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神探九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布衣廷尉
“那好,咱们就不兜圈子了,今天带你来这儿,当着死者和伤者的面,希望你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再隐藏了。”李一亭继续说道。
郭惟疑惑了瞅着李一亭,心里有些忐忑,对方的话字字珠玑,暗示知晓一切,可又毫无迹象,“李社长,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什么?”
李一亭笑了笑,类似的对话发生过许多次,如此故意假装不理解,只能证明对方是心里有鬼的。当然,以北亭目前的所知,郭惟也用不着再过掩饰,到了这个地步,彼此都心知肚明。
“郭惟,咱们也算是打了不少叫道,我们北亭赞助支持你开了催眠培训班,你也帮助我们的人、荆南和九道学习了不少专业的知识,我们算是合作的关系,也是朋友,如果你当我们是自己人的话,就不该再隐瞒下去,否则难保会有更多的人受害,比如说,马妮。”李一亭最后,拿出了底牌,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东方神探九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相揭底
万永坤奉命趁夜去到第六医院心理科,按照旷梭所述、钟美颜在梦境里面的提醒,找到了心理科的档案室,潜入进去搜索。但经过一番查找,万永坤发现里面的资料特别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逐一查阅,而且也没有太大的意义,除此之外,档案室内的陈设较为简单,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机敏的万永坤未必放弃,而是仔细回想旷梭所描述出的那个梦境中的点点滴滴,终于,他想起旷梭提到数次的但记不清楚的绿色物品。目光所及之处,还真的有个绿色的保险箱,就放在档案柜的底部,并不是很闲显眼,体积也很小。
既然是在梦境里常被提及的东西,万永坤便蹲下身去,仔细搜寻,他发现那个保险箱其实是独立出来的,和其他柜子并没有连接在一起,而它也是那种老式的由钥匙锁芯开启的保险箱,不需要密码。但无论怎么样,赤手空拳的万永坤,自然是打不开的,在经过请示后,万永坤叫来楼下望风的胖盛,两人一道将那个小保险箱给抬了出去,直接找了开锁师傅去开,幸好体积小、重量轻,否则确实不好处理。
在得知钟美颜留下的催眠线索都集中在档案室后,李一亭已经想到此事的关联人,应该就是这里之前的管理员,而这儿的管理员在此前一直都是由萧萍担任的。萧萍实习出错后,便被派驻在这里,即便在被白宜元破格调离后,这里也没有另外再派人来,依然让萧萍兼任,毕竟一个科室的档案管理,工作相对还是比较轻松的,并不会耽误萧萍日常的工作内容。
与此同时,李一亭再派夜歌去往看守所,这次是单独去看望萧萍,并且询问有关保险箱的事情。李一亭深信,作为档案管理员这么长时间,放在屋子里面的这个绿色保险箱,萧萍肯定是知晓的,包括里面的东西和秘密,也必定有所了解,否则不会长期存于她所管理的地方。
多管齐下之下,陈天宇和李一亭都认为,是时候揭开最后的谜团了,这一切也该到了收尾的阶段,害人者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受委屈的人,也必须要替他们正名。
于是,在一切工作安排妥当后,北亭一行人去到第六医院心理科主任办公室,面见卢晓浒。
对于北亭众人的到来,卢晓浒显得有些意外,毕竟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了,开口问道,“李社长,诸位突然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一亭直接回到,“卢主任,我们可以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请您叫白宜元医生过来,给我使用催眠疗法治疗治疗。”
李一亭的话让卢晓浒就更加不解了,“催眠疗法?李社长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这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你直接去找老白就是了,用不着来找我啊!”
“您还是陪我们一起去见他好了,今天这种场合,您作为领导在场,也省得日后我们费事再和医院解释。”李一亭客气的如是说道。
尽管卢晓浒还是听不懂,但既然都这样了,拒绝自然是不好意思的,左右也无事,卢晓浒便答应,于是带着李一亭他们,一同前往白宜元的办公室。
他们进门后,看见了郭惟,李一亭和他对视了眼,点了点头,心里清楚。
“卢主任,老师他正在里面给患者进行催眠治疗,请你们稍微等一下。”郭惟解释道。
众人都留在了外间,并未去打扰里面的治疗,实际上,目前整个办公室里,除了卢晓浒外,其他人都心知肚明,包括郭惟在内。
他们很明白,这或许是白宜元生平最后一次治病救人了,故而还是等着好了。
案情到了这个份上,北亭已经无需再遮掩,他们从怀疑到确定,花费了数月之久,险些走了弯路。还好到了最后关头,也算是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又有了像钟美颜和郭惟这样特殊的人才出现,才让北亭最终的侦破工作,顺利完成。
半晌过后,白宜元和内间的患者走了出来,那位患者是个老奶奶,年纪约莫七十岁的样子,身体很瘦弱,不过也许是刚刚经过治疗,精神状况很好。
在他们出来遇见大家伙的时候,白宜元停顿了下来,而老奶奶却心情不错地主动和他们打起了招呼。尤其是看见了卢晓浒在场,显然他们之间是认识的,老奶奶特意和卢晓浒说了说这催眠疗法的神奇作用,以及三录仪的准确监测。
得到了患者的夸赞和认可,作为科室主任的卢晓浒自然是兴奋的,不过最近他受到类似的奖赏已经够多,渐渐得都习以为常。
卢晓浒客气地将老奶奶送了出去,此时的白宜元,放下了手里的听诊器,甚至直接摘除了手腕上监控自己身体状况的三录仪,然后默默走到了门前。
“老白,你这是做什么?”
回过头来的卢晓浒,惊讶地发现白宜元将两只手握成拳头,并排伸出,放置在了身前,对着前面的李一亭。
“不是我要做什么,是他们要做什么,老卢你居然不知道?”白宜元有些沧桑地反问道。
李一亭轻轻按下了白宜元的手腕,没有拿出任何东西来,但却冷冷地说道,“白医生,你做的一切,该结束了。”
白宜元抬头望着李一亭,脸上愈发皱褶的纹路更加厉害,笑容中透着苦意,“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晚一些来,起码坚持到我退休,那样的话,我那叫功成身退。可惜啊!天不假年,遇到了你们,从我接触你们北亭的第一天起,就知晓你们的能力和耐心,也确信你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如此,白宜元便等于坦承了自己的罪状,尽管北亭还没有开口闻讯,这让李一亭他们和郭惟都稍有意外,原先还准备了很多证据来说服,看起来也用不上了。
卢晓浒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呐?什么不会放过?”
白宜元这下真是笑了,“老卢啊!对不住,也就是你老实,看样子连郭惟都事先知晓,就你还完全被蒙在鼓里,也罢,事已至此,我直接说了吧,那些在我这里被查出得了癌症后来却医治无效的病人,实际上都是被我害死的。”
东方神探九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科学疯子
白宜元所述的语气,非常平静,不仅语气音调没有变化,就连神色都一如既往,还是那样慈眉善目的模样,这一点让他人都十分难以接受。因为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经验丰富的医生,表面的善良和内心的奸恶,对比冲突的过于明显,反倒让别人受不了了。
“李社长,我知道你们北亭侦探社很厉害,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白宜元毫不避讳地主动问道。
“实话说,如果讲怀疑的话,郑军出事后,你就值得怀疑了,因为在肿瘤科的所有治疗,都没有发觉出有问题,而你这位心理科的医生却能近乎未卜先知地预测出后面的一切,就已经很不可思议。”李一亭淡淡地讲道,“不过怀疑归怀疑,真正让我们把目光放在你身上的,是钟美颜。”
“哎!我知道,这个女人以前在医疗器械方面和我竞争,后来失败了,居然改头换面又来针对我的催眠疗法,按照常理,我肯定不能忍受才是正常的。”白宜元直言道。
李一亭示意同来的许荆南,将从心理科资料档案室那个绿色保险箱中,取出的一叠资料展现在了大家面前。白宜元见到这些,依然处于微笑状态,只是眼神中,稍微流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黯然。
李一亭将资料拿到手中,翻开来放置在了卢晓浒的面前,“我想,白医生今天这么痛快地承认,就是发现这些东西不见了,他一定是知晓大祸临头,不过还是很佩服他,居然都没有想到逃走,还和往常一样来这里上班。”
卢晓浒震惊地看着资料上面的数据,忍不住抢夺到手里,不停翻看。以他的经验和专业,自然是知晓那资料上面的内容的,这个东西,也是多人被害的原因所在。
原来,这是一份关于癌细胞样品和使用移植记录的资料,撰写人便是白宜元,上面有部分他计算用的字迹,似乎并未刻意掩饰,也是他自信的表现,觉得不会有人查到这里。而且就算白宜元有所防备,上面的指纹和其他生理痕迹,也照样可以查到它的主人。
实际上,这就是钟美颜之前所接触到的证据,可惜她没有能力拿到,便在感知到危险后,在催眠梦境中,留给了自己最为信任的旷梭。这份资料可以清楚地表明,那些患者之所以被三录仪检测出癌细胞,是因为白宜元利用深度睡眠的契机,将自己保持和培育的晚期成熟细胞,植入到了人体内。
也就是说,来心理科看病的人,绝大部分在身体方面,并没有严重的问题,但白宜元为了证明三录仪的准确性,居然丧心病狂地将绝症细胞转嫁到健康人的身上,然后言之凿凿地宣布是三录仪查出了有癌细胞的存在。
事实上这个三录仪,还远远没有实现划时代的突破,说得残酷一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仪器,就和已知的血糖仪、血压计一样,只能观测人体最基本的数据,根本不可能百分百侦测到癌细胞的存在,仅能充当一个报警器的功效,本来这也算是创举了。悲剧的导火索来源于白宜元的急于求成,和整个行业的不宽容、不耐心。
再之后,患者若是信任三录仪,那么白宜元就会寻找到之前植入进身体的那一小块被暂时封存住的癌肿区域,利用靶向治疗,将那一片直接驱除,因为时间很多,癌细胞又被采取了冷冻手段封住,故而一般不会发生转移,也就不会让人们得病,但白宜元对外声称,是自己治好了癌症。
另外一种情况,如果患者不相信三录仪,那么白宜元就不会采取任何行动,便让那些癌细胞自然存留一定的时间段后,恢复活力,长成肿瘤。之后患者接受手术治疗,将肿瘤切除,可不管是患者还是主治医生,都断然想不到,白宜元以复查的名义,又会在该患者的体内其他地方,重新种植新的癌细胞,而且还不止一处。故而外科手术后,没有被发觉的成型癌细胞被彻底激活,也就形成了十几天以后,体内数个癌肿同时并发的场景,加上大手术后病人身体免疫力低下、放疗化疗的影响,病人便会出现多脏器衰竭的情形,直到死亡。
白宜元这么做,就是为了告诉世人,只有选择相信他和三录仪,才能对癌症早诊断早治疗,反过来的话,就会收到死神的报复,由此,便让三录仪和自己声名鹊起,引来无数荣耀。
“白医生,你陷得实在太深了,你是获得了那么多虚假的光环,可是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性命,他们的家人该做何感想?你作为医生,踏着无数老百姓的尸身,真的能安心享受这一切吗?”李一亭愤怒地问道。
白宜元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低感到丧气,他的执魔,已然无法进行解释。
李一亭气愤难平,继续说道,“还有萧萍,她为了报答你的知遇之恩,也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了。她之所以要杀陈倩,并非是因为喜欢向闻,而是要替你清楚障碍。可怜的是,萧萍她居然也被你带疯,疯到要杀掉你的女儿!”
“不可能!她怎么会杀我的女儿?”白宜元听到这里,终于开口问道。
“夜歌已经查清楚了,萧萍当时要杀张晴雪的真相,并非因为其所说的晴雪看见了她有钥匙,因为普通的院办钥匙,张晴雪根本不认识!真正的原因是张晴雪和钟美颜一样,发现了你的秘密,也就是这份绝密资料。其实在萧萍被抓捕前,给你留了话,实际上是劝你放手!”李一亭大声斥责道。
白宜元听完,如醍醐灌顶,反倒显得更加坦然,“后生可畏哪!若是知道你们北亭真有这样的能力,我该缓缓再进行下去,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是等不了的。虽然对不起那些无辜受连累的人,但我已经替他们验证了科学猜想的真伪,就让我去地下,向那些亡灵赎罪吧!”
李一亭默不作声,郭惟之前已经告诉了他,白宜元是真的得了癌症,一直靠药物维持,近来情况不佳,很可能随时殒命。
在被带走前,白宜元还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令人深省:“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北亭,推着我朝神话的方向越走越远的,也让我在万千荣耀下,完全无法停下疯狂的奢望。另外,也是那无数恐惧癌症和死亡的患者,捧着我飞上了天空,不过飞的太高,最终也连落地的资格都失去了……”
是啊!在这场匪夷所思的变故中,归根结底,还是对科学的盲目迷信,害人害己而已!
东方神探九录 第七录 木屋子
时代的热潮悄悄波及这个地处偏远的小山村,仿佛一夜之间,与世无争的人们不再心如止水。正所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顺应潮流的聒噪声不绝于耳,但最后流血的往往是赖以生存的故土和再也没法修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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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廷尉著
二零一八年四月
东方神探九录 第一章 观音失窃
地处东南一隅的小小村落,自古民风淳朴,与世无争。
村民们相亲相爱、尊老爱幼、邻里和睦。说封建迷信也好,说风土人情也罢,这里的人崇尚佛门道场,尊奉吃斋的三清祖师和吃荤的观世音菩萨(其实观世音是佛教的,但农村往往不会分得这么清楚)。村子里最好最漂亮的建筑便是坐落在河边的观音庙,足见其地位和荣耀。
观音庙位于行政村中心的平坦地带,四个自然村的交汇处,庙里香火很旺,特别是每逢初一十五,来这里的香客便络绎不绝。整个行政村总人口大概在6000-8000人,大家可能要疑惑了,这么点人还包括老人小孩,怎么叫络绎不绝?没错,这里有个古老的传统,那就是无论男女老幼,家家户户都要携家带口过来朝拜观世音,这就如同西藏地区朝圣的习俗一般,是雷打不动的铁律。
观音庙虽然金碧辉煌,但地处山区,因此占地面积不算大,加上院子和水泥外坪仅有800-900平米,人多的时候自然显得有些拥挤和熙熙攘攘。不过观音庙前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溪),名叫落水河,河面上有座古老的石桥,名叫落水桥,可谓依山傍水、风景秀美,那些一时无法进庙的村民便喜欢三三两两在石桥上抽烟闲聊、联络感情,也是其乐融融。
因此行政村理所当然地名叫落水村,四个自然村则分别叫泰村、源村、岩村和李村,泰村和源村稍微大些,人口大概有2000-3000人,岩村和李村则相对较小,仅有不到1000人。泰村人本分,源村人彪悍,岩村人精明,李村人勤劳务实,基本就是这样的情况。
观音庙的庙祝姓李,名叫起文,原是李村的村民,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养子常年在外,自从当了庙祝,就很少再回李村居住;他带了个徒弟名叫罗明,三十岁不到也是光棍一条,绰号小和尚,按理说,他应该是个实习道士,但大家瞅着他年纪不大却秃吉利话,他鬼鬼祟祟地躲在侧殿内佯装写字,其实什么也没干,他在等人——
等那个宿醉未归的浪荡子,虽然这个人经常让他暗暗生厌,但此时此刻,还真就只有这么一个靠得住的自己人,金身不见了可是天大的事,村里人一旦知情,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守庙人的,说不定怀疑他监守自盗,非要让他赔一个出来,那他这孤寡老人上哪赔去?
想到这,他嘴里嘟囔着低声咒骂着,这个不长进的玩意,整天就知道喝酒,这次找不回观音金身,看你还喝不喝得上那黄汤。
就在他张惶失措、不知如何善后的当间,前殿来进香的村民是越聚越多,显得更加嘈杂起来,往日这种热闹总能给李庙祝带来无尽的踏实感,但今天,他有些胆战心惊。
今天明明是腊月十五,他感觉就像是七月十五的鬼节一般忐忑。
在这群香客中,有两个风尘仆仆的男子稍稍有些显眼,因为一看就是初来乍到的城里人。其中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目光如炬,另一位中等身材、古铜色的皮肤熠熠发光,他神色淡然,却自然地焕发出一种无形的气场,但此人腿脚似乎有些不便,这从他给观音菩萨跪拜的时候可以看出来。两人恭恭敬敬地上过香、拜了四拜又做了个揖,准备按传统习俗烧些刀纸,身材高大的那位熟练地用手划拉着纸面,让它顺势成为一种层叠有致的扇形,这样易于引火。
这会,高大男子正将手中的刀纸往摇曳的蜡烛上凑,拐角处走出来一个身形佝偻、精神状态不佳的老人,老人似乎茫无目的,又像是在寻找什么,经过高大男子身旁时,他稍微停了一会。
高大男子的视线正好转向老人站立的地方,他的眼睛一亮。
“咦,三叔……”高大男子率先开了口,显得有些莫名的兴奋,“没想到你老人家还在这里守庙呢。”
突如其来的这声招呼让失魂落魄的李庙祝有些疑惑,他好像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细看又确实有些眼熟,他颤巍巍地拿起自己的老花镜戴上,再次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
其实,他是抱着些侥幸心理,在侧殿左右等不到小和尚回来,便估量着可能刚才殿内昏暗看走了眼,思来想去才特意把老花镜带出来重新核实情况的。
“你是?……”李庙祝总算勉强认出了眼前这个男子,“呦,小亭,你怎么回来了……我差点就没认出你来。”
高个男子正是回乡省亲的李一亭,另外一个自然就是陈天宇。
李一亭心里涌过一阵暖意,鼻头也没来由地一酸。他回乡第一件事就是到这个几十年来毫无变样的观音庙里,报个平安;阔别了十来年,现在忽然有亲人喊自己的小名,别提有多亲切。
他放下手中的刀纸,伸手扶住了摇摇晃晃的老庙祝,心里其实有些奇怪,按说三叔岁数也不算大,怎么一下子感觉老态龙钟了。
“是我,是我。三叔,这么些年别来无恙啊?……我看庙里的香火这么旺,真是辛苦三叔了。”这算是客套话吧,李一亭张口就来。
李庙祝嘴唇有些哆嗦,他还在想着观音像的事,所以自顾拿眼斜瞥着帘帐后的那个方向,并没有立即回答李一亭的话。
李一亭何许人也,他看出了老庙祝的心不在焉。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吭声,因为李庙祝已经回过头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使劲地拉住李一亭的手臂:“小亭,我记得你到城里工作很多年了吧,是做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李一亭开心地笑起来,他道:“三叔,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一直在政府部门上班呢,不记得啦?”他明白,跟这个乡下老人家讲什么警察、侦探,肯定又会是一头雾水,况且,回乡不是显摆,他更喜欢被乡亲们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弟。
“啊?……政府!”李庙祝却条件反射般地一颤栗,陡然松开了手,他呢喃着道,“这工作好,这工作好啊。”说完,竟然不再搭理他,径直逃也似地走进侧殿去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天宇显然也发现了这个老者有些异样,见状走过来问道:“这位老人家慌里慌张的,看样子,这个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李一亭没有作声,他抬手摸了摸下巴,半天才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打算过问一下吗?”陈天宇微微一笑道。
李一亭略作思索:“穷乡僻壤能有多大事,不急,看看再说吧。”
此言不虚,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已是心照不宣。
李一亭恍作不觉,继续去院外葫芦宝塔烧他的刀纸,回乡告祭天地,而陈天宇则慢悠悠地朝着侧殿走去。
好奇心总是驱使他能够敏锐地嗅到每一次不寻常。
东方神探九录 第二章 听者无心
陈天宇正在侧殿内若无其事地瞻仰着几尊小神座,这里有个满脸笑呵呵的弥勒佛,身边是两位护法童子,香火也同样旺。在缓慢的踱步中,他有时候还颇为虔诚地拜一拜,顺便用眼睛的余光悄悄打量着李庙祝的一举一动。
李庙祝正在低头写字,但身子颤颤巍巍。
大约十几分钟后,陈天宇没看出什么特别的门道来,便打算往外走,说来也巧,就在他刚刚到达侧殿那扇连通门附近时,一位高大威猛的汉子匆匆走进门来,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这人一身隔夜的馊酒气,胡子喇渣,脸孔红通通的(大约常年好酒),动作粗鲁,撞了人嘴里还嘟囔一句什么,陈天宇没有听清,也没打算和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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