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国的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九悟
等待期间,胡溥心里琢磨着这两人的态度。何提学预估是看结果再处理。而这位李御史是李阁老的人。他心里想的是:昨日深夜里某位重臣递来的话,“若属实,不可轻纵。”
胡溥正想着,堂下的被告、原告带到。作为今日的主审官,胡溥坐在公案后,看看两人,说道:“都是读书人一脉不必下跪。余冠你且先说。”
余冠穿着一身白衫,玉面郎君的模样。引的围观的众人中“正义感”爆棚的人纷纷点头。张昭勾结锦衣卫,实在很难令人对他有好感。这是“正宗”的吃瓜群众的想法。
余冠昨夜和族叔谈过,胸有成竹,先向胡溥行礼,朗声道:“学生举报张昭勾结锦衣卫谋夺他人家产。此事事实俱在。学生有证人在此。”
胡溥点头,“带上来。”
片刻后,就见刘大户被小吏带进大堂中。刘大户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道:“小人和张昭同在刘家里。他勾结锦衣卫将我押到京城外严刑拷打。还威逼夺走100亩地,请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啊!”
苦主刘大户的出现,让张昭“犯罪”的事实确凿无疑。整个局势枰瞬间已经倾斜。
余冠斜眼看身旁半米开外的张昭一眼,咧嘴笑了笑。他想起数月前给张昭不断啪啪打脸时。现在呢他其实很想嘲讽张昭几句:你说你搞酒生意干嘛现在知道后果了吧但公堂上,未经许可他无法和张昭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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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一片议论声。在人群的刘公进带着两个长随,看着卖力“表演”的大哥,禁不住叹口气。
他和侄女都力主不要牵扯到这件事中。但大哥还是给寿宁侯府的人说动。答应来府衙做证。
此时,他忽而有点懂大哥内心深处的想法:被锦衣卫拷打7日,惹不起锦衣卫,还惹不起张昭吗眼看着张昭要倒霉,此时不落井下石,还要等到何时
但就他个人的想法而言,他们这些小人物吃些亏憋一辈子不是很正常吗何必要去争这口气
见一名小吏将签字画押的证词递给府尹,刘公进吩咐道:“去给小姐说一声。事情定了,不必担心。”他侄女今日也来了。正在府衙外的茶铺中。
“好的,二老爷。”长随挤开拥挤的人群,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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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溥扫一眼证词。心里叹口气。他虽然不是刑名老手,但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这签字画押的口供,外加人证,基本是将张昭钉死。
胡溥这是第二次见张昭,其人还是仪表出众、风姿玉立。可惜在京中风头太盛,刚出头就要夭折。便按照惯例问道:“张昭,你有何话说”
张昭脸色平静,没去管余冠的嘲讽,也没去看恶心他的刘大户,拱手道:“回老大人的话,
第六十八章 生员(八)-第二出
顺天府府衙位于京师北面,对面是府学,东侧是国子监。所以,京城中有句话叫做“南匠北酸”。京城的南面工匠多。而北城就是穷酸读书人多。
府衙外的顺天府街中,各种茶铺、酒楼林立。这算是时代特色:衙门经济。
从府衙中跑出来的侯府小厮在距离府衙八字墙五十米开外的酒楼中见到等候在此的张管事。在二楼雅间中将情况说一遍。
张管事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胖脸,瞬间沉下来。
他等在这里,一个是为了就近听到结果。侯爷那边传下话来: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另外一个原因是看张昭的笑话。当日,张昭回绝他的态度令他很不爽。然而,现在他听到什么
张管事喝骂道:“你他娘的,劳资现在去哪里找锦衣卫的人”
明朝的勋贵在刚开始时都会挂一个锦衣卫的头衔,什么千户、同知、指挥使之类的。但这和锦衣卫的谍报系统是两马事。不过,人面确实是熟的。
张管事嚣张归嚣张,做事情还是一套。他动手前自然找锦衣卫系统里的熟人打听过。毕竟,张昭“调动”锦衣卫校尉的事,传的很广。而结果是:张昭和锦衣卫的几个实权人物屁的关系都没有。这个钱宁哪里冒出来的
小厮给骂的如同鹌鹑一样,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张管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估计是张昭给这个经手的钱校尉什么好处了。这里面的弯弯绕,府衙里的官老爷们未必知道。吩咐道:“不用纠结这个。打第二张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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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的大堂中。
三名审案官意态踌躇。谁都没有先开口。
现在的问题是,锦衣卫帮张昭顶雷了。他们知道这里面估计有些问题,但涉及到锦衣卫里的事,谁愿意去深究呢那么,现在的难题是该怎么判
刘大户这种富户被锦衣卫捉拿、拷打、榨压在京中常见。顺天府是拿锦衣卫没办法的。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算不想当强项令,名声还要不要。总得给个说法。
而提学衙门要不要采信张昭的说法,认定此事和他无关这样能不能服众呢
这时,余冠收到提示,再次开口道:“老大人,就算这锦衣卫校尉一口咬定是他们擅自行动,与张昭无关。那张昭占刘大户100亩地的事情事实俱在。还请老大人考虑。”
刘大户跪的膝盖都麻了。这时连忙大声哭喊道:“对对对。请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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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管事所在的酒楼隔壁是一处茶铺。大众化的茶铺,两文钱一碗高沫,水随便续。还卖点心、凉菜、纸笔等。此时,府衙大堂中的消息如流水般的送来。
李幽坐在临窗的位置,和几名同年交谈。院试放榜后,新科生员们有几天的假期,然后再入县学、府学学习。
不仅仅是他,案首曹朗亦在这家茶馆中。府学里的秀才,国子监里的监生们,这里都能看到。各自都在高谈阔论,发表看法。张昭的案子早传遍京城啊!
茶铺墙角的位置,几名长随阻隔着视线。一名女扮男装的女子正坐在这里等候,听众人议论。正是刘小娘子。脸上画着妆,遮掩其丽色。
她刚听完家仆的报告:二叔让人来告诉她,大局已定。刚欣喜没几秒钟,又听到最新的消息:锦衣卫帮张昭背书,承认张昭对拷打、敲诈不知情。
“他怎么可能不知情”刘小娘子心道。
她内心中并不愿意父亲参与这件事。她家只是个富户,和秀才相公作对能落什么好而且,张昭现在比她家更富。然而,父亲竟不肯听啊!要选立场,她只能站父亲这边。
刘小娘子沉吟一会,对家仆道:“
第六十九章 生员(九)-红契
在京城里万众瞩目的府衙大堂中。
刘大户还在卖力的、拙劣的表演着,嚎叫道:“请青天大老爷给小人主持公道啊。”
顺天府府尹胡溥理都懒得理他,给张昭、余冠优待是因为同属圣人门徒,对待一个富户他可没什么好态度。目光落在张昭身上,“张昭,这事你又做何解释呢”
他看到张昭的神情不见有丝毫的慌乱。
张昭稳稳的站在大堂中,这时见问,拱手道:“回老大人,这100亩地是刘家畏惧锦衣卫的威势,由其弟送到我家的。我与刘家早有间隙,这地送上门便收下。”
这就是张昭和李教谕说的:他在外面绝不回承认拿地是“报复”刘大户。
这话里有话,何提学问道:“刘家畏惧锦衣卫”
张昭道:“刘大户以为锦衣卫是我调来的。他当时正在我家里威逼我贱卖父辈传下来的10亩地,我执意不肯。正争执时,他被锦衣卫带走。”
“哦--。”大堂之外,响起一阵轻微的哗然声,原来如此。这姓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刘大户心里一口气再也憋不住,扭头愤然的瞪着张昭吼道:“放你娘的狗屁!你这是颠倒黑白!我当时是在逼你卖地。锦衣卫不是你叫来的这100亩地不是你在锦衣卫里敲诈我的”
在刘大户的眼中,张昭是他看着长起来的小孩。这区区两个月的时间,能有什么变化不就是搞了个二锅头吗他根本没意识到张昭的“崛起”。
被刘大户喝骂,张昭不怒反而想笑。这刘大户真是个“猪队友”啊!此刻,他脑子正在高速运转,准备随时应对着主审官们的诘问。然而,刘大户来了个神助攻。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随便说话的
“呵呵!”张昭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扭过头。一幅阁下不足与高士共语的派头!至于刘大户指控他曾经出现在锦衣卫中,他根本不解释。
果然,胡府尹问都没问张昭,反而从公案后丢下一个签子,淡淡的道:“咆哮公堂,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两名衙役上前,将懵逼状态的刘大户拖到公堂外,噼里啪啦的打起来。其惨叫声不绝。
“大哥…”人群里的刘公进看着大哥的屁(防和谐)股被打开花,真觉得板子打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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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冠听着背后传来的惨叫声,嘴角微微抽搐。斜眼看着神情平静的张昭。忽而有些其人深不可测的感觉。他毕竟只有十八岁,这种大场面还是第一次经历。
余冠定了定神,将刘大户的遭遇抛之脑海,专心的应对今天的情况,躬身行礼,说道:“老大人,张昭占地确有其事。县衙中有备案他过户的红契。”
红契,就是加盖官印的契约,受法(官)律(府)保护。当然,签订红契是要在县衙中交钱的。所以,民间白契盛行。而红契,在县衙的户科中自会有备案。
当日,在青龙镇中董鼎、李户书拿出来的就是一份红契。张昭当场签字。当然,他后面又把桌子给掀了。
“哦”胡溥颇为惊奇。张昭今天进来后的表现,堪称滑不留手!怎么会留下这个破绽
何愈和李道立两人则是玩味的喝茶。今天这案子审的有意思啊。一个个的意外频出,出乎意料之外。
余冠应答道:“老大人,此事去县衙户科一查便知。”
稍后,一名书吏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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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外的茶铺里。消息再次传来。
坐在茶铺大堂正中的曹朗顿时摇头,叹道:“张子尚阴沟里翻船啊。”
几名同学纷纷感慨。
不同于李幽那边纯议论、看热闹的氛围,他们这里对张昭要多几分同情。还是那句话:任何一个对蒙古人入侵边境感到愤慨的热血青年,对张昭提出的东西都会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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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生员(十)-攻守之势异也
目送着李户书走进大堂中,陈康脑子里想起昨晚少爷给他说的关于当前局势的话,“这样也好,看看都有哪些牛鬼蛇神都跳出来。正好一锅烩。”
果然如此啊!
刘大户,李户书,他背后还应该有董氏父子吧再加上余冠,都仿佛被一条线给串起来。出现在这府衙中。而这条线就是寿宁侯府的张管事。
但是,你们怎么就认定少爷没有反击之力呢
在陈康的眼中,自家少爷危机感极强。本来,他是看不出大好局面下有何危机的。现在来看,这何尝不是眼光上的差距呢
…
…
李户书走进府衙大堂,跪地行礼。自有书吏将他带来的红契呈上去给胡溥、何愈,李道立。一名积年老吏鉴定笔迹后,认为红契上的签押,和张昭的笔迹一模一样。
御史李道立看张昭一眼,拿起茶杯喝茶。现在这局势就很明显了。白纸黑字,如何抵赖
何愈轻轻的叹口气,“唉…”真是可惜了。他是真心不想剥夺张昭的功名。但现在形势如此,他终究是要顾忌舆论。
胡溥将手里的红契轻轻的压在手边,肃容道:“张昭,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昭洒脱的一笑,拱拱手,“回老大人,这签押是假的。看来有些人做事时无所不用其极!”不待胡溥、堂外吃瓜群众有反应,接着道:“我有证人。”
说罢,回头看向大堂之外。
只见人群中一名穿着粗布长衫的青年走出来,双腿微颤的走进大堂中跪下来。李户书看到他时,满脸的惊骇之色,“你…”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胡溥诧异的看张昭一眼,问道:“堂下是何人”
这青年正是当日和刘大户一起被拷打的方差役方贯,他低着头,“小人宛平县衙役方贯。当日,我和刘公达、李户书共谋张相公家产。李户书要张相公的妹妹。
事败后,李户书怀恨在心。他和京西青龙镇董氏是姻亲,大半个月前谋夺张相公家的二锅头生意,再次事败。这些故事,县衙中人人尽知。
因我和张相公有仇,他昨夜里来访,出示过这张红契,要小人出庭作证证明张相公和锦衣卫有勾结。小人已幡然悔悟。将其密谋告之张相公。请老大人明察。”
此时,大堂之外,近百人的围观众在短暂的延时之后,瞬间喧闹起来。声浪轰然而起!
实在是这位方衙役透漏的内容太过于惊奇!这不就是一个完整的阴谋吗而且,还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然而这不符合众人的认知啊!
张昭明明是反派!他怎么就“得道者多助”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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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外,一名侯府的仆人内心里疯狂的咆哮。狗屁!
昨天晚上方贯哪里都没去,而是在张管事的安排下,在侯府的某处别院里喝花酒。如此重要的人证,在这样紧要的时刻,怎么可能任由他到处乱跑
但是,有刚才刘大户的先例在,他不敢冲进去喝骂。赶紧去通知张管事。
和他一样往外走的人不少。这个重要的消息,就像一阵旋风般传遍京中各处。
京城中关注府衙审案的人,并非只有府衙大堂外的围观众,府衙四周茶铺、酒楼里的人。而方贯的“叛变”,意味着此案局势,攻守之势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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