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清若云
这话余丙秋却是极为赞同,他在庄园里待的时间也不短,对庄主的性子也算是了解些许。于是三人纷纷上了马,骑尘而去,余下萧萧马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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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二百二十七回:秘事
宣城芙蓉楼,一间清幽的包厢里坐着两个人,一人是李璟,而另一人赫然是留着八字胡的刘前运,只是这会子刘前运没有和程常林在一起时的那种随意嘻笑,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谨慎与严肃,乙夏和余丙秋犹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外,屋子里有细微的说话传来。
“……江南的秦楼楚,这么些年来小的都已明查暗访了一遍,没有一个与画像相似的女子,主子得到的消息会不有误,当年小谭姑娘或许并未来江南。”
“不会有误,这是我在教坊司那边打听来的消息,江南四大名楼可都是官方妓院,里面许多妓人都是从京中教坊司过去的,十八年前她被辗转带到了江南,前些年,我查探到的消息,她最后的落脚点是在江州燕子楼,在那里待了几个月,后来便不知所踪了,也因为这个缘故,当年燕子楼部分干系人还遭到了牵连。”
说到这,李璟扶着桌面的手,中指不自觉地轻叩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中,许久,脑海中似有什么闪过,抬头望向对面的刘前运,“或许,我想着或许一开始我们就猜错了,她突然从燕子楼消失,应该是有人把她救了出去,不可能还会待在这些秦楼楚馆。”
“可是她身上有贱籍?她能去哪里?”
“或许我们就是被这个给误导了,她竟然能不留痕迹地从燕子楼消失,救她的人身份绝非一般,要不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从燕子楼那种地方消失,想来重新给她安一个身份不难。”
刘前运听了觉得不可思议,“这万一要被发现……那人胆子也太大了点,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离出事才两三年光景。先帝还在气头上,一旦被发现,绝对是引火上身的事。”刘前运吞咽了一口口水,又继续问道:“主子,那我们还要继续找吗?”
“当然要找。”李璟语气肯定,半晌才呢喃道:“当年顺国公谭家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子了,若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总得找到她。”
听着李璟提起顺国公谭家,刘前运心头顿时一阵嘘唏,世事无常。当年顺国公公谭家也是赫赫扬扬近百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何其盛哉。然而,不过一夕之间就灰飞烟灭,一切事非转头空,男丁全部斩首,女子全部要发配至京中教坊司。沦为贱籍,只是当年顺国公谭家抄家之际,顺国公谭至纯令阖府妇眷自缢,唯有小谭姑娘不知如何独活了下来。
“你多添加些人手,把网撒得宽一点,我会从泗石山那边拨人给你。”李璟望向刘前运。“你还有什么困难,一并说了。”
刘前运的确是一脸为难,“当时小谭姑娘正值二八年华。如今过了近二十年,已是徐娘半老,而主子给的那张画像,是老主子年轻时候的画像,纵使她们姐妹俩有七分相像。如今纵使找到人,也怕认不出来了。而且老主子的画像,实在不能给太多人看,再者,以前重点放在江南的地面,而如今在全国范围内寻人,只怕更是大海捞针,会收效甚微,况且有些地方不比江南毕竟天高皇帝远,弄出点动静也没多少人会留意,特别是京中,我们根本不敢有动作。”
京中他们的确是不敢有什么动静,今上和先帝一样,都是不能容忍开国六大勋贵,仅存的宁国公府和安定公府这些年一直是夹着尾巴过日子,至于太后母族尚家,虽从流放地回来,却并未恢复爵位,只赏了一个空头的侯爵。
尚家都如此,何况其他几家。
“我知道难,找了这些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我这边会继续查访当初顺国公府的一些旧事,从顺国公府这边入手,京中那边,你暂时不要派人过去,我会另外安排。”
李璟吩咐完,又想起什么,“我给你的那幅画,你收起来,暂时不用,过几日,我再给你一幅,你说的年龄问题是该加进去。”
刘前运听了,忙地应了一声。
“你回江州,我让乙夏跟着你,从泗石山那边拨给你的人,到时候都统一让乙夏带着。”
“乙夏是主子的护卫,主子身边该多留一个人才是,只有余丙秋,终归不太妥当,也不太让人放心,万一向像前些年那般如何是好?”
李璟摇了摇头,“吃一鉴,长一智,我自己会多加注意。”
刘前运并没再劝,主子从小就是有主意的人,主子十岁那年,他在第一次在龙家庄园看到小主子,小主子便让他寻找小谭姑娘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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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单独下帖子请了陆令德的夫人刘氏,刘氏进陆府门的时候还是十分高兴,但下午出陆府门的时候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过幸而,她一直跟着陆令德在任上,早就练就了副喜怒不形色的本事。
因而,在梨香园时,听着程氏的话,尽管心头有万千澎湃,却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
出了陆府,刚上了马车,刘氏便瘫靠在大迎枕上,还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痛得她直咬牙,跟着她出门的妈妈,此刻在车厢里服侍,瞧着她这模样,忙上前替刘氏揉了揉掐红的手背,“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端掐起自己来?”
“我这不是在确定,我是不是在做梦。”一时不察,用力过猛,刘氏还真痛得龇牙咧嘴,让那位妈妈一揉,一张富态的脸都有些变了形,眼中却又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妈妈听了知道必定是有缘故,她是刘氏的奶娘,刘氏有多大,她就跟在刘氏身边有多久了,刘氏的生母早逝,舅家不显无所依托,后母不管,是她一手带大的,因而俩人名为主仆,却情同母女,瞧见刘夫人这样,自是少不得问一番,“夫人这是怎么了,老奴冷眼瞧着程夫人是个好说话的人,怎么夫人进去的时候高高兴兴的,一出来,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我怎么能笑得出来,先时她单独见我,我还想着她是顾念从前的情分,想着老爷这次考满,若能让陆十二老爷的帮忙,老爷或许能挪个地方,只是没想到我还没开口,人家就先提出来了,却是在等着我们上门。”
刘氏又急道:“让马车赶快点。”说完眯了下眼,似在思考计量些什么。
到了家门口,刘氏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体统,快速下了马车,又问起仆妇,老爷在哪里,后便忙忙去了书房。
陆十七爷大约五十岁上下,有着陆家人惯有的清瘦挺拨,下颌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瞧见刘氏急匆匆的进来,不由惊讶不已,刘氏一向沉稳,这副样子却是十分难得见到。
“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急成这样子?”
陆十七爷这么一提醒,刘氏登时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她不是没经过事的人,这会子太过没了分寸,遂先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你又不是第一回见十二嫂,你都说了她人很好处,怎么还这么惊慌失措,难不成她变了性情?”
“也算是变了,也算是变了……”刘氏瞧着这话一出口,十七爷脸上的表情添了几分着急,遂不再打什么哑谜,忙说道:“这回十二嫂有事需要我们帮忙,她那个闺女嫁给知府大人的二公子,成亲有三年的样子,大约是小夫妻俩感情不和,如却正要闹和离,她这回回来便是来处理这事的,因十二爷回来,需要族里爷们出面交涉,原是想请族长,但族长终究是白身,如今老爷正好回来,十二嫂便让请老爷帮忙出面。”
“那你答应了没?”
“这种事,我哪敢答应,自然说要回来问老爷。”
“那赶紧派人过去,就说我同意了。”
这话一出,刘氏不由吃惊,“这种事,老爷不再仔细考虑一下?”
“这还用得着考虑?”
知道了缘由后,陆十七老爷反而不急了,老神神在地坐么书案前的长椅上,“我记得他们家那丫头丙寅年生的,又听说前几年又从我们四房二十二弟家过继了一个嗣子,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夫人想想,若是我们能帮上忙,他们能不记着我们的好。”
虽陆十七爷这般说,但刘夫人还是蹙着眉头,“可好好的人家,哪能和离?再说拆人姻缘的事,实在有损阴德。”
陆十七老爷不由笑道:“夫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迂腐了,夫人一向最知变通,怎么于这事上却反而束手束脚,看不明白?”
“我是想着,我们家还有三个姑娘未出阁,若是陆家的姑娘大归,我们家几位姑娘多少会受些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再说我们一家子很少待在宣城。”说到这,望了刘氏一眼,“夫人信不信,只要他们家那丫头一和离,上门求亲人必定不少,到时候那丫头一再嫁,只怕旁人便会把质疑的目光投向李家那边,指不定还以为是那丫头受了什么委屈呢?”
刘夫人对于自家老爷的话自然是不会怀疑,不过却还是惊讶不已,又听陆十七爷笑着说了一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登时就明白了。
无论是十几年前,还是如今,陆十二爷在朝中都炙手可热,流放西疆九年,声名大振,还有程家满门忠烈,早已是朝中中流抵柱,这还是撇开他本人的政绩不说。
觅嫁 第二百二十八回:消息
第二百二十八回:劝说
程氏这边收到刘氏愿意帮忙的消息,并没有多大意外,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刘妈妈在一旁笑道:“先时瞧着刘夫人一直不松口,老奴还一起悬着心,恐怕这事不好办,没想到刘夫人才回去,这么快就答应了,还是夫人看得明白。”
“你这老货,明明看得一清二楚,还在我跟前说这话。”程氏笑着斥责了刘妈妈一句,又说道:“南来北往,皆是世间名利客,陆十七的官能做到这份上,就一定不会是个迂腐古板之人,这事于他举手之劳,帮了我们的忙,我们自然能记他的好,他何乐而不为。”
这些事都不是能让程氏的担心,恰恰让程氏犹豫的是真的要闹开和离这一步,当初接到信,几乎是当头的一个晴天霹雳,连陆老爷亦是如此。
因为辰姐儿的性子并非果断,大约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事,也没拿过主意,反而有些粘粘乎乎, 每每有了主意,是走三步退一步,永远带着几分犹豫不定。
来的时候,她和陆老爷把各种情况都预料了一遍,都做了相应的准备,为的是有备无患,但是她还是无法相信,也无比疑惑,辰丫头这回怎么会这么决绝,已是拿定主意不回头。
“李府的消息打听得怎么样了?”
程氏突然这么一问,刘妈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过马上凑上前道:“还请夫人屏退其他人。”
程氏听了这话,先是不喜了,但还是依了刘妈妈所言,让玉翡带着人都出去。
刘妈妈见了程氏这样,知道程氏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很少有事瞒着屋子里服侍的人。但她也没办法,想着派人打听来的消息,心头便不由胆颤心惊,原本昨儿就得了消息,但她却不敢禀报,她相信程氏听到消息,发火恼怒只怕少不了,但是这会子,程氏已经问起,她已没办法。当初是她接的差事,只能硬着头上禀报。
“怎么说?”刘妈妈这边正自在想着如何说,程氏已问了起来。
“老奴派人去寻了两个人。一个二爷的一个奶娘叫辛妈妈的,一个是罗绮姑娘……辛妈妈听她说起,二爷和姑娘成亲以后,一直是相敬如宾,两人之间淡淡的。感情十分淡江薄,而且俩人也不怎么亲近,常常是分房而睡,有一回二爷和姑娘歇在屋子里,她进去的早一点,瞧着二爷晚上是歇在榻上。两人都是分床而睡,说二爷和姑娘这般,想有孩子都难……不过。二爷和姑娘每每在一起,都相处得来,很少有吵架的时候……”
“慢着,辛妈妈她是什么人?”程氏觉得这个辛妈妈的话太过刻薄了点,何况那日她亲眼见到李皓白和辰丫头俩人私底下说话。那语气,那话语。感情不至于淡薄,李皓白对辰丫头不可能无任何情意,遂打断了刘妈妈的话。
“辛妈妈从前在二爷和姑娘屋子里服侍,后来因惹恼了二爷,给放了出去。”
“这样犯事打发出去的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但是罗绮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而且罗绮是跟在姑娘身边贴身服侍的……罗绮说了两件事,一件是前不久,二爷的贴身侍女有了身孕,不过让柳夫人给灌了药,远远地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我原瞧着二郎是个好的……那另一件呢?”程氏果真有几分恼火了。
“另一件,罗绮也不太确定,这个只怕云锦更清楚,但云锦那边不比罗绮大嘴巴,易套话,只怕问不出来,罗绮说……姑娘可能还是女儿身……”
程氏听到这儿,十二分的震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抬头望向刘妈妈,满眼质疑,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怎么会这样?这话也是能胡说的。”
“老奴也不相信,但瞧着罗绮信誓旦旦的说出来,老奴只好说给夫人听,二爷和姑娘这都成亲两三年了,夫人也看到二爷对姑娘不错,定不是真的。”
刘妈妈这话是顺着程氏的话说下去,然而,程氏虽满眼不相信,嘴上也说不相信,其实心里却信了五分,罗绮那丫头喜欢凑热闹,又爱听闲话,却又性子直,并不会做那无中生有的事,要不当初程氏也不会让她去辰丫头身边。
程氏只觉得头痛不已,伸手抚住额头,原本坐直的身子也半伏靠在榻上的大迎枕上,这两件事,她是没有料到,前一件,心中不免责怪李皓白一通,至于后件,程氏只觉得荒唐不已,怎么也不能接受,会有这样的事。
此刻,程氏已觉得哪怕天塌下来,她也不会有半分诧异,因而示意刘妈妈,“接着说下去,不必刻意修饰,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都说给我听”
刘妈妈嗯了一声,瞧着程氏的神情已收敛了许多,没有发火恼怒,刘妈妈已觉得实在是不容易,或许,这些天来,程氏已让陆辰儿给弄得,觉得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再荒谬的事都能在陆辰儿身上发生。
听着刘妈妈接着一一道述,程氏再也没发言,也没打断刘妈妈的话,直到刘妈妈说完,程氏才淡淡吩咐了一句话,“找罗绮那丫头过来,我有话要亲自问她。”
刘妈妈忙地答应,瞧见程氏对她直挥手,刘妈妈知趣地退了出去,让玉翡丫头进去。
外间的阳光正好,这些天好似一直都是艳阳天,刘妈妈抬头望去,应是刚从屋子里出去的缘故,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直到这时候,刘妈妈一直紧绷的心才松懈下来,拿着一张手帕擦拭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渍,然而又别在衣襟处。
长长地吁了一声,只能感叹,这事上还真什么事都有,姑娘让老爷和夫人宠得实在有些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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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清议书社是谈诗论文的好地方,程常棣和李皓白在一个临街的包厢中相对而坐,街市的叫唤声,人流攒动声都能听得一清而楚,一看这选的包厢,就知晓两人都没有谈诗论文的心思。
果真,案几上没有,只有一壶酒,并两个精致的酒杯。
两人都不是贪杯之人,因而,干了三杯之后,程常棣拦住了李皓白,“我记得你酒量一直很浅,不能再喝了,举杯消愁愁更愁,你该明白,喝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我有什么办法,辰儿一向心肠很软,这回却已铁了心,我还有什么办法。”李皓白说到这,要推开程常棣的手,然而,程常棣却让人把酒拿走了。
李皓白人趴在案几上,呢喃道:“我现在只想醉一场,睡一觉,或许这回又能像上次那样,酒醒过来,辰儿又会和我说,我们重新来过。”
程夫人都已登了李府的门了,这会幻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程常棣望着眼前一脸迷惘的李皓白,不禁直摇头,若是真不愿意放手,他们现在是夫妻,有一千种法子一万种手段留住人,但是李皓白显然没往其他方便去想,一门心思只想着陆辰儿改了主意,想着陆辰儿回心转意。
这法子不行,就不能改别的法子,还真是榆木脑袋。
若是换成是他,只要他不愿意,绝对不会放人,最直接的法子可以去求程夫人,向程夫人表决心,程夫人宠女儿不错,但更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最后走到和离这一步,程夫人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据说,这回程夫人回来,就没单独寻过李皓白说话,李皓白也没单独求见过程夫人……
他能给李皓白主意,但是心头却有几分不愿意。
于理于情,陆辰儿能和李皓白和离,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他一向善于抓住机会,这回也不会例外。
因而,他虽然替李皓白惋惜,却心坚如石,不愿意改变这次回来的初衷。
“你别这样,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看开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次和离后,或许你母亲会替你从柳家寻一门亲事,我记得你和我提过,你已经寻着柳家表妹了,也许这就是你们的缘分。”
听了程常棣这话,李皓白手撑着脑袋,摇了下头,“束兮表妹的决绝比辰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辰儿心肠很容易软,但是束兮表妹性子刚强,宁折不弯,况且她一向又是有主意,从不会犹犹豫豫的,拿定主意的事便不会再有更改,我娶辰儿那时起,我们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说到这,李皓白眼中的迷茫却是更深了,他想对束兮好,他想对辰儿,甚至他想对金缕好,可到最后,她们都统统要离开。
却听程常棣劝道:“既然你都明白,一切事情都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好想的,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想点有用的事,想想以后的事,说到底男儿还是应该以功名前程为重,不必为了一个两个女子而耽误了这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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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二百二十九回:同意
直到天黑,李皓白才从清议书社出来。
天上无月,亦无星,时维九月,秋风乍起,一阵夜风吹来,顿时令人觉得凉嗖嗖的。
白日里熙熙攘攘的街市,只剩下稀稀落落的行人,并且一个个都行色匆匆,街市两旁铺面的大门都已经阖上,屋子里点上了油灯,透过窗纸晕出淡黄色的光,光线十分的微弱,照不过一丈远。
人皆归家急,可这会子李皓白一点也不想回家。
在马车旁怵立良久,忽然听折桂道:“二爷,别站着了,还请二爷上马车。”
李皓白回过神来,眼眸低敛,长学已打起了车帘,李皓白随口嗯了一声,上了马车。
长学跟着进了马车,他没有和折桂一起,一直候在清议书社伺候,而是回了府里打听消息,李皓白知晓今天程夫人去过府找柳夫人,更明白是为了什么事,因而,一大清早的李皓白便出了门,又让他去请了程家表少爷,俩人一起去了清议书社。
没承想,这么一坐便是一整天,下午的时候,程家表少爷就离开了,二爷还一直呆坐着,没有回府。
“程夫人是什么时候离开了,父亲和母亲有没有问起我?”
“回二爷的话,程夫人和夫人一起用了中饭,饭后又说起了一些话,后才离开,程夫人一离开,老爷和夫人便派人寻二爷,福妈妈和金缕姑娘按您吩咐的,只说二爷和房家三少爷出城去了,要晚上才回来,老爷和夫人才作罢。”
李皓白上了马车便阖上眼半躺在车厢里,听了长学这话,半晌呢喃道:“父亲和母亲应该很生气吧,过了一下午。也不知道这气有没有消一些?”
这个长学不好回答,只好道:“小的出来时,老爷和夫人派人在二门上守着,若是瞧见二爷回去了,就立即请二爷去一趟梅傲堂。”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折桂在外面说了声到了。
李皓白只觉得今日这车行得太快了些,不过呆坐片刻,还是下了马车。
府里各处早已点上明灯,车是从侧门驶入的。在垂花门前停了下来,李皓白刚下马车,便瞧见好些婆子丫头过来了。仔细望去,打头便是慈妈妈,再怎么躲都要面对了,只盼着父亲和母亲的气消了一些。
由着慈妈妈在前面领路,跟着去梅傲堂。
慈妈妈紧绷着脸。一脸严正,没有一丝笑意,李皓白进去前,慈妈妈提醒了一句,“夫人却还好,只是老爷很生气。”
李皓白对着慈妈妈淡淡一笑。进了正门,里间灯火通明,仪门大开。只瞧着院子里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隐隐只传来李老爷和柳氏的说话声,再近一些,却能听得清楚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除非陆令凯能亲自回宣城来和我们谈。要不这事我们不能答应……陆氏现在李家妇,老夫倒要瞧瞧,他们怎么把人带走,而不让陆氏回李家……”
李老爷的声音中气十足,话里的恼怒也十足,李皓白瞧着这情形,犹豫了一下,还是踏步走了进去。
然而,一进门,迎接他的便是李老爷扔过来的莲纹青花茶碗,落地而碎,还真是巧,和上回柳氏扔的那一只正好是一对。
李皓白抬头望去,只瞧着李老爷果然是一脸怒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步子凌乱毫无章法,透露出此刻的心情十分糟糕,倒是一旁的柳氏,不见丝毫怒意反而是一脸平静地坐在圆椅上,时不时劝上李老爷几句话,只可惜依旧平息不了李老爷心头中烧的怒火。
“孽子,你倒是回来了,怎么不接着躲了,索性干脆别回来了更好。”李老爷瞧见李皓白,怒火又更甚了几分,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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