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清若云
不过,这会子再后悔也没用了,她坐回榻上,虽说对陆辰儿的话不能全信,但却不能不信,陆辰儿并不擅长编故事说谎,刚才她瞧着陆辰儿的神情,说不定还真其事,爹地在朝多年,得罪的人不少,到底谁要害她呢?
不提赵雅南做如何想,陆辰儿回了正院,瞧着程氏坐在榻上,手撑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见她进来,又睁开了眼,醒了过来。
陆辰儿近前唤了声娘亲,“您既然想睡了,要不先去歇着,等父亲回来了,我再唤醒您。”
程氏摇了摇头,笑道:“还是真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也不行,从前他父亲有时彻夜不归,我等一晚上,都不曾瞌睡过,如今就坐了这么小半夜,就熬不住了。”说完看了眼沙漏,又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见回来,要不让人去和岑先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再出去打听打听,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般火急燎急的。”
陆辰儿听了,笑了有些勉强,还是让父亲和娘亲说吧,免得娘亲又得担心起父亲,遂道:“等父亲回来,娘亲一问不就知道了,这会子急也没用。”
“说了也是。”
母女俩坐着,陆辰儿遂和娘亲说起灯会上的事来,虽说不是什么新鲜事,程氏年轻的时候,京中的灯会也没少逛,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陆辰儿心神不宁,时不时瞄了眼沙漏。
时间在指缝中滑过,又很慢,又很快。
直到外间有婆子通报,说是老爷回府了,陆辰儿如同听到佛语纶音一般,忽地一下就起了身,“我出去接父亲。”也不等程氏反应过来,就跑了出去。
程氏先是一愣,倒从未见过陆辰儿听到老爷回府有这般急切的反应,尔后笑着直摇头,也不知道这丫头今儿怎么了,回来后,就一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陆辰儿在中庭碰上急急从外面进来的陆老爷,忙唤了声父亲。
一声称呼,猛然,陆老爷止住了步,抬头瞧见是陆辰儿,“是丫头呀。”激动地伸出手来拉住陆辰儿的手,眼睛上下打量着陆辰儿,许久才语气平缓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没事了,我有话要和父亲说。”
“也好,我正要问你今晚的事,先去看看你娘亲,等会儿再去我书房吧。”
陆辰儿笑着嗯了一声,挽着陆老爷先回了正房,程氏正站着门口含笑看着他们父女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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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二百七十九回:接人
陆老爷和陆辰儿刚到书房坐定,只听端砚进来禀报,说是赵相要进来,岑先生怎么也拦不住。
“让他再等会儿。”陆老爷说完,又吩咐一声,“把门关上,他要闹就让他闹一腾,派人去请赵家几位姑娘出来。”
话音才刚落,外面就响起赵相的的叫骂声,直呼陆老爷的名字,甚至骂骂咧咧,陆老爷听了火气上冒,就欲起身冲出去,陆辰儿忙地上前拦住,“父亲,不如请赵相一起进来,虽说这事不是赵相做的,但也和赵姑娘有关,免得他觉得冤枉了他。”
陆老爷听了这话,望向端砚点了点头,尔后气咻咻地道:“我就知道,沾上他们家就没好事,以后你离那个赵大姑娘也远点。”
“我说陆令凯,这事你却说岔了。”赵相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岑先生冯先生,毫不客气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看了一眼,站在陆老爷身旁的陆辰儿,又继续道:“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折腾了大半夜,你家姑娘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弄不好根本就是在府里,你却找个由头寻我晦气,关了我家三个闺女。”
陆老爷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你这老匹夫,你就消停消停,往后记得让你家大姑娘离我丫头远点,别自己一身晦气,惹得我家丫头跟着遭罪。”
“我家大姑娘好着呢,你家十个丫头都比不上。”赵相已经跳了起来。
陆辰儿忙道:“今晚的事,是不是真的,相爷等会儿去问问赵大姑娘就知道,旁人的话相爷不信,赵姑娘的话相爷总能够信吧。” 本来这场合轮不上她说话的,只是眼见着平日里两个精明的人又一言不和斗了起来,甚至连正事的都抛至脑袋。舍本求末起来,只好出了声。
赵相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陆辰儿,虽说话噎人,但他总不能和一个姑娘弄气吧,遂狠狠地瞪了陆老爷一眼,陆老爷同样也一点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双方看对方都不顺眼,又同时撇开。
半晌,只听陆老爷冷冷地道:“我丫头要和我说今儿晚上的事,你要不要听。要听了话,就在这听着,不听你就出去。我已让人去请你家三位姑娘出来了,等会儿你就可以带着你家三位姑娘回去了。”
赵相嗯哼道:“老夫就权且听故事。”
陆老爷直想拿东西赶人,对着陆辰儿道:“丫头暂时别说了,等这老匹夫走了再说。”
陆辰儿应了一声,又望向赵相道:“小辈原是想提醒赵相一句。既然赵相不领情,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这几日,若是赵大姑娘也如这样不慎走失了,到时候可别怨小辈没提醒。”
“你这什么意思?”赵相心头紧紧扣着不慎走失几个字眼,所谓关心则乱。一颗心吊到嗓子眼上,目光紧紧盯着陆辰儿,让陆辰儿势必说出个所有然来。
“相爷想知道。就认真些听。”
这话是一点客气都没讲,想他赵不凡位居相位九年,除了陆令凯之外,哪怕是今上,对他说话也一向是客客气气的。他也就在他家大姑娘跟前受过气,没想到今儿又多受了这个丫头的气。这丫头还真是个没轻没重的,毫无顾忌,又想起前不久,陆令凯和他说起,他家丫头种种不省心来,如今看来,还真是个不省事的。
偏他不能真和一个姑娘计较,不由心里又鄙夷陆令凯一番,竟是找自家姑娘来做帮手,若是他大姑娘在这就好了,定能把这丫头气回去,一心念着自家大姑娘来了帮他找场子,于是说道:“好,我听着,看你们父女俩看哪一出戏。”
陆辰儿直想翻白眼,这人还真不能有偏见,一旦有偏见,这心首先就偏了,再说什么都无用,遂不再理会赵相,低头和父亲把今晚的事细细说了。
当然,声音尽量提高了一点。
约莫一刻钟左右,陆辰儿把对赵雅南说的话,重新又说了一遍,因为是第二次叙述,不免流畅许多,连省去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猜疑。
听完后,陆老爷抬起头来,就没好气地瞪了赵相一眼,果真是和赵家脱不了关系。
赵相心里关心,都没在意,就急道:“你真不知道那人是谁,长什么样?”
陆辰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吓得要死,根本不敢睁开眼。”
“编故事也编得不像。”赵相伸手捋了捋山长胡子。
陆辰儿没理会,陆老爷放了心,看向赵相不由嗤笑一声,别人不知道,他和赵琦芳相处四十余年,赵琦芳每每担心起来,有个习惯,会伸手摸下巴,后来上了年纪留了胡子,就开始捋胡子,这面上虽故作轻松,但心里只怕如火煎一般。
不由心里暗忖:我急了大半夜,如今该轮到你着急了罢。
又想着那人幸而还有点良心,知道抓错人又把人送了回来,还有也得好好谢谢那位柳姑娘,到于送她们回来的东城兵马司的人……
“老爷,进去请赵姑娘的婆子回来说,赵大姑娘这会子不愿意出屋子。”只瞧着端砚在门外回话。
赵相大吃一惊,忙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出屋子?”
陆老爷喊了端砚进来,“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端砚迟疑了一下,才道:“听婆子说,她们去请赵姑娘时,赵大姑娘说了,陆府平白无故抓了她们,又说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理应老爷……理应老爷该给她们陪罪,但她想着她们小辈,受不起这个礼,父过女替,请我们家姐儿过去给她们陪罪,请她们出屋子,要不,她们就不出陆府。”
陆辰儿听了这话,顿时气得倒仰,赵雅南还真得寸进尺,一步不让。
孰料一旁的赵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拍起手,“真不亏是我姑娘,这主意不错。”还真是父女连心,他刚正想着让大姑娘给她找场子,大姑娘立即就出手了,心里高兴,竟然拿起旁边案几上的茶,看了脸色铁青的陆辰儿的一眼,悠哉地喝起了茶来。
“行,我去请她。”陆辰儿气极道。
甩手就要走,却让陆老爷拉住了,“你今儿替她遭了罪,她都还没言谢,哪还需要向她陪罪,传了出来,也是她不知好歹,再说了,陆府也不差三个人的口粮,她们爱住就让她们住下。”
听了这话,陆辰儿顿了步子,赵相忙地哼了两声,“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替罪,什么不知好歹,你把话说清楚。”
陆老爷想想今晚的事就来气,自是没好话,“我家丫头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又不是没听到,难不成方才你耳背还要重述一遍。”
“谁知道是真是假,编故事骗人,也是有的。”赵相此时恨得牙根痒痒的。
“是真是假,你不是早有分晓。”陆老爷凉凉地看了赵相一眼,“嘱咐你一句,这几日,还是少让你家大姑娘出门,免得又像今晚灯会一样,早早就草草收场了,又得挨圣上一顿说。”
“今儿还不是你连累我的。”想起方才在未央宫的事,圣上瞧着他们俩的眼神,整个一副恨得不成刚的样子,心气就怎么也没法顺。
“要说连累,也是你连累了我。”他何曾有过如今晚这般慌乱失态。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陆辰儿不禁抚额,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她印象中,父亲很少会这样与人斗嘴,今夜这方才两刻钟的时间都不到,两人就吵了两次,看来还是真是结怨不浅。
此刻,父亲那颗平和心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站在屋子里的几位先生仿佛见怪不怪了,还有端砚站在屋子中间,已完全让人忽视掉了。
陆辰儿看了岑先生一眼,示意岑先生上前阻止,岑先生无奈地笑了笑,遂上前道:“现都已经四更天,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老大人忙活了一夜也该歇息了,既然赵大姑娘不愿意回去,不如相爷今晚也在这府里歇着,等明儿再和几位赵姑娘一起回府。”
赵相腾地起了身,“谁要住你们府上了,我就住在前面,回去一刻钟都不要。”
陆老爷正想说我府里也没地让你住,抬头瞧着丫头望着他,眼中正偷着乐,只是没笑出声来,才意识到自己和赵琦芳这老匹夫又没风度地做了口齿之争,遂伸手轻拍了下额头,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赵相刚走两步,回过头,“我要先去看看我家三位姑娘,再回府。”
“那是我家丫头的院子,你不能进去,若实在不放心就派个婆子进去瞧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赵相哼了一声,“反正众目睽睽之下,看着我家三位姑娘进了陆府,谅你也不至于把人弄没了。”
赵相虽这般说,但到底关心女儿,还是派了个跟着赵雅南她们三姐妹出来看灯会的婆子进去瞧瞧,没多久,婆子出来了,带着赵二姑娘和三姑娘出来了,说赵大姑娘已经歇着了。
赵相见了,遂带了两个小女儿及几个婆子小厮回府。
觅嫁 第二百八十回:烟花
待赵相离去,陆辰儿和陆老爷回内院的路上,才和陆老爷把延平王的事说了。
陆老爷听了,手背在身后,心里不由暗暗记了延平王一笔,不过,这事却不用他出手,既说了赏月酒楼,赵琦芳那匹夫一定有法子查到,到时候他们互掐起来,他再添一把火就足够了,遂嘱咐陆辰儿道:“既然没说出来,以后也就别说了。”
陆辰儿点头嗯了一声,又道:“娘亲那边今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也不能一直瞒下去,今晚京城动静这么大,只怕明儿就会传遍了,父亲瞅个空和娘亲说说吧。”
“我省得,你早些回院去歇息吧。”陆老爷笑了笑,大约是一晚上没睡,又和赵相斗了一晚上,如今脸上已是一脸的疲态。
陆辰儿忙地答应,“父亲也早些歇着吧,明儿不必起得那么早。”
陆老爷摇了摇手,打了个哈欠,“想早起,只怕也不够了。”
父女俩在回廊上分开,陆老爷去了正房,陆辰儿去了西边的漪兰堂。
陆辰儿回到漪兰堂,先时大约是心里想着事,遂不觉得困,如今只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一进屋子,迷糊糊地让罗绮和红袖服侍着梳洗一翻,径直往床榻上一趴,人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午后。
起来后,才梳洗完毕,罗绮带着丫头正在服侍她穿衣裳,就瞧见外面吵了起来,隐隐约约传来赵雅南的声音,陆辰儿才记起她昨晚没回去,还在府上,不由心烦,刚才起来时的那股神清气爽登时跑得无影无踪了。“去看看怎么回事?”
没一会儿功夫,只瞧着玉翠走了进来,“姐儿,是赵家大姑娘要见姐儿,外面的婆子拦着,没让她进来,她的婆子正在吵着,依奴婢看,不如把那几个婆子绑起来才好。”
陆辰儿瞧着身上的衣服已穿整齐了,遂道:“让她进来吧。”
出了里间。到外间的榻上才坐下,只瞧着赵雅南粉面含怒地走了进来了,大声哼了一声。就往榻上一坐,不知怎么,看到赵雅南这模样,陆辰儿脑袋里立即出现赵相的影子。
还真是父女俩。
“是急着来给我道谢的。”
“我还想着你能给我赔罪呢。”
“做梦。”陆辰儿呸了一声,这可不是她陆辰儿给赵雅南赔罪。若依赵雅南昨晚那话,那就是替父亲给她赔罪,她赵雅南想也别想。
坐在对面的赵雅南这回没有生气,连先时进来的时的怒容都敛了去,反而笑了笑,“我要回府了。这是来作辞的,想着昨晚在府里住了一晚,我也该向程夫人作辞。”
陆辰儿愕然。昨夜里还死活不愿意回去,怎么这过了一个晚上,调转了个头,一来就说要回府了,不过。听她提起向娘亲作辞,陆辰儿还是敬谢不敏地摆了摆手。“不必了。”赵雅南回去,她是拍手欢送,十二分的乐意,但和娘亲作辞,还是免了吧,也不知道娘亲知不知道这事,别让她一去,吓着了娘亲,况且娘亲和陈氏有积怨,连着也不怎么待见赵雅南。
想来陈氏也亦然,要不上一辈子……
甩了甩头,说好不想的,怎么又想起上辈子的事了。
“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贸然和程夫人提起昨晚的事,我只说昨晚我们俩逛灯会逛得尽兴,遂一起来了陆府,再说,昨晚安定公府的八姑娘琳姐儿不也来了陆府,我和她一个说辞就好了。”
“不行,你要走,我就送你出门,今日我不会让你见我娘亲的。”
“还真干脆。”赵雅南望了陆辰儿一眼,她从前从没觉得陆辰儿是个干脆的人。
“那帮我问一下映棠什么来京总可以吧?”
“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人胜日那日从宣城出发,骑马过来,你算算不就知道了,何必还来问,你又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赵雅南摇了摇头,说着起了身,“行了,我该走了,再在这待着就惹你厌了。”
陆辰儿没吱声,也跟着起了身。
出了屋子,两人并排走着,却谁也没有出声,使得跟在她们身后的丫头婆子都暗暗称奇,还以为两位姑娘拌嘴了。
到了垂花门前,早有婆子套好了马车,陆辰儿送赵雅南上了马车,赵雅南进去,又突然窜出个头来,近前附到陆辰儿的耳侧,低声笑问道:“你说,经过昨晚,你父亲对我印象会不会深刻一点?”
“你什么意思?”陆辰儿满是疑惑又满是警备地望向赵雅南。
赵雅南笑了笑,又轻飘飘地道了一句,“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想嫁给映棠罢了。”
抬起头,又是一脸嘻嘻地回到了马车里。
陆辰儿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启动,她才恍过神来。
锲而不舍,金石可缕。
在赵雅南眼中,程常棣就是那块金石吧。
不知怎么,突然之间,她心头窜起一阵羡慕。
隐约记得,这些她也曾拥有过,只是记忆太过遥远了。
“姑娘,我们回去吧,夫人和老爷早就起来了。”
罗绮瞧着陆辰儿发呆,忙地提醒,陆辰儿缓过神来,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望里走去。
陆辰儿一进正房,就瞧见父亲和娘亲相对坐在软榻上,她唤了声父亲和娘亲,只瞧着娘亲的眼睛还红红的,想来父亲已经和娘亲说了昨晚上的事,果然一进前,娘亲就把她搂在怀里仔细打量着,又是埋怨那起人没眼神,连抓个人都会抓错,好好地连累了她,又问起她有没有受伤,陆辰儿瞧了只好一再强调,自己没事,程氏情绪才缓和了些。
她也没起身,就靠在娘亲怀里,只听对面的父亲笑问道:“赵大姑娘走了。”
“走了,刚我亲自送她上了马车,又嘱咐林叔务必把人送到陈夫人或是赵相手中才能回来,免得到时出了什么事寻上我们。”
陆老爷笑了笑,“因昨晚的事,哪怕赵琦芳那老匹夫不全信,但这些日子,只怕赵大姑娘也不会出门了。”
一旁的程氏却也忙道:“你也不许再出门了,等会儿让人送琳姐儿回安定公府,也和安定公府的柳夫人说一声,接下来也不要再出门了。”
这是草木皆兵,不过经过昨晚的宵禁戒严搜查,只怕接下来四天,灯会也不会太热闹了。
好好的节日,尽让这破事给冲淡了。
只可惜了桃夭还没尽兴,昨晚又吓了一回,到时候让柳束兮带她出去逛逛吧。
——*——*——
正月十五才是正日子,因今儿大家都不出去,程氏遂让人购置了许多花灯,府里满满得挂得到处都是,连每棵树枝上都让人挂上不少,又把岑先生一家子请了过来,晚上的时候一起吃元宵,整个气氛和和乐乐的。
岑先生的一个小孙子,才四岁,长得像个元宝似的,一团喜气,程氏瞧着就喜欢得紧,遂嘱咐岑先生的儿媳妇王氏,以后常抱孩子到府里来玩。
东城是戌正开始放烟花,府里便也从戌正开始点放烟花。
绚烂升向长空,衬得天上圆月无色。
瞬间夺目,瞬间璀璨,瞬间落下,瞬间沉寂,
就在这明暗相交间,只为那刹那芳华。
烟花易逝。
那么人生呢,又有多长?
转眼间,重新活过来,今年都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
如果赵雅南是为了程常棣,
那她呢,到底为什么而来?
回头间,瞧着父亲和娘亲站在廊下,忽然娘亲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袖,一脸柔和,父亲略低头聆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偶尔颔首,眉眼飞扬,仿佛一切再寻常不过了。
觅嫁 第二百八十一回:又一场灯会
明月当空,皎如明玉。
上元佳节,灯火璀璨。
倚坐在屋顶梁上,隐隐能看到整个京城的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华景象。
今年都能有这般热闹,想来往年更胜今年。
陆辰儿望了眼身侧的李璟,方才回漪兰堂,正准备歇息,罗绮突然从外间走了进来,说是他来了,有话要和她说,想起昨夜的事,延平王最后让人去寻了他来,后来,她再派人去赏月酒楼,却并没有见到他,想来是错过了。
她遣退了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才出院子,就让他给带上了屋顶。
果然不差,是为了问昨晚的事。
许久,只听李璟轻轻道:“王爷做事是太不谨慎了。”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跟着他,万一哪天性命都不保。”
陆辰儿后面一句说得很轻,只是李璟习武之人六辩比寻常人强许多,自是听到了,不由哂笑,“谁说我跟着他了?”
陆辰儿满是疑惑地望向李璟:“你没有跟着他?”那他们怎么那么熟。
李璟摇了摇头,“若我跟着他,昨晚就不会把人劫错,况且纵使劫人,就不会只把人打晕,怎么也得下迷药,不会让你知道这件是他做的。”
陆辰儿目瞪口呆了一下,尔后却道:“就算不知道,可我和父亲说了后,父亲都说了,赵相一定能查到王爷干的,这有什么区别,反正最后都会查到。”
李璟似笃定般摇了摇头,“只要你不说,柳束兮不说,你父亲不说,这回赵相查不到的。”
陆辰儿却并不信。于她来说,她自是更愿意相信父亲的话。
李璟目光望着南边,也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陆辰儿抬头望向天空,除了圆月,还有天灯,从大通坊那边飞过来的,昨晚曲江边上是放河灯祈福,今晚应是天灯了。
突然只听李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想不想去曲江边上放天灯。”说完,又添了一句。“放心,今晚我带着你,不会让你再遭人劫了。”
陆辰儿初吓了一跳。尔后正习惯性摇头,却又听李璟道:“当是陪我好了,我从来没放过,想去放一只。”
“好。”鬼使神差的话就说了出口,说完陆辰儿正自后悔。待要说天太晚了,不要去时,李璟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抱着他飞出了陆府。
脚一触及地面,陆辰儿腿打了一下颤,还好李璟忙地扶住他。待她缓过劲来,陆辰儿忙道:“天太晚了,我不去了。你还是送我回院子吧。”
谁知李璟根本不听,“要不你自己回内院,要不跟着我去曲江边上,等会儿我再送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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