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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沧海商路笔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侯总,有空的时间,教我写写公文。”
“公文不难写,你去买一本公文写作的书,对照格式,很快就能掌握。”侯沧海又道:“张总解除隔离后,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在江州休息。你跑一趟江州,代表公司看望张总,替我送一束花。”
在江南地产里面,杨莉莉算是张小兰的嫡系,也是其好友。提起这事,她用意味深长的神情瞧着侯沧海,道:“侯总,你和小兰一起被隔离,这是生死之交。我以个人身份有一个建议,最好你和我们一起去江州,给小兰一个惊喜。”
“工地事情多,我脱不开身。”侯沧海推脱。
“工程上有老戴,协调有陈杰,你走半天没事。”杨莉莉抿嘴而笑。
“看来我是可有可无的人。”侯沧海自嘲。
“他们做具体事,你是主心骨。我不是恭维,是真心话。”
“你代表我们去吧,送一个花篮,大一点的。”
“那好吧,我先给小兰联系。”杨莉莉回到办公室,打通张小兰的电话,低声道:“侯子安排我到江州来看你,还送一个大花篮。我想请他和我一起来。”
“不,我不想要他来。”张小兰道。
(第两百零一章)





侯沧海商路笔记 第两百零二章 后来
杨莉莉是旁观者清,将张小兰心思看得很清楚,低声劝了几句。
“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何必用他来。好,不说了,我在开车。” 张小兰挂断电话,想起快刀手在清风棋宛的油嘴滑舌,脸上有了笑意。她随即想起黑夜中的门卫室,笑容又隐去了。
张小兰回到锁厂后,变成了不苟言笑的董事长。
侯沧海很配合张小兰的转变,有事谈事,绝不啰嗦。
时间过得很快,山南省抗非工作成效显著,6月14日 世界卫生组织对山南省解除旅游警告。6月24日 全省最后一名**患者康复出院,至此,山南已连续30天无新发**病例,防治**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胜利。
锁厂危房改造工程进展顺利,蒲小兵完成工作以后,撤离了场地。
朱永波负责修建十幢锁厂居民楼。
苏希望负责修建三幢二十层的电梯楼。
欧阳国文也负责修建三幢二十层的电梯楼。
居民楼皆是八层建筑,没有电梯,也没有考虑地下车库。在最初设计之时,侯沧海、张小兰与蒲小兵、小团姐等锁厂代表多次磋商,锁厂老工人几乎都持相同的观点:
在讨论是否修车库时,他们认为老工人家庭绝无可能买得起小车,完全没有必要修车库;
在讨论是否修电梯楼时,他们认为电梯以后维修要产生费用,费用还不小,所以他们不住电梯房,要求修传统的八层楼。
侯沧海劝道:“许多老工厂的家属区都是这种八层楼房。年轻时没事,人老了以后,身体不好,腿上没劲,没有电梯,上下楼很困难。”
小团姐不以为然地道:“我们工人没有这么娇气。就算八层楼走起困难,可以多歇点气。大家经济都不宽裕,能为将来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
在修户型时,设计方提供的都是两个卫生间,也被老工人否定了,他们宁愿多要一个房间,也不想要两个卫生间。
侯沧海充分尊重了老工人们的意见,基本按照其想法进行了设计和补充设计。凭着他居住在南州小区的经验,车库和电梯其实是必须品,若是设计差了,以后很难弥补。因此,他要求设计时预留处外置电梯的位置,如果以后经验条件好了,也可以增加电梯。同时,每层楼之间要设计一个地面小型停车场,至少可以停二十辆车。
朱永波进场准备施工时,特意给侯沧海打去电话。
放下电话,侯沧海来到张小兰办公室,没有坐下,站在办公桌前,“今年朱永波要进场分段开挖,我要去看一看,你去不去?”
张小兰望着窗外,道:“要下雨。”
天空阴沉,空气潮湿,身上总觉得有一层油汗,不爽快。侯沧海穿了一件灰色短袖t恤衫,手臂处晒得黑黑的。他眼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日历,道:“今天是老朱定下的日子,下雨也要干。”
建筑商大多迷信,信风水,信黄道吉日,凡是选定了进场的日子,一般不会轻易改动。张小兰如今是开发企业董事长,见识过无数迷信场面,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侯沧海到工地。
以前她挺喜欢坐侯沧海开的越野车,如今她从爸爸那边弄了一辆吉普,自己开车,与侯沧海保持距离。
各自上车前,侯沧海问道:“今天在锁厂那边吃饭吗?李前宏从外面河沟弄了些鲫鱼。黄焖鲫鱼,是李师傅的拿手菜。”
“我今天要吃素。”张小兰干净利索地拒绝。她上了车,想起黄焖小鱼的美味,不禁狠狠地按了按喇叭。
自从隔离结束,张小兰就开始闹别扭,以前的和谐场景一去不复返。侯沧海认真履行总经理职责,让自己对董事长反常情绪视若无睹。
侯沧海对张小兰有着复杂情感。针对目前情况,为了不破坏与张家的友谊,他打定主意,等到顺利完成这个工程,拿到合同约定的钱,就离开江南地产。
来到靠近大门的工地,远远瞧见朱永波在工地前转来转去。门卫室已经被推掉,变成了用来加工和堆放钢筋的场所。三种颜色的钢筋卧在工地一侧,钢筋摆放整齐,钢筋之间有些杂物。一台外表桔红色的挖机停在一旁。
十点,朱永波象征性地挖了土。
然后,施工员开始用水准仪抄平,瓦工配合清理浮土。
酝酿许久的雨水终于飘了起来,朱永波道:“两位老总,下雨了,工地乱得很,走,找个地方喝酒。”
侯沧海道:“等会,小团姐刚才给我们打了电话,也要来看。”
提起质量监督小组,朱永波发了句牢骚,道:“两位老总,我个人是欢迎监督的。不管是那种方式的监督,其实对我们都有好处。建筑质量,百年大计,口号都背得烂熟了,我怕有些工人不了解现在的技术,胡乱发言,影响施工。”
张小兰正想要解释。侯沧海一句话就将朱永波堵了回去,“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没有?既然没有,你的说法没有什么意义。”
朱永波道:“做工程久了,最怕工地附近的老百姓,形成条件反射了。”
几分钟后,小团姐出来。她拿了一台老式相机,对着材料一阵拍。如果不是脖子上有碍眼的肿瘤,小团姐绝对是干练的人。她拍完以后,道:“朱老板,你是给我们修房子,所以我们监督小组会经常到你这里来,我会拍些相片,你不介意吗?”
朱永波道:“我是高州人,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房子修得不好,我拍屁股也走不掉。放心,张总和侯总让我来修你们的房子,就是考虑到我是本地人。而且,如今建筑质量终身制,我不会砸自己的牌子。”
小团姐道:“朱总,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问得不专业,你别见怪。我到一号工地和二号工地都去看了,他们那边也堆了不少钢材,比你这边要粗。”
朱永波用无辜眼神瞧了瞧侯沧海,解释道:“用什么型号的钢筋是按照设计来的,我们不能乱用。搞房建,安全是必要的,但是过于保守的设计未见到好。”他有些不敢盯着小团姐的脖子,眼光朝向一号和二号工地,用最直白地话解释:“他们修二十楼,我们八楼,能用一样的材料吗?”
看过工地现场,朱永波强烈要求一起吃午饭。
张小兰原本想要拒绝,随后想到这两三年都要和这些施工方打交道,用对待侯沧海的态度对待施工方不妥当,于是答应一起吃午饭。
锁厂片区最好锁厂餐馆为朱永波这一批人准备了大盆红烧兔。锁厂人爱吃兔,有着无兔不成席的习俗,锁厂传统美食就取名为锁厂兔,麻辣鲜香,味道劲霸。做餐馆的老板是极少数在市场经济中活了下来的锁厂人。虽然赚了钱,开了分店,但是锁厂老板还是守在破烂的老店,不愿意挪窝。
施工方来了四个人作陪,皆为工地上的汉子。在他们眼里侯沧海和张小兰开的是标准夫妻店,几杯酒下肚,各种带荤味的笑话就满屋乱飞。
张小兰坚持没有喝酒。她和工人接触次数多了,不再如大学生那般脸嫩,做不到同流合污,也不会明显害羞。
侯沧海作为男性总经理,和朱永波等人碰了不少杯。喝着酒,聊着工地上的事情,气氛挺不错。
喝掉两**酒,正准备结束,苏希望带着手下团队出现在餐馆。
苏希望见到侯、张两人,亲热地打招呼,又让手下拿进来两**茅台酒。他不等侯沧海推辞,大声道:“侯总,张总,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喝了朱总的酒,不喝我的酒,那我回去得哭。”
苏希望长着一张胖脸,说话时眼睛眯成一条缝。
“喝就喝,大不了下午睡觉。”侯沧海很豪气。
结果,侯沧海又喝了不少酒,明显有了酒意。
滴酒未沾的张小兰不能让侯沧海酒后开车。她开越野车,侯沧海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两人在车内不咸不淡地谈了工地上的事,气氛渐渐变得怪异起来,极似小夫妻闹别扭后的状况。
于是,侯沧海假睡。
张小兰顺手打开音响,一首《后来》响起。这是当年流传大江南北的歌,她兰随着音乐轻轻哼道:“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听到张小兰唱起这首歌,侯沧海皮肤迅速起了整整一层鸡皮疙瘩。他悄悄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张小兰侧脸。
侧脸轮廓极美!
侯沧海伸手,果然地将音响关掉,阻止张小兰继续哼唱这首歌。
(第两百零二章)




侯沧海商路笔记 第两百零三章 醉话一箩兜
张小兰见醉酒后的侯沧海居然关了歌,伸手又要打开。
侯沧海睁开眼睛,望着极美的侧脸,道:“我头昏,再听要吐。”
张小兰迟疑了一下,没有打开音响。
车至新区,她将车停在侯沧海宿舍楼前,道:“能走吗?不能走,我叫个人扶你上楼。”
“不用,我能行。”侯沧海仰天打了一个酒嗝,又道:“明天老朱的工地要在基坑里装木方,装木方是浇柱基承马下的混凝土垫层,去不去看。我肯定要去,这是一个实习从地基到封顶全过程的好机会。”
侯沧海喝了酒,还说得一本正经,张小兰小脾气上来了,道:“不去。”发动汽车,直接回家。
回到寝室,侯沧海蹲在卫生间吐了一会儿,将酒、肉混合物全部吐进了蹲坑,又用水冲掉。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很快进入梦境。在梦境里,总有人在哼唱:“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这个声音如影随形,又如附骨之蛆,不管侯沧海如何在床上变换睡姿,耳中似乎都在回响这个歌声。他在床上挣扎了一个多小时,爬了起来,泡了浓茶。
走到冰箱取牛奶时,他见到冰箱上面有一张纸条,纸条写着:“少喝酒,冰箱里有牛奶。”
看到任巧的字迹,侯沧海一阵牙疼。他拿起牛奶猛喝,手里捏着纸条,不知放在何处。他将牛奶盒子扔进垃圾桶,还拿着那条纸条。在屋里乱窜了一会儿,将纸条关进抽屉里,眼不见心不烦。
喝过牛奶和浓茶,侯沧海仍然感觉酒精在身体里循环奔走。酒精分子如一个个妖娆的女子,挑逗着身体里饥饿的细胞。
侯沧海打开了电脑,进入清风棋宛界面。他原本没有希望能够遇到无影宗,只准备随便找个人大战几局,谁知刚刚进入清风棋宛,居然遇到了无影宗。
“嘿,你不上班,在这里玩啊,小心被老板捉住,扣工资。”侯沧海如往常一样打招呼。
“今天不上班,你怎么也在上班时间下棋,不怕被老板捉住?”对着电脑屏幕,张小兰化身无影宗,心情平和许多。
“喝醉了,睡不着,郁闷啊。”
“为什么郁闷?”
“开战,边下边聊。”
下到中局,无影宗追问:“为什么郁闷啊?讲一讲嘛。”
“哎,一言难尽。我的前女友最喜欢唱《后来》,有事无事唱这首歌,硬是把我们好好的婚姻唱得脱了线。今天我喝了酒,在车上睡觉,又听到有人在车上哼唱《后来》。听到歌词,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心肝乱抖。”
“车上的她是谁啊。”
“霸道女总裁。”
“哪有这么多霸道女总裁,白日梦吧。”
“真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张小兰在上班时见到侯沧海严肃办公的样子就想生气,因为这个样子总让她想起门卫室。化身无影宗后,她觉得和快刀手聊天是蛮愉快的事情。因为侯沧海化身为快刀手以后,顿时变成了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比平时有趣十倍都不止。
“霸道女总裁漂亮吗?”她端着咖啡,喝得很香,迅速打字。
“还行吧。”
张小兰正要发出抗议,又看到一句话:“霸道女总裁侧脸轮廓极美,立体感强。”这句顿时让她消了气,咖啡十分香甜。她取了一面镜子,观察自己侧脸轮廓。
“既然霸道女总裁这么漂亮,你应该忘掉前女友,追求新的幸福。”打这句话时,无影宗手心有汗。
“理论上应该如此,可是我犯贱。”
“为什么这样说?”
“分手后的思念不叫思念,叫犯贱。我现在就是在犯贱。”
无影宗想了一会儿,道:“找时间送你一个马桶。”
“这句话怎么讲?”
“按一下开关,所有不该有的东西就冲走了。”
“哎,你聊天就聊天,为什么要偷袭我。”
快刀手长于进攻,无影宗最擅长防守。今天快刀手喝了酒,思维不是太集中,又急于将胸中郁闷倾述出来,不免对下棋不太上心,中了无影宗的双马盘槽。
快刀手打了一串流泪表情,认输,要求重新再战。重燃战火后,两人继续一边下棋一边聊天。
“你为什么介意霸道女总裁唱《后来》,应该是不想重蹈覆辙。说明你潜意识对霸道女总裁有感情,怕又一次失去。我说得对吗?”打完这句话,无影宗紧张地看着对方的回复。
快刀手耍起无赖,道:“别光聊我,你结婚了吗?”
“别说结婚,男朋友都没有,惨无人道啊。”见快刀手不肯回答刚才的问题,无影宗有点失望。
“连男友都没有,确实比我还要惨。条件别太高,将就一下就得了。”
“我曾经遇到一个骑白马的,原本以为是白马王子,哼,谁知是唐僧。”
“你肯定要求太高。我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提几句忠告:又帅又有车的,那是我们下的象棋。有钱又有房的,那是银行。有责任心又有正义感的,那是奥特曼。长得帅还有车有钱有房又有责任心与正义感的,那是在银行里下象棋的奥特曼。”
无影宗没有忍住,将一口咖啡吐在了桌子上。她很喜欢醉酒状态聊天的快刀手,比起一本正经的侯沧海可爱一百倍一千倍。
“还有其他忠告吗?”无影宗擦掉桌上咖啡,继续聊天。她现在如开了外挂打游戏,作弊的感受畅快得紧。
“有啊。女人的奋斗目标就该是让以前的男人遗憾,让现在的男人流汗,让未来的男人稀罕。”
“定个规则啊,聊天不能带黄色,本姑娘不是霸道女总裁,清纯得如一朵马尾巴花。”快刀手发的这句话有点隐秘黄色,无影宗看懂了,脸红如天边夕阳。
“哎,你这个规则限制我的才思。我们这代人呐,包括你和我,就是活得太明白了,所以什么都得不到。我们父母那一代人,什么都糊里糊涂,该结婚结婚,该工作工作,现在什么都有了。”
“嗯。我问一个私人问题,既然你还想着前女友,为什么不去找她?现在交通方便,通讯方便,找她并不复杂啊。”无影宗已经打出了“你车上音响里放着那首歌,说明你很想她”这一句话,随即发现这句话打出来肯定要暴露身份,赶紧删除。
隔了许久,快刀手才回答:“我讲一个故事。我家住在某个厂的六号大院,我有一个朋友在二十出头时辞职,为了音乐理想,和朋友建了支乐队,四处奔波,却反响平平。三十岁时,父亲得病要很多钱。他准备唱完这场就放弃,将歌唱生涯定格于此。他要放弃之时,一个女观众递上纸条,写着我喜欢你的歌,要坚持梦想。于是,我那朋友把纸条攥紧,坚持梦想。三十四岁那年,他欠了十几万的债,父亲也病逝了。”
“我没有听懂这个故事。”
“我就是想起这个故事。”
(第两百零三章)




侯沧海商路笔记 第两百零四章 摇扇的刘伯温
张小兰迷上了与侯沧海和无影宗的双面游戏。
她与侯沧海在一起的时候,就是“霸道女总裁”。当他们在清风棋苑相遇时,她便成为了无影宗。通过几天的双面游戏,她发现侯沧海尽管是个花花公子,但是有一个优点,遇到不愿意说的话,不愿意讲的话,便糊弄过去,不会编织谎话。
这说明侯沧海基本可信,不是两面三刀的人。
近些天来,天空阴雨不断,让夏日高温迟迟不至。侯沧海的办公室窗户大开,没用空调。他放下电话,来到张小兰办公室,道:“到不到工地看看?老朱工地遇到一处淤泥质土,要彻底挖除。监理和老戴马上要去。”
“他们挖掉就行了,有必要去看吗?”距离门卫室事件有些时间了,张小兰情绪渐渐平和,在上班时间也能与侯沧海正常交流。
侯沧海道:“挖掉淤泥,这是设计中无法预料的情况,最终是要算钱的。我们两人是外行,大事小事都去看一眼,没有坏处。”
“好吧,我去。”
在现实生活中的侯沧海说话简洁,讲逻辑和事实,和清风棋宛里的快刀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张小兰跟在侯沧海后面,看着他挺得笔直的后背,想着其在清风棋宛讲的“在银行里下象棋的奥特曼”段子,不知不觉笑容浮现在脸上。
两辆车一前一后来到了锁厂工地。
监理和老戴已经在现场。监理是个胖伴中年人,手里拿着相机,对准基坑内一处挖机挖出的四方孔拍照。拍完之后,监理又在基坑里走来走去,查看淤泥质土范围。
挖基坑遇到这种情况是常事,老戴从基坑上来后,给两位外行两总讲解具体情况。
虽然侯沧海和张小兰是外行,但是来到现场后,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毕竟这不是高科技。若是长期不到现场,真有可能变成糊涂老总。
挖机清理这些淤泥质土时,老朱拿了几张报纸,让侯沧海和张小兰坐在板凳上看施工。侯沧海接过报纸,没有坐,继续站在一边看动作灵敏的挖机师傅摆弄这台铁疙瘩。
当挖机师傅停下来喝水时,侯沧海顺便看了一眼报纸,惊讶地道:“我靠,国务院宣布废除了收容审查制度,公布了《城市无着者流浪乞讨人员救济管理办法》”
侯沧海经过这些年社会锻炼,变得很沉稳,尽管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已经很能克制情感。他被一张报纸弄得激动起来,立刻吸引了老朱和张小兰的好奇目光。
朱永波递了一枝香烟过去,道:“侯总,什么事,这么激动?”
侯沧海道:“你们知道孙志刚吗?”
朱永波摇头,道:“谁是孙志刚?”
“我知道孙志刚,还到新浪网上跟过贴,当时很快就有好几千条评论。”说到这里,张小兰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漏馅,因为在新浪网上用的网名正是无影宗。
“我也在新浪上跟过贴,在新千年还发生这种事情,完全让我不能接受。孙志刚只是缺暂住证,有**,居住在朋友家里,根本不符合收容审查条件。”侯沧海又问;“你是用的哪个网名,说不定我们还有交集。”
张小兰吓了一跳,忙道:“我没有网名,匿名发言。”
在**时期,有一篇名为《被收容者孙志刚之死》报道在众多**报道中引起了广泛关注。侯沧海看到这篇报道后,骨头发冷,感同身受,立刻积极参加跟贴活动,发表了不少自己的看法。今天看到后续报道,难抑内心激愤。
《被收容者孙志刚之死》节选如下:
3月17日:孙志刚在广州街头被带至黄村街派出所
3月18日:被派出所送往广州收容遣送中转站
3月18日:被收容站送往广州收容人员救治站
3月20日:救治站宣布事主不治
4月18日:尸检结果表明,事主死前72小时曾遭毒打
孙志刚,男,今年27岁,刚从大学毕业两年。
2003年3月17日晚10点,他像往常一样出门去上网。在其后的3天中,他经历了此前不曾去过的3个地方:广州黄村街派出所、广州市收容遣送中转站和广州收容人员救治站。这3天,在这3个地方,孙志刚究竟遭遇了什么,他现在已经不能告诉我们了。3月20日,孙志刚死于广州收容人员救治站(广州市脑科医院的江村住院部)。他的尸体现在尚未火化,仍然保存在殡仪馆内。
朱永波不太注意新闻,更不上网,完全不知晓孙志刚事件。他从侯沧海手中接过报纸,看过全文后,也是一阵破口大骂。他以及其建筑公司的同事们绝大多数都到广东打过工,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进过广州市收容遣送中转站,包括他本人也有类似经历。他们不是大学生,是最社会底层的务工人员,懂得好汉不吃哑巴亏的道理,该低头时就低头。而且他们是体力劳动者,身体强壮,就算挨了几下也能抗得住。他们走出了中转站,而心高气傲的大学生孙志刚没有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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