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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娘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璇源
赵三郎悄悄推了推傻站着的赵四郎,赵四郎傻乎乎地回过头,然后——没动。
“袁姑娘……”赵三郎深深觉得,他今年说过的话都没有他今日一天所说的多。
而和赵三郎说话的姐弟几个是什么来历呢?说来话长。
原来这几个袁家的孩子论起来是姜家的亲戚,可到底是那门亲戚?只怕姜家人都得费好大的劲儿才能掰扯明白。想当日袁家人寻亲上门的时候,姜氏恰好守在铺子里,可一听说他们是姜家的亲戚,她就愣了神——怎么?娘家还有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亲戚吗?或者说,娘家还有亲戚吗?
姜氏娘家所在的姜家滩里最昌盛的就是他们姜氏一族,可以说只要是姜姓人家,多少都沾亲带故。不过她家所在的那一支子孙稀薄,自她祖父那一代起,就成了一脉单传,因而如今的姜家几乎没有亲戚。
袁家人不太可能是出自姜氏一族的亲戚,那难不成是来自姜氏外家的亲戚?想想也不可能。因为杨氏是随着家人逃荒到姜家滩,然后被她爹半卖半送留在了姜家,她的家人十有*已经死在了乱世里,就算大难不死,也不知道飘零到了何方,哪可能会有亲戚上门?
然而古人说得好: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以前姜家在贫困线上挣扎的时候,半个亲戚的影子不见,就连姻亲见了他们都绕着走。如今姜家开了铺子,阔起来了,远在深山里头的袁家就寻思起这门亲戚来了——他家还真是扯得上的亲戚,就是扯得有些远了。
原来姜氏的祖父是一脉单传不错,可她祖父没有兄弟,却有一个姐姐,而这个姐姐也就是姜老爷子的大姑嫁进了袁家,且如今还健在。大姑辗转听说侄子的日子过得好了,而自家的日子实在糟糕,于是就让儿孙上姜家门来求助了。
莫说亲缘关系已经很远,即使是至亲之间几十年不曾走动,人家还会出手接济一二吗?先不管姜家人会怎么反应,首先袁家人自个儿心里就打鼓。可眼瞅着日子过不下去了,还是觍着脸上了门,心里想着哪怕是能得几十个大钱的接济也好。
庆幸的是,姜老爷子没让袁家人失望,甚至可以说老爷子的反应着实让他们喜出望外。当姜老爷子得知他们是大姑的家人后,当即动身去袁家看望了久病在床的大姑。
不过是门远亲,姜老爷子为何如此看重?原来他爹那一脉并非原本就那么单薄,只是生活太过艰辛,他爹的弟妹相继早夭。而他爹的大姐也就是这位大姑在父母亡故后,为了保住他爹这根姜家最后的血脉,愣是等他爹长大成人了方才嫁人。只是那时她早已过了花信,又无体面嫁妆,无奈之下只得嫁去了江北的贫苦人家。每每想到此事,他爹都伤感不已,就连临终前还在惦记着这个姐姐。因而,姜老爷子虽和他大姑素未谋面,却也一直希望能完成他爹的遗愿。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怎能不尽一份力呢?(未完待续)





赵四娘家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包大揽
且说姜老爷子到了袁家才知道,他们家不是一般的穷,是真的就要活不下去了。
姜老爷子的大姑袁老婆婆早早就守了寡,子女个个先走一步,唯有二儿子给她留下了两个孙子。她一个寡妇好不容易把孙子拉扯大,又想尽办法给他们娶妻生子,这才闲下来享了几天儿孙福。可谁知忽然有一天朝廷不让捕鱼了,这让世代打渔为生的他们可怎么活?
虽然官府承诺会给予相应的补偿,可他们家应得的那几亩田却怎么也拿不到手。不能打鱼,没法种地,两个孙子就只能领着曾孙去码头上给人搬货。可活计太重,吃得又差,撑了不到两年,大孙子就病得起不了身。为了给他哥张罗药钱,二孙子就听人撺掇进了深山打猎,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虽说袁老婆婆已经数次遭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可这回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倒下去后就没起得来。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壮劳力,却多了两个病号,仅凭曾孙袁春蒲在码头搬货根本就无法维持生计,于是只得开始卖儿卖女。
最先卖掉的是袁家大房的闺女袁春草,过了将近一年日子只有更差,就打算把二房的大闺女袁春芳给卖了。袁春芳她娘黄氏如何舍得,于是自告奋勇要把自己给卖了。只是她当时已经靠三十岁了,即使颜色不错,也卖不上多高的价钱,光卖她可解决不了家里的燃眉之急。于是黄氏一狠心,带着小闺女袁春花一起卖身为奴,期望着就此保住大闺女,让懂事的大闺女靠着卖身钱把唯一的儿子拉扯大。
可谁知,翻了年没多久。家里又要断炊了,就只能再卖一回。不过大房就只剩下袁春蒲一个男丁,他既是长孙又是壮丁,肯定不能卖他,这回还得从二房出人。可谁知上回还争着抢着要顶替妹妹的袁春芳这回却怎么也不肯答应,死活不愿跟牙婆走。
不肯走?那可由不得袁春芳。如今的袁春芳无父无母,她伯父伯母想怎么卖就怎么卖。甚至为了多卖几个钱把她往火坑里推也是使得的。
不过幸而那牙婆虽干了这门伤阴骘的行当。到底是良心未泯,又因是同村出身,晓得袁老婆婆的娘家来历。就点了一句,方才有了上门寻亲这一出。
姜老爷子知晓袁家如此困难后,立刻接济了他们家。不仅如此,还寻来牙婆。打算出钱把被卖掉的表侄媳妇和表侄孙女赎回来。
可惜就只有二房的袁春花在费了一番周折后被高价赎了回来,而她娘黄氏虽是抱着一颗慈母心肠想着一同为奴就能照拂闺女。然而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买下袁春花的人家并没有将黄氏一齐买下,母女俩生生被分开了,如今也不知黄氏身在何处。至于大房闺女袁春草。据说买下她的人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而且时间隔得实在太久,找回来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且说赵三郎和袁家姐弟寒暄半天。方才得知了他们的来意。只是他有些诧异,问道:“袁姑娘想来咱们赵家铺帮工?家里抽得开身吗?”
幽州民风开放。女子出门做工并不稀奇。可据赵三郎所知,袁春芳父母都不在了,弟弟袁春英今年不过十一岁,妹妹袁春花稍长一些,今年已经十三岁,只是她……
原来今日袁春芳姐弟后面跟着的这个羞于见人的小姑娘就是袁春花。只是听说买下她的那家人对她朝打暮骂,都回来好些日子了,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见人。如今好不容易肯出门了,还是显得战战兢兢的,看上去依旧有些呆傻。
再加上袁家所在的那个村子距离姜家滩极远,袁春芳怎么也不可能每日回家。在这种情况下,她外出帮工,家中年幼的弟妹由谁来照顾?
袁春芳俏脸含羞,低声道:“家务自有伯母料理。只是春花和春英留在家里我不放心,所以想带着他们一起……”
“我和二姐可以帮着干活,挑水砍柴咱都成的!”袁春英害怕赵三郎拒绝,赶忙补充道:“咱三个只要一个人的工钱!”
“我、我……”一直闷着头的袁春花也怯怯地开了口,只是她半天都没能说出个整句。
“小姐姐别着急,你的意思咱们都懂的。”一直傻站着的赵四郎见袁春花急红了眼眶,很是不忍,不由得插嘴安慰。
“可是家中伯母容不下你们?”赵三郎鬼使神差般的问道。
这让人家怎么回答?不管承认还是否认,要姐弟几个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些不算光彩的家事,本身就是让人家很没脸。更何况,就算对赵三郎倾诉了,他又解决不了,只会让人家徒然伤心一回。
放在平时,颇为冷静的赵三郎怎么也不可能问出这么没脑子的话来。醒过神来的赵三郎觉得,肯定是被他那傻弟弟给带累了。
果然,听了赵三郎的问话,姐弟仨都好生尴尬。
“那倒不是。只是、只是大房的负担也重,不好让他们白白养着咱们几个。”袁春芳强笑着解释道。
也不知是触动了哪根敏感纤细的神经,听了自家大姐支支吾吾的回话,原就一副要哭不哭样子的袁春花开始低声抽泣了起来。
赵四郎就见不得这个小姐姐哭,忙开口劝说道:“大哥,你就收下他们呗!还有啊,给他们开三份工钱吧!咱赵家铺可不能克扣工钱。”
赵三郎神情窘迫,万分后悔方才没把自家蠢弟弟赶出去,如今可好,自己愣是被他弄得下不了台。
说实话,袁春芳姐弟的境遇他很同情,想来他们是有苦衷才会急于出来做工,能帮他也想帮上一把。
可问题是,他帮不上呀!他是赵家的长子不错,也确实是赵家产业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无论是在村里的赵家铺。还是在镇上的豆腐坊,谁都没拿他当少东家看啊!别说是他了,就连他爹说的话都不能作准,在他们家,一切都是四娘说的算。特别是像招工这种事,都是由四娘全权把关,他压根儿没有决定权。
或许看在姜老爷子的面子上。四娘会收下袁春芳和袁春英。可这个袁春花嘛,四娘素来势利……咳咳,是素来眼光精准。十有*不会要的。倒不是说四娘不够纯良,只是……嗯,按她的原话来说:“丁是丁,卯是卯!接济可以。可别想往铺子里头胡乱塞人!”
袁春芳是个颇有眼色的姑娘,她看得出来自个儿的请求让赵三郎着实为难。即便赵三郎答应下来,那也是逼不得已。尽管她有她的难处,还是开口道:“若是不方便的话……”
赵三郎虽比他弟弟强些,可也不是多伶俐的性子。这回倒机灵了起来,一眼就看出这个姑娘不愿意强人所难。素来温吞的他忽然升起了一股豪情壮志,纵使心里明白自个儿做不了主。却怎么也不想让袁家姐弟知晓实情。
于是,赵三郎打断袁春芳。满口应承了下来。
随后赶来的姜老爷子等人见赵三郎不经赵四娘同意,就敢大包大揽,都感到极为诧异。只是大伙儿都是软和人,又同情姐弟的境遇,于是谁都没有提出异议,雇佣一事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
赵三郎很庆幸,自个儿总算是没在袁氏姐弟面前掉链子。不过,他一边接受着姐弟几个的道谢,一边却在想,今儿算是被傻弟弟给带进沟里去了。
幸运的是,赵三郎除了有个傻弟弟外,还有一个好妹妹。
当天下午,忙活了好几日的赵四娘总算是从县城里回来了。
当赵四娘得知赵三郎背着她做主收了三个伙计,却既没发脾气,也没甩脸色。不仅如此,在赵四娘无条件答应了赵三郎的要求后,还将养鸭场和作坊里的大部分事宜交由他打理,说好以后姐弟三个以及养鸭场和作坊里的所有雇工都归他负责。
赵三郎起先怀疑妹妹是在赌气,生怕妹妹恼了他的自作主张才会这么说。可试探了半天,才明白妹妹是真心想让他开始打理家中的生意来,顿觉压力山大。不过骨子里头要强的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干,不辜负妹妹的良苦用心。
“新官”上任的赵三郎认为,第一要紧的就是安排好袁氏姐弟的工作岗位。按理说,姐弟几个是他招进来,就应当放在他直接管理着的养鸭场或作坊里。可他想了一圈后,却跑去和赵四娘打商量,要让他们三个都进赵家铺。
其实,从明日起就不用赵三郎在赵家铺里跑堂了,因为姜华的伤腿已经完全痊愈,将由他来顶替赵三郎现在的活计。而赵三郎往后会按照赵四娘的安排,上午轮流在养鸭场和作坊里见学,下午则跟着赵四娘读书认字学算账。也就是说,他呆在赵家铺里的时间将会很少。
你趁着我不在一口气招进来三个人,我没做声。你说要给这三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开三份工钱,我答应了。你又说要给人家安排住宿提供饭食,我也照办了。都说了袁氏姐弟由你全权负责,可你却不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到底还想闹哪般?
哼,打量我不知道呢?另外两个先不提,那个叫春花的不单唬破了胆还总是笨手笨脚,整个儿干啥啥不行。
一想到这儿,赵四娘就有点想发飙。不过,心中另有一番考量的她最终还是收敛了怒气,点头答应了。
于是收到准信儿的袁氏三姐弟第二天就带着行李搬进了作坊的后院,开始正式上工了。
根据赵三郎的安排,袁春芳负责帮厨,袁春英负责跑堂,至于袁春花原是安排她去帮忙收桌子的,只是在她创下一早上打碎五个碗和三个碟子的记录后,赵三郎再也顶不住自家小妹那谴责的目光,转而让她去照料铺子不远处的棚子了。(未完待续)




赵四娘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北岸黎庶
赵家铺的外头怎会有个茶水摊?难道是出现了竞争对手?可那样的话,赵家铺又怎会特地从自家抽人手去照料呢?
原来那个茶水摊并非是别家开了来打擂台的,其实它也是赵家铺的“产业”之一,不过是非营利性质的——专为过往行人免费提供茶水。
在赵家铺开业之前,赵四娘曾认为码头上搬货的工人在进行繁重的力气活后,大多会愿意在自家铺子里花少量的钱去沾沾平时难得一见的荤腥,补充一下体力。
其实不光是赵四娘这样想,家里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的,此后红火的生意也基本证明了这一想法。
然而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总有那么一小部分工人从不光顾赵家铺。这些人中运气好些的谋上了苏记的活计,还能吃上苏记发的干粮,可运气没那么好的就只能去嚼自备的粗粮了。他们所吃的午饭虽不尽相同,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连口面汤都舍不得买。
在码头上干活儿的,一天基本上都能赚上三四十个大钱,何至于连碗面汤都买不起?毕竟一碗汤才一文钱。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经过深入了解后,赵四娘才明白一文钱对这些工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原来这些工人全都来自姜家滩的对岸,和在码头上搬货的大部分人一样,原先也是渔民。然而,不过是一江之隔,对岸百姓的境遇却比这边凄惨太多。
造成这种困境的原因有很多,高山连绵、良田极少等客观因素固然是其中之一,但这些应当不是主要原因,最大的问题恐怕还出在官府身上。
管辖着南岸这方水土的静海知县虽然竭力减少存在感。但该做的他多少会做一些。
比方说,先不论静海县衙分给渔民的田地是好是孬,好歹在这位知县治下,每户渔民都得到了一定的田地作为不能捕鱼的补偿。同时县衙还在全县境内大力推广番薯,不但教授种植方法,还主动为几个赤贫村无偿提供种薯,甚至为初次种植番薯的田地免掉大部分赋税。
尽管当时番薯在静海县还是个新事物。许多保守的农民对它持着观望态度。可这么多项政策下来后,番薯终是成功地在各个村庄里普及了开来。
相比之下,管辖着北岸的长治知县他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什么称道之处了。
在这位县太爷的治下。得到田地补偿的渔家连一半儿都不到。
关于这点,县太爷有话说了,不是不给分,是长治县的官田实在有限。万万做不到分到每户。
事实是否真是如此?平头老百姓不得而知。
不过,就算真是官田不够。可官府要是真心在意老百姓的死活,大可以换种方式补偿,不是吗?比方说,将那些名目繁多的税费减去一两项。如何?
结果……长治县衙什么表示都没有。没分到地?活该你命苦!
好吧,即使命好分到了,到手的田地也都是下等田。用来种粮食?那是休想。
有些脑子活的人家听说番薯高产又不挑地,就辗转弄来了种薯。倒也得了些收成。不过长治可不比静海,自家田里种出来的庄稼甭管它是啥,那都得缴税,番薯也不例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让缴税那就缴税吧,可县太爷又发话了,官府遵循律法只收五谷,而番薯不在五谷之内,不能用来抵税。
本来番薯就卖不上价,那会儿官府催得又急,北岸的百姓就只得贱卖再贱卖。好容易把番薯捣腾成五谷完了税,手里基本上也不剩啥了。得!全白干了。有地也等于没有。
有比较才会有鉴别。静海县和长治县靠得那么近,长治知县就不怕百姓拿他同静海知县比?不好因此就说他是个贪官,但至少也是个庸吏吧?
说实话,长治知县他还真不怕。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放在幽州,甚至整个燕国,那都是常态。倒是素来本分的静海知县这回做的有些出格了。
通常一个王朝到了一半儿的时候,就会陆续出现失去土地的农民,可燕国开国还不到五十年,就生生将无数渔民逼成了失地的农民。
对于农民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天,就是他们的全部。“穷山僻壤出刁民”这句话太过武断,并不完全正确,但有时它还真反映了一部分现实。虽说托前些年风调雨顺的福,北岸的很多人家凭借着积蓄还能死撑一些时日。可少部分人家原本家底就微薄,在失去经济来源后,其中极少数的人就做出了些不名誉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很多时候自己的行为不光代表了自己,还代表了整个宗族,乃至整个村落,各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这一看法不光为民间普遍认同,甚至也为官方认可,《大燕律》里就有“连坐”这一条。
当然了,那极个别的几个人也就是为了生存下去,偷了个鸡摸了个狗,远没到杀人放火的地步,还不至于动用律法去制裁他们。
然而,就因为他们,北岸百姓的名声就不那么好了。坏了名声的人想要在码头上找到工作,那可是千难万难,多半要靠主动减薪才能有机会上工。
原本活计就不好找,即使找到了工钱也很少,家里还有老老少少等着供养,因而这些来自北岸的工人当然不可能耗费银钱来光顾赵家铺了。
想明白了这些,赵四娘并未因做不成他们的生意而感到遗憾,倒是心里觉得有些酸楚。
就在那时,赵四娘听请来替袁家老大看诊的申大夫说,袁家老大固然是累垮了身子,可他那病根恐怕还在吃食不干净上。
不干净啊?不知怎的,赵四娘就想起了码头边那混沌不堪的江水——前不久,她曾亲眼看见来自北岸的工人在用江水解渴!
或许,因为长年累月地喝着江水,他们早已练成了“铁胃”,浑浊的江水对他们来说已经同清水无异,这并非是袁家老大致病的原因。
可是,略有洁癖的赵四娘就是见不得别人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喝“黄泥水”,她总觉得自个儿应该做些什么。(未完待续)




赵四娘家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力所能及
于是,第二天赵四娘就请来了瓦匠,在自家铺子的南边修了个茶水摊。
为了给这个摊子腾挪地方,赵四娘不但把养鸭场围墙外种着的野蔷薇拔掉好多,还把那道刚砌成不久的围墙拆了一道好长的口子,将那段墙面整体往后移了约有三丈长,硬是在紧邻官道的地方弄出了一大块空地。接着将那块泥地夯实,然后在上面铺上青砖,最后紧靠着重新砌好的围墙修了条u型走廊。
这条走廊和赵家铺屋檐下的走廊构造一样,上面同是盖着青黛色的瓦片,支撑走廊的柱子和柱子之间同是设有供人歇脚的木板。唯一不同的是,新修的走廊上另搭了两个灶台。
别看只是个简易的茶水摊,赵四娘可是按照修建赵家铺的要求来搭建的,很是坚固耐用。只是标准高了,造起来自然费事,一个瓦匠外加三四个青壮帮工足足干了三天才完工。
这样一来,虽说用的材料多半是家里盖房子时多下来的,并没怎么花钱,可粗算下来,这个茶水棚还是花费了小一两银子。
这还只是一次性的投入,后面熬制茶水时才叫真正费钱。
咦,不就是提供开水吗?左不过是耗些柴火罢了,能使费多少?
话可不是这么说,要知道赵四娘之所以搭了两个灶台,那是因为她一早就想好了要提供两种茶水——其中的开水就算会往里加少量食盐,但那也不值什么,而另一种则不然。
原来赵四娘认为,码头上只能喝江水的北岸村民固然可怜,可更加不幸的还是他们的女人。
每逢集日。码头上都人来人往,人群中时常能看到一些从北岸过来的女人。她们穿着褴褛的衣裳,背着沉重的竹篓,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去赶集。竹篓里或是一些想要典当的家什,或是一些山里挖来的野菜……运气好些,能够在镇上找到买主。可即便这样,回程的脚步也不见得有多轻快。毕竟卖来的钱支持不了多长时间的家计。更遑论一些没有找到买家的女人。不过几个时辰,面黄肌瘦的脸上竟添上了几分死色。
在这个世道,男人尚且吃不饱饭。女人就只能靠喝照得见人影的汤来挣命了。走了几十里山路的她们不管有没有把东西卖出去,走到江边都会蹲下去大口大口喝着江水——既解渴,又解饥。
生命有时是那样顽强,可有时又是那样脆弱。
在码头上待久了。赵四娘总是会听说谁家的媳妇儿年纪轻轻就染病去了……
既然决定提供免费开水,索性就一道为那些憔悴的女人准备些好点的茶水好了。于是。赵四娘就回想了几种前世常喝的凉茶,挑了最经济的那种每日提供。
虽说凉茶是用中草药熬制而成,但说到底它也就一饮料,用来补充体力或许可行。但想靠它来治病救人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但是赵四娘觉得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吧,万一喝了这茶就能提高些免疫力呢?且不论效用如何,至少她试过了。
尽管凉茶用的是最寻常的草药。里面加的也是最廉价的黑糖,可日积月累下去也将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不过家人谁也没觉得赵四娘败家。都对这个主意表示十二分的赞同。不仅如此,家人还用行动表示支持,轮流去茶水摊看火添料,确保茶水能够正常供应。
最初的时候,赵四娘也曾担心开设这种爱心茶水摊会影响赵家铺的生意,尤其是怕给面汤生意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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