票,保你最近两年衣食无忧,此间事了,我再为你置个宅子。”
侯宝儿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全凭云姑娘做主。”
这话说的,和姑娘们许人家时铮铮一言:全凭父母做主,有何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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