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和阿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映漾
“所以我后来就把重点放在了这位林姓检疫员身上。”
“我跟了他三天。”阿蛮特别补充,“这三天都不是走流程。”
查到这位林姓检疫员之后,阿蛮没回来,就真的是在认真工作了。
“我发现他工作很忙,检疫很多东西,会收钱,而且私下贩卖廉价鱼苗,王建国是他的固定客户。”阿蛮停了下,“资料和证据我都带回来了,在行李箱里。”
“一个月前,他低价卖出了一批鱼苗,王建国买了一大半,其他的都被周围的小养殖户买走了。”阿蛮终于说到重点,“我挨家挨户都查了,发现在这几家小养殖户也没有爆出eus,但是市场的抽检人都是这位林姓检疫员。”
“得了eus的黑鱼还能吃么?”她问。
她一直很好奇这件事。
“携带了丝囊霉菌还没有发病的鱼,你吃了也不知道。”简南补充,“而且很多养殖场都是特供饭店的,就更不知道了。”
阿蛮:“……”
她短期内不要吃鱼了。
“不过烧熟了也就杀菌了。”简南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她。
“我不管,我不吃了。”阿蛮摇头。
她在实验室看了好多溃烂的鱼,她才不要吃!
“你怎么能查到那么多东西的……”深受打击的普鲁斯鳄关注点在其他地方,“而且王建国为什么要和他前妻的老公关系那么好。”
而且为什么还那么狗血那么八卦。
早知道他一直查下去就好了,比看这两人好看多了!
“这个我查了,但是可信度不知道。”阿蛮发现简南已经彻底止住眼泪了,心情终于变得明朗。
“王建国二十年前丢弃的污染样本污染过的村庄里,有一个村庄出过人命官司。”
“当年的牲畜养殖比现在难很多,发现污染之后,全村的牲畜都被灭杀,其中有个王姓养殖大户自杀,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王林,他有一个儿子,当时还未成年,被亲戚领养,年龄和现在这位林姓检疫员完全对的上。”
“所以我又去查了这位检疫员的曾用名。”
“领养他的亲戚不姓林,这个姓是他成年后自己去改的,为了纪念他爸爸。”
普鲁斯鳄:“……”
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其实结局已经注定。
不过就是缘起缘灭,天道轮回。
阿南和阿蛮 74|第七十四章
阿蛮这六天里找到的线索几乎拼全了整个黑鱼养殖场感染eus的全景。
那位林姓检疫员全名叫林经纬, 今年三十六岁, 当初王建国污染全村牲畜导致他父亲带着母亲自杀的时候他刚满十六岁。十六岁已经是什么都知道的年龄,被亲戚领养后, 林经纬还去旁听了王建国的庭审。
对于突然失去双亲、生活轨迹完全被改变的林经纬来说, 王建国被判的六年刑期根本就是个笑话。但是作为普通人,他除了内心深处不甘和仇恨的种子越埋越深之外, 他没有办法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而动物传染病肆虐导致村里人唯一的经济收入都被灭杀的惨状,让他对动物传染病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专选择了水产养殖专业, 大专毕业后, 就在老家附近的小镇上当起了水生生物检疫检验员。
仇恨和不甘在时光里被慢慢深埋, 林经纬在小镇上拿着每个月两千多的微薄工资, 在忙碌的生活里,逐渐遗忘了过去的伤痛, 他对水产品检疫特别认真,为人耐心和善, 慢慢的,在很多水产品养殖户这里就有了点名气。
二十九岁那年,他在镇上遇到一个女人,比他大三岁, 单身带着个六七岁的孩子。有一些悲剧的发生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他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并且和她结了婚。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曾经是王建国的妻子。
三十岁那年, 他升了官,当上了小镇检疫员的小组长,接管了整个区县行政区的水产品检疫,然后,他遇到了来办理水产品检疫的王建国,一别十四年,他仍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内心深处仇恨的种子开始疯狂滋长,他在做检疫的时候特别苛刻的针对王建国,人精一样的王建国意识到了,私下里找到了他,他说,他觉得他们一见如故,想要请他吃顿饭。
这本来是违规的。
但是王建国这句一见如故刺红了林经纬的眼睛,他跟他出去吃了一顿饭,收了他一盒点心,点心盒打开,里面是整扎的人民币。
他一年的薪水。
王建国就这样把钱送给了他,对他第二天仍然苛刻针对他的行为毫无怨言。
有一就有二,王建国开始经常请他吃饭,经常送他点心,听说他家里有个小男孩,还经常买小孩的玩具送给他。
酒席上面说的话都是掏心掏肺的,什么他以前做了一件错事,被关进去待了几年;什么出狱后世界都变了,过去很多叫他博士长博士短的人现在看到他直接装作不认识;什么养殖场有多难,打通市场得求人,他一个有前科的人,做这些事真的字字血泪。
林经纬知道自己不应该和王建国走的那么近的,但是王建国诉的那些苦说的那些话太吸引他了,他听着王建国出狱后的血泪史,心里面的不甘一点点的探头,又一点点的被抚平。
他开始和王建国走的越来越近。
他旁观王建国经历的所有困难,不插手帮忙,心安理得的拿着他给他的钱,在检疫的时候仍然针对他。
王建国坐了一次牢,仿佛整个人都变了,他胆小怕事,他大概看出他喜欢看他狼狈,每次狼狈的时候,都会冲着他不好意思的笑,讨好的笑,狗一样。
他带着林经纬进出鱼苗市场,给他介绍外快,告诉他以他的工作贩卖鱼苗,生意肯定好,他还帮他介绍下家,都是能和王建国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关系,嘴巴很紧。
林经纬的收入,渐渐的是以前的两倍三倍,王建国不再给他钱,但是他的钱却赚的越来越多。
再到后来,他发现脱离了王建国,他也能赚到这样的外快,胆子就变得越来越大。
然后,很偶然的,他发现他的妻子是王建国的前妻,他的儿子是王建国的孩子。
之前所有隐隐约约的欺负王建国把王建国踩在脚下的快|感都消失了,他穿了王建国的破鞋,他还养了他的孩子。
王建国,害死他父母的人,他却帮他养大了孩子。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办法把王建国从他生命中剥离了,他收了他太多的钱,他现在大部分的收入来源王建国都知道,都是王建国帮他打的掩护。
他如果要报仇,就会激怒王建国,他的工作他的收入他的生活就都会归零。
林经纬在这样的折磨下扭曲了,他开始暴打他娶回家的妻子,虐待她的孩子,并且要求他妻子去跟前夫要钱,他从今以后不会在养孩子上花钱,一分钱都不会给他。
要了钱,却不允许他们父子见面。
他看着王建国开始每个月给他的孩子寄生活费,他打着他的前妻和他的儿子,他在王建国每个月给他们打钱的时候都用暴力抢走大部分的,只给他的妻儿留仅够活下去的钱。
小镇上面的人都夸他是个好丈夫,妻子儿子都穿的光鲜亮丽,没有人知道他们脱了衣服,身上全是常年被虐打的青紫。
王建国始终不知道他每天点头哈腰的林经纬是他儿子的继父,也不知道林经纬每天都照着三餐虐打他的亲生儿子。
林经纬在这样畸形的报复下,收获了更多的快感。
这样的快感会上瘾。
越来越扭曲的林经纬甚至私下勾搭了王建国现在的女朋友,三十多岁的女人,王建国从风月场上带回来的女人,风韵犹存,风|骚|见骨。
林经纬越陷越深,在报仇的路上,逐渐变得面目全非。
直到王建国的儿子长到十三岁,突然拔高了个子,眼神变得狠厉,他打他的时候,他会还手。
少年还手比成年人更可怕,他不怕弄死他这个常年虐打他和他妈妈的继父,动手的时候好几次用上了菜刀。
林经纬甚至在他儿子的床底下发现了一大扎铁棍。
而他勾搭上的王建国的女朋友,最近也因为不满王建国每月每月寄出去的生活费,让林经纬帮忙想想办法。
林经纬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在酒席上假装喝醉,和王建国哭诉自己的老婆在外面偷|男|人,他说他老婆是惯犯,之前的婚姻偷过,甚至小孩都不是原配的。
再然后,他制造了一次偶然的机会,让王建国和他老婆碰了面。
王建国当时脸就绿了,什么都没说,回去之后直接断了他每月寄给他们的月供。
没有了月供,王建国的儿子为了自己和妈妈的生计开始和坏孩子一起敲诈勒索别的小孩,每次敲诈到钱,林经纬都会夸他,那一天就不会主动打他。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因为王建国的出现,早就已经分崩离析,妻子儿子都恨不得杀了他,他自己的工作也岌岌可危。
他只是越来越深的陷到这样的旋涡里,眼前一片漆黑,他所有的梦想,就是想让王建国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要好过。
到最后,王建国的女朋友怀了他的孩子,他小心翼翼的呵护,心里想着他也要让王建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的儿子养大。
可是王建国却开始怀疑他前妻到底有没有在和他的那段婚姻中出过轨,林经纬怕夜长梦多,让王建国的女朋友拿着别的孩子的头发去测dna,拿到结果的王建国看起来已经死了心,再也没纠结过这个问题,也再也没有给他前妻汇过月供。
酒席上,喝多了的王建国跟林经纬说,他想要干一票大的。
他们两个被同一个女人绿过,所以他只相信他。
利润很大,王建国用筷子蘸着酒水在酒桌上写了个数字,林经纬看了一眼,动心了。
钱这个东西,没有的时候只是想着,有了之后,就会想要越来越多。
更何况王建国之前介绍的所有生意都很靠谱,于是林经纬和王建国干掉了那杯酒,和平时无数次那样,他加入了。
他们并没有想到这批比市场价低将近三分之二的入境黑鱼鱼苗携带了ai,一场暴雨之后,整个养殖场都开始出现大规模的黑鱼溃疡。
黑鱼是对eus病毒最薄弱的鱼种,死亡率很高,王建国找借口开掉了养殖场里发现黑鱼问题的几个老工人,瞒下了eus病情,并且放开了下游入口。
“必须把整个河域都感染上eus,这样我们才能逃脱。”王建国告诉林经纬,“这段时间,检疫这边不能露出半点风声。”
收|受|贿|赂,走|私鱼苗,检疫防水,每一条最都足够坐牢的林经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同意。
所以王建国在另一个暴雨天气,开了闸,病鱼流出,在低水温下爆发,直接感染了下游曼村的鱼塘。
曼村的老兽医老金是王建国的同门,王建国说,他能搞的定他。
林经纬也就信了。
谁知道那个老金和王建国一起喝了几顿酒吃了几餐饭,回去提交了专家申请,还封了整个鱼塘的下游出口。
王建国一开始还不死心,找老兽医哭诉,甚至说自己可以私了,曼村损失了多少,他就赔多少。
老金信了。
但是林经纬不同意。
eus一旦控制住,查源头就会变得很容易,那么查他们低价购入的鱼苗源头也很容易,私了他一样会坐牢。
唯一的出路,就是感染一整个河道。
因为牲畜传染病害死双亲的林经纬,为了传播传染病,找人疏通曼村鱼塘的出口,再后来,就有了阿蛮那一系列的事情。
阿蛮找到的证据链非常完整,寻找eus病毒源头的事情最终以王建国和林经纬等一干人等收监为结局,按照检疫局规定,林经纬所在的检疫机构被查封,曼村的鱼塘损失由该检疫机构赔偿全款,整件事情尘埃落定,阿蛮像之前做保镖带着战地记者走出武装分子包围那样,在业界一战成名。
只是这一次不是侥幸,靠的是实力。
“牛逼!”排排坐敷面膜的普鲁斯鳄夸她。
一般人最多查到黑鱼养殖场的鱼苗出现问题为止,阿蛮却连他们的作案动机、利益纠纷和感情瓜葛都给挖了出来。
他当初给阿蛮资料的时候,压根没想到居然内被阿蛮挖的那么深。
“可是这个林经纬……”阿蛮其实是唏嘘的,林经纬一开始并不是坏人。
“和王建国沾上关系,牵扯的那么深,路都是他自己选的。”普鲁斯鳄没什么感觉。
最初八卦的震惊之后,剩下来的人性部分,他兴趣不大。
毕竟出狱后的王建国根本没打算改过自新,他仍然在投机捞偏门,只是正好对应的检疫员是林经纬而已。
孽缘罢了。
“可我总觉得怪怪的。”阿蛮很难解释心里的感觉,“王建国在整件事情里面除了一开始的拉着相关检疫员一起共沉沦的逻辑是通的之外,后面他的存在感太弱了。”
前后太不一致了。
“因为他是故意的。”简南最近面膜敷的很勤,因为之前哭的脸都裂了。
阿蛮和普鲁斯鳄同时转头看他。
“他一早就知道林经纬是谁,知道林经纬娶了他的前妻养着他的儿子。”简南面无表情。
他理解王建国。
“所以他之后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报复。”
“可是他这样,他的亲生儿子也会被打啊。”阿蛮无法理解。
“这也是一种报复,报复他的妻子和儿子离他而去。”简南对答如流。
“但是他也会坐牢啊。”阿蛮傻眼。
“如果没有你,他这一次根本不会坐牢。”
他只要在整个河域感染后举报林经纬,他就可以置身之外。
“就算有了你,他这次也不会判很久,和他有关的刑事罪只有行贿。”简南惨白的面膜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眼珠,“甚至行贿的金额都不太大,他只是把林经纬带入行,剩下的都是林经纬自己做的,而且扩散病源有所行动的人也是林经纬,导致检疫机构被查封的人也是林经纬。”
林经纬,是主犯。
就算王建国是二进宫,这一次也不会判很久。
相比夺□□儿的仇,王建国肯定觉得是值得的。
阿蛮脸上的面膜都快要滑下来,眼睛瞪得老大。
“王建国有反社会倾向,你再回头想想整个案子,其实并不难懂。”
“和反社会的人混在一起,照着他的逻辑走,很少会有好下场的。”
他们最懂人性贪婪。
阿蛮抬手,一个巴掌啪得一下打到简南的后脑勺。
脸上的面膜直接被打飞,简南委委屈屈的唔了一声。
“好好说话!”吓唬谁呢这是!
“所以我觉得王建国这点罪不够他判,已经把他这几年经营鱼塘恶意竞争隐瞒疫情还有非法培育野生品种贩卖珍稀鱼种等等罪名一起举报了。”
“他应该会罪有应得。”简南最后这四个字说的义正言辞。
“卧槽,好恶心。”普鲁斯鳄搓搓手。
这家伙耙耳朵的太厉害了,阿蛮的三观就是他的三观。
照这样下去,他觉得吴医生可以功成身退了,只要有阿蛮在,简南就不会变坏。
“我脸裂了。”被打后脑勺的简南指着自己的脸。
普鲁斯鳄:“……”
“你摸摸看。”简南伸手抓着阿蛮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
普鲁斯鳄:“…………”
去他的他七舅老爷的二舅公公!!
阿南和阿蛮 75|第七十五章
“王建国一开始应该也不知道那批鱼苗有问题吧。”普鲁斯鳄恋恋不舍的走了之后, 阿蛮靠在厕所门口, 嘴里吃着糖。
简南正在刷牙,因为她问的问题, 放下牙刷先漱口再擦嘴最后站直, 转身面对她,点点头。
这个精致男孩仍然觉得刷牙这件事应该和洗澡一样非常私人。
经常一边刷牙一边找他聊天的阿蛮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继续她的话题:“王建国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投机赚钱,他接近林经纬, 是因为他需要林经纬这样的角色作为主犯, 报仇只是顺带的。”
“不能说是顺带, 只是利益最大化。”简南纠正。
看着自己培养的替罪羔羊堕入深渊一直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这样的快感, 才是王建国最喜欢的。
“其实只要知道王建国的思维逻辑,想通这些也不难。”阿蛮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嚼着糖帮简南关了厕所门,“你刷牙吧。”
她又踢踢踏踏的跑到院子里玩搏击去了。
为了保持最佳状态, 她用麻布袋扎了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形沙袋,天天晚上丢着玩。
他因为好奇试过一次,发现自己连举起来都费劲。
阿蛮其实也是个会让人觉得害怕的人,黑市保镖的工作离死亡很近,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身上的特殊气质会让很多人第一时间下意识回避。
但是,她真的很好。
简南重新开始刷牙。
她怕他会因为王建国的事情难过,她知道他最在意的事情一直都是可以和这些变态思维互通, 因为互通,所以他觉得他自己总有一天会因为某些开关变成那样的人。
所以,她锻炼到一半跑过来跟他说她也想通了王建国的逻辑,所以,她用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安慰他想通这些也不难。
阿蛮式的安慰。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摸清规律而已,她也能想到。
……
“阿蛮。”简南刷完牙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脸上盖着毛巾,“我们可能得提前回魔都。”
正在满头大汗的和一百七八十斤的沙袋玩背摔的阿蛮抬头。
“我又哭了。”简南拉下毛巾。
阿蛮:“…………”
***
曼村的鱼塘疫情发展到现在,简南作为专家顾问能做的确实已经不多了,剩下的工作老金都能做,他和阿蛮帮曼村追回了损失,拯救了鱼塘里将近百分之四十的高价鱼苗,本来是可以雄赳赳气昂昂敲锣打鼓的功成身退的。
但是没想到,最后他们这队专家顾问提前撤离的原因,是因为简南开始哭得停不下来……
一阵一阵的,也没人知道他开始哭的开关,吴医生和他视频了两次,决定提前结束她在瑞士的研讨会,昨天已经上了飞机。
长时间不间断的流泪已经让简南的眼睛开始畏光,阿蛮给他做了个冰敷眼罩,没工作的时候,简南就敷着眼罩拽着阿蛮的背心。
这种情况下热衷开流水席的村长也不好意思再开什么庆功宴,为了表达感谢,一筐一筐的往王二家的新房里运各种补品,补眼睛的补肾的补水的,都是村里每家每户通过各种渠道托人或买或摘的好东西,奇奇怪怪的什么都有。
“据说这个可以止哭。”阿蛮从一堆的草药里面抽出两把。
简南拽下眼罩看了一眼:“这是鸡肝散,清热消炎的,民间有用这个当药治疗夜盲的方子。”
他只是单纯的哭,又不是夜盲。
“你为什么连中药都懂?”阿蛮蹲着看那一地的草药,觉得长得都差不多。
“中兽医在中国兽医学里面是很独特的一个分支,我也学过。”简南抽着鼻子有问必答。
“这些中药你都用不上,我们走了之后怎么办啊……”阿蛮蹲在药堆里叹息。
“留给老金吧。”简南重新戴上眼罩,“老金很喜欢的那个显微镜也留给他。”
挺贵的,但是留给老金他就又可以买最新型号了。
阿蛮抱着膝盖没吱声。
这是她工作以来做的最不危险的一份工作,不但不危险,她还和村里的人都熟了。
她知道王二家的其实不怎么喜欢王二儿子明年要结婚的对象,王二家的嫌弃人家眼睛不够水灵嘴皮子不够利索。
她知道村长给老金介绍了好几次对象,但是老金看到女人就口吃,手抖得跟帕金斯症一样,眼睛一直盯着对方不说话,来几个吓跑几个。
她还知道二丫的父母喜欢关起门来脱衣服……
她很少和人走的那么近过,连隔壁家的狗狗看到她都会晃尾巴的那种亲近。
“帮我买几个沙袋捐给村公所吧。”阿蛮歪着头,“给二丫她们练拳击用。”
别别扭扭的,舍不得这样的情绪对她来说挺陌生,她觉得她应该会经常想起这个地方。
“二丫他们今天还会来么?”简南摘下眼罩打开购物网站。
阿蛮每天晚上六点钟会带着二丫和另外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练搏击,大部分时候都在练体能,仰卧起坐俯卧撑蛙跳什么的,偶尔会教教他们入门的招式。
只教一个小时,每天这个时候,院子里都很吵,欢声笑语的。
今天是最后一个晚上了,简南看阿蛮很早就在院子里放好了她扎的小沙袋,一直在看时间。
阿蛮凑过去把下巴放在简南的肩膀上,拿着简南的手机选了几个适合孩子们用的沙袋加到购物车,想了想,又选了几副拳套,再把手机还给简南。
“会来。”她说。
“舍不得?”阿蛮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耷拉着脑袋,蔫嗒嗒的。
阿蛮的下巴在他的肩膀上戳了戳,算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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