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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他脸色微变,有些难以启齿,思来想去还是说出口:“这不大好吧。”

    “我觉甚好。”叶惊阑答道。

    绪风又是一怔,应着:“杀人偿命……况且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对这个满脑子想着一刀毙命的神捕大人,叶惊阑竟然心生一种无可奈何。

    绪风摸着下巴,仔细思虑,又说:“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件事,我倒不会拒绝。”

    “……”叶惊阑平缓了呼吸,他本是觉着两人之间的默契已到了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交汇便能懂得对方的境地,事实证明他判断失误,差点酿成大祸,“乌纱帽尚且还在头顶,居然想着杀老百姓。”

    “这可不是你让我做的”

    “你刚才提及,苏翊承了你的情,那日也确实亏了你,苏翊才给了个吊命的法子……”

    绪风陷入沉思。

    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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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四章 疑点未除
    绪风眼角余光扫到外边的艳阳天,起身,将木椅往后一放。

    “前几日匆匆一眼,未与你叙旧,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

    绪风邀叶惊阑去到外面散散步,顺道散散心。

    云岫微微颔首,示意不打紧,目送他们离开小院。

    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卷起,封入细而短的小竹筒。

    造梦何其困难……

    她未尝想过,心疾会无征兆,来势汹汹。

    忽而了然一笑,许久没能像这么闲适的生活一阵子,细细想来,倒是不错的。

    “云岫如簪。野涨挼蓝。向春阑、绿醒红酣。”她低声念着刚写的几句。

    现如今努力支撑着自己也不过是为了寻到挼蓝。

    窗外跑过一个扛着小锄头拎着小簸箕的鬼灵精丫头——蒙络。

    院外站着一个穿着花布小衣的小姑娘是村口那户的小女儿。

    小姑娘一招手,蒙络赶忙溜出了院子,握住了小姑娘的手,痴痴地笑起。

    云岫双手托腮,从窗格子里看出去,正好见证了两个小姑娘之间的绵绵情意,无关利益,无关世间纷扰,在彼此的眼里,你不是唯一,却是重要的那一个。

    她垂眸,目光落在了墨迹已干的两个字上。

    若是岁月可回首,她仍是会选择一身本领,而不是赖在王府里做一个只知深闺绣花鸟的大家闺秀。

    不过,纳兰家的儿女,久居北疆,反倒是将琴棋书画的技艺弱化了许多。在盛京城里的千汐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

    挼蓝呢……

    一想到挼蓝,心莫名地柔软了起来,就像绪风说的,心也是很柔软的。

    云岫的指尖不自觉地敲在浅涡上,想着那个有点倔的妹妹。

    院子里的牵牛花开得正好,她提笔,又写了一串小字。

    推开房门,敛了敛衣裙。

    七月,悲喜交加,满城烟沙。

    八月,眼里装满了大海,深邃,无望,难以言明的感觉。

    在篱笆旁,手攀上一朵牵牛花。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突然撒了手,不如让它顺应自然,到了日子,它落与不落,全凭自己做主。

    苏翊背着小药篓子,浅蓝色长衫在和煦的风里微卷衣摆。

    他静静地望着云岫,云岫也刚好抬眼看住了他。

    苏翊隔着这半人高的篱笆,抿唇不言。

    他一向少言寡语,与他交谈的人,得会些唇语,他不爱发声。

    云岫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苏大夫。”

    苏翊点头,就算是应了。

    所谓点头之交,见了面互相点点头即可,只因交情甚浅。

    而苏翊不论对谁都浅浅淡淡的,比之君子之交还要淡然,点头之交差不离了。

    他的唇变换出好几个形状,云岫诧异,直到他再度说起,才知晓他说的是“病的不轻。”

    云岫坦然一笑,其实自己的身子骨,自己很清楚里子和面子是不同的,面子尚且还完整无缺,里子却是破了无数个洞,快补不上了。

    她沉声说道:“我只想在做完一件事之前,还活着。”

    苏翊飞快地瞟一眼她的脸,又别过头去,终是出声说了话:“每个人到我这里,说辞都差不多,放不下妻与子,侍奉久病家中的父母,未报的仇怨……如此般故事,我会同他们说一句,未尽的缘分,来世再续。”

    “来世再续……”听得这缥缈的声音,云岫释然了,这人真不会坏了规矩。

    苏翊指了指地面还没人拿走的药包,“姑娘不要命了”

    “行将就木,苟延残喘,何苦。”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腰身弯了下去,未点蔻丹的手指一勾,药包便到了她的手中,“苦中作乐,未尝不可。”

    “你倒是个通透的人。”苏翊今儿个说的话比这一年来还多。

    “我在想,苏大夫常年不说话,应是没人知晓你这声音比大多数人都适合歌唱。”

    苏翊的侧脸泛红,他讪讪地绞着长衫,“她也这么说。”

    “难怪。”云岫只能送走了这位慢悠悠地走回家门的小大夫。

    那个女子在他心间凿的印痕太深,深到连夸赞他声音好听这样的话,教他记了这么多年,连那比唱曲清倌还要好的嗓子也一同封闭。

    思绪回转,病的不轻……

    云岫把上自己的腕脉,一线平缓,有节律的跳动。

    别人的脉象如此,只会觉得一切安康,而云岫知道,她不一样,寻常的脉象,到她这里,反倒是不寻常了。

    且自放下这些忧虑。

    她放好了苏翊给的药包之后,径直出了院门。

    这里是迷谷。

    迷谷明面上称为谷,实则是一处药谷,而这里的人赖以生存的是一座山。

    一座陡峭的山,不熟悉山路的人往山上去了,很可能会一脚踩空丢了命。

    苏翊居于半山腰。

    叶惊阑置的小院在山脚处。

    云岫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山,竟生了一丝敬畏。

    当时在锦衣巷,曾停也曾拿出过几种珍稀药材,其中有一种名作生蛛子。从那时候起,她便觉不对劲。

    迷谷的人素来不爱与外界相通,偏安一隅让他们更能专注于一事。

    譬如苏翊,他爱着这里的生命,不分高低贵贱,不论大小,不论效用,他都爱着它们。

    曾停要是得了迷谷里的珍稀药材,定会收在那里,待到有用之时给自己用上,而不是给到云岫手中作为赔礼。

    赔礼道歉的方式千万种,偏偏就选中了迷谷里产的药材

    且不论曾停的生意是否做了这么大,这里的人用药材同他抵了那么些棺材,据云岫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曾停的话和他的做法皆存疑。

    尽管最后是把整件事推到了章铭的头上,让这个本就死了的人再死一遍,手段残忍,不忍直视。

    在女帝震怒之后,她冷静地荡清了沙城所有的官署,通通换人,暗中处理了那些抵抗外城人的激进分子,开放沙城,与周围几座城互通有无。另外按照高人指点,在沙城各地起了一个教派,这次她的做法竟不失偏颇,徐图缓进,不骄不躁。

    云岫下意识地叹口气,人都是会变的,总将刻板印象贴在那人头上,说起来也不大好。

    这些事儿都是从叶惊阑那里听来的。

    那日,她还对章铭说一块儿去吃个牢饭,牢饭没吃上,那人先去阴曹地府里喝孟婆汤了,不对,恶贯满盈之人当受十八层地狱之苦。不能和章铭一起吃牢饭的她身体抱恙,晕了过去。

    她又叹一口气。

    整件事得从头捋捋,全凭他人一句话定论了,岂非太过轻信他人了

    甚至还留了好几处疑点未揭。

    七月初六,她刚踏进沙城。虞青莞的示好让她有些难适应,但凡一个人的善良,不会无休止的给予。入城伊始,她进了这个老早就备好的圈。

    什么掀了漫天黄沙的风,什么将会见到纳兰家的女儿,全是吊着的绳索,等着她伸头进去便收束。

    虞青莞是个引子,整件事的发酵来源于她。

    为何偏偏挑中了云岫云岫很是怀疑,这是未揭开的疑点之一。会否先入城的是叶惊阑,沙城里的人托付的便是他了呢云岫想不明白,更不愿去多想。毕竟就事论事,大不了秋后算账。

    接着便是那个十文三个饼子的饼子铺老板何老三。

    她递出铜钱,老板甫一接过,枕玉的大脑袋顶了两下。

    两枚铜钱落地,枕玉很镇静,他像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一般,弯腰捡铜板,老来得子的妇人



第二零五章 冲撞了哪路神仙
    “但好景需与佳人共赏,和这种长了怪相的人一同去到半山腰,我怕不仅赏景不成,连本来的心情也没了。”绪风抬头望望天,迷谷的天气当真是好,适宜万物生长,更适合谈天说地。

    被迫“长了怪相”的叶惊阑以手中折扇敲在了他的头上,“区区正好不愿和……”

    他屈指,虚虚地点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勾起一笑,“这里不大好的人共度任何一刻钟。”

    绪风埋了埋衣衫,脑子不大好吗

    他沉思,默认,很有可能,若是好,就不会时隔多年才明白一些事。现在手中那些握不住的,纷纷扬扬洒下的沙,曾也是被人以满心欢喜盈盈出眶的热泪凝成了团投进他手中的,只是他没有要,他不懂为何有人要用这种没有意义的感情来牵绊住他。

    “世子没能在沙城抹了你的脖子,把你放了出来祸害人间,实属罪过。”绪风的神情柔和起来,眉梢上的喜,倒让人瞧出了一丝无奈。

    “世子在我离开之时留下一言让我带与你。”

    “什么话”

    “择一月明星稀夜,金银江上乌篷船里,手谈一局。”

    绪风悬着的心蓦然放到了最适宜的地方,“皇都一别,竟有这么久没见过了。更没有静下心来下一盘棋的日子。”

    “一切都会过去的。”叶惊阑将云岫的衣襟束上,手上动作很是轻柔。

    云岫瞥着他,自己的不管,倒有闲心管别人。

    绪风点头,“一切都不会过去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迅速收回了目光,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我去找苏大夫拉拉家常。”绪风抱拳一礼。

    软底鞋在乡间小路上踩出凌厉的风。

    这种腿劲……不可小觑。

    “他不是浪得虚名。”叶惊阑斜睨那人的背影。

    云岫微抬下颌,将手中的书信交给叶惊阑,“绪风的武功路数没人看透。”

    他稍微弯了弯腰,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呢喃着:“为何不想想他本就不是出自名门正派。”

    “同你一样”

    “同我一样。”

    这种类似猜字谜一般的玄乎的话,云岫没有太往心里去,她还没想明白叶惊阑从哪里来,又从何地学了扶桑族的术法。

    “我有一个疑问。”云岫启口。

    “我那不是真正的御风术。”叶惊阑扣起手指,招来一阵柔柔的风,吹拂脸面,酥酥麻麻。

    云岫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把上他的腕脉,以一线内力压住,风停了。

    叶惊阑松开了扣起的手指,“你果然看穿了。”

    “原来是障眼法。”云岫感慨,要是早些确认这事,就不会徒增这么多烦恼,“你竟用内力驱使自然之力。”

    “那是因为你见过析墨施法,才发现我手法不对。”

    既然云岫问起,他没有想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解了她的疑惑。

    云岫闭了闭眼,拨开了笼在某处多月的雾霭,“析墨的术法是扶桑一族最顶尖的,无人可超越,包括潮澈。”

    如果他不是,那么在西平王府就不会那么轻易地破了潮澈的术法。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在你出现之前,他从未欺我,瞒我分毫。他也传过我几个简单的手法,第一次见你御水时我只觉惊讶,当时记忆未恢复,实在想不明白,但我能肯定的是你不是扶桑族族人。第二次在锦衣巷看见你施展御风术,我起了疑心,直到刚才确认你施法时会将另一只手背到身后,这才看穿了你的障眼法。”

    “失望了吗”他凝视着她水雾弥漫的双眸,这双眼看透了太多,要是他的敌人的话……当真只能拼个生死存亡了。

    那双眼忽而清朗,漾起了波光,眼角弯弯,“没有,只是更加好奇你的身世。”

    “我也好奇着你的身世。”他眨了眨眼。

    云岫仍是笑得很温柔,她学着像暮涯一样温柔,温柔地说道:“我的身份早已摊在了你眼前,还有什么需要好奇的”

    “你一心找寻纳兰千漪,堂姐妹……不至于如此。”

    “有一种情感超越了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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