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兰梦

这位新来的周主管大约三十多岁，面带微笑，目光坚毅，说起话来声音洪亮，滔滔不绝。“大家好！我叫周旭，周总理的周，旭日东升的旭，非常荣幸能加入这个团队。熟悉我的朋友都说我像一lún喷薄欲出的旭日，充满热情，jīng力旺盛，走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活力。我个人觉得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就要尽我们最大的热情，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凡事尽心尽力去做，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们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是重要的一份子，公司的发展需要大家共同努力。今后工作中还有麻烦大家的地方，请多多关照。”
一席话说下来确实有一种耳目一新，为之振奋的感觉，以前我们开会都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老板讲完话，几乎没什么人发言，更别说这种慷慨激昂，催人奋进的话，打我进公司以来，从来没听人说过。李老板非常高兴，带头鼓掌，我们都跟着欢迎新同事。自从周主管来了以后，我们开会的次数明显增多，以前只是每周一开个例行早会，现在两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每次会上有什么难处理的问题，李老板都会征询周主管的意见，周主管总是非常有坚定地说没问题，具体实施方案我需要散会以后整理一下，再呈交您过目。我觉得周主管的气场完全盖过了李老板，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李老板像个孤立无援孩子，茫然不知所措时，周主管则像一个成熟而稳重c见多识广c博学多才的老师，给他希望，给他信心。我猜测周主管每次跟李老板说没问题的时候，其实心里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要散会以后花大量时间和jīng力去思考，去整理。周主管真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充满热情，jīng力旺盛，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早上很早就来到办公室，这么拼命工作的人实在少见，令我肃然起敬。
每次开会最让李老板头痛的就是出现问题所有的人都是踢皮球,踢来踢去把李老板都弄晕了，想发火又不知道找谁。这个时候周主管挺身而出，说：“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以后部门与部门之间勾通全部用联络单，以文字的形式签字生效，签字就意味着责任。比方说客人交期有提前，业务部需要发联络单给各部门，然后各部门要签字，表示收到此联络单。如果业务部没发联络单，只是口头说一下，我完全可以说你没说，如果业务部拿不出文字的证明，你就是没说，责任就是你。再比如采购收到供应商样品交给工程，必须工程签字，表示收到这个样品。如果没有签字，工程部完全可以我没收到这个样品。采购部如果拿不出文字证明，责任就是采购。工程经过测试样品确认一k,也发联络单给采购，请采购签字确认。如果没有签字，责任就是工程。像这样谁的问题一目了然，不用争得面红耳赤，有单就是证据，没有单就是你的问题。”
李老板听完眼睛大放光彩，“说得好，以后就这样执行。”这样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执行起来却是太麻烦了。最辛苦的要数我了，因为我们原材料品种多，供应商也多，我的快递是最多的。有些是供应商寄来的样品，有些是大货，有些是□□。我要分门别类交给工程c仓库和财务，请他们分别签字。最痛苦的是有些快递是放在门卫室，我去门卫拿快递还要签字，我又不能乱签，因为签字就意味着责任，我还要一个一个核对清楚了再签，每天就光整理这些快递至少要花掉了1个小时的时间。除了跟各部门内部勾通要用联络单，外部跟供应商勾通也要用联络单，以前一句话就解决的问题，现在还要拟单，签字，找人，时间都花在这些琐碎小事上了，弄得我比以前更忙了。
然而这个烦恼没完又添了新的烦恼，为了提高我们员工素质，李老板邀请周主管给我们培训相关管理知识，每个星期两节课。上课是好事，丰富我们知识，开拓我们眼界，活跃我们的思维，周主管幽默风趣，课堂气氛十分融洽。经过这段时间培训我感觉收获很多，以前我只有工作经验，没有理论知识，现在学了这些理论知识以后，工作起来更加有条理，心态也更加平和。本来这样就很好了，培训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可是周主管偏偏还要考试，一考试就有压力了，大段大段理论知识要死记硬背，完全成了一种负担。我觉得讲课我认真听了，听进去多少是多少，不要太强求，让它自然而然在工作中慢慢领悟，这才是最好的。现在不但要考试，而且考试成绩直接跟工资挂勾，不及格全部要罚款，考得好有奖励。来来工作已经够忙的了，下班还要背书，再有趣的课，也失去了原有的趣味。
最烦的还不是这些，每一张订单下来，所有的原材料要我马上回他交期。刚开始我只是凭以往经验去回复，随便写个日期，没想到日子一到，他真的找我要材料。我笑着说：“就这两天会到，反正不会耽误你生产，在上线之前保证把所有材料追回来。”他并不领情，厉声说：“我不想听到这两天，这个星期这样笼统的话，我要的是具体哪一天。到那一天了，你的材料就必须要到，你不用管我什么时候安排生产，那是我的事。”他的表情严肃，没有跟我开玩笑，我知道他是李老板的红人，得罪不起，只能忍气吞声。此后，每一张订单我都要求供应商回传交期，一再强调交期一定要准时，但还是难免有出入的时候。本来嘛，计划赶不变化，未来的事都有一些不可控的因素，谁能把时间算得那么准。真可谓人算不如天算，客人回复一个星期交货，没想到机器故障耽误一天，所以交期晚一天。还有一些是快递已经发出来了，按正常情况一天可以到，但那天偏偏没到，特殊情况　，我也没办法。每次周主管听到这些特殊情况的时候，就会对我冷嘲热讽，“你的特殊情况比正常情况还多，依我看那些供应商看你单纯善良好欺负，什么停电，机器故障都是借口，专门骗你这种小女孩。记住你是客户，客户是上帝，你要拿出你的姿态来，说话要强硬，交期迟一天扣1货款，迟两天扣2，看以后还有谁敢不守时。”听到他说供应商看我单纯善良好欺负,专门骗我这种小女孩，我就气不打从一处来，我是这么好骗的吗？于是我冷冷地说：“对不起，你好像只是生产主管，我采购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教。”他愣住了，可能还没有谁敢这么对他说话，现在李老板对他言听计从，他的工作范围远远超过生产主管，俨然成了一个总经理，可能他自己都忘了他只是一个生产主管，我的话明显是惹怒了他。他愤怒地盯着我，我一脸无所谓，最后头也不回离开我们办公室。
可能上去告李老板了，告李老板我也不怕，要是许小姐在，肯定会支持我。许小姐最尊重供应商了，从来不会用扣货款来要挟人家。供应商与客户是互惠互利，友好合作的关系，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什么上帝，我从来没把自己当过上帝。再说我保证他上线之前材料到齐就行了，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有些事我们需要计算jīng准，有些事完全没必要那么jīng准，一味盲目求jīng准，只是浪费力气，毫无意义。
等了一会，李老板并没叫我上去，终于松了口气。“还说自己是周总理的周，我看就是周扒皮的周，都要被他扒掉一层皮了。”我恨恨地说。
小霞笑着说：“周扒皮这么名字太贴切了，以后就叫他周扒皮，不光是你说被他扒掉一层皮，其他人都这么说，我们都是受压迫的劳苦大众。”
第二天，我发现公司员工提到他，背地里都叫他周扒皮，这名字怎么传得这么快，小霞功不可没呀！才进公司两个星期就有周扒皮这么的“雅称”了，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吧。
接着李老板对刘主管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对何姐也越来越冷淡，有很多事情都是越过何姐直接交待给小芳姐，小芳姐也做了这么多年，论能力也不比何姐差，长期屈居何姐之下也是有点委屈。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李老板对ary的态度，别人做错事，李老板都不会特别怎样，但只要ary做错事，李老板一定会大发雷霆，大声喝斥。我有好几次看见ary在偷偷抹眼泪，有时候李老板跟其他员工有说有笑，一见到ary就会板起脸。这三个人跟许小姐关系最为密切，李老板拿这三个人开刀，分明是对许小姐不满。其实李老板并不是多么讨厌ary，可能是ary长得太像许小姐了，特别是那双大大的眼睛跟许小姐一模一样，所以李老板把对许小姐的怨恨全部发泄ary身上，这也不难理解了。
李老板对周主管越来越依赖，经常很晚了，他们还在办公室讨论工作。他们俩的配合就像历史上宋神宗和王安石，宋神宗希望借助王安石的变法改变国家积贫积弱的现状，王安石也想借助宋神宗的信任大展才华，好好干一番事业，出发点都是好的。就像司马光说的那样王安石用心太过，自信太厚，刚愎自用，固执己见，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拥护他的就提拔，反对他的就遭贬谪。而拥护他的人一般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他太想成功，不得不用这些人。现在周主管也是这样，他太急功近利了，显得有些狂妄自大，听说车间里拥护他的人就能得到奖励，反对他的不是被罚款就是被开除。说实话刚开始我对周主管是非常敬重和仰慕的，他工作积极，才华横溢，针对我们以前那些不良习气，提出很多新的改革措施，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但是我慢慢发现，他的有些改革，完全没必要。改革是革新以前的弊端，如果以前本来就是对的，我们没必要去改。现在他的改革，不是为了改革而改革，只是为了推翻以前而改革，不管以前是对是错，统统推翻。当然这也不排除是李老板的意思，李老板想推翻许小姐的一切，来证明他是有远见卓识，雄才大略的，也许周主管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而已。
“今天的晚霞多美呀！”我挽着云帆的手，不禁感概道。好久没跟云帆一起散步了，自从“周扒皮”来了以后，我的工作量大增，几次云帆约我，我都不得空。今天是云帆强拉我出来的，“工作永远没有做完的时候，做完这件事，那件事又在等你了，把眼前紧要的，最急的事情处理完就好，其他的明天再说。”他这样劝我，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明天星期天你应该有空吧？我深圳的同学跟他女朋友明天过来玩，我们一起陪他们到处走走。”云帆看着我说。
我第一反应是不想去，我这个人不大爱接触陌生人。再说他跟同学一起谈论校园生活，我什么都不知道，想想都觉得不自在。更重要一点我没上过大学，本身就有点自卑，跟他们在一起我会觉得更加自卑。“我不去了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有一份交期表没回复给周扒皮，明天肯定会催我了。还有2款新彩盒要确认。”
“上次你回家陪nǎinǎi过生日，我一个人去深圳，他们非常热情接待我，还陪我到处玩，现在他们过来，我们总不能太失礼吧　。”
“这样吧，你先陪他们，等我忙完了再过去。”我嘴上虽这样说，但我心里打定主意不去了。
第二天，他打了几次电话给我，问我忙完没有？我一直推拖有事，叫他们别等我。一直到吃中饭的时候，他又打电话给我，再忙总要吃饭吧！我在原味餐厅等你，快点过来，他们吃完中饭就要回去了。
看来这次非去不可了，我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整了整一下衣服，慌忙朝原味餐厅走去。
云帆见到我，非常亲热地拉开座椅，还帮我整理头发，对我太温柔体贴了，我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张云帆，这还是你吗？以前总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没人能入你法眼，我还以为你喜欢什么样的绝世美女呢？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这位小妹妹看起来年龄好小，像个高中生，感觉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坐在我对面的长发女孩笑着说。
竟然说我像未成年少女，听到这样的话觉得好尴尬，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叫天生丽质，人家皮肤白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正常啊！不过我劝你有时间多敷几张面膜，多练练瑜伽，要不然你很快就要加入大妈的行列了。”云帆说完朝我微微一笑，轻轻拍打我的手，好像在说别紧张，有我呢！
“哼！张云帆，你敢讽刺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关心你。”云帆笑着说。
“凌风，你也不帮帮我，这个张云帆太讨厌了。”长发女孩说着向旁边的男孩撒娇。
“记住，你是淑女，要随时保持你淑女的形象，我们不跟他一般计较。云帆，你也不跟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小美女。”坐在云帆对面的男孩一边哄着旁边的女孩一边笑着跟云帆说。
“方－猗－兰，你们叫她猗兰吧。”云帆介绍道。他们朝我点头问好，我也微笑回复。
“这位是号称楚留香传人的楚凌风，楚大侠，这位是楚大侠的红颜知己苏婉蓉，蓉蓉小姐。”云帆这样一介绍，把我逗乐了。我顺势搭腔：“幸会，幸会，久仰二位大侠大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楚大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蓉蓉小姐活泼可爱，美丽大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的话引得他们哈哈大笑，云帆向我投来一个赞赏的眼光，我的心情一下子放开了。
“这是你最爱的喝的鱼头汤，我帮你盛一碗。”云帆温柔地说。
“这个粉蒸排骨，也是你喜欢吃的。”我还没喝完汤，云帆又夹了一块排骨给我。
“哟！哟！我说呢！原来这一桌子菜都是猗兰喜欢吃的，看来我们今天是沾了猗兰的光了。”蓉蓉说。
“小姐，你说话讲点良心好不好？每一道菜我点的时候都经过你同意的。你如果说不爱吃，我绝对不会点。”　云帆说。
“我那是被动消费，我对这里又不熟，还不是都听你的，你说这里的鱼头汤好喝，我一想你都说好喝了，那就试试吧。你又说这里粉蒸排骨好吃，好吃那就点吧。你这是故意引导我，我完全是被动的。其实你在心里暗喜，呵呵！这些都是猗兰爱吃的。”蓉蓉说完得意地笑了。
云帆笑着摇头，无言以对，只有求救凌风，“楚大侠，你也不管你们家蓉蓉，越来越刁钻了。”
“云帆，你有所不知，楚大侠已经退隐江湖多年了，现在蓉蓉就是我的领导。”
“你怎么混的？越来越退步了，你看我，猗兰都听我的。”
“是吗？你说的我不相信，我要问猗兰。”蓉蓉笑着转向我。“猗兰，你们俩谁说了算？”
这一下可真难住我了，如果说听我的，云帆岂不是颜面扫地，如果说听云帆的，他们大概也不会相信。我想了一下，笑着说：“大事云帆说了算，小事我说了算。”
“怎么样？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云帆得瑟起来。
“猗兰，我想问一下，你们何为大事？何为小事？”蓉蓉继续问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比方说今天二位大侠光临，这肯定是大事啰！我全部听云帆的。”我说完给云帆一个甜蜜的微笑，云帆向我竖起大拇指。
“那什么是小事呢？”
“大事以外，就是小事啰！”我调皮地回答。
蓉蓉和凌风哈哈大笑。凌风说：“猗兰，你真是个小jīng灵，太有趣了，难怪云帆这么爱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好多女生追他，他看都不看一眼。”
“是啊！当年的云帆长得又帅，成绩又好，真是迷倒一大片。”蓉蓉也附合道。
“我那个时候是家里穷自卑，没钱买礼物，又没钱请吃饭，所以就装清高。”云帆笑着说。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男生宿舍到处是脏衣服c臭袜子，床上像狗窝，只有云帆的床上是最整洁的。衣服c袜子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印象最深刻就是他的被子每天都叠得方方正正，平平整整，像刚做出来的豆腐块。我总是很好奇，软软的被子怎么能叠得这么有型，难道他的被子跟我们不一样，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pì股倒在他床上，哈哈！原来跟我们被子一样，这时云帆总是瞪着眼对我怒不可遏。我们笑云帆像个女孩子，云帆则是不以为然地说――？”
“这是我在军营养成的习惯，这叫军人的素养，男人的风采，懂吗？”凌风和云帆齐声说道。一起开心地笑了。
“对了，哥们，那个时候你总是讲一些军营里的故事，说得神乎其神，你说你是神枪手，百发百中，一次军事演习中，因为你成功狙击了对方的最高军事长官，致使此次演习反败为胜，后被授予最佳狙击手光荣称号。这故事是不是真的？”
云帆笑着说。“你们怎么会相信我当过兵呢？如果我真当过兵，还需要跟你们混在一起吗？”
“哦！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们，但是你的生活起居习惯，以及讲的那些故事，太真实了！就像你亲身经历一样，怎么会是假的呢？”凌风说。
“很简单，这些故事本身就是真的，只不过主人翁不是我。我从小就崇拜军人，军人扛抢上阵杀敌，保卫祖国，何等威武，何等雄壮，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在我十岁那年，有人给我姑姑介绍男朋友，听说是个退伍军人，我一听就乐了。那天，一个高个子叔叔走进我们家门，还带来了好多水果，姑姑给我一个苹果打发我去一边玩。爷爷nǎinǎi则坐在那里问这问那没完没了，好不容易等他们问完终于lún到我了。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急切地问：‘叔叔，听说你当过兵？’‘是的！’‘那你会开枪吗？’‘当然会啦！叔叔在部队里是有名的神枪手。’‘太好了！叔叔，你能跟我讲一些部队里的故事吗？’‘当然可以。’于是叔叔开始跟我讲一些部队里的故事，我和姑姑坐在一旁听得有滋有味。此后，我经常在姑姑面前说这个叔叔好话，不知是我的话起了效果，还是其他原因，总之，这位叔叔最后成了我的姑父。只要周末放假我就会往姑父家里跑，缠着姑父给我讲故事，一到暑假我干脆直接住到姑父家里。姑父对我很严厉，他说作为一个军人首先要自己洗衣服，自己叠被子，并且要持之以恒，养成习惯。于是我每天自己洗衣服，叠衣服，叠被子，在姑父的严厉监督下，我越来越有模有样了。姑父还教我军人的走路姿势以及他们经常做的各种体能训练，然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姑父教我射击。那时候在农村，每天都是吃自家田里种的蔬菜，没钱买肉，姑父看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怕我营养不良，说给我开点荤补补身体。原来姑父家里还藏了一杆□□，姑父蹲在家门口，瞄准树上的斑鸠，嘣的一声，一只斑鸠掉下来，姑父又开一枪，又一只斑鸠掉下来。打完后就把枪藏起来，也不知他藏在那里，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以后每个星期姑父给我开一次荤，但他只打斑鸠，别的鸟不打的，说斑鸠个头大肉多，营养价值也高。每次两声枪响后，我就能捡到两只肥肥的斑鸠，姑父弹无虚发，百发百中，让我佩服不已。我求了姑父好多次，让我打一枪，他总是不肯，有一次实在经不起我的软磨硬泡，姑父终于答应了让我试打一枪，就这一枪，我好激动。姑父教我怎么瞄准，怎么射击，其实这对我来说小意思，我从小就是弹弓王，指到哪里，打到哪里，射击跟打弹弓道理是相通的，我第一枪就打了一只斑鸠。姑父惊呆了！我趁机向姑父央求再打一枪，姑父同意了，这一枪又打准了。姑父惊呼我是天才，比他当年强多了，能得到姑父如此高的赞誉，我开心死了。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回到家里我再也不用妈妈洗衣服，叠被子了，就这样，这么年我已经养成了习惯，现在还是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你有这高的射击天赋，没去当兵真是可惜了。”凌风叹息道。
“别提了，当年验兵都录取了，我老妈说我们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死活不让我去。”云帆苦笑着说。
“兄弟，来，我们喝一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习惯了就好了。”凌风和云帆边聊边喝着啤酒，沉醉在往事中，深深不能自拔。
我和蓉蓉也开始聊起来，蓉蓉说：“猗兰，云帆明年去我们公司上班，你也跟着一起去吧！要不然你们两地分居，像云帆这样的大帅哥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抢走的。”
云帆虽没跟我明说，我也知道他是不会在这里久做下去的，他迟早一天是要走的。到时我们又将如何？我也跟着一起去吗？不！我深知像他们那样的大公司哪是说进就能进的，学历是我的致命伤，让我没有底气跟他们一样，想跳哪就跳哪，再说许小姐对我挺不错，离开这里我要再找一份这样的工作是很难的。我低头沉吟不语，半晌，淡淡地说：“我不去了，我相信云帆。”
“呵呵！你倒是很有自信。”蓉蓉笑着说。
我在心里苦笑，我这是自卑，哪是自信呀！但我嘴上却说：“那当然，我靠地心引力吸引他，不管他走在哪里，心都在我这里。”
“哈哈！猗兰，你把男人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你们天天在一起，我相信他对你绝对忠诚，如果不在一起，这就难说了。”
“如果他真的变心，那就随他去吧！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意思。”我说完，赶紧夹一口菜掩饰心中的伤感。
蓉蓉说：“好羡慕你能保持这么平静的心态，也许你是对的。”又笑着举起手中的橙汁，“来，我们也喝一个。”
吃完饭，我们送凌风和蓉蓉去车站，回来我又开始继续工作了。
“许小姐，你回来啦！”小霞惊叫起来。
海燕也亲热地叫道：“许小姐。”
我猛地抬头，许小姐正笑盈盈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民族风的长裙，脸上比以前略微黑了一点，不过jīng神十足。“怎么今天星期天都在上班呀？没有出去跟男朋友约会。”许小姐一语就说到我们的痛处了。
望着许小姐，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许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哎呀，你们怎么个个见到我眼泪汪汪的，这么想我吗？何小姐，ary也是这样，欲语泪先流。”
我擦干眼泪笑了笑，“许小姐，这次出去了一个多月还玩得开心吧？”
“嗯，挺好的，我先去云南玩了十多天，后又去西藏玩了十多天，最后回重庆休息了十多天，好久没这么放松了。看！我还给你们带了小礼物。”许小姐说着给我们每人发一个手工刺绣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