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和阿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映漾
喝了酒的简南好可怕,幸好他喝了会过敏。
“那一次我脑子里的白兰香也停了,而且停了很久。”简南放过了阿蛮的恼羞成怒。
她在他面前越来越像个普通的二十二岁的女孩子,真好。
“你那一次突然之间凑近我跟我说的这句话,非常像专业心理治疗的时候,心理医生的心理干预。”
出其不意的突然切中要害,强势的心理引导,这些都是在做心理干预的时候心理医生经常会做的事情。
所以他在那段短暂的空白里,想到了吴医生。
“白兰香这首歌,是吴医生放到我脑内用来拦住我大脑前额叶区块失去反应的门。”
“就像是一种心理暗示,每次触到我情绪极点的时候,这个暗示就会启动,大脑会用尖利的声音引导我离开那个情绪区块。”
“就像个警报器。”
他脑子里有地|雷,吴医生在他脑内划出了雷|区,当他靠近的时候,就会发出警报。
阿蛮想起费利兽医院着火那个晚上,普鲁斯鳄告诉过她,吴医生对简南做过心理干预,简南已经忘记了会让他起应激反应的根本原因。
吴医生在简南的脑子里放了一首歌,用这首歌做了一扇门,把简南的黑暗关在了门外。
但是这首歌越来越岌岌可危,所以阿蛮多次在简南平静的时候,感觉到他瞳孔里汹涌的黑色。
她是觉得他可能扛不住,才教他说脏话的。
“我让我妈妈坐牢这件事,是在雷区里的秘密。”王二家的新房到了,简南推开门,打开灯,“一旦知道了这首歌的意义,门就开了。”
“或者说,它的作用还在,但是我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这首歌为什么会响起来,它的背后是什么了。”
“吴医生知道么?”阿蛮没想到简南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他的过去说出来。
普鲁斯鳄并不知道简南已经想起来了,那么吴医生呢?
“她不知道。”简南摇头,“每月的心里评估只是评估稳定性的,我一直很稳定,所以她一直以为白兰香的作用还在。”
“本来只是模模糊糊的想起了这扇门里面是一场火灾,但是费利兽医院着火那天,我脑子里模糊的记忆就都串联起来了。”
“那你……”阿蛮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我没事。”简南笑,阿蛮也有说话欲言又止的那一天。
因为她担心他。
“掉到陷阱里的时候,我脑子一直是空的,没有白兰香,一片空白。”
“陷阱里面很黑,我知道贝托他们带着枪,如果发出声响被他们找到,可能就等不到你了,所以我很紧张。”
“本来就在应激状态,再加上突然之间想起了所有的事,我当时已经呼吸困难,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晕倒。”
“所以我一直在脑子里反复循环你那句骂人的话。”
阿蛮当时的语气,阿蛮当时的表情,阿蛮当时头发弯曲的弧度。
“然后你就来了。”简南看着阿蛮笑。
然后,他就好了。
那扇门里的东西,还在门那一边,还在熊熊燃烧,但是他脑子里却有了另外一个声音。
把他拉出火海,帮他关上门,在门外拥抱他的那个人,一直都在他身边。
所以,他就好了。
没那么怕,没那么紧张,也开始逐渐相信门那一边的东西,始终只是门那一边的。
伤害不了他。
过去,与他无关。
“所以你不用去找吴医生,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简南拉着阿蛮一起坐在客厅大门口的台阶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会公正客观,但是我一直是受害人,不是加害者。”
阿蛮:“……你听到普鲁斯鳄跟我说的话了?”
隔着十几米远啊,这什么耳朵。
“我看到普鲁斯鳄的嘴型了。”简南语气不屑,“他以为自己还带着鳄鱼头,说话都不避开我。”
蠢。
阿蛮失笑。
“还痒么?”她伸手想要撩开他衣服看肚子。
简南使劲拉住衣服下摆,摇头。
阿蛮挑起了眉。
简南更加用力的抓住了衣服下摆,加快语速:“肚子现在不行,肚子现在鼓起来了。”
阿蛮:“……”
当一个男人一会男人一会孩子一会撩人一会又撒娇的时候,就应该亲了。
因为他在求偶。
所以阿蛮笑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说吧。”她侧身躺在他的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听着。”
简南靠在门板上,手指揉搓着阿蛮的头发。
“除了简北,我还有一个弟弟。”他的开场白很简洁。
用的语气,是他当时在飞机上读信的语气。
阿蛮转身,埋在简南肚子上,嗯了一声。
“我父母在我五岁的时候因为对我的教育问题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我爸就提出了离婚,并且很快就再婚了。”
“所以我是判给我妈妈的。”简南顿了一下,他本来想说说母亲,但是他觉得阿蛮会笑话他说话文绉绉,于是又改了称呼。
为了这无所谓的东西,他居然在谈这件事的时候走神了一秒。
“因为离婚的刺激,我妈妈变得更加偏激,对我更加严厉。我从小就有并不怎么严重的天才病,具体表现就是话非常多哪怕对方让我不要说话我也会忍不住一直说,四肢不协调,走路容易摔跤,其实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是我妈妈无法忍受我身上存在任何瑕疵,所以她找了很多专家,最后认识了吴医生。”
“吴医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专注于高智商少儿的心理疾病研究,因为认识了吴医生,我之后的生活才相对轻松了一点,为了研究,她还让我认识了陆为,就是普鲁斯鳄。”
“终于有人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愿意听我在说什么,所以那一阵子,我挺开心的。”
“陆为一开始并不话痨,因为和我在一起时间久了,我一直说话他一直抢不到机会说话,话就变得越来越多。”
阿蛮的脸埋在他肚子里笑了,哈出了热气,很痒。
“我妈妈的偏执也因为我的情况缓和好了一点点,然后认识了她现在的丈夫,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再婚了,第二年生了个儿子。”
“她很惨。”简南继续揉搓阿蛮的短发,“第二个儿子,也是个天才。”
阿蛮仰头。
“这可能真的是最糟糕的事情了,第一个天才儿子刚刚走上正轨,马上第二个儿子就又测出了高智商,而且第二个儿子更完美,没有天才病,没有奇奇怪怪的强迫症,甚至很听话。”
“我妈妈就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留给了小儿子,带他去参加各种竞赛各种培训甚至包括体育类的,小儿子很听妈妈的话,偶尔会看不起我这个哥哥。”
“我不怎么喜欢他,但是我在特殊学校寄宿,平时几乎没什么交流,偶尔回家面对面,他会叫我一声哥哥,我会把学校门口买来的零食给他。”
阿蛮的手帮他拍了拍背。
“再后来,他就急病去世了。”简南低头。
阿蛮没有太意外。
简南一直没有说这个孩子的姓名,他说到他这个弟弟的时候,语气悲凉。
“肾癌,发现到结束只花了半年时间,死的时候只有八岁。”
“那时候我十六岁,刚刚确定了自己的人生计划,跟着带着我四年的谢教授决定攻读兽医学。”
“等我妈妈从失去儿子的悲痛中回过神,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天才儿子的时候,我已经考上了兽医硕士。”
“所以她疯了,拼命的骚扰吴医生让她给我看病,把我关在家里不给吃喝让我修改专业,还联系了美国心理专家,说我有严重抑郁症,申请电击。”
“那一段时间,她彻底失控了。”
“她一直以为我会变成物理学家或者天文学家,再不济也可以做个化学家,她没想到我选择了兽医,整天和臭烘烘的牛羊猪打交道,把手伸到猪的□□里帮它们通便。”
“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落差,在用尽所有方法都没有办法让我回头之后,她选择了放火。”
阿蛮一直帮他拍背的手改成了抱住。
“她把谢教授和我,还有她的丈夫都叫到了家里,说自己想通了,觉得过去做的一切都太极端,她是因为失去了小儿子心理失衡了。”
“她说的很诚恳,大家都信了。”
“那天晚上她煮了一顿大餐,很多吃的,我因为她前段时间的疯狂仍然很怕她,所以那顿晚饭我几乎没吃,为了这个,又被她骂了一顿,硬要我喝水。”
“你也知道我喝很多水会吐,喝了几杯之后就又跑到卫生间把没怎么吃的晚饭也都吐掉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在饭菜和水里都放了安眠药,我都吐掉了,所以我成为了那天晚上唯一一个没有睡着的人,唯一一个跑出火场报警的人。”
在后面的话,简南终于没有办法很轻松的说出来,他开始用短句。
“报警的时间早。”
“住在客房的谢教授很快就出来了。”
“我知道她和她丈夫是分床睡的,我也知道他们分别睡在哪里,我一开始却只跟消防员说了她丈夫睡的房间,没有马上说她的。”
阿蛮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天晚上,她和她丈夫因为卫生间漏水的原因换了房间。”
“她救出来了,她丈夫死了。”
“再后来……”
“我在法庭上作为重要证人,指证了她利用我的病购买了安眠药,她以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判了七年。”
“而我开始一直做噩梦,无故发高烧,有次在实验室里和谢教授吵架,把存着的样本盒全部弄翻。”
“教授带我去查了脑子,发现了我因为那次火灾,大脑前额叶区块产生了应激,对普通的事情不会再有反应,也就是反社会人格障碍。”
他尽力说的客观翔实。
但是到最后那一段,仍然还是变了调,哪怕酒精的作用还在,哪怕怀里抱着阿蛮,他也仍然觉得冷。
躺在他膝盖上的阿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他身上,用她习惯的跨坐姿势,搂着他的脖子,完全贴在了一起。
“那你妈妈……”保镖本能,计算了一下日期发现这个危险人物并不在牢里。
“已经出来了,但是没有再联系过。”简南知道她要问什么。
“那你吃饭的筷子……”阿蛮又想到了另一个奇怪的事情。
“我五岁之前过的还不错,和以后的日子比起来。”
“所以吴医生建议我留着能和五岁前记忆做链接的工具,这些工具就是筷子和调羹。”
也是一种治疗手段。
“我外婆对我特别好,只是走得早。”他又补充了一句。
他身边,都是治疗工具……
“那你的内裤……”阿蛮迅速的找到了别的问题。
“……”简南哽了一下,“我以为你没兴趣。”
“自从知道价格之后我就很有兴趣了。”阿蛮想到那个价格就觉得脑袋疼。
败家子。
“我小的时候……”简南咽了口口水,“闲得无聊。”
“嗯?”阿蛮鼻子哼了一下。
“就想用显微镜看所有的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身上穿的。”简南点到为止。
阿蛮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我|操。”
“你应该庆幸我只看了内裤就放弃了。”他苦笑。
那时候他才七岁,七岁的世界发现自己被那么多细菌包围,没有变成严重洁癖已经是很克制了。
“简南。”阿蛮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还在发烫的身体刺激的也有点微醺了,语气温柔的都不像是她。
“嗯?”简南也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帮你打坏人。”她温温柔柔的、无比坚定,“以后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所有的。
让她的简南小宝贝难受的那些人,都应该揉起来丢出去。
她知道自己心疼坏了。
他说的越客观,他用的词越平淡,她心里就越难受。
他曾经让她觉得很龟毛的脾气,他过去那些让很多人用有色眼光对待的行为,背后藏着的这些事,她都没敢去深想。
她以为自己是孤儿,就已经很惨了。
没想到有人能惨过孤儿。
一个在有钱人家里出生的独生子,智商超群,本来应该是天之骄子。
本来应该是她妒忌的那种天生好命。
“我其实并不怎么难受……”简南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我难受的点和别人不一样。”
比如他刚才看到普鲁斯鳄让她单独去找吴医生,他就挺难受的。
“而且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按照细胞代谢,我现在的脑细胞都不是当初的了,只是继承了记忆而已。”他觉得阿蛮大概是真的难受了,抱他抱的太紧了。
而且他终于说完了,就开始痒。
痒得他想抓着阿蛮蹭。
“……闭嘴。”阿蛮拍他。
简南呻|吟出声,酒醉再加上痒的地方刚刚被拍到,这声呻|吟情不自禁,在黑漆漆的院子里,回音绕梁。
“那个……”小女孩的声音,气喘吁吁,又带着小心,捂着眼,手指缝有眼睛那么粗。
阿蛮:“……”
是二丫,老李家的孩子。
“老金和村长打起来了,那个陆叔叔让你们赶紧过去。”二丫说完正事,有些新奇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分享她的小秘密,“我爸爸妈妈一般在房间里脱了衣服才会这样……”
阿蛮:“…………”
阿南和阿蛮 68|第六十八章
老金和村长是真的打起来了, 流水席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摔破的碗盘和倒地的桌椅,大部分村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 小部分听到一点点的在这种情况下又不敢火上浇油, 只能拉着几个熟人跑到角落窃窃私语。
结果认真拉架的人只剩下计算机国际专家普鲁斯鳄和村长夫人。
“过来帮忙啊!”普鲁斯鳄狼狈的头上印着鳄鱼的棒球帽都被扯到只能挂在耳朵上。
老金打架非常原始, 腥红着眼跟一头牛一样往村长身上撞;村长估计也上头了, 老金一过来他就伸手开始抓, 头发衣服裤子, 能抓到什么是什么。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打起架来一声不吭, 声势惊人,几个来回脸上就都挂了彩。
阿蛮劝架是专业的, 连表情都没怎么变,走上前一手掰过老金的手腕,一手拽住了村长的胳膊。
老金脾气硬,手腕痛的都快要断掉了也只是停住动作站在原地喘气。
村长怕痛,阿蛮胳膊一拽他就立刻顺势想要跪下,还是阿蛮怕场面太难看又踹了一脚村长的膝盖, 村长才哀嚎着勉强站直了。
“我就说, 阿蛮姐姐会武功!”人群中,二丫童稚的嗓子特别显眼,阿蛮放开手的时候还冲二丫咧嘴,抛了个媚眼。
简南咳嗽了一声,问村长:“要在这里谈么?”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但是他猜测应该就是为了王建国的事。
村长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老金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了好几下,也沉着脸跟着进了屋。
普鲁斯鳄重新戴好了棒球帽,一头一脸的汗。
“是老金先去找村长的,两人闷头谈了很久。”
“我坐的远,只听到几句大声的,老金说村长是没文化的愚民,村长说老金是养不熟的外人,然后就……”
简南看了普鲁斯鳄一眼。
普鲁斯鳄瞪着眼:“怎么地,我就只听到了最后那两句怎么地?你连人都不在凭什么瞪我!”
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和阿蛮两个人来的时候脸上春风满面。
怎么地?
单身狗就注定连吃饭的时间都得工作么?
“你领子歪了。”简南指了指普鲁斯鳄的t恤领子。
普鲁斯鳄的t恤花纹很对称,一旦歪了他全身的鳄鱼印花嘴巴角度就会歪掉,简南又看了一眼,扭过头,跟着老金进了屋。
普鲁斯鳄梗着脖子,把领子拽的更歪,雄赳赳气昂昂的跟了进去。
“幼稚。”阿蛮在后面吐槽,这两人难受对方的方式就是用强迫症逼死对方,幼稚!
***
屋里的气氛很凝重。
老金和村长都坐在桌边吧嗒吧嗒的抽水烟,村长夫人带着孩子进了里屋,简南和普鲁斯鳄坐在靠窗的地方,被水烟熏得难受了,就扭头向窗外吸一口新鲜空气。
动作太过明显,以至于老金哼了一声把水烟往桌子上一丢,水烟管哐得一声,村长吓了一跳,也不抽了。
仍然没人开口说话,没有水烟抽,这沉默就变得更加干巴巴。
简南又等了几分钟,站起身。
“你去哪?”老金瞪眼。
“我酒精过敏。”简南往门口走,“我要回去睡觉。”
反正都犟着不愿意开口,他还不如回去睡觉,双人床、两个人,还有二丫刚才不小心泄露的她爸妈的小秘密。
虽然他不想在别人新房真的做什么,但是抱着也是好的。
“要不是你我今天至于这样么!!”老金震惊了,他了解简南,他不会跟他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他说要回去就是真的回去,你看这走路脚步都不停,他开口了他转身,居然还一脸不情不愿。
这才十点钟!
年轻人睡那么早干什么!
浪费生命!
“要不是没有简博士我们全村人都得被蒙在鼓里!!!”村长的嗓门比老金还大。
他太失望了。
老金早就知道鱼塘里的鱼得的是什么病,老金甚至知道这病是从哪里来的,他一直不说。等大老远请来的专家也发现了这病是从哪里来的,他实在瞒不住了才告诉他。
这算什么?
他跟他保证他能治好池塘里的鱼,他说新来的简博士虽然年纪小但是本事不小,按照他的方案,损失可能会比原来预计的少一半。
可是如果老金早点说,早点公开,说不定现在赔偿都已经到位了,也不会让简家媳妇为了鱼塘被人推到塘里去。那鱼塘都是死鱼和石灰粉,味有多大大家都知道。
如果不是简家媳妇,那个掉到鱼塘里的人如果真没救上来,这赔偿的事再加一条人命,得变得多复杂,他们还能拿得到赔偿么?!
他一直以来那么信任老金,当初他来村里住的时候看他一个人可怜,找了好几个壮汉帮他修正房子,这么多年了,逢年过节的哪一次不是送米送菜,怕他孤单,年夜饭都是一起吃的。
他把老金当老师,当兄弟,当成村里的救星。
可是他瞒着那么大的事,事到临头了,还敢跟他说现在病情基本控制住了,死鱼的数量在减少,追责病源这件事太复杂,他还想要再查查。
查他个大头鬼!
“简博士你说说看!”村长开了话茬话就多了,“这治鱼和追责病源也不冲突,他现在这样难道还想瞒着谁?一百多万的损失,他打算自己扛下来么!”
村长也不叫他老金了,一口一个他,手指头点的小鸡啄米一样。
简南坐回到窗口。
他很不耐烦这样的事,这样的事和治鱼没什么关系,也不是他来的工作内容。
他以前也曾经为了这样的事和谢教授吵过,他的工作明明已经完成了,他明明只是个兽医,为什么还要和人打交道。
治鱼,问责,该赔偿就赔偿,该损失就损失,这是规则,为什么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愿意遵守规则。
为什么治兽病,到最后还得要治人。
他曾经因为抱怨这些事,被教授批评不成熟,他当时梗着脖子说自己以后只会待在实验室和手术室,他可以做一个不用和人打交道的兽医。
而现在,他离开了谢教授,跑到了偏远山村,远离了实验室和手术室,却仍然没有远离人群,晚上十点钟,不能抱着阿蛮睡觉,还得帮他们解决人际关系。
因为他们在他在实验室里忙的时候,会带着阿蛮去吃饭,会带着阿蛮四处逛,会和阿蛮开黄色笑话让阿蛮看他的时候眼神怪怪的。
阿蛮在这里挺开心的。
阿蛮刚才劝架,都没有杀气。
阿蛮在这里晚上都能睡得着了,他偶尔起夜的时候回来,阿蛮也不会睁着眼睛等他。
“一百多万的损失,对方就算要赔,也得打很久的官司。”简南忍着全身痒,说的不紧不慢,“目前国内动物疫病的传染没有特别明确的赔偿准则,所以如果要告,还是得按照经济纠纷告,金额巨大,这个案子要审,估计也得取证很久。”
“动物传染病的病源取证并不容易,就算老金已经事先藏好了从上游流进来的黑鱼,相关的检测也都有记录,但是对方应该也已经有准备了。”
王建国一开始就没打算赔,他好歹也算是和他同个师门的师叔,遮掩的本事肯定不会太差。
“所以最好的取证方法就是查到上游黑鱼养殖场是怎么感染上eus的,感染的日期是什么,感染后又做了什么导致感染源外泄,这些都需要时间。”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确实是先治好村里的鱼,鱼塘病鱼来源虽然已经查清楚了,但是对方是怎么感染的,还得继续查。”
简南顿了下,下了结论:“所以确实应该按照老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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