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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因为府学规矩并不严,怎么答题没有设限,那么自己破天荒的手法答题,属于既答对了题,又没有答对题。至于那半截诗,是一道保险,他在赌那些学官们,见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诗圣大作之后,产生遗憾之感。
有了遗憾的情绪,就意味着他们希望看一看下一截诗是什么。
陈凯之一直希望自己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过关斩将,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玩这样的小花样了。
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一点小激动,他很清楚,学官们对录取不录取自己这个小子,只怕没有太大的驱动力,他们想要的,只是想一窥究竟,将这一首《望岳》读完,弥补心理上的遗憾罢了。
而自己的人生,却在这一场赌局上。
“烦请带路。”
来回的冒雨而行,陈凯之虽是成了落汤鸡,可心却是热的,他每日都在为自己争取机会,就如上一世,自己在异国他乡里来回奔走一样,是因为什么驱动呢?或许……只是不甘平庸吧。
到了府学,这里防禁森严,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陈凯之进去的时候,需要报上自己的姓名和籍贯,想必自己进入府学,也是需要呈报上去的。
正因为这种敏感的时刻,学官们为了避免舞弊之嫌,所以见这个考生,才显得格外的慎重。
等陈凯之进入了明伦堂,却发现外头虽是阴霾雷雨,可是明伦堂内,却是灯火通明。
十几个学官,各自坐着,打量着这位生员。
角落里,一个书吏开始记录。
张学正阖目,坐在官帽椅上,手里拿着的,正是陈凯之的卷子。
陈凯之道:“学生见过恩府大人。”
张学正只压压手,却是露出怒容:“大胆陈凯之,府试之上,竟敢戏弄本官吗?”
这叫先声夺人。
很常见的伎俩。
如果是其他的小生员,见到了这么多的大人物,被这一呵斥,只怕已吓尿,结结巴巴的了。
可陈凯之什么世面不曾见过?他不卑不亢地道:“恩府大人召我来,可是要为我伸冤的吗?”
学官们一下子愣住了。
你不按套路出牌呀,这时候你不该惶恐的求饶吗?怎么还牵扯到了伸冤的事。
陈凯之这时激动起来,不激动不行啊,陈凯之慨然道:“诸位恩府大人,学生有冤屈,学生乃是江宁县生员,在玄武县府试,谁料进入考场之时,却遭人将学生所带的墨水泼了,没有墨水,如何来考?学生深受其害,还请诸位大人做主。”
呼……
大家的脸色都变了。
张学正这时心里也后悔了,本来他召陈凯之来问,只是因为那半截诗,同时也想问一问,为何会写这样的试卷。
谁料到这个小子,开口就状告玄武县啊。
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惹得满城风雨,便是学正也是难辞其咎。
若是张学正没有听到诉冤倒还罢了,可现在听到了,而且这么多人在场,不闻不问吗?可谁晓得会不会发酵,会不会引来御史的弹劾呢?
他与其他学官面面相觑,顿感棘手。
“本官问的是你为何这样做题,你先如实答来!”
陈凯之坦然自若的道:“正因为墨水被人倒掉了,学生有笔无墨,如何做题?中途还特意向玄武县令求告,原本这个案子,我本就想去学政衙里伸冤,事关前途,便是粉身碎骨,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
他说的振振有词,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张学正等人了然了,其实这种事,他们心里已经隐隐猜测,可能是和玄武县有关了。
不过认真说起来,那玄武县只是分考场,而张学正等人才是主考官,你居然还要粉身碎骨,跑去学政那儿闹?学政大人固然十之八九不会为你做主的,可是传出去,不是说自己办事不利?不但学政要怪自己惹麻烦,整个金陵府都闹起来,质疑考试的公平性,也有碍自己的官声啊。
张学正很头痛,你这家伙,是给老夫添麻烦啊。
他立即摆出冷面,厉声道:“陈生员,你无凭无据,休要胡说,这等事,也是你妄自猜测,胡乱上告的吗?”
陈凯之再明白不过了,这便是官官相护,其实官官相护也不是张学正和那玄武县令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告了玄武县,张学正也会受影响,捂盖子嘛,大家都怕担责任,所以大家抢着把盖子捂住。
陈凯之精明无比的人,明知这层关系,其实就是摆出一个姿态,他知道就算告到学政那里也没用,学政大人也会捂盖子,不过堂堂提学,却因为下头府县里办事不利闹出这场风波,给自己添麻烦,无论孰是孰非,都要申饬张学正等人的。
陈凯之这个姿态,就是先声夺人,但是如果一味不上道,就不对了。
套路……凯哥玩了不知多少年了,专业坑黑叔叔一百年不动摇,嘿嘿……
陈凯之语气开始缓转下来,自己无权无势,既要硬,也要软,他叹了口气,道:“大人明鉴,非是学生滋事,实在是学生家境贫寒,能读书,已经十分不易了,寒窗十年,只等这一次会试,能一鸣惊人,谁料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倘若是学生学业不精,倒也罢了,可是抡才大典,居然被人从中作梗,这口气就算咽得下,可是学生十年心血,岂不枉费?学生平时为了购买笔墨,而节衣缩食,借住了县学的漏屋,风吹雨打,借壁凿光、悬梁刺股,哎……学生只愿凭着所学,力求上进,如此而已……”
他说的凄凉,让方才心里生出警惕的张学正和学官们心里不禁一软。
都是读书人出身,境遇各有不同,可是这些为官的,能够金榜题名,哪一个不是用功苦读过的,陈凯之的话,他们竟能感同身受。
张学正吁了口气,愁眉不展起来。
这陈生员确实有些境遇坎坷,真真是被人逼到了绝境。人家是有才学的读书人,若真去闹,金陵府上下都是得不偿失。
张学正想了想,便扬了扬陈凯之的试卷道:“按理,你既是没有墨水,却是用寥寥几笔画,便算是破了题,想来,你倒是有才学的,府试的目的,本身就是为朝廷抡才,既有才学,如何能委屈了你。”
他阖目沉思,接着道:“这件事,倒是有转圜的余地。”
…………
陈凯之的机会来了,可支持老虎的还有木有?





大文豪 第四十九章:点睛之笔
此时,张学正既怜悯陈凯之,又有些欣赏他的才华,当然,更怕这家伙舍得一身剐,心里暗恨玄武县的郑县令给自己惹麻烦,最后咬咬牙,瞥了一眼那不知该不该记录对话的文吏,终是对那文吏道:“事关玄武县的那一截话删了,接下来,原原本本记录。”
那文吏点头。
张学正这才道:“不如你当即做一篇文章来,鉴于你已知道了考题,所以本官只限你一炷香之内作完,作完之后,老夫会连同你府试的试卷,一道呈上去,当然,呈送提学大人,并非是录取你,而是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奏陈,至于提学大人如何决断,就不是老夫能做的了主的了,可是这玄武县的事,无凭无据,你休要再提一句,否则,莫怪老夫治罪于你。”
陈凯之大喜过望,转机果然来了。
其实张学正只是怕闹事而已,再既不愿惹麻烦,也不愿担责任,陈凯之早看透了这些官僚的心思。
现在……机会又来了,这是陈凯之费了无数心思争取来的,真是不容易。
陈凯之立即道:“多谢。”
张学正让人送来了笔墨,陈凯之也不扭捏,时间有限,必须迅速答题,虽然不知道学政了解了情况之下,这一关能不能过,或许学政觉得违了规矩,即便文章作的再好,也不予录取,却也有可能提学将试卷和文章都看过之后,产生怜才之心。
不管怎么样,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已是陈凯之眼下最好的结果,他毫不犹豫,开始下笔,专心致志,将方先生的教导,还有上辈子的独特视角以及这些日子的所学统统凝在笔尖,这篇文章,一定要做好,若是不出彩,是绝不可能打动提学的,只有比别人更加精彩,他深吸着气,笔走龙蛇,一炷香功夫,这洋洋千言的文章写完,也顾不得有什么纰漏,文吏便将文章收了去。
陈凯之顿觉得轻松一些,却又自我怀疑起来,自己是知道题的,所以理论上来说占了优势,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事先并没有给自己再考的机会,不算是舞弊,其实完全都靠那位学政大人在对比了前后两张试卷的自由心证了。
陈凯之正待要收笔,却厅张学正道:“且慢着,你当时是没有墨了,所以你那诗还留了半截吧,来,写来看看,这……也要呈上去。”
分明是张学正和学官按耐不住,偏偏却让上头的提学来背黑锅。
陈凯之想了想,取了白纸,将诗的最后一截写下,搁笔,才朝张学正作揖:“学生告辞。”
说罢,人已去远,不作逗留。
看着这生员的背影,学官们心思复杂,他们哪里想到,这生员城府之深,悉心的谋划了所有的一切。
倒是有人忍不住探头去看遗在案上的墨宝。
这一看,整个人便不动了。
其他人还等这学官念出来呢,见他不吱声,便纷纷围拢来看。
张学正本想端着,想了想,还是起身离坐,等到了案前,便见那洁白纸上留下的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张学正禁不住龇牙,全无形象,脑中一片空白。
耳畔边,却听到啧啧称奇的声音:“点睛之笔啊……”
“堪称神作!”
…………
从府学里出来,陈凯之却一点不觉得轻松,现在自己已经争取了一切的机会,可最后结果如何,却还需看那学政的态度了。
但愿自己的文章能够出彩吧,也算不枉所学。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觉地来到了县学,想到这几日没有去拜谒恩师,便到了恩师的住处。
在书斋里见到了方先生,谁晓得方先生身边还坐着一人,他看起来比方先生年轻一些,却和方先生的眉宇有些相似。
不等陈凯之对那人打量仔细,方先生便张眸,依旧还是严师的样子,道:“凯之,你来的正好,快来给吾才师叔见礼。”
原来是师叔,看这人的确跟恩师有几分相像,陈凯之倒是记起曾听人说过方先生是有个兄弟的,那么……就是他了?
方……还吾才……这个名字好啊,和自己的凯之相映成趣,简直是亲爹亲娘给别人家的孩子取名的模板啊,都可以进入教科书了。
陈凯之见吾才师叔一脸正气的模样,便恭谨地朝他作揖道:“凯之见过吾才师叔。”
吾才师叔只微微压手,微笑道:“早听兄长说过你,嗯,不错,不错。”
有师叔在,陈凯之有些话就不便出口了,尴尬地坐在一旁,便听吾才师叔对自己的师傅道:“大兄,此番我来,便是图大兄这里清静,来这里安心读书,预备来年的乡试,大兄的书斋不错。”
方先生显得倒是颇为高兴,毕竟是亲兄弟嘛,不过他素来爱端架子,陈凯之闭着眼睛都知道,他接下来该捋须,该作轻描淡写状了。
果然,方先生下意识地捋须,举重若轻之态道:“你有这样的心就好。”
吾才师叔正色道:“学海无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辈当上下求索!”
方先生一面让人收拾了厢房,让这兄弟住下,一面和兄弟、陈凯之说了几句闲话。
倒是陈凯之无心久留,没多久便告辞而去。
回到家中,陈凯之依旧有些忐忑,现在自己孤注一掷,命运便交给那位提学大人了,大抵三日之后就会放榜,不知结局如何了。
他心里叹息,虽然以往总是自信满满的,却还是觉得行路艰难。
穷书生,伤不起啊。
到了夜里,陈凯之依旧还是点灯读书,想着放榜的事,心里略有一些烦躁,到了子夜时分,便连一旁的歌楼,喧嚣也渐渐地散去,这时,外头却听到一个破锣一般的嗓子,胡乱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
一开始,陈凯之也不在意,黑网吧嘛,总有几个吃醉了酒的家伙发一些酒疯,陈凯之早就习以为常了。
谁料这位却是奇葩,一直呆在外头没完没了地扯着嗓子胡唱,声音尤为刺耳。
陈凯之有点儿恼了,气冲冲地走出去,便见一人扶着自己院前的篱笆墙呕吐,只是借着月色还有歌楼的灯影,陈凯之觉得这人很面熟。
凑近一些,愣了愣,才道:“师叔……:”
吾才师叔抬起眼来,目光迷离,却是吃吃地笑了,道:“都说了叫好姑娘来了,大爷我没银子吗?”说着,伸手来摸陈凯之胸膛,便怒了:“没xiong呀,胸前半两肉都没有,如此滥竽充数,我……我砸了你这歌楼,欺人太甚了!”
陈凯之不禁目瞪口呆,卧槽,师叔不是说来江宁县好生读书的吗?读着读着就进黑网吧了呀。
这等醉酒的嫖客最讨厌了,陈凯之见他糊里糊涂的,不太想理他,可想到是恩师的兄弟,最后还是搀着他进了房里,烧了水,拿着自己买来的劣茶泡了,给他醒酒。




大文豪 第五十章:放榜
吾才师叔吃过了茶,似是清醒了一些,看着陈凯之,迷茫地道:“凯之?你怎会在这里?”
陈凯之只好解释一通。
吾才师叔却是捋须,并不见羞愧,反而淡淡道:“噢,倒是难为了你,师叔呢,今儿正好和朋友在这附近吃酒,怕是吃醉了。”打量着陈凯之,风淡云轻的样子道:“这府试就要放榜了,你可有把握吗?”
“这……可说不好。”陈凯之悻悻然道。
吾才师叔微笑道:“没有把握,其实不打紧的,你要知道,朝廷最着紧的是会试和乡试,唯独这府试,就没这么多规矩了,凯之啊,我的兄长是个古板的人,只怕没有给你交代一些府试的路数吧,须知这做人做事呢,却不能学我那兄长,他名为大儒,可又有什么用?”
陈凯之听了他的话,极为反感,却懒得和他争,只敷衍了他几句。
吾才师叔又呷了口茶,接着皱眉,显是嫌这茶有些劣质,便将茶盏放下:“其实我在府学里有几个朋友,这一次凯之没有把握,这不打紧,我去和朋友们打一个招呼,总会让你中榜的,哎,谁让你是我的师侄呢,这是应有之义。”
陈凯之心里说,现在府学里的圈中的试卷都已经呈上提学那里去了,还府学里认识朋友呢。
见陈凯之不为所动,吾才师叔却是不满地挑挑眉,又苦口婆心地道:“这是为了你好啊,若是不中,又要等上两年,两年之后又两年,人生有几个两年呢?放心,事关凯之前途,师叔一定会出力的,不过……凯之啊,这走关系,没钱可不成,花费不小,当然,这个银子,师叔出了,不就是百八十两银子吗?为了凯之的功名,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师叔近来手头有些紧,你别怕,不是叫你拿百八十两银子,只拿十两银子我,其他的,师叔为你筹措,而今人心坏了呀,想要办事,没钱是寸步难行的。”
陈凯之就差翻白眼了,师叔,我像个笨蛋吗?
好吧,陈凯之不得不承认,自己长得很年轻,又喜欢装出人畜无害的模样,被人误以为是个容易上当受骗的傻小子,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这套路也太低级了吧,就算上辈子自己忽悠黑叔叔,都不屑用呢。
陈凯之不愿戳破他,毕竟是恩师的兄弟,恩师对自己其实还好,总不好直接打师叔的脸,陈凯之便一副木讷的样子,默不作声。
吾才师叔见他这个模样,还以为自己只差临门一脚了,便道:“好了,凯之,功名这样的事,可不是轻易用钱能买来的,你不要磨蹭了,要来不及了。”
陈凯之道:“可是师叔,若是到时不中呢?”
吾才师叔瞪大眼睛:“我的关系硬得很,怎么会不中?好吧,即便不中,我退你一半银子就是。”
给你十两银子,中了,你便全拿;不中,你得一半,这真是一本万利啊。
吾才师叔不断催促,陈凯之终于不耐烦地深吸一口气道:“多谢师叔的好心,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陈凯之很认真的样子,从薄唇白齿里了吐出两个字:“我穷。”
吾才师叔愣了,久久不语,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是啊,他穷,什么解数都没用了。
他显得很不愉快,便起身道:“噢,那师叔走了,你错过了这个机会,到时可别相怪。”
他正待要走,目光却落在了案牍上的几本书上,接着冷冷一笑,怒道:“凯之,你看这样的书?”
手里一指,却是周差役送的《娇妻如云》《庶子风流》。
陈凯之有点懵了,这几日忙,来不及收拾起来,恩师倒是让自己烧了,可是陈凯之还是有些舍不得啊,这时代的书都挺贵的,印刷成本高啊,那去买了,还能换回点吃饭的钱呢。
吾才师叔却是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又是摇头,又是失望:“真真岂有此理,你这样也能中试,那就见鬼了。身为读书人,那四书五经不看,却看这等荒yin的书,师叔好气啊,你……你面壁反省吧,哼,这些书,师叔没收了。”
说罢,直接将几本书一卷,怒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没……没收了……
陈凯之来不及送这吾才师叔,他突然发现自己智商不太够用了,这个师叔……怎么看着都有点……
这真是太不客气了吧!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凯之去方先生那儿读书的时候,等学得差不多了,方先生正待要问陈凯之琴曲的事,才见吾才师叔打着哈欠进来。
方先生皱眉道:“吾才,日头上了三竿,怎么才起来?”
吾才师叔看了陈凯之一眼,道:“兄长,我昨夜读书到了天亮,清早只打了个盹儿。”
方先生便露出几分心疼的样子:“读书固然要紧,身子也要兼顾。”
“是。”吾才师叔点点头。
陈凯之懒得去戳破吾才师叔的事,便起身要告辞。
吾才师叔却是笑吟吟地道:“凯之啊,我清早听说,你府试的时候,考着居然没了墨水,是吗?不要泄气,吾辈读书人,学圣人的道理才是最紧要的,功名只是锦上添花,考不中就考不中吧。后日就要放榜了,到时师叔带你去看榜。”
陈凯之看了一眼方先生,心里也是有些期待张学正他们怎么处理自己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给自己一个交待吧!
他正想着,却见方先生板着脸道:“这榜有什么看的,不看也罢。”
陈凯之自然猜得出,恩师这是是怕他触景伤情。
吾才师叔却是摇头道:“话不可这样说,看了榜,见了别人高中,才可激励自己嘛,这是盛事,不可错过。”
陈凯之心里想,我本来就是要看榜的,只是……跟这师叔一道去看……心里摇摇头,只不温不热地道:“再说吧。”
………
到了六月十二这天,陈凯之清早起来,刚刚洗簌,便听外头有人大声道:“凯之,凯之……看榜去。”
往外一看,只见吾才师叔和几个人正负手站在篱笆外,陈凯之只得出去给他见礼。
吾才师叔笑吟吟道:“再过一个时辰,府学门口就要放榜了,凯之随我去看。”
接着又将陈凯之给其他几个人引荐:“这是我的师侄。”
这几人一看就是闲汉,其中一个,陈凯之倒是认得,是经常在附近歌楼里流连的。
他们便个个笑道:“原来是方先生的弟子,我们也是如雷贯耳,陈生员,你好,此番祝你高中。”
吾才师叔别有深意地看了陈凯之一眼:“我来的迟了一些,若是早来江宁,凯之倒是必中的,不过这一次却不好说了,诸位贤兄,你们不要这样抬举我这师侄,这会使他骄傲的。你们是不知,前几日,我觑见他看杂书,哼,我狠狠批评了他。”
众人一听,便都尴尬地笑了。
陈凯之吐血,卧槽,我还见你去**呢。
当然,自己是晚生后辈,也不好在外人跟前指摘他的错误。
吾才师叔接着与闲汉们话别,就领着陈凯之去看榜,那样子,就如斗志昂扬的公鸡一般。
吾才师叔对这个师侄其实心里是颇有怨气的,他走了几步:“据说你交了白卷?”
“啊……”陈凯之想了想,道:“也不算交了白卷吧,写了二十几个字。”
吾才师叔目瞪口呆,一种明显卧槽的表情,随即严厉地道:“你啊,糊涂,若是早几日给师叔银子去疏通,交了白卷也是不打紧的,但是你……愚不可及,呵……肯定是落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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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第五十一章:举手之劳
吾才师叔在旁絮絮叨叨的,陈凯之则是埋头,只管走自己。
两世为人,陈凯之哪里不知道寒门难出贵子的道理?现在自己已经赌上了自己的所有,终于到了检验的时候了。
就在此时,猛地一声惊雷,恍神间,突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一旁吾才师叔顿时狼狈,大叫道:“躲雨,躲雨,不对,要去看榜,哎,有钱吗?去买一把油伞来。”
陈凯之却行走在雨里,不以为意。
吾才师叔不禁恼怒着道:“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撑伞,要淋病的,哎呀,这下完了,我这把老骨头,明儿肯定要病的,现在看病贵得很,那些杀千刀、昧了心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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