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娘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璇源
虽然赵永忠痛恨老赵家人的无情无耻,不想再同赵成蓝他们有什么瓜葛。可赵成蓝毕竟是他疼爱了近二十年的妹妹,那份疼爱早已刻入骨髓,不是他想断就能断得了的……赵永忠的心里还是极其在意赵成蓝的生死。
赵四娘心中叹了一口气,劝慰道:“爹,你放心!不过才六十两银子,许家还不至于拿不出来,赵成蓝不会真有什么事儿的。”
赵四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赵成蓝的丈夫虽然很好说话,可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八成是不会再要这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媳妇儿了。替赵成蓝交赎罪银?想都别想!不把她抓回去浸猪笼就算是顾念到三载的夫妻之情了。
不过这钱许家不会为赵成蓝出,可老赵家却多半肯出。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赵老爷子夫妇也算是个异数。他们不疼爱赵永忠和赵永孝这两个儿子,却把两个闺女看做宝。六十两银子对于普通农家来说不是小数目,不过老赵家除却良田大宅之外,在镇上还有一个铺子,筹措一番肯定是能凑得出来的。
明明犯下了罪,却可以通过交纳财物来赎罪,从而逍遥法外——这儿真是个金钱至上的社会呢!看来这回赵成蓝八成是死不了了。
赵四娘深感遗憾,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赵成蓝真的死在板下,即使那一百板不全是因为她来赵家铺闹事而得,良善的赵永忠他们恐怕还是会深感内疚吧?罢了,只有另寻机会再找她晦气了。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赵四娘就在心里打了好几个转。而心思单纯的赵永忠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在听过赵四娘的劝慰后,心就渐渐安定下来了。
赵四娘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隐忧重重
赵永忠终于安下心来,可深知老赵家劣根性的赵元娘却依然提心吊胆。
感念于赵四娘家对她的恩情,赵元娘出言提醒道:“不管他们在来之前清不清楚你们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刚刚他们张口就讹六百两的时候,你们丝毫没有否认,反而聚在一起商量起来,这就等于是在告诉他们——这钱你们能拿得出来。都说‘财帛动人心’,老赵家又是那种贪得无厌的性子,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今儿虽然把他们赶走了,可日后他们定然还会来兴风作浪。”
赵三娘一脸无谓道:“来就来,咱还怕他们不成?”
赵四娘却满脸忧虑道:“元娘姐说的很有道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家铺子不过才开一个月,就一再招来老赵家的觊觎。唉,前两回是咱们运气好,才能侥幸逃出圈套。往后老赵家再来闹上几出,咱们可就不一定能够招架得住了。
赵三娘一听也急了,忙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好?哪怕不为别的,就为早日救出大姐,都不能再让老赵家把咱们给算计了!”
赵永忠听赵三娘提到赵二娘,忙收敛了心神,正色道:“四娘,你可有啥好办法?若是有就只管说,爹都照办!”
赵四娘沉吟半晌,终是无奈道:“说实话,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老赵家一门心思要算计咱们,咱们再怎么防备都会有松懈的时候。其实,要是外人那还好办,直接下狠手收拾,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头。可老赵家?只要有咱爷奶坐镇,就算被咱们抓了现行,怕是也奈何不了他们!”
“四娘,你忘了?不要说咱们已经分家了,就昨儿你不是还让咱爷立下了不得干涉咱家的字据了吗?光凭那张字据。要是老赵家再来讹钱,咱们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赵三郎提醒道。
赵四娘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是看老赵家总是拿亲事在做文章,就生怕他们以后也会在这上面给咱们使绊子。为了以防万一就让咱爷立了字据。那张字据……唉,其实并没多大的效用,能不能用它来防止老赵家拿捏咱们的亲事都有些悬,更别说其他的了。毕竟咱爷奶作为长辈,就算他们做得不对,有时咱们都不得不乖乖听命。谁让‘百善孝为先’呢?一个‘孝’字压死人呀!”
就连主意最多的赵四娘都对付不了虎视眈眈的老赵家,众人都感到灰心丧气,一时间大堂里静默无语。
装模作样的赵四娘循循善诱了半天,都没有知心人接上她的话茬。无奈之下,她只得继续上阵。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来,咱们三房处处顺着咱爷奶的意,甚至听从他们的吩咐把大姐送去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咱奶还动辄骂咱们不孝。既然不管咱们怎么做都是不孝子孙,那为啥不顺从自个儿的心意。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物呢?依我看,要是老赵家再来招惹咱们,咱们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完全不必去顾忌那两个为老不尊的所谓长辈!”
“四娘说得对,他们算是哪门子的长辈?凭啥要咱们老是敬着让着?”赵三娘第一个大声附和道。
赵三郎等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其实赵四娘并不是很在意赵三郎他们的看法,她最关心的是赵永忠的态度。她很担心赵永忠还是无法逃出“愚孝”的禁锢,才会拐弯抹角地上演了这一出。借机敲打他一番。
不过还好,看来赵永忠没有辜负赵四娘对他的期望,只听他郑重地说道:“爹分得清轻重,不会再让你爷奶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话很简短,但却让心里没底的赵四娘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心。
看到三叔家最清醒的赵四娘过早地放下了心防,赵元娘焦急不已。忍不住再次提醒道:“不过五贯钱,老赵家就能任由四娘自生自灭。区区五十两银子,他们就能葬送二娘一生。为了一百两聘礼,他们就能置我和我娘于死地。如今他们发现你们的家财不下于六百两,你们想想看。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赵元娘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心头一紧。
素来胆小的姜氏脸色苍白,颤抖着双唇问道:“难不成……难不成……他们还能要咱们全家的命不成?”
赵四娘冷言冷语道:“娘,你的忘性也太大了!昨儿就是在这儿,赵成蓝不光要咱们一家人的命,还想要弄垮外公一家呢!不过才一天工夫,你怎么就忘了?呵呵,不但忘了,还忘得挺彻底的。你丝毫都不记得她是犯了什么事儿才被人抓了,刚刚还想掏钱把她捞出来呢!”
姜氏登时羞愧地低下了脑袋。其实不光是她,刚刚热心筹钱的其他人也面红耳赤。而姜老爷子则满面愁容,他开始相信无所不用其极的老赵家极有可能会罔顾亲情,对他们下死手。
赵四娘看见外公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有些不忍,忙安慰道:“那是从前,如今咱们有了苏记商行做后台,一般人决计不敢打咱们的主意了。就算老赵家想要倚老卖老,只要咱们不再事事顺从,无权无势的他们再怎么也翻腾不出个浪花来!”
“四娘,你想得太过乐观了。”为了三叔一家,也为了她们娘儿俩的安危,赵元娘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道:“的确从前的老赵家无权无势,可是你别忘了,如今他们攀上了县城里的温家。虽说温家姑娘只是个低位份的良人,在嫔妃如云的后宫里根本就排不上号,可在山高皇帝远的静海县里,这个‘皇亲国戚’的大旗还是很好使的。要是赵成青撺掇温家来对付咱们,咱们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经赵元娘这么一提醒,众人原本只是忧虑,现在更添上了七分害怕,一时间大堂里人心惶惶。
惟有赵四娘与其他人不同,她脸上没有流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赵元娘。
良久,赵四娘眸光微闪,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缓声问道:“元娘姐,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在众人当中,赵元娘最关注的就是赵四娘,赵四娘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危她必须继续说下去,哪怕会让赵四娘怀疑自己。
赵元娘正视着赵四娘,一脸坦荡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我知道若是老赵家和温家勾结在一起,咱们决计不会有好下场……我,一直都知道。”
赵四娘明眸中闪过一抹深思,就这样和赵元娘对视着。
忽然,赵四娘淡淡一笑,说道:“我相信元娘姐所说的,要是由着心黑手狠的老赵家攀上温家,咱们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既然如此,那就趁着赵成青还没有被抬进温府,咱们先下手为强,把这门亲事给搅黄了。
“至于具体该怎么做,我一时半会之间也想不出来。这办法可不是凭空就能想出来的,我还得去镇上托汪掌柜帮我打听一下温家的情况,方能找出个妥善的对策来。”
赵四娘话音刚落,众人就点头称是,杨氏更是一叠声地叫赵永忠赶紧套车去镇上。
一向乖顺的赵永忠却没有立即应声,支支吾吾道:“四娘啊,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说到一半,赵永忠顿了顿足,转身就去套车了。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我爹还在心疼赵成蓝那个贱人呐!咱们迟早会被他那滥好心害惨!”赵三娘撅嘴道。
姜氏等人闻言,满脸忧愁的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赵四娘忙劝慰道:“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能因为担心老赵家来捣乱,咱们就镇日胆战心惊的,那样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其实呀,咱们也不用这么担心,如今赵成蓝捅了天大的篓子,老赵家肯定自顾不暇,一时半会儿哪有功夫使坏水儿呀?咱们呀,还是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姜老爷子忙接口道:“四娘说的是呀,这日子该怎么过还就怎么过!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啦!”
在姜老爷子的号召之下,众人脸上的忧色稍稍褪去,只是心中的忧愁怕是未能减少几分。
相比起家人的惴惴不安,赵四娘倒是显得很镇定,在心里把亟待解决的事情过了一遍。
这次去镇上她不但要去打听消息,还要把镇上的铺面仔细规划一番。
诸事当中尤其以打听温家最耗时间。虽说温家在把他家姑娘送进宫前就已经是静海县里数得上的富户,要在镇上打听到他家的消息并不是很难。不过那些消息多半流于表面,深层次一点儿还需要拜托汪掌柜在县城里开酒楼的儿子多方打探才成。这样一来,至少得要两天才能得到确切消息。
于是赵四娘决定近一两天暂不回姜家滩,就留在镇上。
生怕自己的缺席会耽误养鸭场的建设进程,赵四娘又同家人商讨了一番,再次敲定了养鸭场的各项事宜后,方才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赵四娘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另有玄机
骡车上了官道还没多久,赵永忠估摸着已经脱离了杨氏等人的视线,就把车停下,扭过身来同赵四娘商量道:“照理说,这事儿我不应该再管。可刚才我都已经答应了你爷奶,说好要去县衙撤状子……”
赵四娘心里很清楚刚刚赵永忠会拒绝替赵成蓝支付赎罪银,固然是因为真的恼恨了她,可一向优柔寡断的他会表现得那么坚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杨氏等人的施压,并非是完全出自他的本意。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赵四娘才会对他进行了那一番敲打。
原以为取得了极好的效果,结果……唉,习惯一旦养成就真的很难改掉呀!
赵四娘心里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同行的赵元娘却抢着说道:“三叔,这事儿先不能急,还是等咱们去镇上打听清楚了再说。先前事发突然,就从咱爷奶的话里揪出了两个漏洞。可如今细想下来,只怕这宗官司里还藏着其他猫腻。”
赵永忠忙道:“何必多费工夫去打听呢?你爷奶虽然没全说实话,可你大姑被关进大牢这事儿肯定假不了,正等着人去救呢!”可能是意识赵四娘揶揄的目光,赵永忠脸上一红,压低声音道:“是,她确实不是个东西,被判打一百大板是她活该!可、可我和她好歹兄妹一场,我这心里、心里多少还有点儿不落忍。可光奸……那个罪就够她受的了,要不咱们这回就放过她吧?”担心赵四娘她们还是不肯答应,赵永忠又央求道:“她那赎罪银咱们肯定是不会替她出的,咱就、就去把状子撤了,好歹让她少挨几板吧!”
在所有的亲人当中,赵四娘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滥好人的老爹,听他都这么央求了,她那刚硬的心肠终是有所软化。再加上她估摸着这回多半弄不死赵成蓝,也就乐于送个安心给她爹,就想要应承下来。
不过赵元娘又一次先于赵四娘说话,只听她温声道:“三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实,不是我不让你去,是怕你去了也白去。虽然不是很确定,可我在想苏记商行主动为你们出头,应当是出于一片好意。而苏记顺风顺水地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肯定是很了解律法的。既然如此,苏记为了避免让你们吃亏,就不太可能以你家的名义去状告赵成蓝……”
“这话怎么说?”赵四娘迫不及待地问道。相比起赵成蓝的生死,赵四娘更加关心苏记商行对自家的真实态度。
赵元娘解释道:“咱们大燕国的律法不但有‘大义灭亲’,还有‘亲亲相隐’。除了像谋逆之类的重罪必须告发外,律法并不是很鼓励‘告亲’。《大燕律》里就明文规定,‘证亲有罪,先杖二十’。也就是说不管你所告发的亲人是否真的有罪,只要你告了他,就必须要先吃二十杀威棒。”
“什么?这还让不让人讲理了?这个《大燕律》是谁写的?实在太坑了!”赵四娘这个法盲一听,登时咋呼了起来。
赵元娘深深地看了赵四娘一眼,心中暗道:那是孝章太子由主持编纂的。想到那位仁厚纯孝的先太子,再看看忠厚老实的赵永忠,赵元娘觉得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有些共通之处。
不过赵元娘却不打算在赵四娘面前过早地提起那位殿下,继续先前的话题说道:“而今对赵成蓝的判决都下来了,你们家并没有受罚,这就证明顾虑周全的苏记为了不让你家承受那二十杀威棍,递状子的时候确实没把你家作为原告。”
赵四娘闻言,还是对苏记商行的态度存疑,沉吟道:“倒也不一定是苏记顾虑周全,处处为咱家着想。其实赵家铺虽是咱家和我外公家两家人合开的铺子,可在官府登记时我却把它记在了我外公一人名下。苏记替赵家铺状告赵成蓝,也就是以我外公的名义告她,咱们原本就不用吃那二十下。”说到这儿,赵四娘扬声道:“爹,这可咋好呢?要撤状子得让外公去才行呢!”
赵永忠登时语塞。他敢厚着脸皮跟赵四娘提,却绝不敢和他老丈人说呀!要是他不怕死敢在众人面前漏半点儿口风,他的岳母大人就敢撕烂了他。
“这、这,要不四娘你去劝劝你外公?”赵永忠不死心,觍着脸求赵四娘道。
赵四娘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赵永忠咳嗽一声,不敢再说。
还是赵元娘厚道,忙道:“按律来说,犯奸罪者,当判八十,有夫之妇,再加二十,很显然赵成蓝就属于该挨一百大板的那一类。这么一想,赵成蓝并没有因为在三叔家聚众闹事而受到惩处。就算让姜爷爷跑去县衙撤诉,她那一百大板也不会少。”
赵四娘奇道:“咦?按理说,难道不该是先就聚众闹事对赵成蓝进行调查和审问,然后才发现她和人通奸的吗?怎么通奸罪都判了,却不对聚众闹事进行惩处?莫非知县收了老赵家或是温家的好处?那也不对呀,真拿了好处又怎么会判赵成蓝一百大板?”
赵元娘也很是不解道:“咱们这位县尊大人因着孝……因着些缘故,近几年来行事极为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慎被人抓住把柄。如今的他不太可能收受贿赂违律轻判。
“我更纳闷儿的是,以他的处境,更不可能做出原告不到就把被告给判了的事儿来。知县这么做等于是把把柄递到对头手上,等着被人参。
“总之,这里头实在太过蹊跷,我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要是咱们都没打听清状况,就贸贸然地去沾惹这宗官司,一不小心中了老赵家的圈套可就不妙了。毕竟就如今而言,一个小小的县衙还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所以说,三叔,咱们还是把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彻底弄明白后再决定怎么办吧!”
赵永忠听了这番劝,觉得赵元娘说得颇有道理。再加上他也明白,就算他一意孤行跑去县衙没啥用,也就不再坚持去撤状子了。不过他还是很好奇,问道:“元娘,你咋对律法这么熟悉呢?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呃……”赵元娘一时语塞,正要编套说辞,赵四娘却替她答道:“元娘姐有个当知县的舅舅,她懂一点儿律法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喔,是这样呀。”这套说辞别人或许是很难相信的,可出自他最信任的小闺女之口,赵永忠立刻就信了。
于是赵永忠也不再追问,当即转过身去,专心赶着骡车向镇上行去。
赵四娘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着边际
到了镇上,赵四娘一行直奔庆丰楼。
其实就算今儿赵四娘他们不去找汪掌柜,汪掌柜也会主动去赵家铺找他们。
早在昨儿晌午的时候,汪掌柜就听说有人在赵家铺闹事儿。不过开门做生意的,特别是做吃食生意的,难免会遇上些恶客。汪掌柜家祖祖辈辈都做着酒楼生意,对这种事儿早就见怪不怪了,当时他也没觉得这是啥大事儿。只是当听说生事的主谋是赵四娘的亲姑姑时,汪掌柜既不耻赵成蓝罔顾亲情的卑劣行径,又为赵四娘有这么个心黑手狠的亲戚而感到憋屈。不过在听闻赵四娘他们顺利地化解了这一场危机后,他就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然而,今早儿汪掌柜又听说这个赵成蓝居然同人通奸,一向沉得住气的他登时大惊失色。在这个时代,通奸可是不亚于杀人的重罪,是最让人不耻的恶行。不光是通奸的当事人,就连同族之人也会遭到波及,而赵四娘和赵成蓝亲缘关系极近,绝对会受到牵连。汪掌柜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因着这个恶姑姑以后极有可能找不到好婆家,就揪心不已。生怕赵四娘家还不知道这个噩耗,就想着赶紧去给他们报个信儿,好让他们及早做好准备,最好是能想出个万全的解决之策来。
谁知汪掌柜都吩咐伙计套好车了,正准备出发之时,却碰上了梁公子忽然领着几个贵客上门儿。梁公子可不光是镇上庆丰楼的常客,更是汪掌柜儿子所开酒楼的大主顾,汪掌柜万万不敢怠慢,立即亲自招呼,去姜家滩的事儿这才耽搁了下来。
此刻正在后厨里忙碌着的汪掌柜一听说赵四娘他们来了,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二楼的雅间里招待他们。当得知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他忙把自个儿掌握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据说苏记商行亲眼看见恶客在赵家铺闹事儿大感不忿,就决定替合作商家出头。不过宽厚的赵家铺在得知闹事的主谋是自家亲戚后。就决定放她一马。然而苏记认为,就算不去追究赵成蓝的责任,可为了防止往后张三李四随意上门来找茬儿,至少得要惩治一番帮凶以起到震慑作用。于是就把为首的一个凶徒送上了公堂。
原本苏记只是想让那个叫乔福生的家伙吃上一顿板子,也没打算拿他怎么样。谁知乔福生不经打,再加上他又做贼心虚,刚打了不到二十板子,受不住刑的他就招出了幕后主谋赵成蓝,或许是他神志有些迷糊了,紧接着居然咬出赵成蓝和他有染。
像这种有辱家门的丑事儿,一般老百姓都不会拿到公堂上去说,通常的做法是民间私了。即使在私了的过程中,受害方采取一些极端手段。甚至于闹出人命来,官府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上不会干涉。可是这都闹上公堂了,就算县太爷想省些事儿都不好意思呀,只得按律办事儿。把赵成蓝缉拿归案。
听到这儿,就连有些迟钝的赵永忠也明白过来了,赵老爷子他们还真是拿他当冤大头——这场官司说到底,和他们三房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他爹娘就是来坑钱的哇!
其实赵永忠倒不是不舍得出那些银钱,为了他大妹的性命,他可以不计前嫌。甚至心甘情愿出钱出力,不惜暗暗和真正关怀他的人唱反调。可……他爹娘实在是让他寒心不已。
在赵永忠还在为赵老爷子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心痛万分的时候,赵四娘却在默默吐槽办事不牢的苏记:多大点儿事儿呀?经验丰富的苏记居然搭上了赵氏全族女子的名声。若不是听说苏记有心撇开自家,赵四娘都会怀疑苏记就是故意来整她的——明里打着做好事儿的旗号,暗里行着让她嫁不出去的勾当。
当然怨念归怨念,恨嫁的赵四娘还是能够体会到苏记那份儿笨拙的善意。藏在内心深处的忧虑稍稍得以纾解,心里也真正开始有了些底气。
不过即使有人相助,可那层关系并不怎么牢靠,还不足以让人高枕无忧。要知道即便是血盟,在利益面前也会一击即碎。更何况她家和苏记还远不是。赵四娘认为,老赵家这门亲事儿还是得要掐断,绝不能留下仅凭自身力量解决不了的后患。
因而赵四娘郑重拜托汪掌柜为她调查一番温家的详细背景,并且若是镇上有什么关于老赵家的新动向还请汪掌柜第一时间来通知她。
在汪掌柜欣然同意后,赵四娘也不多留,当即就要带着赵永忠他们离开庆丰楼。
不过还没等汪掌柜送他们走出雅间,酒楼的伙计就奉命来请赵四娘一行去隔壁包厢坐坐。
“梁记的少东家有请?”赵四娘奇道。
梁记世代经营粮行生意,和做吃食生意的赵四娘家并有什么交集。
赵四娘想了又想,一定要扯上关系的话,她家也只是昨儿在梁记购买了一批粮食。可在静海县数一数二的大粮行面前,那点子粮食连九牛一毛都谈不上,家大业大的梁记绝不可能为了招揽她家这个微不足道的买家而特意来找他们。
那这到底是为了那般呢?赵四娘好生纳闷儿。
不过还没等赵四娘开口,赵永忠就一叠声地应承了下来,可能是怕人家久等了,他忙连推带拉地把赵四娘赶进了隔壁。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