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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和阿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映漾





阿南和阿蛮 13|第十三章
雷明登870|泵|动|式|霰|弹|枪,削短型的,这么近的距离一枪就可以崩掉他们两个人的脑袋。
阿蛮举起双手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把身后的简南隔在安全距离之外。
几乎同一时间,她听到了简南关门的声音,接着是他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的脚步声。
阿蛮:“……”
她每次都会被这个胆小鬼在危机时刻的表现吓一跳。
“不关门的话影响不好。”简南还解释了一句,居然还知道不要惹怒贝托特意用的西班牙语。
阿蛮差点没忍住白眼,举着枪的贝托也明显的顿了一下。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时间点遇到传说中的简南先生,这倒是让我省了不少事。”贝托到底是贝托,一句话就让阿蛮压下了所有准备伺机而动的小动作。
贝托知道简南。
这是最坏的情况。
阿蛮的心沉了下去,她仍然高举着双手,身体却比刚刚进门的时候更加紧绷。
她反追踪能力在切市是顶尖的,她可以肯定这一段时间她身边没有出现过跟踪者。
这间阁楼和她之前被达沃找到的那间自住的房子不同,这房子是用来给雇主做安全屋的,周围环境、整幢楼的情况包括房间布置逃生位置都是她精心设置过的。
这幢楼的一楼是一家周末才会开的便利店,对面是戈麦斯买下来的费利兽医院产业,兽医院生意特别好的时候会在白天打开当成备用手术室。二楼之前住的是个日本人,两个多月前换租给了简南,房东直租给短期居住的外国人,这也是她找这件阁楼作为安全屋的原因之一。
她日常生活从来不碰阁楼里的东西,水用的都是桶装水,晚上开的唯一一盏灯是背对着窗户不会透光的,拉的电线是楼下便利店的,就算是二十四小时监控这里的人,也会以为这个阁楼目前是没人住的。
不应该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更不应该有人知道她和简南是认识的关系。因为除了那天中午在咖啡馆她给了他一个烤鸭卷,他们两个在外面从来没有单独聊过天,她和简南的关系,理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贝托为什么会知道?或者说,他到底知道了多久?对整件事情了解了多少?
“贝托先生。”阿蛮终于开口,“这里是我的安全屋,你了解我的做事风格,这间屋子的监控没有死角,你只要开枪,一个小时之内,你在这个区出现的消息会传遍暗网。”
安全屋是为了保护受雇人的,一旦采集到枪声或者其他异常,会第一时间同步到暗网。
暗网现在全都是通缉贝托的委托,他出现在阿蛮安全屋里的影像一旦传出去,他根本无处可逃。
贝托也知道,所以他在确定阿蛮不会反抗之后,收起了枪。
阿蛮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扭头看那个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简南。
他还抱着怀里的灯泡,没什么表情,看到阿蛮看他,他动作幅度非常小的摇了摇头。
默契不够,阿蛮并不知道他摇头的意思。
但是,这个号称因为压力过大就会呕吐的ptsd患者现在看起来情绪很稳定。
“喝茶么?”阿蛮决定忽略简南,“我这里有很好的中国茶叶,切市不容易喝到。”
贝托已经转身坐到了阿蛮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枪,十分大喇喇的。
作为一个正在被全城通缉的人,他看起来心情也不合时宜的好,甚至还冲站在那里的简南点了点头,示意他坐到他对面。
挺镇定的简南很合作,踢踢踏踏的走到客厅,抱着灯泡坐到了贝托对面。
真的看不出怕。
正在柜子里拿茶具的阿蛮简直要怀疑简南这个人是不是和她一样经常被人用枪指着头。
“你不怕我?”果然,贝托也有同样的疑问。
“我怕枪。”简南回答了。
他的答案让贝托一怔,让阿蛮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贝托笑了。
阿蛮端出了一整套普洱茶具,最繁复的那一种,摆到茶几上,开始一声不吭的烧水洗茶具。
贝托喜欢喝中国茶,很多人都知道。
但是她拿出茶具,倒并不是为了贝托。
一来普洱茶的冲泡步骤很多,泡茶时间很长,足够让她能在相对平和的时间里通过贝托的话找到自己缺失的拼图。
二来泡茶用的开水其实是很好用的室内武器,也是她擅长的攻击手段之一。
“阿蛮在切市第一个保镖单子,是我给她的。”贝托在开水即将要沸腾的咕噜声中开了口,说话的对象是简南,“那个时候她才十六岁。”
阿蛮看了他一眼,内心腹诽你给个屁,明明是她碰巧路过碰巧救了一个人结果是他手下。
从此就被他盯上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那天一定目不斜视的走过那条巷子。
简南也没吭声。
平时话痨的他在这种时候话少的判若两人。
“她向来就不是好孩子。”贝托笑了,用长辈向别人介绍自己晚辈的口吻,“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
阿蛮低头专心的烫茶具。
简南看起来仍然面无表情,只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经常试探我的底线,从我的集装箱里救走过警察的内线。”贝托说持续着那种恶心的温情的语气,“帮助我的情妇逃离切市,还帮戈麦斯救过几条狗,她救之前肯定已经知道,那几条狗都是我从缉毒警那边偷到手的缉毒犬。”
“很调皮,不过闯祸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让她活到了现在。”贝托这句话是盯着阿蛮说的。
阿蛮不吭声。
她身上有几个很严重的疤,就是因为这几件事留下的。
贝托睚眦必报,暗巷里十几个大汉过来拳打脚踢,她能活着是她拳头够硬,并不是因为贝托心软。
“我们这里的人做生意讲究不慌不忙,平时给你的礼节和尊重总有一天需要收回来,我并不急着收,因为我觉得还没有到时候。”茶已经泡好了,贝托看着杯子里色泽红润的普洱,没有马上喝。
“我倒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一直自由散养着的小姑娘,会在最重要的时候回头咬我一口,还带上了国际兽疫局。”一长串扭曲的叙旧之后,贝托终于进入了正题。
也终于喝掉了那一杯新泡的普洱茶。
并不是阿蛮说的很难喝到的好茶,甚至有点受潮发霉的味道。
这丫头从来都没有怕过他,武力不行打压不行甚至用钱砸都不行,她从不碰他的委托,暗网接单本来就是黑市交易,结果她在那样的地方坚持不接毒品枪械和其他犯法的东西,匪夷所思的坚持了六年多。
他没有对她下杀手,是因为她不仅不接他的单子,别人的,只要涉及非法的,她也一样不接。
一个有本事的立场中立的人,在危机时刻会变成可以制敌的奇兵。
他对她一直都是有想法的,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先他一步做出了选择,哪怕他很清楚,这个选择她并不是主动做的。
偷拍了偷猎照片,就是一种背叛,哪怕她虚化了照片里所有人的人脸,哪怕她接单的时候特意录了视频。
但是背叛就是背叛。
贝托的世界里,不允许背叛。
“达沃已经死了。”贝托往茶几上丢了一张照片,“他本来是我的人,结果,站错了队。”
这个胖子记者也是他养着的狗,平时用各种独家新闻豢养着,用来帮他操控舆论。结果切市刚乱起来,他就一边表着忠心,一边不停的给官方爆料,还收了敌对方的钱。
所以他死了。
死相很惨。
阿蛮看都没有看照片一眼。
简南看了,拿起来很认真的看了很久,然后放了回去,双手平方,规规矩矩的。
本来应该很烦躁的阿蛮因为简南的动作,差点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真的不怕,平时一声车喇叭都能吓死他的人,这种时候规规矩矩平平静静的简直讽刺。
他怕的是对方的枪,和她一样,都没有怕过这个人。
“达沃死了,所以我也得死么?”阿蛮微翘起嘴角,问得讥诮。
“我从不冤枉人,我知道你拍照片的前因后果,我也知道这位简南先生在这整件事情中是怎么和你认识的,你们两个只是顺势而为的两只手,和达沃的背叛本质不同。”说了一个晚上屁话的贝托突然说了一句人话。
阿蛮却眯起了眼,开始警戒。
拉拉扯扯了那么多,终于进入正题了。
“只是不管怎么顺势而为,你们终归还是做了。”
“血湖对我来说是怎么样的存在,阿蛮是知道的,我甚至怀疑她心里很清楚,那里的产业在我整个生意王国里的占比。”
“这和往常那些揍一顿就算了的闯祸不一样,这一次,你用命来赔都不够。”
贝托把玩着手里的□□。
“更何况,你还认识简南,并且把他活着带出了血湖。”
结束了前面冗长的像是发泄也像是摆谱的铺垫,贝托终于露出了狰狞的模样。
“我来找你,只有一件事。”
“你得想办法把血湖还给我。”贝托坐在沙发上,前倾着上身,靠近阿蛮,指向简南,“把这群人,赶出血湖。”
“那些国际兽疫局的人,那些所谓的监控瘟疫的人,这些人既然是你们两个弄进来的,那么就由你们两个负责把他们赶出去。”
“否则,那血湖里面喂鳄鱼的食物,应该就不仅仅只是鸡肉了。”
暗夜里的贝托,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阿南和阿蛮 14|第十四章
阁楼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凌晨四点钟,贝托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拿遥控器打开了阿蛮家里从来没有被打开过的老旧电视。
电视还能用,调到了公共台,满是雪花点的黑白电视机正在临时插播一条当地新闻,现场直播,地点是城外的高速公路,电视台派出了直升机,当红的新闻主持人连线,语气亢奋。
此时此刻正坐在阁楼沙发上的贝托出现在了新闻标题里,主持人非常激动的直播着高速公路追击战的现场情况,听他的意思,贝托现在正在那辆白色的轿车里,身后的警车紧追不舍,所有的人都认为今天晚上终于可以抓住贝托,终于可以结束这场让所有人惴惴不安了好几个月的灾难。
电视机前的贝托拿着枪嘴角噙着笑,看着电视里追击战逐渐白热化,他嘴里轻轻的呯了一声。
几乎同时,那辆在高速上飞速逃跑的轿车突然变了道,不知道是因为方向盘打滑还是刹车失灵,在高速公路变换了两三次车道之后,全速冲向了拐角的悬崖。
速度非常快,主持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然后,就是一声极其空旷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直播用的直升机第一时间调整了直播视角,黑白电视里,那辆白色的轿车已经严重变形,车里的人没有出来,主持人一直在一叠声的询问车里的情况,于是直升机的镜头又拉近了一点。
正在看电视的贝托嘴里又呯了一声。
白色轿车爆炸了。
爆炸的气流让直升飞机的镜头陷入慌乱,来回摆动再加上老旧电视的雪花点,在镜头里已经无法分辨出那辆变了形的轿车到底还残留了多少。
但是,里面的人一定已经必死无疑。
电视画面逐渐停止晃动,几辆警车亮着警灯停在了悬崖边,这一场追击战的结局显然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直播间里的主持人开始在专家的建议下一帧帧回顾整个追击战的过程,从看到贝托上车到车子跌落悬崖,车上没有人下车。
虽然还需要最终dna检测结果才能下定论,但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追击战的所有人都可以断定,那个纵横切市十几年的贝托,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鳄鱼贝托,失踪半个月后终于在全市人民的注视下跌落悬崖,轿车爆炸,粉身碎骨。
贝托笑眯眯的关上电视,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普洱茶。
“接下来,他们会用最快的时间检测出车里的尸体和我的dna完全吻合,贝托这个人以后,就是一个死人。”贝托的心情似乎因为这个新闻变得很好,好到居然又开始和他们聊天。
“你不好奇为什么车上的人能检测出我的dna么?”他看着阿蛮问,瞎掉的那只眼睛的眼白像藏了毒。
阿蛮没说话。
“他一定知道。”贝托的枪口还对着简南,冲简南那边指了指。
“车里的那个人应该接受过他的骨髓移植。”简南回答的言简意赅。
“被骨髓移植过的人,血液造血干细胞会被捐赠者的替代。两年前我选了几个和我身形相似的人做了骨髓移植,一段时间之后,这些人的dna就会变成我的。”贝托说的像是在炫耀,“这个方法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知道。”
“其实挺多的。”简南看着贝托,拆台,“去年九月份就有法医把这个现象拿到国际法医学会上报道了,很多医学周刊上都有,法医或者这方面的医生应该都知道这件事。”
阿蛮身体非常小幅度的动了一下,担心简南这种拆台会惹恼了明显情绪不太稳定的贝托。
但是贝托没有,他笑了,咧嘴大笑。
“从你们进来到现在,阿蛮找到了十几次攻击我的机会,但是她每一次都选择了挡住枪口,放弃攻击,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彻底摊牌的贝托显得十分放松,连受了潮的劣质普洱都连着喝了两三杯。
“她在保护你。”贝托自问自答,语气愉快。
“可是她大概不知道她保护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贝托放下杯子。
“这个人。”他指着简南,“在没来切市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他了。”
“三个月前,有人出十万美金,让我截取三个包裹,在里面藏三块稀有鳄鱼皮然后再原样寄出去。”
“那三个包裹的收件人,就是简南。”
阿蛮一怔,转头看坐在她旁边的简南,他脸上表情没怎么变,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眸,看起来并不意外,只是沉默。
“让我办这件事的人是一个我多年没有联系的朋友,基于好奇,我查了查这位简南先生的生平。”贝托啧了一声,“那真是,十分传奇。”
“纵火、偷窃、暴力伤害。”贝托摇着头,脸上带着笑,“你真的是打破了一直以来我对专家的固有印象。”
简南终于动了一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普洱茶,抿了一口,看了阿蛮一眼。
这一眼阿蛮看懂了。
他嫌弃她的茶不好。
妈的。
阿蛮内心的白眼都快翻上天,这么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他这里的画风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血湖不是你的。”简南开了口。
贝托眯起了眼。
“血湖是潟湖,因为海湾被泥沙封闭演变成了湖泊,是死水。”
“你们长期往死水里面倒入大量的动物内脏和残肢,死水没有出口,这些东西只能在湖底腐烂发酵,大量腐烂物发酵后产生的微生物一直在缓慢的改变着血湖周围的环境。”
“它们入侵到土壤、水源、空气和动物身上,最开始只是改变了血湖附近植被和动物的生态,发展到现在,它们已经开始改变空气,改变地质,血湖这个地方,很快就会变成无人禁区。”
“所以,那不是你的地盘。”
“你们造出了血湖,吸引了大量鳄鱼和其他生物,你们以为这是一种野生饲养,只要血湖够脏,这里面的鳄鱼就可以源源不绝。”
“你们其实没有想错,这样下去,不但是鳄鱼,甚至还有可能吸引到大型的食腐动物,你们偷猎走私的名单可能还能更长一点。”
“但是,到那个时候,这个地方,就已经不允许人类进入了。”
“你们造出的血湖,最终会吞噬了你们所有的人,住在周围的、进入的,都会变成湖底腐烂的尸体。”
凌晨,阁楼里极其安静。
简南说这些话的时候和他上次介绍伪鸡瘟一样,没有太多停顿,西班牙语有口音,但是口齿很清楚,逻辑很清晰。
贝托着实安静了一秒钟。
然后,仰天爆笑。
笑得整个沙发都在震动,他脸上那半只鳄鱼都弯曲成了咧嘴的模样,藏在鳄鱼纹身里的瞎掉的眼睛,笑得没有半丝人味。
“血湖附近村庄里的人,都叫你巫医。”贝托终于止住了笑,“我本来不懂,现在终于懂了。”
“你能唬人,你这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会有人信你。”贝托笑着举起了枪。
霰|弹|枪|上|膛的声音,他这一次举起来,动作很慢,脸上还挂着刚才爆笑后残余的笑意。
“无人区,就是我想要的。”他笑眯眯的,“湖里的尸体能引来更多的动物,也是我想要的。”
“至于它最后会不会吞噬了我,那是我的事。”
“你们,必须退出。”
简南很轻很轻的呵了一声,一如当初在血湖树上看到偷猎人祭祀那样,他微微翘起了嘴角,讥诮的弯了弯眼睛。
这个胆小鬼在被人也用枪指着脑袋子弹上膛的时候,居然还敢嘲笑人。
阿蛮终于伸出了手,摁住了贝托手里举着的枪,直接摁住了|枪|口。
“雷明登870泵动|式|霰|弹|枪,改制过的,弹|匣的地方装了一层木雕装饰。”
“这把|枪黑市的人都知道,这是跟了你一辈子的|枪,里面的每一颗子弹都是特质的。”
“今天晚上你来的时候带上了这把|枪,应该,就不是来杀人的。”
阿蛮说的很慢,手看起来只是随手搭在了霰|弹|枪上,但是简南看到,贝托的手臂上青筋慢慢的暴起,他在用力。
“贝托先生,这里是我的安全屋。”阿蛮缓慢的,又重复了一遍,“你在这里开|枪,就浪费了一次骨髓移植。”
简南是真的聪明,可能,也很了解人性,所以他也看出来今天晚上来这里的贝托,只是来警告他们的。
他来告诉他们他没有死。
他来宣布血湖是他的地盘。
他来,是来驱逐简南的。
所以简南说了那些话,他不怕激怒贝托,因为他知道,贝托今天晚上,不会杀人。
但是,他知道人性却不知道贝托。
这个人,能让那么多人闻风丧胆,是因为他真的就是个疯子。
真的惹火了他,不管是不是安全屋,不管他今晚是不是假死成功,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也会杀掉嘲笑他的人,哪怕这个代价正常人看起来并不值得。
贝托举枪的动作没变,他看着阿蛮,问得非常清晰:“你这只手,是一种站队。”
从来保持中立独善其身只管赚钱的阿蛮,这是她第一次立场分明的站队。
“我不会让你在我的安全屋里杀人。”阿蛮没否认,也没承认。
“今天之后,你也会变成我的敌人。”贝托盯着阿蛮的眼睛。
阿蛮放下手,低头,微笑。
“荣幸之至。”她开口,西班牙语说的精准无比。




阿南和阿蛮 15|第十五章
贝托最终还是走了。
今天晚上他确实不打算杀人,骨髓移植假死成功,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今天晚上的事,本来是他所有待办事项里面最简单的。
他没想到这两个人都那么不怕死,阿蛮也就罢了,那个一辈子都在学校和实验室里的简南,对着枪口居然能嘲笑出声,这是他真的没想到的。
所以他走了,宣布两人从此以后是他的敌人之后,他悻悻然的离开了。
留下了阿蛮和简南,简南怀里甚至还抱着刚才上楼的时候抱着的电灯泡。
“你,怎么回事?”阿蛮语气不善。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就真的把贝托这个疯子的疯性逼出来了。
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会那么不怕死!
“我们去楼下说。”简南起身,怀里还抱着灯泡。
他本来只是想帮她修电灯的,他觉得最近不安全,亮一点总是能有点安全感。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这间阁楼只是一间安全屋。
他终于明白这些天下来他一直觉得阿蛮住的地方古怪的色彩斑斓是为了什么,这是一间安全屋,所有的摆设都是精心布置过的,所有的地方都有摄像头,没有死角。
这女孩在这样的安全屋里住了快一个月,用一次性碗筷,用桶装水,每天还悠悠然的哼歌、用便捷酒精炉灶做饭。
“去楼下说。”他又重复了一遍,率先走出了门。
背影看起来有一点点别扭。
“你认识贝托?”一肚子疑问,阿蛮先挑了个最容易问的。“你知道贝托为什么会出现?”
贝托找她不是从她这里下手的,而是通过简南,这就能够说得通了。
但是简南看到贝托的时候也一点都不意外,这她就想不通了。
他似乎很早就已经知道她这段时间不安的原因。
她疑惑,并且有点不爽。
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简南先给阿蛮倒了一杯水。
和之前她在他家里吹空调吃饭用的一次性杯子不同,他把家里堆积如山的包裹拆了一个,拿出了里面纯白色的马克杯,洗过烫了一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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