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诺言,我的沧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那他,知道你前妻去世了吗?”
严真试探地问,顾淮越则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顿了一下才答:“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放眼全军,知道的人也没几个。
严真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她握了握手中的水杯,又凉了,凉到了心底。她似乎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触到了不该碰的雷区,因为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暗淡。
“抱歉,我——”
“没事。”顾淮越揽了揽她的肩膀,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早点休息吧。”
“好。”严真低头敛去所有的情绪,她心里明白,自己今晚估计又要失眠了。
虽然已近年根儿,可这大院的家属们还是能在睡梦中听见装甲车c坦克车驶过的声音。士兵平时即战时,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今天顾淮越要值班,所以他一大早就起来了。严真也早早地就将餐点端上桌,等顾淮越洗漱完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桌边给小朋友倒牛nǎi。
看着满满一桌的早点,顾淮越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他看了严真一眼,发现她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便问:“昨晚没睡好?”
“还好。”严真一边盛饭一边说道,“先吃早饭吧,今天你不是要值班吗?”
“好。”
虽然时间有些紧,可顾淮越还是坐在餐桌前迅速吃完了早饭,临走前他对严真说:“今天有到市里的班车,需要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去买。”他昨天已经把服务中心的东西搜刮遍了,要不是服务中心的梁嫂子“含泪”恳求他留下一点c让她自己兜回家,那他肯定就扫光了。
“好。”
严真目送他离开,回过头来看顾珈铭小朋友。只见小朋友一边叼着一个煎好的溏心jī蛋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嘴里嘟囔着:“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
严真拿勺子轻敲了下他的脑门:“吃饭!”
她得努力让自己别胡思乱想,得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
a师师部距离b市市中心很远,坐车过去差不多需要两个小时。所以来一趟,严真就打算把所有的东西都买全了再回去。她紧紧地牵着顾珈铭的手,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严真的眼睛几乎都快变成雷达了,在货架之间迅速扫射。她拎起一只jī,想放进购物袋里,没想到顾小司令发话了:“爸爸不爱吃那个!”
严真扫了他一眼:“哦,那你说你爸爱吃什么?”
顾珈铭指了几样:“首长就喜欢清淡的,我nǎinǎi说这是因为我爸搞侦察,把胃弄出毛病来了。”
这是什么逻辑?严真纳闷,盯着手中的jī看了半天,还是把它塞进了购物车里。
东西都买得差不多的时候,顾珈铭同学拉着严真直奔商场的最后一站——玩具店。顾珈铭顾小爷们逛商场最大的乐趣就是买玩具,此次尤其重要,因为来b市之前首长嫌他的玩具太多太麻烦,都搁家了。用小司令的话说得重新装备。
严真靠在购物推车上,看他挑选玩具看得专注,不经意地视线稍稍一偏,扫过某处时,忽然顿了一下。
是一个穿军装的人,身形跟顾淮越一样挺拔清减,不过看那站姿肯定没有顾淮越稳重。严真无意识地比较着,正好此时,那人转过身来,看清他的面容之后严真顿时吃了一惊。
这,这不是沈孟川吗?
沈孟川显然也看见了她,原本被他烦躁地抓起的头发就这么滑稽地树立在脑门上。两人对视片刻,严真默默地把头转了过去。草原一别,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那时候他嚣张跋扈的样子她还记忆犹新,所以现在看他这副模样,严真是越来越忍不住地想笑。
沈孟川反应过来,一把把抓在手里的帽子扣上脑袋,大步流星地向严真走去:“你好。”
“你好。”严真学着他说话。
“你怎么在这儿?”他看着她的购物车,“怎么,顾参谋长放着年假不休回部队值班?这好家伙,说好年后两个月的军演,还没过年就已经整装待发了,我部表示佩服。”
说完,严真还没开口,小朋友就首先怒瞪了他一眼。沈孟川背手弯腰,打量着这个小子,笑了:“不是我说,你还给他带孩子呢?不烦吗?”
严真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烦?”
“因为你是顾淮越的老婆,又不是这小崽子的保姆。”
一听小崽子这三个字顾珈铭小朋友就不乐意了,平时他惹顾淮越生气的时候也总是被这么叫,小眼珠一转,他飞快地跑了过去,冲着沈孟川擦得锃光瓦亮的黑皮鞋就是一脚。大功告成之后,又脚下抹油般地溜回到严真身边,仰着小脸,一脸得意扬扬。
沈孟川可没料到这小家伙会搞突袭,弯腰看着鞋面上那个脚印子有些不敢相信。而严真则低低斥责了小朋友一声,把他揽到了自己的身后护着。
沈孟川看着这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哎,我好像不是坏人吧?我是军人,p(中国人民解放军英文简称)!”
跟小朋友拽英文只能让他更嗤之以鼻:“哼,我爸爸也是军人。他还有军官证呢,你的呢?”
嘿,这小崽子可真让沈孟川大开眼界。他看了眼严真,直接去摸上衣口袋:“真要看我军官证?”
“不用了。”严真摆手,“小孩子不懂事,还请你不要介意。”
沈孟川悻悻地把手拿了下来,他四周张望了一圈儿,说:“我是沈孟川。”
“我知道。”
“你知道?”沈孟川用一种可以说是意外的眼神看着她,“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严真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不是你找人把我跟珈铭送到953的吗?”
他不是说这个!沈孟川又摘下帽子捋了捋短发:“你真不记得了?你应该很早就认识我的,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比草原那一面还要早。”
严真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她凝视了他片刻,正要开口的时候一个女孩站在货架的另一头高喊了一声沈孟川的名字。沈孟川这才想起自己是来陪一只“兔子”买东西的,他回头吼了声等会儿,又扭过头对严真说:“你好好想想,你肯定能想起我来!”说完,抓着帽子急急地走了,只剩下严真和顾珈铭站在原地,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她认识沈孟川,还是很久之前?开什么玩笑!
因为知道年后将有一次大规模的演习,所以即便是临近春节,部队里的日常训练还是不能怠慢。
顾淮越今天刚回来,一碰见师作战参谋唐磊就听他倒豆子似的抱怨:“参谋长,老刘同志扣押我快一星期了,让我给他写作训计划,在原有强度上抬高标准的作训计划,这大过年的不是找骂吗?”
他拍拍这个年轻少校的肩膀,向刘向东的办公室走去。这个山东汉子已经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部队训练任务重,不过几天的工夫还是抽得出来的。顾淮越考虑了再三,还是劝他回去。
谁想刘向东一挥手:“没事,你嫂子现在正在路上呢,明天就到师部!”
顾淮越听着,淡淡地笑了。这个年,过得不寂寞。
“听上面领导说,这次演习会从咱们军抽调一个师。”刘向东掂量着说,“你听说d师要改编的事了吗?”
“传这么快?”
刘向东笑:“能不快吗?沈孟川都直接跑到席司令那儿了,这全军上上下下还有谁不知道。”
顾淮越摇摇头:“他应该有他的打算。d师毕竟是支老部队,不能在他手上丢了番号。”
“哦,那上一次对抗咱们还把他打得那么惨干什么?”刘向东放下笔,双手交叉看着顾淮越。
顾淮越笑了笑:“那不一样,我们是蓝军,蓝军是干什么的?专门检验红军的作战能力,找出不足,进行针对性训练的。沈孟川有时候脑子会犯轴,咱们就负责教会他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刘向东这次算是好奇了。
“兵者,诡道也。”
刘向东听完,那叫一个佩服。
因为知道他的家属来部队了,所以晚饭开饭前半个小时,顾淮越就被刘向东“赶”回了家:“行了,你赶紧走吧,师部食堂今天晚上不打算招待你了。”
顾淮越失笑,可还是收拾东西离开了师部大楼。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门口站岗的士兵敬了个礼,他迅速回礼,在楼口站定。
师侦营的一群老兵刚从靶场上回来,扯着嗓子吼着“打靶归来”,有几个开敞篷吉普的尉官看见他还不端不正地敬了个礼。顾淮越微哂,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一个个在雪地里摸爬滚打了一下午,这会儿恐怕都冻坏了。
顾淮越一个人走路的时候看不出速度快,但是若要身边再跟一个人,就对比出来了。没多久,他就走回了那栋红色单元楼。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和饭香让他在门口顿了一下,正在捣鼓新玩具枪的顾珈铭小朋友一扭头,立马撅起pì股噔噔噔地向他跑去。
“爸爸,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他挑挑眉:“说。”
“帮我组装枪吧!”小朋友说完,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就知道是这样!顾淮越弹了弹他的脑门儿,拿过枪三下五除二就装好了。小朋友捂着脑袋抗议:“不许弹我脑瓜,都不聪明了!”
父子大眼瞪小眼间,严真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端了一锅溢着香气的汤:“回来了。”
顾淮越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汤,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是猴头菇jī汤,养胃的。
严真用勺子盛出一碗来,放在珈铭的面前:“珈铭说你吃得清淡,所以只好把这jī炖了汤。你能喝吗?”
严真试探地看向他,部队统一供暖的暖气将整个屋子焐得很热,热得她的双颊都透出了红,顾淮越在原地站立凝视她须臾,笑了:“能。”
严真脸更红了,转身去帮顾淮越盛汤。
吃过晚饭,顾首长包揽了洗碗的活儿。
他脱了外套,洗得很认真。不经意地向客厅一瞥,看见严真正在整理衣服,小崽子则趴在床上看相册。
那是严真的相册,顾珈铭小朋友此刻正拿着一张娃娃照看得认真。研究半天,小朋友说:“老师,你小时候真可爱!”说着还摆出个可爱的表情,喜洋洋的表情没持续多久,脑门上又被弹了一下,小朋友愤怒了!
头顶上的大人不在意他那点小火苗,从他手中拿走那张照片。小朋友一怒之下,扭pì股继续去玩儿枪了。
顾淮越低头看着那张照片。黑白照片,上面的娃娃笑得很开心,连带着逗笑了抱着她的男人。男人也是一个军人,只不过当时肩膀上的肩章是一个星外加一条杠,是一名士官。
严真从衣服中抬头:“那是我的百日照,旁边的军人是我的父亲。”
“通信兵?”照片的背后有一行小字,19xx年12月,二炮某旅通信营留念。
“是。”她笑了笑,“不过我父亲不是很专业的通信兵,后来就调到后勤部管军需了。”
他放下照片,又捻起另一张。数张看下来,几乎都是她儿时的照片。
“怎么没有长大后的照片?”他不经意地问。
严真嗯了一声:“长大以后很少照了,不上相。”
顾淮越闻言抬头,细细打量着她的侧脸。沉稳c柔和c清秀的侧脸。这样的一个人,若说不上相,谁会信?
良久,他又低下头,继续看照片,忽然视线在某一处定格,他的眉宇间有了松动。那是一张严真九岁时的照片,扎着一对羊角辫,对着镜头在笑。身后是投射过来的阳光,照得她整张脸都灿烂无比。原来她小的时候,还这样笑过。
回过神,顾淮越看见严真把衣服全放进柜子里,看着他手中拿的照片,有些不好意思:“这张照片是在部队驻扎的小县城外的一座山上拍的。”在某旅还未迁移之前,一直就驻扎在这样一个多山的小县城,那时严真最快乐的事,就是跟爸爸一起去山上玩。
“那里美吗?”
“美。不过不知道部队的营房还在不在,部队迁移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很想回去看看。”
顾淮越将她的照片放好,笑了笑说:“找个机会,我们一起去。”
严真转眸,有些讶异,随即又微笑:“好。”
你的诺言,我的沧海 第11章 狭路相逢的人
一大清早,一辆辆装甲车c坦克车驶出营区大门,履带碾过的痕迹深浅不一地交错着,最后一辆吉普车开出营区之后,电脑控制的大门迅速关上。就在哨岗还未换完的时候,一辆越野吉普车停在了营区大门口,哨兵按照规定要查证件。吉普车车窗滑下,露出沈孟川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士兵接过他的证件,又递回:“报告首长,非本单位的需要人接领才能入内。”
沈孟川吸一口气:“首长都叫了,门还不让进?”
士兵有些犯难:“这是规定。”说完,与沈孟川大眼瞪小眼。
“看我干吗?显你眼大啊。”
士兵只好站回哨岗,目不斜视地依旧盯着沈孟川,没办法,谁让首长停在他的正前方。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吉普车的后座忽然响起了低低一声笑:“孟川,要不你就挂个电话吧。”
沈孟川扒扒头发,冲着直对他的士兵喊:“给我要刘向东的电话。”
士兵拨了几下,没人接。沈孟川气结:“那就接顾淮越!”
士兵又拨了几下,这次有人接了。沈孟川哼一声,靠回座位。
后排又响起一道柔软的嗓音:“哥,你以前不是在部队当兵的吗?怎么没人认识你?”
沈孟川头也不回:“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改编,来人走人,这儿还有几个我认识的?!”
说完这个他倒是愣了一下,这道理讲给别人都懂,可lún到自己头上就难了。他瞥了下后座,看向后座的两位女士——蒋怡和沈孟娇,又一次伸手捋了捋头发。
蒋怡是他的大伯沈一鸣的妻子,而沈孟娇则是他的堂妹。虽说是亲戚,但是沈一鸣之前在c市工作,后来调回了b市进了总政,跟他在s军区当兵的老弟相距甚远,兄弟俩也不算很亲。沈孟川这次是看快过年了,去大伯家拜访一下,顺便谈谈年后军演的事,谁想让这个娇堂妹给缠住了,非要来b市这郊区见一位故人,他登时头都大了,他的八字就跟这儿犯冲!
正在他的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小兵快速向吉普车跑来,站稳了行了个军礼,签了个字,把这个越野吉普给带了进去。
沈孟川进了这师部算是熟门熟路了,不得不说,a师这几年还真没太大改变,开过师侦营的时候他还特意停了下,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件事,透过后视镜看向不断四处张望的沈孟娇:“娇娇,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儿看谁呢,是哪位军官让你看上了,我给你说媒去。”
沈孟娇红透了脸:“这个军官你要能搞定,我还真得感谢你。”
“谁呀?”他悠闲地点上一根烟,在师部的主干道上慢慢开着车。
沈孟娇跟蒋怡对看了一眼,在后者的眼神鼓舞下,念出那个名字:“顾淮越。”
谁想一说完,就听见一道刺耳的刹车声!沈孟川被落下的烟灰烫了一下,使劲甩着手,眉头也都皱到了一起,敢情这两个人跑这么大老远就是来看个已婚人士?
“怎么了?”沈孟娇问道。
“没事。”他咬咬牙,继续开车。
接到电话时严真正在看书,小朋友一早被顾淮越送去了席司令家,说是钟黎英的外甥女带着两个孩子来探亲,特意把顾珈铭接过去跟两个小朋友一起玩儿。都是在大院长大的孩子,估计很快就能混熟了。家里安了军线电话,这还是第一次响,严真接得有些迟疑。
“喂,是我,沈孟川。”他此刻正站在家属院门口设的岗哨前给严真打电话,整个师部都知道顾参谋长的家属来部队了,报一下,士兵就给接通了电话。
严真有些讶异:“你好。”
沈孟川深吸一口烟:“我现在在你们家属院门口,带了两个人想要见顾淮越,方便吗?”说着,他看了等在岗哨亭外的蒋怡和沈孟娇一眼。
“淮越,他现在不在家。”严真说。师长刘向东的妻子楚瑶今天到部队来,不过刘向东一早跟部队去了训练场,电话打过去是顾淮越接的,他便亲自去车站接楚瑶到师部。
“是两位贵客!”他笑了下,“要不,你替他接待下呗?”
严真考虑片刻:“你们等我一下。”
“行,我不着急。”烟灰又一次烫到了他的手指,沈孟川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走出岗哨亭,他对蒋怡和沈孟娇说:“顾淮越这会儿不在师部,不过他的家属在,马上就下来了。你要真想见啊,得去家等等了。”
沈孟娇皱眉:“家属?”
“对。”他笑了笑,视线一转到楼口,笑意更浓了,“就是他老婆呗。”
一连几天的大雪,今天b市难得出了太阳。只是走到楼口,严真还是下意识地裹了裹大衣外套,家里的暖气够足,只是外面零下几摄氏度的气温还是让她有些却步。然而此刻,她却步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天气。
严真伸手挡了挡斜射下来的阳光,一时间以为自己是眼花。
岗哨亭外站了三个人,一个是沈孟川,一身军装她不会认错。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沈孟娇,另外一个是——蒋怡?
霎时她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周身骤然泛上来一股冷气。跟她同样惊讶的是沈孟娇和蒋怡,沈孟娇几乎是死死地盯着伫立在楼口的那个人,严真,竟然是严真!
蒋怡吃惊地看着沈孟川:“没搞错吧,没听说淮越结婚啊。”
沈孟川压了压帽檐,让人看不透他的表情:“我也是刚听说的,走吧。”
看着这三个人走近,严真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尖锐的锯边扎疼了她的掌心,她也由此回过神来。
“你们好。”她看着沈孟娇一行三人,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沈孟娇脸色苍白地走到她面前:“你不是珈铭曾经的老师吗?怎么,怎么会是——”
对于沈孟娇劈头而来的没道理的诘问,严真只是笑了笑,语调稀松平常地说:“是的,后来我就跟淮越结婚了。领了证,还没举行婚礼,也就没有对太多人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在学校里你跟珈铭走得那么近。”而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沈孟娇禁不住咬住下chún。
看着方寸大乱的沈孟娇,严真依旧是举止大方,笑容得体。
只是不可否认,她的手却是越来越凉——因为,有一个人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想着,她瞪了沈孟川一眼,看向蒋怡和沈孟娇:“外面冷,去家里坐坐吧。”
“不用了,我们”
沈孟娇转身想走,可蒋怡却拉住了她。蒋怡眉头微微松动,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也好,那就上楼坐坐。上次去给顾老爷子祝寿,李琬说淮越每年都在部队上过年,我想这当兵的也忙,还是我们老的抽出时间来走动走动,过来看看他吧。他一个人在b市,也挺辛苦的。”
不得不说,蒋怡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短短几句话,就把来这儿的初衷给扭转过来了。而严真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沈孟川在楼口站定:“我就不上去了,你们叙你们的旧,我去部队随便晃晃,在大门口等你们。”
蒋怡点了点头:“那也行。”
严真看了蒋怡一眼,又对沈孟川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沈孟川闻言眸光一闪:“好。”
严真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道,沈孟川在楼下等着,心里却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应该在电话里就告诉她真相?可是没等他思考出来一个结果,严真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脸色有些苍白。
严真看着他:“我送你出门,这里岗哨严,外来人员出门需要家属签字。”
沈孟川无语,原来他等了半天就是这么个原因。他扶了扶帽檐,从上至下地打量着她:“放心,凭我这身军装我还能走出去。”
严真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好,你慢走不送。”
“哎!”沈孟川忙说,“我说,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严真认真地看着他,似乎真的是在思考要对他说些什么,良久,她说:“没有。”
沈孟川的反应就是抹一把脸,严真看着他,末了,笑了:“我似乎,是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他的手顿在那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严真却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走吧,再见。”
这待遇!沈孟川咬了咬牙,在她转身的时候喊住她:“严真,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在部队大院,夏天,你都忘了?”
回答他的是淡淡的两个字和她离去的背影:“忘了。”
b市火车站,顾淮越将车停在停车位,站在出站口等着楚瑶。
一身整齐的军绿常服,外加挺拔修长的身姿,即使在这个人流众多的出站口,也是不容易被淹没的。楚瑶一出站就看见了他,提着行李向他走去,顾淮越见状忙上前接了过来。
楚瑶是南方人,年轻的时候当过文艺兵,也是在部队认识的刘向东,结了婚之后义无反顾地跟他去了山东,照顾刘向东的一家老小,在山东待了十几年,人也有了北方的豪爽。“今天老刘又忙啊?”
顾淮越笑了笑,将车子慢慢滑行至主干道,加速向师部驶去:“嗯,年底工作堆在一块儿,训练也紧,老刘脱不开身。”
“我就知道。”她佯装生气。
“不过,刘师长昨天就广而告之了,说嫂子您今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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