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娘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璇源
看着乔氏一边口沫横飞地大声讲话,一边四处乱吐桂圆壳,即使是好脾气的姜氏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原来晚上的喜宴虽是设在隔壁的李记,但李记的厨房实在太小,就将冷菜存放在原先的许记也就是新房的灶间里。同时放在这儿的漆器里装着的可不是用来宴客的普通果子,那可是一会儿要摆在新房桌子上的八格如意喜盒。按照静海的传统,里面分别装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柏枝、糕团、核桃、百合等,寓意着“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缺一不可。
但凡是本地媳妇儿都能一眼认出这种喜盒,毕竟寻常的果盒里谁没事儿放柏枝进去呀?绝不可能朝它伸手。
可土生土长的乔氏竟似完全不知这个习俗一般,吃完桂圆吃红枣,眼瞅着她又把魔抓伸向了糕团,忍无可忍的姜氏开口劝道:“二嫂,别的果子倒还罢了,这糕团可是专程从府城里的喜铺莲云楼里买回来的。别看十二个挺多的,它这是一套,每个上都刻着不同的花纹呢!这要是少了一个就不太好了,咱就别动它了啊!”
乔氏眼睛微咪,面露不满。
许是乔氏见素来对她恭顺的弟媳今日竟敢开口阻拦,心头一睹,激起了她那孤拐性子。
不让我动?我偏要动,你奈我何?
于是,乔氏乘姜氏不备,飞快地摸了一把放在最上头的那块糕团,嘴里还嘟囔了一声。
乔氏声音太低,姜氏没听清她在说啥。不过,姜氏见乔氏还算有分寸,只摸未取,也就干笑一声,轻轻放过。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姜氏可不想为这点事儿同妯娌闹出不愉快来。
不过同在灶间里忙活着的李翠莲却听明白了,乔氏是在埋怨姜氏“小气”,又见糕点上好好的吉祥纹愣是被乔氏弄洇开了,不由得心头火起,冷笑一声,道:“小气?我从来只听说过铁公鸡,没成想今儿竟见到了只糖公鸡,非但自个儿一毛不拔,还要从旁人身上粘两根毛下来,真是开眼界了!”
这般嘲讽,要是别的媳妇子听了肯定闹个大红脸,可乔氏是谁呀,脸不红心不跳,两手空空而来的她镇定自若地嚼完嘴里的红枣,又自然而然地从冷盘里拿了块排骨啃起来,还美其名曰这是在帮她们尝尝咸淡。
遇上这样的极品,李翠莲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年轻气盛的她一把冲到乔氏面前,挡住乔氏那双不肯消停的爪子。
“这是在做啥?大好的日子里,亲家姑娘咋跟个乌眼鸡似的?”一个极品都还没解决掉,又来了一个,而且新来的这个还是加强版的。(未完待续。)
赵四娘家 第一百五十三章 闻病则喜
那小姐接过画册,刚翻开第一页,就有些移不开眼睛——画上的美貌女子上着杨妃色绣蝶恋花对襟纱衫,内衬白绫云纹镶边抹胸,配上白玉蝴蝶扣,外加一件浅杏色绉纱半背,素绡半卷,露出一副黄金镶玉的手环。下着藕荷色遍地金绣缠枝莲花湘裙,腰束秋香色丝绦。恍若天仙,令人心折。
饶是出身世家的她见多识广,也被这身衣裳深深吸引住了目光。同时吸引她还有画工,画上的每一笔都是那样传神,不光人物栩栩如生,就连衣料的纹理和衣裳上绣的花纹都异常精致细腻——能画出这幅画的人绝非寻常画师可比,具有极高的工笔画造诣。
看完第一页,意犹未尽的她又小心翼翼地往后翻,第二页画的应当是前一页上所展示衣服的设计图。只见线条流畅整洁,尺寸规格详实,就连衣裳所选的面料都清楚地写了下来。可以说有了这张图,任何一个裁缝都可以复制出春华堂的衣服来。
良久,那小姐合上画册,问道:“不知这本画册出自何人之手?”
姜荷莲子闻言,一脸难色道:“这个,请恕我不方便告知。”
那小姐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又道:“那能否将画册卖与我?”
姜荷莲子很好脾气地说道:“小姐买上一幅两幅都也不妨,若要全部买去的话……说实话,这本画册上的衣裳小店打算用上一年,卖给了您,我这一年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那丫鬟见姜荷莲子一个商户女,居然敢接二连三地拒绝自家小姐,登时不干了,插嘴道:“你可知道咱裴家是什么门第,能看上你家的画儿是抬举你了,你可别不识好歹啊!”
这是威逼。
那丫鬟接着又道:“你这小铺子能赚几个钱,一年到头只怕也赚不到三瓜两子。倒不如把画册卖给我家小姐,给你一笔钱。也省得你一年劳碌到头。”
这是利诱。
自家丫鬟这般威逼利诱,显然极其无理、太过嚣张。可这位小姐却始终没有出声阻止,很显然她对丫鬟的话是很赞同的。
那小姐很大方地补充道:“不过一本画册,我愿出价三百两!”
诚然。三百两是一笔很大的进项,对于一家刚开不久的成衣店来说更是如此。但是赵四娘深信,前世辗转于燕元两国皇宫的姜荷莲子极具眼界,加之画工精湛,其精心绘制的这本画册价值远超三百两。先不谈别的。一年之内春华堂就绝对能够凭它赚回这个数目来,完全不必靠买画来维持经营。何况遇到的是这种一脸施舍样的买家,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来气,打心眼儿里不愿做这种忍气吞声的买卖。
然而,原以为姜荷莲子做了生意后,个性不再那么懦弱。可谁知,人家步步紧逼,她却低头默不作声,一副鹌鹑相,赵四娘看得气不打一出来。撸起袖子就上。
“你们……”
就在此时,姜荷莲子抬起头来,给赵四娘使了个眼色,及时制止住她。
随后,姜荷莲子朝那小姐笑道:“裴小姐如此照顾小店生意,出价又如此诚心,这笔买卖小女子自然是要做的。只是不巧昨日刚卖出去其中一幅,画师尚未来得及补上。能否容画师将那幅画补上后,再将完本送予小姐?”
那小姐心中不屑,暗道。只怕不是要给我补一幅,是想照着册子再画一本,好在日后接着做生意吧?不过这也没什么。比起衣裳本身,自己更看重的是服饰的搭配。什么样的上衣配什么样的裙子。还有腰带,佩饰,乃至于簪环首饰,这本画册上都搭配得极为合宜,一看就让人赏心悦目。在别人看来穿衣搭配事小,可在她看来这里面蕴含着大学问。而这本画册堪称难得一见的宝典,十分值得拥有。还有就是……对画师才华的欣赏。
故而自诩宽容的她点头道:“也可。不过,要尽快。”
姜荷莲子忙笑道:“裴小姐请尽管放心,后日一早我就给您送去。”
送走了难缠的客人,赵四娘忍不住就要批判姜荷莲子,让她不要如此软弱。
不过教育了半天,见姜荷莲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总是笑而不答,赵四娘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便不再说。
“四娘,你怎么来了?难不成这么快就决定好了,快说说,那茶楼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呀?”
没了赵四娘在耳边唠叨,姜荷莲子反倒醒过神来了。
“啊,那个茶楼……”话到这儿,赵四娘就咋呼起来了,急吼吼道:“都火烧眉毛了,谁还有空管什么茶不茶楼呀!你知道吗,我今儿在城南看见谁了?赵乔氏!居然是赵乔氏!”
这一下,一向淡定的姜荷莲子也有些慌张了起来,忍不住皱眉道:“她是怎么知道咱在这儿的?咱虽然一直都跟姜家滩有联系,可到现在都没告诉家里其他人咱在府城呀!就算派伙计回去取货也再三交代过,千万不要泄露咱的行踪。”
为了防止老赵家找上门来生事,在静海时赵四娘一直对外声称要去县城发展,煞费苦心地隐瞒了自家真正的所在。尽管知道不可能瞒上一辈子,可按照她的设想,瞒到肖守业掉脑袋应当是不成什么问题的。谁成想这么快就露馅儿了呢?
赵四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但凡人办事儿,就难免会有纰漏。先别管她怎么来的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把她打发走吧!”
姐妹俩如临大敌地商量了好一会儿,觉得和赵乔氏的这场硬仗,主战场八成不会在春华堂,最危险的还是赵家铺。于是,两人急急忙忙地坐车去了赵家铺。
一路狂奔到了赵家铺,姐妹俩却惊奇地发现铺子里一派正常。
这会儿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儿,赵永忠正在大堂里招呼客人,出菜口也不断地再往外面送着新菜,这说明身为主厨的姜氏还在照常工作。
再拐到旁边的甜品坊瞄瞄,赵三娘正站在甜品展示柜后面,向客人介绍甜品。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姜氏和兄弟俩说了些啥。今儿就连两个不着家的家伙都没出去野,一个在熟食铺,一个在酱铺,乖乖地帮着忙。
姐妹俩对视一眼。对方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这画风不对啊!不应该是赵乔氏倚老卖老,强逼着赵永忠去把判了死刑的肖守安给捞出来吗?好吧,就算不是为了捞人,她这么大老远过来也绝不会是为了探望儿孙,肯定是怀揣着某种目的。虽不知是何目的。但绝对是来给他们添堵的。可这会儿怎么如此风平浪静呢?
难道是在后院儿?难道赵乔氏真的学会了正确的求人姿势,知道要安静守礼地坐等别人忙完?
姐妹俩又满腹狐疑地转去了后院儿,结果院子里就只有几个洗碗洗菜的帮工,压根儿没见赵乔氏的踪影。
难道说赵乔氏乘的车太慢,这会儿还没到?
不死心的姐妹俩就在赵家铺坐等。
结果坐到吃完晌午饭,赵四娘接待完有意向的加盟商,都没有看到赵乔氏的影子。
“四娘,你是不是看错了?”快言快语的赵三娘怀疑道。
担心在赵家铺商量对策会被赵永忠听到,赵四娘和姜荷莲子就转移阵地,跑到了甜品坊里。
尽管赵四娘和姜荷莲子有很多秘密不能告诉赵三娘。但在对付赵乔氏这一点上,姐妹几个立场是一致的。
赵四娘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说道:“她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我认错谁,能把她给认错?”
赵三娘一听,也觉得有理。她们姐妹几个在赵乔氏手下遭了十几年罪,早已对赵乔氏“刻骨铭心”,绝没有把她认错的道理。
赵三娘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可能,一脸兴奋道:“要不就是她得了重病。镇上治不好,就跑到府城来治了。”
别怪她这做孙女的不孝顺,老盼着她奶去死,实在是赵乔氏这做奶的太招人恨。让人忍不住要咬死她。
“看病?不像。”赵四娘摇了摇头,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说道:“虽然当时就看了她一眼,但我记得她气色好得很,一点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再说了,要真是得了重病。还不得让人搀着呀?可她当时就一个人。”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在姐妹仨纳闷儿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伙计回来了。
这个伙计叫程昱,是城东本地人,家就住在这附近。
住在富人区的程昱,祖上虽然也阔过,可传到他爹这一代,祖业已所剩无几。加上他爹早逝,家业越发凋零,拿得出手的恒产就只剩下城东的房子了。为了给他那还在念书的大哥凑束脩,他小小年纪就出来干活儿了。
和其他伙计不同,读过几年书的程昱不光勤劳肯干,办事还极有章法。所以,考察了两个月后,赵四娘就把他从熟食铺的打荷工升成了大伙计,很是看重他。这次也把打探的活计交给了他。
“三小姐,你所说的那个穿酱红色绸缎夹袄的老太太她不是来看病,是来买药的……”程昱回道。
“买药?啥药镇上没得卖,非得要跑到府城来买?”赵三娘奇道。
程昱解释道:“这种药镇上恐怕还真没的买。听说济生堂的伙计说,砒霜是剧毒,只有县城以上的药铺才有资格卖……”
“砒、砒霜!她买砒霜做啥?要毒死谁不成?”最近没少去看戏文、听说书的赵三娘一听到“砒霜”两字,就自动脑补起来,忍不住惊呼出声。
“二姐,你能不能让程昱把话说完呀!砒霜既然放在药铺里卖,就说明它是味药。除了毒死人,它还能治病救人的好不好!”赵四娘赶紧提醒道。
尽管赵四娘心里觉得赵乔氏买砒霜肯定是为了害人,可程昱是外人,有些话不好当着他面讲。
程昱点了点头,说道:“三小姐说的是,砒霜确实是味药材。不过它不同于普通药材,含有剧毒,朝廷对它有严格的管控。购买时,既要登记户籍,还要问明用途。据那伙计说,老太太自称家里有人打摆子,怎么也看不好,就寻了个偏方。方子里头就有砒霜这味药,这才特地跑到府城来买。”
怎么办?赵三娘也知道“闻病则喜”是不对的,可是能劳动赵乔氏来买药的也就那几个,而那几个正是她所深恶痛绝的。尽管打摆子这种病可轻可重,光听病名很难知道病情如何。不过都要靠吃砒霜来治病了,可以想见这得病得有多重啊!要不是程昱在场,她都要笑出声了。
赵四娘可没有赵三娘那么天真,对于赵乔氏所说的话,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既然是县级以上就能买到,那直接在县城买不就得了?又何必大老远地跑到府城来?这里头绝对有鬼!
姜荷莲子同样也不信,问道:“能查到她登记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名字吗?”
程昱忙答道:“我问过了,写的是长治县王家屯孙氏。”
“孙氏”这是个什么鬼?和世居静海县的赵乔氏有毛线关系吗?
这回就连赵三娘都察觉出不对了,她甚至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众人皆想,看来赵乔氏这回真的是要害人了,只是要害的是谁呢?
对于赵乔氏要下手的对象,赵四娘和姜荷莲子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乔氏,因为前世乔氏极有可能就是被砒霜毒死的。
可再往深处一想,赵乔氏有谋害乔氏的动机吗?难道赵乔氏为了给他二儿子的外室清除道路,就要把她的正牌儿媳妇给干掉了?
要论起来,赵乔氏和乔氏不仅同出于乔家庄,两人之间还有远亲关系,赵乔氏可以算是乔氏的远房姑妈。正因为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赵乔氏才对乔氏颇为优容,很少像刁难宋氏和姜氏那样刁难乔氏。
如此想来,为了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外室而犯下杀人大罪,对象还是多年关系不错的儿媳妇兼侄女——这不合理呀!(未完待续。)
赵四娘家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拿他没辙
历经近十天,镇上那间铺面的用途总算是尘埃落定。于是姐妹仨一面清理着猪毛,一面讨论着翻修细节。
少了用途之争,赵三娘和赵四娘之间又恢复了一团和气,一时间甚至有说有笑。可惜这么愉快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破坏殆尽。
“你们快出来看看!你爷奶来铺子里闹事儿啦!”张大贵的媳妇儿周氏急匆匆地跑来后院通知道。
这个周氏和村里另外一个媳妇儿是赵家铺请来专门洗碗的。说好的,她们只需要负责洗碗,另外轮流把赵家铺附带的茅厕清扫一遍就可以。姜氏知道她们俩家里都有好几小孩子,就让她俩在洗完碗后直接回家照顾孩子,不用留在铺里干其他杂活儿。
可这两个媳妇儿都是实诚人,每天拿着二十文钱的工钱哪好意思洗几个碗就走?于是每日要求清扫一趟的茅厕她们坚持要清扫三趟,不单把铺子内部的卫生都给包了,就连铺子外面那一大块地方也被她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今儿铺子打烊后,两人很快就把碗都洗完了,另一个媳妇儿去清扫茅厕,而周氏在把铺子洒扫过一遍后,正拿着块抹布在抹灰,就看见一对老夫妻领着个小闺女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见到姜氏同他们打招呼,周氏才知道这是她的公婆和小姑子。一般来说亲戚来铺子里走动都会摆张笑脸,可这三个至亲倒好,都黑着一张脸。尤其是那小闺女的脸上原本就满是斑驳的手掌印,再配上阴鸷的目光,很是渗人。而那老妇人不但摔了姜氏端给他们的热汤,还指着姜氏的鼻子痛骂起来。要不是姜月娥和姚氏见势不好,拦住了那妇人,只怕她就想要动手打人了。
姜家的屋子即将竣工,这会儿铺子里的男丁除了姜小虎外,都去了工地上帮忙。铺子里就只剩下了些妇孺。周氏知道赵三娘姐妹俩颇为厉害,就忙通知她们前来劝架。
“这对贱人!昨儿还没受够教训,今儿居然上赶着来送死了!”赵三娘一把扔掉手上的猪蹄,当即冲进了铺子里。
赵四娘则没有立即跟出去。反而舀了一盆清水,慢慢洗起手来。
赵四娘心里很清楚,自打昨儿赵三娘当着十里八乡乡亲们的面自曝家丑,承认自己的老家就是赵成蓝的本家,老赵家得知赵家铺是他们三房的产业。那是迟早的事儿。
无耻之极的老赵家不会认为错在聚众闹事的赵成蓝一方,反而会把由于阴谋败露而招致的恶果全都算在他们的头上,绝对会打上门来为赵成蓝“讨回公道”。
赵四娘自然不会愿意给老赵家上门生事的机会,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她昨日就该在老赵家当众揭露赵成蓝的恶行,抢先堵住老赵家的嘴,使他们就算想要无理取闹都“控诉”无门。
然而在洞悉了赵成蓝的狠毒用心后,赵四娘果断地放弃了这一绝佳机会——在她看来,当众谴责老赵家并没有什么实质用途,用言语教训脸皮堪比城墙的老赵家人。那就相当于隔靴搔痒。白费口水同那帮人打嘴仗能有什么意思?要玩就玩回真的。
赵四娘能有这样的底气,正是源自于苏记商行。尽管她数次出言试探,都没有探出苏记的用意。可她知道,不管苏记打的是什么主意,就算是想要算计她家,在事成之前苏记都不会贸然地背信弃义。
既然这回苏记承诺会替她家出头,那么赵四娘也不介意扯着苏记的虎皮,狠狠收拾一顿赵成蓝。
正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当赵四娘听说老赵家找上门来时,早有心理准备的她非但不急。隐隐倒有些期待。在认真净过手后,她才不慌不忙地去了前面。
可当赵四娘来到大堂后,看到眼前的阵势,先前一点儿都不惊讶的她倒有些吃惊了。不是吃惊于老赵家人的表现——赵乔氏和赵成青大吵大闹。赵老爷子坐在一旁默默观战,这些都如她所料想的一样。可性烈如火、一点就炸的赵三娘居然没用冲上去干仗,面软心软的姜氏也没有急于上前解释,母女俩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当地,如同看猴戏一般由着赵乔氏她们上蹿下跳。
赵四娘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赵元娘拉住了姜氏她们。对于这个印象中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堂姐,赵四娘又有了番新认识。
赵乔氏母女俩唱念做打了半天却没人搭理,想要动手打人又被人拦住,一时觉得好生没趣,也不等扮演和事佬的赵老爷子上场,她们就讪讪地退了场。
赵老爷子眼见三房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成算,脸上稍稍有些挂不住,轻咳两声后才道:“听说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攒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咱们还不敢相信。到这儿一看,方才信了。眼见你们三房过上了好日子,咱们也为你们高兴……”
“一冲进门来就破口大骂、遍地打滚,这能是替咱家高兴的人会做出的举动吗?傻子都不相信。说实话,爷你这些招数都使老了,如今不管用了,就别在这儿现眼了!有啥话你就直说,拐弯抹角的只会惹人烦!”反正铺子里也没有外人,赵四娘也不阻挡,就由着赵三娘毫不客气地截断赵老爷子的话头。
赵老爷子心头一哽,一时竟被赵三娘噎的说不出话。就在他尴尬万分的时候,忽然看见赵永忠领着赵三郎兄弟俩赶了回来,眼中精光一闪,当即起身迎了上去。
赵永忠活了近三十年,就没怎么被赵老爷子待见过。突然发现亲爹满脸堆笑地亲迎出门,还想伸手拉他以示亲热,没受过这么高规格待遇的他哪里承受得住这份儿荣宠?惊慌失措的他下意识就避开了,使得赵老爷子愣在当地好不尴尬。
眼见愣神的赵老爷子大失水准,连一成演技都没能施展开来,赵乔氏只得再次出场。只见她如同饿虎一般猛扑上前死死拽住赵永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居然把你嫡亲的妹子给告了!如今她人已经被关进县衙大牢了,县太爷判了她一百大板。那么多板子下去,人还能有命吗?你这是把她往死里整啊!”
赵四娘的前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村姑,对燕国的律法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因而无从了解律法的赵四娘想当然地认为。官府断案怎么也得传召一回作为原告的自家,才能给被告赵成蓝定罪。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官府的效率这么高,不但这么快就把人收监。而且连判决都下了,还是出人意料的重判。
一百大板,不知道是一次打完,还是分几次打。一顿打完的话,或许赵成蓝真的会丧命吧?可是赵四娘面对赵乔氏的哭诉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一脸木然。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赵四娘在进入了小富即安的平台之后都渐渐开始向混吃等死的状态靠拢,总是抱着得过且过心态的她并不是很具有攻击性。然而那是正常情况下,一旦触及了她的底线,她就会毫不留情地反击。
对于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赵成蓝,赵四娘早已起了杀心。
昨日在老赵家时,她无力让赵成蓝罪有应得,因而她索性选择退避,就那么轻轻松松放过了赵成蓝。当时她没有问罪于赵成蓝,并不代表她永不计较。她只是在找寻一个更好的契机。而今知县给她制造了报仇的良机,替她出手整死赵成蓝,她为什么不收下这份儿“好意”呢?如今赵四娘只想让判决立即生效,赶紧送赵成蓝下地府。
赵四娘可以从容地看着赵成蓝去死,可赵永忠他们却做不到,甚至连恨毒了赵成蓝的赵三娘在听闻她可能会被打死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
一家人除了赵四娘以外,都上前围住赵乔氏,关切地向她询问案情,甚至赵永忠当即保证不再追究赵成蓝的责任。待会儿就去县衙撤销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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