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国的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九悟
赵师爷点头,“小赞刚刚都说了。大帅,美食镇固然是根基之地,但可以把退役的兄弟们都转到开平城去。涉及到寿龄侯的事,很棘手啊。这事搞得不好又得牵扯到宫中。皇后娘娘对大帅多少恐怕还是有些意见的。”
寿龄侯在弘治一朝何等的嚣张跋扈?仅有的一次哑巴亏,还是在张昭手上吃的。
张皇后为此还给弘治皇帝吹枕头风,给张昭造成不小的麻烦。最后还是弘治皇帝亲自化解妻子和大将之间的“矛盾”。
张昭摆摆手,“子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寿龄侯最近又抖起来了。我看他是好了伤疤忘了通。”
赵师爷无奈的叹口气,这是大帅一贯的作风,比较强硬,斟酌着道:“大帅要不要去信问一问林长史的意见?”
林长史就是林文宁。长史并非是他的正式官职。而是新军营众人对他的尊称。他是帮张昭管后勤、军法的重要文士,相当于“萧何”一类的人物。而且,林长史颇有智谋,军中上下都挺服他的。
赵师爷这么说,其实就是不赞同张昭“报复”寿龄侯。
有时候外面看起来地动山摇的大事,在乾清宫中搞得不好就是夫妻间闲话两句的事。
动寿龄侯真的要慎重。
张昭就是一笑,不置可否的道:“喝茶。”
赵师爷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他和弘治皇帝的关系再怎么样,都是比不上张皇后的。而且,张氏兄弟还有一个绝招:金夫人进宫哭泣。
金夫人,张皇后母也。
弘治一朝,不管多么牛逼的人基本上都扛不住这两招“枕头风”、“哭宫”。
但是,张昭非常的清楚,弘治朝要结束了。而正德皇帝虽然不会杀这傻逼兮兮的两个舅舅,但确实是非常不待见这两人。据闻是因为正德皇帝曾经看到张鹤龄把弘治皇帝的帝冠带在头上,心中一直记着这事。
张昭负手而立,吩咐道“子龙,两件事情你出面安排一下。第一,我不允许美食镇再出现强买强卖的事情。你把退役的伤残老兵组织一下,寿龄候府的人再去美食镇搞事,直接把这些人杀掉。当街杀!不要手软!以儆效尤。事后你安排人撤走。
第二,所有已经强买强卖的店铺所有权全部收归美食镇管委会所有。账目搞清晰。原东家可以拿回去。寿龄候府的人敢来阻拦,还是一个原则,杀!
你和金凤对接一下。”
赵子龙长于文案,对阴谋诡计不擅长。这时张昭已经吩咐下来,他心里虽然为难,但是不敢反驳,拱手道:“我这就去办。”
张昭对赵子龙还是很看重的,解释道:“子龙,我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这些措施都只是表面的东西。寿龄侯和武安侯搅合在一起,我要先解决武安侯。”
虽说还是不懂,但赵子龙心中感激,躬身一礼道:“在下明白。大帅放心,事情不会出差错。”
…
…
赵子龙刚刚离去,丁赞就带着怒气冲冲的李幽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先至,“子尚兄,张鹤龄欺人太甚!劳资操他祖宗十八代。”
第六百零三章 舆论场
由不得李幽不气。
明代的说法:金举人银进士穷秀才。
李幽家里世代是京师土著。他早年有才名却在科场蹉跎,屡试不中。好不容易进学,家中的境况还是惨淡。直到张昭照顾他在美食镇在拿到一家店铺经营“勾栏瓦舍”,腰包这才鼓起来。
而如今他的“财源”给张鹤龄派人打砸,一把火烧掉,损失不知道何其惨重。他都快要气疯!
骂张鹤龄祖宗十八代算什么?张皇后他都敢骂!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此妇人纵容她兄弟干的什么些烂皮炎的事情?狗娘养的!一家子王八蛋!早晚都不得好死。
张昭邀请李幽坐下,对李幽的心情他可以理解,坐在书房的小圆桌边,询问道:“子远现在有何想法?”
李幽,智谋之士也。他很多时候并不会采用李幽的计策,但确实对他的思路有一个拓展。
李幽喝着茶,犹自愤愤不平,道:“子尚兄,我是恨不得掐死张鹤龄这王八蛋!但婊砸养的是张皇后的弟弟,轻易有动不得。我有两条思路。
第一,张鹤龄和其直系亲属动不得,但是其明明知道美食镇是子尚兄你的根基之地,还在这里乱来,那就把张府下人整治一番,搞出断胳膊少腿的事赶出美食镇。谅张皇后也没屁话好说。
怎么,许她兄弟对你乱来,还不许你反击?以子尚兄的圣眷,此等小事断无可怕的。
第二,张鹤龄此人屡屡和子尚兄纠缠,无非就是仗着张皇后得宠。子尚兄有意,何不说动李阁老联手上书,请天子选秀女充实宫中。张皇后一人在宫中自然得宠。得出几名妃嫔来,看她敢不敢如此?
这是我的一点浅见,请子尚兄斟酌。”
张昭喝着茶,眉头舒展。
实话说,赵师爷其实并非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他是文案好手,于智谋上面要差一些。他独自定下强硬的方案,而李幽这番话更坚定他的判断。
张昭沉思着,李幽也不打扰他,呼呼的喘着气。半响之后张昭道:“士林中,还请子远发声,把张鹤龄的名声再搞臭一点,真理报会予以配合。
另外,你要骂一骂金夫人。骂得狠一些,务必把她的名声搞臭。京师这么多报纸,总归有愿意铤而走险打擦边球的小报。小赞,去账房里拿两千元给子远。”
外头候着的丁赞听到张昭喊他,进来应着,立即去账房中取出二十张一百元的纸钞(银票)交给李幽。
自银元发行之后,官方、市面上的计量单位改“两”为“元”。大明皇家银行也将五十两、一百两的银票改版,直接改为五十元、一百元的纸钞。
这等纸钞户部还没有认可,但北直隶、东北的市场上,还有顺天府里的县衙、府衙都是认可的。拿着纸币直接到大明皇家银行的总部、营业点去兑银元就是。
李幽收下钱钞,斗志昂扬的拱手道:“子尚兄,你等着瞧!张鹤龄、张寿龄、金夫人这三个婊砸养的名声在京师没有臭大街,我提头来见!”
张昭点点头,起身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拿两千元去搞“舆论战”,张昭也是下了血本。
…
…
美食镇夜里的混乱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时已经传遍整个京城。弘治皇帝在宫中得到消息,坏了节日的兴致,派太监下口谕令有司彻查罪犯。
美食镇这边也早早的到东城分局报案,将被火烧毁的损失报上去。人命案、伤者这些事都由警察局处理。美食镇作为组织方有连带责任,但主要责任还是放火者承担。
也就是寿龄侯府的管事、仆人来承担。
元宵节派人在美食镇打砸、放火,搞出十几条人命,出这么大的事情,想压根本就压不下去。更何况京师的大小报纸昨晚都派记者在场。
第二天一早,各家报纸就将情况刊登出来。
不同于其他报纸的遮遮掩掩,真理报上直接发表各种谴责寿龄侯府的文章。
有陈夕凤掌控的美食镇管委会发表的声明:“…,我们宣布寿龄侯府为美食镇所不欢迎的人。日后但凡和寿龄侯府有生意往来的商家,恕不接待、合作。
寿龄候府强买强卖的任何店铺,自即日起收归管委会所有。管委会将派驻财务人员接管此类店铺。原东家可以在事后来管委会拿回店铺、扣除管理费后的利润。
我们致力于为中小商家服务。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美食镇的商业规则。”
有退役的新军营士卒发表的声明,“...我们全家生活在此,以此地的产业为生。如果有人要破坏它,我们这些人贱命一条,也不惜拿出去。你们大可以再来试试。”
低下还有张昭名下的商号,譬如知行商行,知行酒楼联合起来谴责寿龄侯府,并表示不再接待其府中任何人,不再合作的声明。
还有一直跟着张昭走的国泰商行的一些总代理、经销商,在打听到消息之后,有人跟着登报发出声明。零零总总不下二十余家。
当朝的国舅爷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吐他一口唾沫的。但是财帛动人心,还是有一些跟着张昭吃饭的商户愿意博一把。现在不表态更待何时?
譬如卢员外就在报上发表个人声明,表示寿龄候府草菅人命,如同禽兽,吃人血馒头,要好好反思。
阳州先生清晨时分从东楼里出来,在美食街上找一家早餐铺子坐下来吃饭,随手买几份报纸就发现京中舆论已经炸裂开。
“哈哈!哈哈!好!”
阳州先生手里拿着真理报,看得眉飞色舞,当即连早饭也不得吃,拿起报纸雇一乘轿子就往城西的白马书院而去。
元宵节后,白马书院还没有复课。园林里冷清的很。阳州先生径直找到山长唐宽,迈步进书房,兴奋的嚷嚷道:“师叔,好消息啊!你看,张昭和寿龄侯要干起来了。”
“堂堂举人,成何体统?”唐宽训斥一句,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他的书桌上正摆着《真理报》、《论道报》、《邸报》等有影响力的报纸。
第六百零四章 进退两难?
唐宽六十三岁,训斥四十出头的阳州先生很正常,只不过他内心里的高兴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阳州先生讪讪一笑,肃容行一礼,再问道:“师叔可有别的好消息?”他也不傻。能让他这个理学大儒的师叔控制不住情绪,肯定不只是报纸上的消息。
他也想知道这个“好消息”。
“子车,坐。”
唐宽穿着黑色的道袍,沉静肃然,一拂衣袖示意阳州先生坐下,然后慢悠悠的道:“我早上刚接到消息,张昭已经下定决心要给寿龄候一点颜色看看。他已经吩咐下去,让美食镇中退役、伤残的新军营士卒组织起来。对寿龄候府的仆人就一个字:杀!而且特意吩咐要当街杀!不要手软。”
张昭昨天晚上秘密吩咐赵子龙的事,第二天上午唐宽就知道。这事透着古怪。
阳州先生一脸的跃跃欲试,但听到唐师叔转述的一个“杀”字,顿时感觉脊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悚然而惊。
他亲眼看到他的便宜小舅子被张昭阉割掉之后的变化。整个人完全就垮掉。而且听闻是整晚上的做噩梦,在家里听到一点动静都害怕。
张昭对寿龄候都如此强硬,他们河东派都只是书生,只怕会更强硬。他对张昭的敌意是不是太深了点?细究起来,他和张昭有什么很深的恩怨吗?
阳州先生在一瞬间想了很多。
唐宽看着衰老,但是目光炯炯,失望的斥责道:“何至于失神?子车,看来你常年在青楼中流连,丧失了读书人的志气。道之所在,虽千万人而往矣。”
阳州先生心里犯嘀咕,但脸上配合的露出惭愧的神情,“晚辈惭愧!”
唐宽宽厚的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说着,再把话题转回到张昭身上,遗憾的道:“子车,你看真理报上的抨击,偏偏大明皇家银行没有参与。
要是这家银行参与,我们的银号机会就来了。可见张昭在盛怒之下还是残存着理智。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不过只要流血事件一起,局势就由不得他来掌控。”
阳州先生明白过来,“师叔,可要我往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府中走动一下?”
唐宽微微一笑,道:“子车,凡事预则立!”
阳州先生点点头。
…
…
真理报上那如蕴含着张昭愤怒的消息,定国公府世孙徐光祚也看到。
午后时分,他在府中小轩里招待金陵国子监监生顾耀诚。此人是代表着魏国公府。
正月十六日天气依旧寒冷。小轩中烧着炭盆,温暖舒适。
徐光祚两人相对而坐,喝茶小叙,“叔时可有看今日的报纸?”
顾耀诚一袭青衫,三十岁的年纪。坐在小圆桌边,清瘦、温文尔雅,笑着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看?张昭和寿龄候府翻脸了。在下在这里先恭喜世孙用计成功。”
徐光祚哈哈一笑,满脸笑容,矜持的道:“也不算成功。武安侯给张国舅送了一份厚礼,张国舅也就顺水推舟的去为武安侯出一口恶气。但是这下可怕张昭得罪惨了。张昭此刻只怕生吃了张国舅的心都有。嘿嘿。”
顾耀诚微微一笑。徐光祚怂恿、挑唆武安侯的次子郑纲走张鹤龄的门路,其目的就是要推武安侯一把,让武安侯和张昭的斗争激烈起来,最好是不死不休。
而武安侯显然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现在事情实现变故。张国舅径直站在张昭的对立面。当然,这两人一直就不和。听闻张国舅在府里还曾骂张昭。
“张昭也只能想想。只要圣天子在朝,他就动不了寿龄侯。”
这话说的比较隐晦。说白了就是张皇后独宠宫中。谁能把张鹤龄怎么样?
徐光祚就笑,“叔时以为局势会走向何方?”
顾耀诚比两年前来京师时明显成长许多,分析道:“世孙,这场大戏我们只需看就好。张昭仅仅是在报纸上骂几句,寿龄侯恐怕是不会收手的。
但张昭就算把寿龄侯‘教训’一顿,他也算是失败。皇后娘娘必定对他印象不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此事他是进退两难。寿龄侯难缠啊。”
徐光祚仰头大笑,“所以对付圣眷正浓的张昭,就得走宫中路线。寿龄侯这两兄弟贪婪、粗鄙,有奶就是娘。正好可以驱使他们当棋子。”
顾耀诚含笑点头。
这话说的有点过头。但由此可见此刻徐光祚内心中的兴奋和得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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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报上连着数天都在骂寿龄侯张鹤龄。朝堂中曾有人建议通政使秦云舒管一管真理报,但秦纳言说:“干出这种事来,还不许人家骂几句吗?”
一场小小的风波还没有荡漾起风波就消弭。
张昭这几日确实没有什么实际的动作。一个是骂人,一个是美食镇这里报官处理。
寿龄侯张鹤龄行事嚣张归嚣张,但并非是傻缺。他府里的王管事等人这两天都躲到城外的庄子里去。也没有派人去美食镇上晃。但私下里透过中间人给那些已经“强买强卖”的店铺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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