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清若云
晚饭后,陆老爷和程氏都没有立即离开,和陆辰儿坐在屋子,程氏低声哄问着陆辰儿,“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哭得这样厉害?”说着,手摩挲着陆辰儿的头顶,又把陆辰儿的垂下来的长发撩到背后,露出那张干净的脸庞。
“没什么事。”陆辰儿摇着头,却是不愿意提起,一双红肿的目光望着陆老爷不曾移开。
陆老爷自然也注意到今晚陆辰儿的异常,“是不是做了什么梦?吓到了。”他想到陆辰儿曾和他说过的那个梦,“不用担心,不过是个梦而已,你别自己吓自己。”
陆辰儿听了这话,心头一震,抿着嘴不说话,陆老爷看得分明,一旁的程氏忙低头望着陆辰儿,急道:“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今儿哭成这样。”
瞧着陆辰儿摇头,程氏不由急了,正要说什么,却听陆老爷笑着转开话题,“丫头,和为父下盘棋,这回一定让你赢两子。”
“真的?”陆辰儿望着陆老爷的目光,带着几分不信,从前到大,她就没赢过父亲,不是父亲不让他,而是她的棋艺实在太差劲了。
陆老爷笑了笑,点了点头,“为父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这回你还可以悔棋,没有次数限制。”
陆辰儿眼睛一亮,陆老爷便叫了丫头摆上棋局,程氏瞧着陆辰儿情绪明显转移开了,遂放下陆辰儿做梦的事来。
这局棋,说是父女俩对奕,更胜似在玩闹,陆辰儿一会悔棋,一会儿又转头问坐在身边的娘亲下一步怎么走,陆辰儿的心思都扑到了这棋局上。
一局棋下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不多不少,陆辰儿还赢了两子,程氏点着陆辰儿的鼻子,摇头道:“旁人下棋都是为了赢棋,你父亲这是挖空心思陪你玩。”
陆辰儿抱着程氏的胳膊笑道:“还说我,往日父亲和娘亲下棋还不是这样,父亲这一手可都是在娘亲这里练出来的。”
这话说得程氏脸一红,倒有些说不出话,一旁的陆老爷只瞧着她们母女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柔和而宠溺。
觅嫁 第三百三十二回:隐瞒
第三百三十二回:隐瞒
程氏是守着陆辰儿睡去,才和陆老爷从漪兰堂里出来。
瞧着里屋还亮着灯,陆老爷问了一句:“丫头睡着了?”
“睡着了,睡了还不停地抽气,很是不安稳,我就没让熄灯,又嘱咐着林平家的带着云锦和玉翠今晚守夜。”程氏说着,和陆老爷出了院子。
夜空中繁星满天,一路之上都设有明灯,虽不十分亮堂,但至少能看清脚下的路。
丫头婆子前后跟着,程氏拉着陆老爷的手,带着几分犹疑,“这事是因桃夭那丫头引起的,我们是不是不该骗着姐儿,从昨天下午,到今儿晚上,姐儿情绪失常,都是因为听到这消息的缘故,要不我们告诉姐儿真相算了?”
“不用担心,如果没有今晚的事,那才该真正要我们担心,既然今儿丫头已经哭出来,就说明不会再出什么事了,等再过些日子,这件事也就淡化过去了,你别再犹豫,若是丫头知道那姑娘还在松林,肯定会要接那姑娘回京后,如今这样正好,彻底断了丫头的念头,至于那位姑娘,我会让老匡和老六把人妥善安置起来,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丫头的视线中了。”
程氏听了话,心里一晚上的慌乱,才有了点主心骨,“希望是这样的才好。”
陆老爷侧头瞧了程氏一眼,笑了笑,轻声道:“这已经算是最轻的了,说来尚家那小子也太过混账了。”
程氏默然。
果然,到了第二日,陆辰儿正常到正房来请安,神情的确好了许多,只是眼睛还有些红肿,昨日哭得太厉害了。把嗓子都哭坏了,喉咙嘶哑得厉害。
程氏见了,心疼不已,把陆辰儿抱在怀里,“以后别再这样哭了,瞧你这样,我和你父亲也跟着难受。”
“我知道了。”陆辰儿低头应了一声,趴在陆辰儿怀里没动。
上午有人递帖子来拜访,程氏一个都没见了,只拉着陆辰儿说话。倒是听从昨夜里陆老爷的劝,没有多问陆辰儿做了什么梦。
中午母女俩用了中饭,程氏没有放陆辰儿回漪兰堂。而是让她直接歇在正房。
这样过了几日,陆辰儿的情绪慢慢恢复了过来,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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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休沐日,谦哥儿陪着陆老爷参加几位大人在曲江边举行的聚会。其间即兴赋诗,文武相斗,把酒推盏,自是免不了的,谦哥儿虽在一旁代酒,但也有些推却不了。陆老爷需亲自喝,宴会从上午巳正开始,到下午申正才结束。
回程的路上。马车经过东市的时候,林平记得陆老爷要去仁方堂取什么东西,遂让谦哥儿唤醒陆老爷,只是谦哥儿连唤了几声,不曾唤醒。林平吓了一大跳,上了马车。才发觉陆老爷昏了过去,坐在旁边的谦哥儿也同样吓着了。
林平忙吩咐着人去仁方堂请了大夫出来。
没一会儿,只瞧着大夫过来时,给陆老爷诊了脉,尔后又在陆老爷头顶上扎了几针,陆老爷才悠悠转醒,大夫取了针,陆老爷伸手抚着额头,就着谦哥儿的手坐直了身子,“我这是怎么了。”
林平忙回道:“老爷忘了,要来仁方堂取东西。”
陆老爷听了,不由笑了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老六也是,寄东西怎么就寄到仁方堂来了。”说着要下车,却瞧着见马车里多了位陌生的面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仁方堂的一位坐堂大夫,他见过一面。
却听那位大夫道:“大人这样昏过去有几次了?有没有大夫和大人说过,大人不能喝酒?”
一旁的林平说道:“有过两次,年前有一次,一个月前有一次。”
那大夫又道:“而且大人的病,如今都已到了这地步,药石已无灵,心里到底该有个数,以后滴酒都不能再沾了。”
这话一说完,林平还好,他原就知道陆老爷身体不好,然而,谦哥儿还是第一回听到了这样的话,不免吓得脸有些煞白。
陆老爷笑盈盈地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夫提醒。”说完,看向一边的谦哥儿,“你下去替我取件东西吧,找仁方堂的李掌柜,就说是李璟寄给陆先生的一个桃木匣子,你过来取,李掌柜会把东西交给你的。”
谦哥儿缓过神来,忙地应了一声,待谦哥儿下了马车,车帘放下,陆老爷才重新望向那位大夫,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太医院的一位老太医说我还有半年时间,大夫既然能诊出我的病来的,瞧着我还有多长时候?”
“最迟便是明年这个时候的事了,况且,只怕明年春天都熬不过去。”
听了这话,陆老爷的神情明显一黯,好一会儿才道:“有劳大夫了。”说着便让林平给了银钱,送大夫下去。
待林平回来时,谦哥儿已捧着桃木匣子回来了,上了马车,把匣子递给陆老爷,陆老爷伸手接过,并未打开,而是放到了角落,让谦哥儿坐下,又吩咐着马车重新启动。
马车行驶后,谦哥儿望向微微阖着眼,靠在大迎枕上的陆老爷,许久才问道:“父亲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这么严重?”
陆老爷倏地睁开了眼,目光灼灼地盯着谦哥儿好一会儿,方笑道:“不过是些旧年遗留下来的老毛病罢了,如今年纪大了扛不住了,大夫刚才的话,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这事别让你母亲和你阿姐知道。”嘱咐完后,又道:“接下来你暂时不必去轩辕书院了,我替你寻了先生,你专心准备考试的事,我当年也是十四岁下场参加科考,明年你也正好十四岁,下一次场,争取考个秀才的功名回来。”
只听谦哥儿忙道:“孩儿会尽力的。”
陆老爷嗯了一声,又重新阖上了眼,谦哥儿启蒙迟,资质又一般,幸而他勤奋,假以时日,或许能在功名路上博个举人,甚至更进一步,只是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等这些。
原想着,还需要再过些日子,如今看来,一切都该准备了。
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天不假年,他实在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事,也无法放心。
回了陆府,陆老爷也没回内院,打发人回内院说一声,尔后便去了书房,又吩咐林平拿了名帖去太医院请那位老太医过来,尔后,又让端恭去了请冯先生章先生和岑先生来书房。
在这之前,陆老爷身上的病,只有林平以及服侍他的端砚和端恭知道,至于其他人,陆老爷从未说过,因而,几位先生听陆老爷说他身体状况不好,都露出吃惊的表情,毕竟,往日来陆府给陆老爷瞧病的大夫,都未曾看出陆老爷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大人是想现在致仕回宣城?”
一阵沉默后,岑先生首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陆老爷摇了摇头,“我没考虑过再致仕。”说着,又笑道:“你们别一副这么严肃的表情,老章和老冯也就罢了,平日严肃惯了,至于老岑,你怎么也板起了个脸,自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总逃不过生死这一关的,我今日告诉你们,只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免得真到那一日,束手无策,我和你们也相交了几年,若是有想去的地,我自是给你们保荐,或是把你们托给顺明以及牧之他们,端看你们的意愿了。”
“小公子还没有举业,我留在陆府,等小公子出仕后,我可以继续跟在小公子身边。” 岑先生又一次抢先说了。
只是听了这话,陆老爷却是摆了摆手,“不必急着给我回复,你们还有半年时间去想这些,我不会致仕,接下来半年,还是需要你们留在我们身边,到时候再给我你们的答复。”
章先生问道:“小公子的举业,大人是怎么考虑的?”在他们看来,这应该是最重要的。
陆家世代为官,一门六进士,父子两尚书,书香不绝,只可惜,陆大人身后嗣子,如今还未有任何功名。
“我打算明年让他下场,不管中不中,往后,我会把他托付给松林书院的匡山长,这一点是没有问题。”陆老爷说完,伸手抚着额头,“我现在最挂心的也就是我家丫头了。”
冯先生和章先生都为之一怔,不过片刻间,又都能理解,毕竟是亲生女儿,至于岑先生,跟着程夫人回了趟宣城,更是见识了程夫人宠女儿的宠到无以加复的地步。
章先生笑道:“大人还是早些寻个良婿,把姐儿嫁了,这样,以后自有夫君照顾。”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陆老爷无奈地笑了笑,没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却有几分严肃,“姐儿不想嫁,我自是不会逼她的,她若是不嫁留在陆家做姑奶奶就留在陆家,我希望做的是,如果姐儿留在陆家,如何能保她这一世安稳。”
顿了一下又道:“你们给我找找,前代或是现今有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这回三位先生都齐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许久才回过神来,脸上都带着几分为难的神情,“这只怕,只怕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若没有先例可参照,那只有我们自己想法子去考虑周全了。”陆老爷说完,又叹息了一声,“我不能有失。”
觅嫁 第三百三十三回:揣测
第三百三十三回:揣测
上午时分,待程氏在花厅处理完家事,陆辰儿方到正房陪着程氏说话,只是没过多久,就有婆子进来禀报,说是郑夫人上门拜访,就在门外候着,并把帖子呈了上来。
秋影从婆子手中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方说道:“是登州知府黄大人的夫人。”
“我就想着她该来了,还真就来了,”程氏一笑,抬了下头,“请她进来吧。”
那婆子应了一声出去了,陆辰儿见了,忙地起身,“娘亲这里有人来访,女儿就先回漪兰堂了。”
“别回去,这个郑夫人你也见见她。”程氏伸手拉住陆辰儿。
陆辰儿不由觉得奇怪,往常上门拜访的夫人,娘亲从不会要求她留下来见这些人的,“怎么了,这个郑夫人有什么特别?是娘亲的旧识。”
“那倒不是。”程氏放下手中的茶碗,望向陆辰儿,道:“她这是第一回上门,之前我也没有见过她。”
陆辰儿坐了下来,听了这话,不免嘟囔了一句,“既然这样,我干嘛要见她。”
只听程夫人道:“黄敬在登州知府的位置上干了六年,等年底考满结果出来,你父亲打算让他调去皖地做巡抚,因而让你见见郑夫人。”这是昨晚陆老爷交待的,说今儿郑夫人上门拜访,让姐儿和这位夫人见见面。
陆辰儿听了这话,哦了一声,依旧不感兴趣。
很快,郑夫人就让人给领了进来,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又白又胖,一张脸更是圆滚圆滚的。眼睛很小,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线,看着就十分的喜感。
进来后,郑夫人上前给程氏行了礼后,陆辰儿方起身和郑夫人见了礼,一番寒暄后,程氏问起登州的近况,郑夫人回得有条不紊,后面又说起登州的一些民俗及趣事,一看就是做足的功课。有备而来,陆辰儿一旁瞧着,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敬佩来。
年底时外省官员回京述职。像这样的拜访,程氏每日都要见上好些个,哪怕不在年底,平日也常有官夫人上门拜访,因为实在太多了。在陆辰儿看来,这就是串门子,今日见了这一番,陆辰儿才明白,这哪是简单的串门子,这也是个劳心劳力的活。
瞧着这郑夫人说话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瞧脸上那眯眯笑。从进屋时就不曾隐去过。
一般这种上门拜访的,程氏很少留饭,今儿这位郑夫人却成了例外,就不知道是因为和程氏聊得投机,还是因为别的缘故?
午饭时。程氏也没有放陆辰儿回屋,留她下来一起用饭。
和和乐乐地用了一顿午饭。郑夫人告了辞,程氏听说郑夫人也信佛,便约了日子一起去菩提寺烧香听经。
虽平日不曾陪程氏见上门拜访的官太太,但是陆辰儿总隐隐觉得这一次,娘亲见郑夫人有些热情过头了。
之后一个月,陆辰儿又陪着程氏见了一位华夫人,是山阳县令卢适的夫人,卢适是现任大理寺寺卿卢祥的族侄,听程氏说起,明年调至宣城做宣城知府。
这样一来,李皓白的父亲李知府,就会升职,或是平调至其他地方了。
而程氏对华夫人更是热情备至,这让陆辰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卢祥和父亲是好友,但华夫人也不至于让程氏这般待见她。
陆辰儿一时又想不到原由,坐在漪兰堂中,伸手轻轻捶了捶脑袋,后来瞧见罗绮走进来,陆辰儿望了她一眼,问道:“有什么事?”
“宣城来信了,是房三奶奶寄过来的信的。”
是苹姐儿的信,陆辰儿一喜,忙道:“快给我吧。”
罗绮应了一声,但还是让春雨剪开信封,取出信笺递给陆辰儿。
苹姐儿因照顾三个孩子,又帮衬着房夫人料理家事,没有多少闲余时间,这两年里,她都是半年才来一封信,但这封信离上一封来信,才两个月都不到。
陆辰儿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信中先提及的也是一些日常琐事,只是最后却提到她公公房大人平调去了江州,她父亲邹大人升职调去了益州,不日就会起程赴任,让陆辰儿近段时间不要再寄信过去了,等去了江州后,她再把新的住址告诉陆辰儿。
房大人是皖地提刑按察史,邹大人是皖地布政使,这些都正三品,从二品的官,都是年底考核后才调动的,断不会年中调动,况且,这两人在这个位置上都做了七八年了,怎么会突然调动。
黄敬去皖地,卢适去宣城,而房大人和邹大人都是从宣城调离。
谦哥儿没去轩辕书院了,在府里跟着一位姓博的翰林准备明年的院试,陆辰儿记得从前父亲说过,说谦哥儿底子薄,待其满十六岁后,才让他下场。
陆辰儿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来,心头登时骇然大惊。
陆辰儿慌忙唤了云锦玉翠,“娘亲哪现在有谁不,帮我换身衣裳,我要去上房。”
玉翠进来忙回道:“回姑娘,刘夫人刚走。”
陆辰儿听了这话,急急忙忙下了榻,自己蹲下身穿绣鞋。
很少见了陆辰儿这般慌乱,云锦不由忙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急成这样?”
“你不用管,赶紧替我换衣裳梳头。”说着进了里间,红袖忙去拿衣裳,绿衫进去给陆辰儿梳头,云锦也忙地跟了进去。
罗绮把扔在榻上的信给收了起来,难不成是这信里提到了什么,好奇心使然,瞧了一眼,不守是日常琐事。
赶到上房,陆辰儿的心境已经平和了下来。
程氏正在看账册,瞧见她进来了,倒有几分诧异,“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你几个月前不是说要给你父亲做件袍子,什么时候能做完呀?”
陆辰儿到程氏对面坐下,“最慢,下个月也就能出来了。”
程氏笑了笑,重新低下了头,目光又望向了账面。
“娘亲,父亲最近身体怎么样?”
“很好,前两天沈夫人来诊的脉,脉相正常。”程氏说着不由又抬起头,望向陆辰儿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陆辰儿呵呵一笑,“我是关心父亲,随便问问。”
程氏听了,给了她一个一明显不信的眼神,不过也没再追问,又翻了页手边的账册。
陆辰儿坐在美人榻上,手掌撑在榻上,两条腿不停地摇晃着,难不成是她想多了,可上一世,父亲是来年春天病逝的。
一想到这,陆辰儿只觉得一颗心又让什么东西给紧紧掐住了,掐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娘亲,父亲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瞧着程氏连头都没抬,陆辰儿忙地把册子拿了过来,“娘亲,我问您话呢,您先和我说完话,我才让您看这个,耽误不了多少功夫。”说着把册子放到了身后。
“你这又发什么疯?”程氏没好气地瞪了陆辰儿一眼,却也没让陆辰儿把册子给她,仔细想了下,缓缓道:“一切都正常呀,不过睡觉倒是睡得比从前沉了许多,从前上朝,都不用丫头提醒,寅时三刻前就清醒过来了,最近都需要唤他才醒来,前几日的清晨,我唤了许久,都不曾醒,当时吓了我一跳,幸而,正要去请大夫的时候,你父亲又突然睁开了眼。”
这会子程氏提起这个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她那时是真吓坏了,就怕他不醒来了,后来,陆老爷还笑着调侃了一句:年轻时候睡得少,如今年纪越大越喜欢嗜睡了,大约是要把年轻时少睡的觉全给补回来。
陆辰儿听了只觉得心惊,忙问道:“后来有没有请大夫?您有没有问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大夫怎么说?”
“我问了沈大夫,沈大夫只说老年人最怕的就是睡不着,能睡是好事。”
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陆辰儿自然会信娘亲这话,但是因为前世的记忆,知道父亲生年有期,就无法相信这话。
上一世,父亲是正常病逝,孙牧之荐了好几位名医,都无济于是。
或许她该去找找沈大夫问清楚。
想到这,便起了身,把册子递给程氏,重新放到案几上,翻到程氏先前看的那一页,赔笑道:“好了,不打扰娘亲看账了,我先回漪兰堂了。”
只是这回程氏的目光并没有重新回到账册上,而是心事重重地望向陆辰儿,拉着她的手道:“丫头,你是不是觉得你父亲生病了,只是他怕我们担心,瞒着我们。”说完,又呢喃了一句,“我最近也常有这样的错觉,偏你父亲说是我想多了,还特意让我去请了好几位大夫过来,当着我的面给他诊脉,那些大夫都说你父亲身体没问题。”
父亲和娘亲生活了近四十年,对彼此最是熟悉不过了,娘亲有这样的错觉,那么父亲身体肯定出了问题,要不父亲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让娘亲去请大夫,当着娘亲的面诊脉,而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娘亲安心。
觅嫁 第三百三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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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三百三十五回:寻大夫
第三百三十五回:寻大夫
陆辰儿眼眶红红的,怕程夫人问起,便没有回上房用晚饭,直接回了漪兰堂。
一路上,云锦瞧着陆辰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回房后,不由问道:“既然郁大夫说了老爷的身体很好,姑娘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这样一脸发愁?”
陆辰儿推开云锦,“你不明白的。”尔后低声呢喃,“我不信郁大夫的话,我不信。”
又抬头望向云锦和玉翠,“我不信郁大夫人的话,你们信吗?”
云锦忙笑道:“大夫肯定不会的撒谎的,姑娘想多了。”
“谁说大夫不会说谎了,两年前给我诊脉的那位明大夫,还不是帮着我们圆谎。”陆辰儿这话一出,云锦嘴角的笑意瞬间隐去,脸上不由带着几分讪讪的。
陆辰儿坐在榻上,倚靠着大迎枕上,微侧着头,手托着腮,望向一旁高几上的蜡烛出神。
上一世,父亲是来年春天逝世的,后来她回宣城奔丧,听平婶说起,父亲是睡觉中去世的,娘亲夜里醒来觉察到父亲身体凉了,才发觉,又联系到上回听娘亲提起父亲的异样,睡觉比从前睡沉了许多,有一日清晨唤了许久都不曾唤醒,陆辰儿想到这儿时,心头不由打了个寒颤,父亲的身体都出现了异样,怎么可能没问题,要么那个郁大夫在说谎,要么那个郁大夫医术不精。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能相信郁大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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