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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无效生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丁以洋

    台下哄堂大笑,可是他没有,他最期待出现的人没有出现。

    他说:很开心能和大家做两年的同窗,也很感谢学校迫于压力排除万难接纳了我这样劣迹斑斑的差生,在过去的两年里给同学和老师给学校造成了不少的困扰,我为我自己的幼稚和无知感到抱歉,这一次我终于没有再拉低全班的平均分,也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过去的种种错误。对不起!

    我们的人生就像一列我们从未乘坐过的长途火车,有轨道,有目标,下一站我们下车的地方,是我们的大学,期待着未知的旅程上开满繁花,可事实上,我们早晚都要经历比考试退步更可怕的失败,比毕业更永久的分离。到今天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去向何处,只能迎头挑战那些即将发生的未知,终于有一天,公式会不灵,说文解字也解释不清楚我们听到的是真还是假,如果在这个学校里,在这个你过去的朋友圈里,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陪伴你,和你一起去往同一个城市,和你并肩作战,那是何其有幸,我们要好好珍惜这个人。

    青春不长,寥寥数载,可以挥霍享受,而人生是一场几十年的鏖战,这列长途火车要去往的地方,应该一直在我们自己的掌控之内,希望我们都不留遗憾。

    毕业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个写作文插科打诨的人,终于认认真真写了一篇稿子,虽然不长,却也是字字珠玑,确实何其有幸可以互相陪伴多年,每一次脆弱的时候,每一次顶不住悲伤的时候,他都在,他一个人就可以像一整个复仇者联盟一样,扮演着各处需要的英雄,拯救着在自己眼里仿佛就要崩塌的整个宇宙。

    但是秦年当年没懂,每一个英雄都曾经体验磨难,经历过即将被毁灭的人生。而英雄,从不言弃,每一次跌倒后,都会以更强大的姿态站起来。

    他说他最喜欢的英雄是毒液,谁不是个怂包啊,但是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是牛逼!

    “章嘉许,你在哪呢”

    好像上一刻还在梦境里,语调低沉:“秦年这么晚了,我在家睡觉啊。”

    听到他的声音,这一天的所有不安都被和解了,章嘉许的希望回来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还真是不假。




第六章 (1)办公室之战
    这么多年,不管路多难走,别人眼里的自己有多可怜,都没那么重要,回到自己的书桌,看到桌上那张照片里的他,一瞬间就又什么都暖了,那束来自他深棕色眼眸里的光,那么明亮。可是他又像一个难以启齿的梦魇,那些好奇的眼睛,虽是带着善意来询问,却总是那么准地戳中旧伤,他是谁呀,你的男朋友吗,你暗恋的男生吗

    田一晨总是摇摇头,漫长的离别之后,做不出任何定义了,也许有一天,章嘉许三个字再也不会那么重要了,未来的每一天也许只能卑微地等待一个人的出现,接住她站不稳的身体和灵魂。

    这个人给予的力量如此强大,在北京的雾霾里,在拥挤碰撞的人流里,从来没有跌倒过。城市越大,相遇就越渺茫,也不是从来没有碰到过那些慷慨表达好感的人,可是被这个人的光照着,根本看不见其他人,可是这个人的光怎么如今退却的这么干净

    眼前的章嘉许,还不如那张照片来的真实。或许只是分开太久太久了,他变了,长大了。

    他很忙碌,一天在屋子里也待不了多久,回来后很疲惫,涣散的眼神不知道看些什么,也不大说话,捧着水杯看电影,电影还在播,水也在手里,他却好像睡着了,然后又被某种警觉惊醒。

    他的房间有人会来打扫,一日三餐也有人准备,报表、合同、邮件、电话,马不停蹄地拨动着只想静止的他。他说:“宝宝,我白天很忙,放心,晚上肯定有空抱着你睡觉……”

    田一晨淡淡地应允,他一贯如此说话,却总是哪里不对劲,难以形容的陌生。他忙,田一晨默默躲进书房做着课件,周围的一切都很舒适,细节之处都很精致,他在大学学的是建筑,可惜唯一建起来的,就是这一栋吧,最终还是回来子承父业。

    傍晚时分,这栋安静的房子压抑的难受,幸好三楼的房间鲜艳明亮,视野也很好,可以看见整个厂区,实在是太傻了,那边是海绵宝宝的黄色,那边是蓝精灵的蓝色,再过去一些又是黑猫警长的黑白配。房间的一个柜子里是满满的手办,除了高达、海贼王和漫威英雄,竟然还有樱桃丸子和机器猫……茫茫的手办里,藏了一对精致的彩色泥塑,高高在上。

    昨晚太过仓促的相处竟然都没有关注这些,章嘉许依旧还是那个章嘉许啊,还是喜欢这些幼稚的东西。或许他真的只是累了,每天都在应对烦劳的工作,作为一个老师每天都有抱怨不完的辛苦,更何况是他,这些年过的不太好的他。

    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着急去迎接,他抬头,眉头紧锁只是一句:“你先休息,我处理点事情,听到什么都不准下来。”

    怯生生退回房间,跟在他脚步后面的是一个女人的高跟鞋声音,随后楼下的玻璃门就关上了,很紧急的样子。

    只是女人的声音太大,听得一清二楚。

    “章嘉许,你可瞒得真好,要不是安念回来找了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个声音很细很尖,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田一晨记得这个声音。

    章嘉许礼貌地给女人倒了杯水。

    “所以呢,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那笔钱,是当年纺织厂的,我有资格拿回来吧,我跟你说,一半的钱,一分也别想少了我的!”

    “什么钱,我怎么不知道”

    “章嘉许,你别给我装,安念都告诉我了!”

    “安姐说的到底是哪个钱”

    女人看见章嘉许事不关己的样子,lv的包往玻璃茶几一甩,瞪着眼睛说:“那6八0万!”

    “哦我真是不知道,既然是安姐说的那您去问她要要看,要讲道理,别耍无赖啊,我们可都是签了字的,您怎么还好意思跑来跟我要钱”

    “章嘉许,你说说你半年前怎么就没死呢”

    她挑衅的样子,让章嘉许面露愠色。一用力都折断了手上的圆珠笔,断口一下就割进了手指,鲜血滴在白色稿纸上,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咽喉,吐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开始锋利:“佟女士,哪能事事都如人意,我躺在那的每一刻都在后悔,我就在想,我要是死了,你该多高兴啊,现在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当年纺织厂倒闭,你功不可没,你的手上沾满了血!我爸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佟于芳一脚没站稳,跌进沙发。

    “章嘉许,没有我你怎么会有如今手下上亿的资产靠你那个窝囊的爸吗你们父子俩就只会过河拆桥!我今天不跟你说这些,我知道你喜欢那套山景别墅,500万,你拿走。”

    “佟阿姨还真是亲情价啊,贱卖吗卖给我多亏,才500万,你找个中介,怎么也得给你多个好几倍价钱,这买卖不划算啊,卖个好价钱逃命也能去个好地方,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啊,是不是”

    “章嘉许!你明知道那房子……”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卖不掉是不是,可惜了可惜了,多好个房子啊。话说回来,写的也不是你的名字吧。”

    “她的就是我的,我只要500万。”连语气都开始疲软。

    章嘉许包好了自己的手指,笑脸盈盈,这样的笑容,让佟于芳害怕,这个差点一命呜呼的人醒过来以后确实变得不太一样,有种捉摸不透的狠劲。

    “搞没搞错,什么你的她的,我要你还给我,你不得不还。”

    “我求你,他要出狱了,我必须走。”既然是求,语气勉强弱了些,咬紧了嘴唇,抛下了不值钱的尊严。

    “那就是另外一桩惨案了,跟我没什么关系,你最好还是去找警察。”

    佟于芳看到章嘉许油米不进,干脆继续先前的趾高气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推开门抓起桌上的lv包直接扔下了一楼,佟于芳跳起来扯着扔包的年轻女人大喊:“佟嘉鸾,你疯了吗”

    “我姓章,你记好了!”

    “都想跟我撇清关系了是吧,白眼狼!佟嘉鸾,这个臭子不记我的好就算了,说到底不是我生的,但你是我怀胎十月生的,你们俩别忘了,你们四岁那年起就欠我一条命,我儿子的死,你们都有责任!”

    佟嘉鸾拉起佟于芳就要走,佟于芳瘫在地上,死活不走,直到拿到章嘉许递过去的支票。却被佟嘉鸾截胡,死得粉碎:“章嘉许,你是傻还是对我们的施舍章叔叔已经过世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是我哥,我们不值得你这样,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行吗”

    迎接她的是佟于芳使尽力气甩来的耳光。连章嘉许都猝不及防,佟嘉鸾已经摔倒在地上,时候,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动手打人的,曾经瘦的女孩,身上斑斑驳驳都是淤青。满身戾气,还想拿起水杯朝她泼去,章嘉许只是蹲下一挡,满头都是淋下来的水,心里后悔的要死,给她倒水喝干嘛,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都是武器。

    佟嘉鸾也总往最坏的地方揣测这个女人,害怕她手里的杯子会落向章嘉许的头顶,甩起自己的包砸向那只杯子,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从门内扯向楼梯,玻璃渣子散了一地,至少章嘉许安全了。佟于芳双手紧握痛苦不堪,那一甩砸碎了她精致的指甲。

    田一晨惊悚地奔下楼,差点摔倒在楼梯上,被章嘉许吼回去:“不是叫你别出来吗,回房间!”



第六章 (2)她有我就够了
    刚还忍着眼泪的佟嘉鸾想不到楼上竟然藏着一个田一晨,羞耻地捂着脸默默流泪。这样的狼狈谁看到都无所谓,除了田一晨,可她偏偏就这样好端端地站在楼梯上,衣衫整洁,清纯可人,还是那副眼里只有章嘉许一个人的可怜样。

    章嘉许背着佟于芳说:“您是长辈,留点分寸,你好好在清溪过安生日子,我可以保你,你要是还想为非作歹,有的是人要找你麻烦,你最好天天在家烧香,求我风调雨顺。嘉鸾,带你妈走吧,我累了。”

    佟于芳喘着粗气踩过那些玻璃渣子走了。

    佟嘉鸾站起来,挽回自己最后一点尊严:“那房子,还给你,一晨回来了,这个地方怎么住啊,你搬回去吧。”

    “那房子是我留给你做嫁妆的,我们家宝宝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她有我就够了。”

    眼泪滑过滚烫的脸颊,卑微地憋出三个字:“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只要我有。”

    佟嘉鸾看了同样狼狈的章嘉许,他拿着纸巾擦着湿哒哒的头发,苦笑,反正今天都已经这样了,失无可失:“我要你,你给吗”

    “……嘉鸾你……”就知道章嘉许会是这副无奈的表情。

    “算了,你就算要黎岸,也不会要我,你从来都看不起我,你只会可怜我,从就是!”指着田一晨,佟嘉鸾连语言都奔溃了,“就算是她不要的,你也舍不得给我!”

    “佟嘉鸾你够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予取予求”语气冰冷,但是佟嘉鸾仿佛得偿所愿,他就应该这样说话,这样才足够平等。

    “别说你了,我都觉得我可怜,你既然那几套房子不要,就随我处理吧,我们缺钱,我求你,你知道我只能求你,放我们一马。云岫居是你的,我从来都不是你妹妹,哪有脸要你给我准备嫁妆,我会带我妈离开这里,我爸出狱后,如果可以,给他谋个事情做做,他人不坏年纪也不算很大,说不定还找个不嫌弃他的,好好过日子。”

    “你处理怕是行不通,等黎岸回来吧,放心我不会亏了你们的,你走吧,我不送了。”

    连头也没抬,至始至终都没问即将离开武康的她们会去哪里,回头看他的一眼,说不定是这辈子最后一眼吧,但愿他此生安好。

    “你那门卫别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不靠谱就换个靠谱的,我们短时间也走不了,别让她再来烦你,”佟嘉鸾解散头发,挡住发红的半边脸,抬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田一晨,抹了一把眼泪说:“田一晨,我恭喜你。”

    只剩下两个人的房子,硝烟味还在飘散,章嘉许实在后悔把战场放在了田一晨也在的地方,这九年里,疲惫不堪,这条崎岖坎坷的路远的没有尽头,既泥泞又布满荆棘,还是一条不断往上的上坡路,很多时候走到一个点上,上不去下不来,还不如就死在浴缸里来的痛快。

    “嘉鸾妈妈都在说什么啊,什么钱,什么你半年前怎么没死,什么你们欠她一条命”

    “宝宝,她说的怎么能信,她就是……只有一句话是对的,她说你资产过亿,昨天晚上之后,我的就是你的了……”

    田一晨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什么半年前你怎么没死,章嘉许,你说……你……”

    章嘉许看着地上的血,玻璃渣子,还有手上那条已经几乎看不见的疤痕,沉默不语,这个事最好她一辈子不知道,从来撒谎不需要打草稿,唯独不能对田一晨撒谎,这是十岁前就做好的承诺,章嘉许不会对田宝宝撒谎,一辈子不会。

    “我……我生病了,病的很严重,其实现在也还没好,但是只要你在,我就可以一直好好的,你相信我!宝宝,你抱我一会儿行吗,我好累,真的。”

    他柔软得就像个孩子,贪婪地闭着眼睛,但是根本没有睡着,抓着的手怎么都挣脱不掉。

    窗外灰蒙蒙的天开始变差,窸窸窣窣开始下雨,吃过晚饭后的章嘉许气色好了一些,死活赖在那张懒人沙发里不起来,紧紧搂着田一晨不撒手,一转身把人压在了身下,田一晨不禁开始心跳加速,以为他又憋了一肚子恶心话。

    他说:“宝宝,我也很害怕,有些病不是感冒发烧,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多傻,意识到自己病入膏肓的时候,人都已经在医院了,生活那么苦,还好有你这颗糖,你放心,我一直在努力,我一定可以的,为了你,为了我们。”

    有没有明天是今天说了算的。

    田一晨看得出他好像努力地在轻描淡写,不知道半年前究竟是什么重大事故,也无法想象究竟是怎么样的生死一线,可是怀里的这个人,带着活生生的坏,已经开始上下其手。

    “宝宝,昨天好像不给力,今天再试一下好不好”

    田一晨听见他低声的耳语,真想把他耳朵拧下来。“你不是刚才还一直说累吗,停下来你!”

    “有吗那种累不是这种累,不一样,懂不懂”

    他确实停下来了,技术明显进步,早就找对了位置。

    “章嘉许,你弄疼我了!”田一晨掐着他的胳膊抱怨。

    “啊!还疼啊那算了,我可舍不得弄疼你。”

    可是田一晨紧紧搂着章嘉许不撒手,那柔软的唇里是他喝过的红酒味道。而章嘉许闻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好像回到二年级时被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勾起的懵懂,女孩的头发软不软,香不香,一伸手就摸上去了,滑的和丝绸一样,时至今日,还是一样的手感,幸好她再也不会找老师告状,然后趴在桌上委屈痛哭。

    再也不会笑话她有一个土爆了的名字,这个名字简直是世界上最柔软的称呼,必定凝结了父母所有的爱和宝贝,才让任何美妙的有出处和渊源的字眼都黯然失色。

    来自身体和灵魂的契合,慢慢填满了这房子里失去阳光之后的慌乱和空荡。

    “宝宝,明天还要不要”

    “明天下午送我回宿舍,后天我要上课了。”

    “不行,后天我生日!”

    “老大不过什么生日,我都不记得我自己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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