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澹如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夏明时
“蓝清川是蓝氏的继承人,不该和你们有丝毫关系。”蓝元礼漆黑的眼睛寒气逼人,他看着面前这个美貌到诡异的年轻人,“还是说,你想凭着她得到什么”
蓝元礼笑了,“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交还她。”
宫池若抬了眼皮,“什么都可以你有什么值得我去换的”宫疏站在他身边,手里把玩着枪,低眉顺眼,嘴角却勾着笑意,无谓而强大。
“她的命在我手上。我只稀罕这个。”
宫池若一双眼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太过浅淡了,话里真假难测。他那样一张美人面,这样瞧着却是十足十的恶毒。
蓝元礼最讨厌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这种隐匿在黑暗中看不出底细又不知何时突起攻击的一群人。说的难听一些,就是一众亡命之徒,虎狼之军,他们动手比任何人都要狠。
蓝元礼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蓝清川的安危,她这一番经历下来,性命险悬,身子也亏得厉害了。即便是这样,这些人还不愿意放过她。
“你们是在犯罪!”蓝元礼狠狠皱眉,“我不是在跟你讲条件,要回她蓝氏志在必得。你们面对的不仅仅是蓝氏,而是整个法国。”
宫池若勾唇,他很多年都不曾听过这个字眼了,他都不知道犯的是哪个国家的罪,违了哪个国家的法。
“那就来吧。”他竟然带了些笑意,艳丽横生,“只要夺得去,你尽管来夺,蓝先生。”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蓝清川感觉到,天上那一轮太阳越发白茫茫刺眼了,周遭的环境都带上了些夏日的躁动气息。
乔木在迫不及待地伸展绿荫,蓬勃的绿色像是一夜间全然勃发,像唯恐在这盛大
307、折断翅膀
蓝清川这几天的精神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一些时候了。虽然勉强,但也总比成日睡在床榻上要好。
宫池若身边尽是这些古怪又颇具能力的人,以她的身子骨,竟然硬生生挺了过来。挺是挺过来了,但危险还在,她以后可能在身体上都不能再经受过重的打击和创伤了。
宫池若是一个自私而狠心的男人,他灰暗的眼底堪堪只能容得下一个初漓,他费尽心思养成的掌中宝物,可惜功亏一篑。
可是初漓和蓝清川,本就是同一个人。他看不得初漓受苦,怎么就看得蓝清川被折减掉翅膀。
疯狂而矛盾。
谁都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如何。
宫楠木不在岛上了,他被送去了欧洲总部接受惩罚,开始他为期不明的软禁生活。护送宫池若回来的,是宫疏。
蓝清川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声不响地离开,又很快归来,像唯恐她插了翅膀飞走一样般着急回来看住她的样子。
日子又平静地过去了,时光可真是一剂良药,身上未褪的一些鞭痕也渐渐替她抹干净了。蓝清川掀起衣袖,皮肤苍白薄脆,清楚地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在跳动。
她不在意这些表面的伤口,她难受的是内心沧桑。
从前,周家的大小姐周绿知说她,活得像个世外的清徒,清心寡欲不沾红尘,年少而老成。这是一句玩笑话,可那时的她与如今的自己却是大不相同了。曾经的蓝清川是显赫背景下长成的一朵鲜花,养得精细而优渥,清贵而独绝。现在的她,几经风雨,苍白虚瘦,连维持背脊的挺直尊贵都是勉强。
这一段光阴,她觉得似乎度过了漫长世纪。等她清醒,世界早已经变了模样。
时光倾泻,没有回头的办法。
蓝清川推门而出,她的脚步缓慢虚弱,走至门口,黑衣负弹的保镖拦住了她。
“让开。我只是出去走走。”
许是她的样子太过苍白了,
308、疯子
蓝清川转开视线,“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逃”
夏日的太阳炽烈,纵然是气候宜人的芬兰绿岛上也不例外。
光线太亮了,她眯了眯眼睛,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宫池若也习惯了她的冷淡,笑容都没减一分,“你不逃自然最好了,省了我去抓你。”他颇为遗憾,“你若是乖乖的该多好。”
她的样子沉静温文,柔弱熟悉的侧脸,不发一语时是宫池若最喜爱怀念的。初漓是这样的,她没有蓝清川的沉冷寡淡,更没有他讨厌的锐意。
他伸手摸上了她的长发,未束的黑丝,触感是一如以往的柔软顺滑。蓝清川偏了头,他的手便滑下去了。
她强调说,“我是蓝清川。”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初漓。
“这不要紧,你人在就好。”男人的笑意古怪阴郁,宫池若想,你在我手里,有选择的余地吗。初漓或是蓝清川,我喜欢便唤什么。
蓝清川懂他的意思了。
“你手下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人,怎么不让他们给你看看”她嘲弄地笑了笑,“大概在同一个环境下太久了,大家都一样,思维都不正常了。”
还没有人敢在宫池若面前这么说话。他蹙眉,对她的尖锐不驯实在是厌恶。
对于她,他的耐心变好了。换做其他人,早就被他一枪崩了脑袋。
“为什么不放过我”她说,“我不是初漓。你关着我,我只会反抗。”
“就凭你吗你要拿什么来反抗我”他骤然变色,伸手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她被他大力拉起,踉跄了好几步。
“连站都站不稳。你说,用什么来反抗我”他冷哼一声。
手腕上的力度箍得她剧痛,蓝清川咬牙,她直视着他,毫不避让,一丝胆怯都没有。
她冷漠地对着他道,“我变成这样,还不是遇上了你宫池若的错!”
 
309、心尖之上
一个人,也会变化这么大。拜那药物所赐,宫疏也是长见识了。但他不喜欢蓝清川的冷静沉默看不出心思,他更加喜欢初漓的单纯无知易于掌控,乖顺听话。他的主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宫池若不允许动她,宫楠木便是前车之鉴。宫疏自然没有宫楠木桀骜固执,他一向顺从,没有那些不驯的棱角。
只要宫池若觉得好,那他便会遵从。
宫池若沉默坐着,他忽然想起了遇到蓝清川那时候。对于这女人的自持韧拔,他一直印象颇深,但实在是不愉快的记忆,他拒绝回想。而今蓝清川恢复了记忆,她一次又一次的违逆不顺让他不得不回想起来,分明是个面目温文柔弱的女人,哪里来的胆气敢跟他对着干。
他不喜欢那时候蓝清川的眼神,甚至是厌恶。于是他想,也许有比要了她性命更好的方式来打压摧毁这个女人。幸而,他对她的温文眉眼并不讨厌,他喜欢听话顺从的。
其实宫池若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耐性。失了记忆的这个女人透明纯粹得犹如一池净水,无知而柔弱,笑着时眼里像亮着星光。
忽然间他就想到了,自己一个人在这样一条黑暗子夜般的路上行走了这么久了。他觉得甚是无趣,但后来生活里有了初漓也不算太差。
初漓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他造成影响的呢。现在回忆,还真是很难找到。
温言温语的小女人,对她好一些,便放下心防全心全意待他。其实她一开始是有些怕他的,他也知道,刻意收敛了些气质,好让她能够继续笑下去。
他还不想毁了她,一直到后来,他都没有这个心思。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子宫池若是将这柔弱听话的小姑娘放进心里去了。就是连宫池若,也数年没有这样欢喜过一个人的存在。
她几乎是他唯一的温暖了。
可这温暖到底是偷来的,上天看不下去,总归要收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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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美貌到刺眼
亲人亲人,一见面就能知晓。可是那时,她全无记忆,错过了数年未曾见过的舅舅眼里压抑的,黯淡与沉痛。
她那时候,拥抱他一下也好啊。这一离去,谁知道何时能够再见面。按照宫池若的态度,她可能一生也走不出这座岛屿了。
而在这岛上,她能够出去的希望也只有一个,就是从宫池若那里撕裂出一个缺口。从他这儿下手,是她唯一的机会。
可惜,她斗不过宫池若,她连与他斗的本钱都没有。她只身一人,凭什么跟他斗。
芬兰绿岛的暴风雨终于如期而至了,整座岛完完全全成了一座孤岛。
蓝清川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忽然记起了寒洛宸的面孔。
这个被她遗忘了很长时间的少年,是否安然无忧,是否一如当初鲜活亮眼,恣肆张扬,嬉笑怒骂皆随心情,又是否,忘记了那段不堪苦难的往事,顺带也忘记了她。
那样子,再好不过,她心之所愿,望他不滞留旧事,朝阳前行,遇上更好的风景。
现在想来,她父亲也许说的不错,他们,难成良配。纵然心意相合,也难以长远,更遑论时隔之久。
她的少年啊,她的樱花与向往,旧日时光里她心中欢喜的人。她目空一切的少年啊,你大概是不能找到我了。
别伤心,也别难过。我不是还好记得你吗。有人牵挂着,总不至于太过忧伤孤孑。
窗户上一层层流淌的水花,人物都被切割模糊得不成样子。她缓缓地对着那面玻璃,露出了一个浅短的笑容。
你好吗寒洛宸。
你好吗。
蓝清川近些日子越发沉静了,身形单薄,眼神都显得寥落寂静。她的身子休养起来很费时间,组织里的医护人员尽了所有气力,让她安然度过了危险期。但要治愈,还是未知数。
她活得虚弱而安然,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很多人眼里的万幸。
他们觉得,她应该认命。她命本该绝,在叶
311、为什么不放过我
他悠然躺在一张紫檀的榻上,手工的布鞋放在绣凳,赤足踩在榻上的锦垫上,白得刺眼,毫无血色。
宫疏是站在旁边的,给他倒茶。这室内有股浓郁的茶气,带着厉害的苦涩。
蓝清川看着他。
他掀了眼皮,打量了一遍,“关了些日子,安静了不少。”抬手示意宫疏给她搬来凳子,让她好坐到他面前说话。
蓝清川太虚瘦了,整个人都是单薄浅淡的,只一双眼衬得色泽浓郁。现下盯着他,默不作声,也不愿坐下。
“你不坐下,哪来的力气再跟我犟着”他嗤笑一声。
宫疏一使劲,将她压着坐了下去。
蓝清川沉默,低着眉眼,脸色苍冷。她看上去是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可宫池若从她眼里看出来的东西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若蓝清川有那么容易妥协,他也就对她没什么兴趣了,当初也早将她丢下了船,葬身大海。可是兴趣归兴趣,他很不喜欢她的眼神,淡漠,冷清,看着他毫无温度。他喜欢她的听话乖顺,柔弱温和,永远陪在他身边。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对于你来说,是个好消息。”
她听着未做反应,表情冷淡。
宫疏皱眉。
宫池若却和颜悦色,“你有个刚回国的舅舅,蓝元礼对吗”说完,果然看她抬起了一双淡黑色的眼睛,她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话。
美貌到妖灼的男人轻声笑了,“他说,要来接你回去。”
蓝清川怔了片刻,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慢悠悠道,“芬兰绿岛他踏不了半步,我要他消失在这片海水中,为他可笑的自信付出代价。”
宫池若总喜欢像别人索取代价,他的语气森冷,无端的寒气,绝不是开玩笑。人们说的很对,人命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蓝清川终于开口道,“你未必斗得过他。”她记事起便未曾见过自己这个舅舅,但他的事迹还是听说过的,在十多年前,他曾是纵横法国上层圈中的人物,而那时,他不过才二十多岁。
她的表情太过平淡了,宫池若都差点信了她的平静无波。但蓝清川到底还年轻稚嫩,哪里躲得过宫池若血海中练成的一双刀锋似的利眼,她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还是显露出她的不安和担忧。
那毕竟是她的亲人,她不可能不担心。
宫池若满意了,又慢悠悠道,“蓝元礼一除,蓝家也撑不了多久了。”他笑了,放下手里的青瓷茶碗,伸手在榻上的案上拿了一叠资料。
他粗略翻了翻,眉目带笑,心情愉快,“蓝清川,”他冷淡地叫她的名字,抬了一双灰色的如夜色中行走的野兽般的眼睛,浅淡至极了,“你还不知道蓝家的情况吧”他敲了敲纸面,“蓝家老爷子卧床已久了,估摸
312、欧彦哲的心思
芬兰绿岛的暴风雨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很多人的心情一如这风雨一般阴沉。
蓝清川自那日起,一直闭门不出。宫池若很好地抓住了她的弱点,连一份微薄的希冀都不留给她。
而风雨一平息,芬兰绿岛却没有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听着远方持续了好些日子的枪声,水花声,蓝清川知道,她的舅舅,来接她回去了。
法国。玛塔皇宫。
蓝家近来的行动能够瞒过众人,也瞒不了掌握八方动态的王室。
森特瓦传令,让欧彦哲立即进宫商议。
朗格拉克家的少爵,面色如水,嘴角温和,眼睛却沉峙静默。森特瓦让他坐下,观察他一番表情,她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欧彦哲笑了,“姑母指哪件事”
“蓝氏。”
男人眉梢挑了一下,抬起了深蓝的眼睛。他的笑意淡了几分,看了上座的森特瓦一眼,“那姑母打算怎么做呢”他接过了侍从递过来的茶水,里面是泡过之后舒展开的花瓣。
朗格拉克的公子不沾烟酒,不喜喧哗,只喝花茶。王宫的人早已心知肚明,对他的习惯烂熟于心。
“彦,这事你怎么看呢”森特瓦扶额,她自然不希望在这样对她至关重要的时候节外生枝。欧彦哲太厉害,前段时间的曼德尔事件也是一手促成的,不费兵卒,很容易便掌握了一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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