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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他呼吸有些急促,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他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列祖列宗托付给吾的家业,你知道是什么?便是日月之光,也无法可以和衍圣公府争辉,吾乃圣人之后,圣人之后,现在,你要彻查,你是想告诉天下人,这衍圣公府里藏污纳垢,有人声色犬马,有奸邪小人?你这是要吾有辱门楣,是要讲吾置之何地,你说,你说……”
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令七大公愕然,尤其是文成公,一脸的惶恐,忙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道:“学下的意思,只是自证清白,并无他意!”
“清白……清白……”衍圣公的怒火似乎没有停息的迹象,甚至显得愈发的激动,一下子的站了起来,显得歇斯底里。
他双目血红,带着尖酸刻薄的冷笑道:“是啊,我也不想衍圣公府的学子和学候遭受污蔑,可这清白,自证得了吗?这世上有自证的清白吗?衍圣公府必须是干净的,洁净如雪,一尘不染,衍圣公府不需自证什么清白,明白了吗?你明白了吗?吾乃是圣人之后,公府第六十七代传人,至圣先师便是清白,至圣先师的儿孙,亦是清清白白,你若是觉得不清白,可以滚出曲阜去,你……你是有什么居心,呵……呵呵……”
衍圣公狂笑起来,严词厉色地看着文成公。
他仿佛将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的爆发了出来,可这火山,依旧没有停止喷发的迹象。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衍圣公只是震怒,可当有人抬起头,却发现他佝偻的站着,面如死人一般的惨败,他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拼命想要拉扯自己的衣襟,神色格外狰狞难看。
众人见状,不由呆了一下,有人突的喊道:“圣公,圣公……息怒……请息怒……”
衍圣公的眼眸里的血红像是越来越浓烈,猛的,从他的口里,竟喷出了一口血来。
噗……
血如雨下。
那鲜红的血散在了地面上,溅到众人的身上。
顿时,所有人一惊,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似乎圣公不只是震怒这样简单,有人忙道:“快,请大夫,请大夫。”
突然起来的状况,令杏林一下子的乱了,衍圣公拼命想撕开自己的襦裙,七大公哪里敢让他扯下来,拼命地攥住他的手,衍圣公突的大叫起来:“天厌我也,天……厌我也……”
他的眼睛就像是要爆出来似的,几个学公,一个个已是吓得魂不附体,衍圣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成了火炉,犹如大火熊熊燃烧,他这时,心底深处生出了恐惧,疯狂地挣扎着,大叫着:“天厌我也……天……天……”
猛地,他没有了声息,整个人晕了过去。
大夫已疯狂地冲过来,迅速开始进行救治,几个大夫心急火燎地诊断之后,接着,都是面面相觑,有些无措,竟是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衍圣公已被人送去大成殿不远的寝殿里休息,而文正公诸人却都围上大夫,着急地问道:“如何,如何了?”
“哎……”大夫们俱都摇头,叹息,他们都是当世的名医,医术绝不会在各国的御医之下,可现在,他们却摇头叹息,其中一个,显得极谨慎的样子:“圣公,只怕……只怕……哎……不成了,请诸公早做打算吧。”
文成公急道:“是什么病,为何突然发作?”
这大夫踟蹰了片刻,才期期艾艾地道:“体内燥热,身子散不出,恐怕和五石散有关,学生早就劝诫过圣公,这五石散乃虎狼药也,药性如火,可是……这般常年累月下来……哎……”
顿时间,七大公都沉默了。
五石散,他们都是听过的,自然知道这药的毒性,心里一时竟是有了准备。
大夫看到七大公的神色,叹着气继续道:“这样下去,只怕多则十日,少则三五日,圣公就会……”
圣公……就会没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所有让都开始心乱如麻起来,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意味着曲阜子接下来,一场巨变开始出现。
文正公毫不迟疑地道:“我等该立即去见孟夫人!”
孟夫人,乃是衍圣公续弦的夫人,是文正公的亲妹妹,她为衍圣公生下了第二个儿子。
此时发生这样的大变,前去见夫人,请夫人做主,也是合情合理。
文成公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所顾虑,这文成公道:“世子已二十有三,他乃嫡长子,理应立即请他来这里尽孝,陪侍在圣公的身侧。”
文正公冷哼一声,世子才二十多岁,不过随着圣公的身子变坏,确实已经开始负责家业了,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就在七大公在此寸步不让,有人希望夫人来做主,有人希望世子出面的时候,这时,一封急报却是传来了……
这时候,衍圣公大病,也没有人有心思看,不过据说乃是洛阳传来的消息,何况接下来很快曲阜便将开始动荡起来,正因为如此,才需安定住人心,衍圣公府之事必须要有人处置,否则难免会使人心浮动。
那文真公看了诸公一眼,便道:“诸公在此看着圣公,吾暂理学务吧。”
………………
今天是老虎毕业十周年的同学聚会,老虎见了那么多年没见的同学,很开心。今天也是累了,所以今天只能三更了,希望大家能谅解!





大文豪 第四百四十一章:最后一线希望(1更求月票)
这文真公,显然先想要及早离开是非之地。
似乎无论是夫人还是世子,文真公都没有多大兴趣,现在去处理学务,是抽身而出的最好办法。
诸公似乎也没有什么意见,纷纷颔首点头,文真公如蒙大赦,连忙告辞而出。
圣公若是病逝了,整个曲阜恐怕要大乱了。
文真公想到这些,便忍不住的心烦意乱,整个人的情绪略微低落。
他匆匆到了杏林不远的文宣楼,刚刚落座,便有一封急奏送到他的手里,他凝眉,低头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张忠竟然没有死,他还活着。
事实证明,是大陈的御医们诊断错误。
而真实的病因却是因为五石散,热气散不出,所以导致昏迷。
大陈御医们错误的诊断,才有了上面一封急报。
文真公一呆,这病情,岂不是和衍圣公一模一样?
他打了个寒颤,接着继续低头去看,此时,眼睛已经直了,学子陈凯之,下了一剂方子。
竟是……竟是……
竟是这个陈凯之救了张忠。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猛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假若张忠可以救活,那么……
这文真公本是慢吞吞的性子,做什么事都极有章法,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可现在,他却犹如看到了曙光,整个人顿然间像是疯了一般,拿着急奏,便箭速一般的冲了出去,直朝着衍圣公的寝殿狂奔而去。
这一路上,他克制不住内心的惊喜,边急速地跑着,脸上洋溢着笑意。
老天有眼呀,圣公有救了,有救了。
他气喘吁吁的赶到了衍圣公的寝殿,上气不接下气的,此时诸公们似乎还在争执,剑拔弩张的,气氛格外凝重。
他没有过多犹豫,便立即冲到了诸公的跟前,边喘着气边道:“急奏,急奏,大夫,大夫,你来,你先看看。”
那主治的大夫先是略显讶异,觉得这文真公率先让他来看急奏甚是奇怪,却不敢怠慢,忙接过了急奏。
这一看之下,这大夫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其他诸公看着蹊跷,也纷纷凑上来,众人看了那上头的文字,默然无语起来,只是脸上的表情都显然变得不一样了。
良久,大夫才徐徐道:“据老夫所知,这世上根本不曾有过发散的良药,老夫遍览古籍,可以保证,所以老夫以为,这急奏,只怕略有浮夸。”
话虽然说得委婉,可是语气里却充满了质疑。
现在这样的情况,即便大夫提出再多的质疑,却也是有人相信的,至少有一线希望吧。
因此文真公再不想听这大夫胡说其他的了,连忙急道:“事到如今,圣公危在旦夕,还是快马加急,先去求药为好,其他的事,再做讨论吧。再说张忠都活了,他跟圣公一般的情况,老夫相信圣公也能活过来。”
大夫自然不敢反驳,毕竟张忠活着,这就已经说明了陈凯之用的药是有效的。
诸公们想到张忠还活着,目中尽是震撼,而且他们本以为圣公死定了,谁料……
在一阵沉默之后,文正公打起了精神,很是着急地说道:“快,派出快马,快马加急。”
方才,他还想借此机会虢夺陈凯之的学爵,可现在,他却是第一个跳出来要去问药了,自己的外甥年纪还小,若是此时圣公过世,世子年长,足以维持大局,只有让圣公多活几年,他才有机会。
虽然……这急奏只是语焉不详,不过眼下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了一线的希望,若是不求药,那圣公就只能一命呜呼了,所以诸公都希望能得到陈凯之的药方。
………………
年关将至,飞鱼峰上已上大雪纷飞,整座山,仿佛被积雪包裹,一时整个天地银装素裹,触目望去,俱是白皑皑的一片,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寒气逼人。
可只到了清晨拂晓,这里便复苏了生机,奴仆们开始清理着积雪,校场上,勇士营的丘八们已经开始了晨跑,他们口里呵着白气,一下子功夫,眼睛和眉毛,便仿佛凝了一层冰霜,脸颊上,被冻得发红,可跑了几圈下来,浑身上下,便已冒出了腾腾的热气。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习惯成自然的,如今这些丘八已是焕然一新,他们身体和从前相比,仿佛经过了改造一般,身上的肌肉结实如磐石,无论任何时候都是精神奕奕的,经过了长久的操练和几乎是无限供应的后勤,每日这样的操练,对于别人而言,可能是要命的事,可对他们而言,却无关痛痒。
于是……操练开始加码,武先生似乎比谁都清楚这些丘八们的临界点在哪里,总能适当提高一定的操练要求,既勉强可以令他们完成,不因操练而使他们伤亡,又能让他们精疲力尽。
他们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了读书、操练上,以至于对于其他的事,渐渐变得麻木起来,因为读书,所以不再如从前那般的骂骂咧咧,因为操练得久了,对于从前的各种娱乐,变得陌生,每一次操练下来,他们只想着吃,想着睡,没有半分的精力去顾忌其他,对他们而言,若是能睡个好觉,能赖床小半个时辰,就已是奢侈的事,至于飞鹰斗狗之事,实在没有了多少兴趣。
人的需求变得简单,养成了这种习惯,心收在了山上,个个都开始安分起来,甚至这些人的身子里,似乎还透着一股寻常丘八所没有的儒雅。
陈凯之也起得早,所以在下山的时候,往往会看一看晨操丘八,方才下山去。
何侍学已去奔丧了,他这一奔丧,临走时候也不知和大学士说过什么话,文史馆暂时是群龙无首,于是官职最高,资历最老的王保来暂时主持。
当然,吏部的任命还未下来,所以王保只是暂代,陈凯之和邓健,现在依然是王保最大的威胁。
陈凯之到了翰林院,点了卯,刚刚进入文史馆,那王保来得早,便已和几个翰林官在这里聊天,气氛倒是颇为浓烈,陈凯之一到,这聊天自然也就戛然而止。
顿时气氛有些尴尬了,王保却亲切地和他打了招呼,陈凯之也回礼,其他的几个翰林,也都和陈凯之相互见了礼。
这些翰林官们哪里不知道,而今是群龙夺嫡,陈凯之和王保之间的龌蹉,便一个个干笑着,有人道:“这天寒地冻的天气,真冷啊,可惜,柴薪司那儿,每日只给这点儿柴碳,文史馆地方空旷,靠这些柴碳,非要冻死不可。”
众人便都笑了,尤其是几个老翰林,咳嗽了一下,显得身子有些不堪的样子。
陈凯之倒不觉得冷,这时见自己师兄还没有来,不免有些诧异。
若是往常这个时候,这位师兄早该来了!
于是陈凯之按捺住心里的奇怪,安静地坐在自己案牍之后,让书吏斟了杯茶来,呷了口热茶,一面低头,摆弄着公文。
过了半响后,邓健总算是来了,他一到,王保看了沙漏里的时间,不由质问邓健:“邓修撰何故姗姗来迟?翰林院不比他处,既是上值,便是一分半点都不可耽搁的。”
他想学着上官的语气教训一下邓健,当然,主要是借此机会,让人对邓健生出懒惰的印象。
大家都来读的这样早,唯独你来得这么迟,你虽是修撰,可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陈凯之也不禁为邓健操心起来,在这风口浪尖上,师兄竟还迟到,他心里不由汗颜啊。
不过换做是从前,邓健早就来火了,他是个油盐不进的脾气,可今儿,他却是一笑道:“今日下了大雪,天气冷得很……”
王保像是抓住了机会似的,不过倒是没有怒目而视,而是笑吟吟地道:“邓修撰啊,你觉得冷,我们就不觉得冷吗?我们尚且早来,你偏偏来迟,哎……老夫倒也不是责怪你,只是……”
“不不不。”邓健还是没有生气,而是很谦卑的样子道:“就是因为觉得冷,所以我在想,这里的柴火肯定不够用,炭薪司所发木炭总是不足,我听说外城有个烧炭厂,那儿的炭价格还不错,所以见早就去买了一些来,想着在这儿给大家加加火,因此来迟了,还望恕罪。”
说着,果然有几个差役跟在后头帮忙提着一箩筐的碳来。
翰林们看到了碳,顿时眼睛放光起来,翰林院是年久的老建筑,热气很容易散,再加上这天寒地冻的,翰林们身子大多不好,现在有人肯添碳来,这还真是抚恤大家啊。
王保呆了一下,竟是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他若是再责怪邓健,或是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只怕就免不了要被孤立了。
有种,你别烧炭啊。
此时,邓健笑了笑道:“噢,下官还有点事,马上回来,告辞。”
他说着,已是告辞出去,却不知跑哪里去了。
陈凯之低着头,假装读着公文,心里却是诧异。
这师兄,吃错药了吧?




大文豪 第四百四十二章:师兄,原来你是这样的人(2更求月票)
师兄的异常,让陈凯之有一点点小小的担忧。
他甚至很怀疑这碳里可能有毒,脑海里浮现出一幕,火一烧,毒烟升腾,整个文史馆的翰林俱都熏死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依着师兄的性格,给人买碳?还是私人掏银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惊天的阴谋。
不过很快,陈凯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也在这里呢,师兄再如何,也不至将自己也毒死吧。
此时,书吏们已添了碳,整个文史馆都热乎乎的,可谓是温暖如春,陈凯之虽不畏冷,却也享受着这舒适的环境。
他今日检视了几篇公文,发现几份公文有些对不上,便起身向那王保走去。
到了王保的跟前,徐徐开口道:“王修撰,实录和这篇笔录有出入,请王修撰看看,是不是待诏房的翰林记录错了,又或者是实录抄录出了问题。”
王保将公文对比着看了看,而后抬眸看了陈凯之一眼,才道:“这不是小事,老夫也做不得主啊,不如你去陈学士那里问问。”
本来他负责暂管文史馆,这里的事,现在都由他一言而断,就算是要向上头询问,那也该是他去。
谁料他叫陈凯之去。
史料和笔录之间出了问题可不是小事,说穿了,这就是个麻烦,因为你想敷衍过去,将来若是发现对不上,这可是要负责任的,可若是你想把事情查清楚,就是千头万绪,要疏理出哪个环节出问题,可不太容易。
一般上官不喜欢有人拿着这种事来给自己添麻烦,所以王保不去,却让陈凯之去。
这等于是让陈凯之去道:“陈学士,这炭是无烟的,不过生起这炭,却也有一门学问,下官特意问过烧炭的老翁,他们说,想要这屋子里不会烟熏火燎,却要仔细着火候……”
他絮絮叨叨的,陈学士连连说着好,显得很和蔼,很亲切的样子。
邓健见陈学士并没有不耐烦,而是很认真地听着,他便没停下的意思,继续道:“下官都是听来的,说是这人哪,被烟熏得多了,便容易熏坏身子,陈学士这几日是不是总觉得喉咙干涸难受?就是这个缘故啊,所以陈学士该保重自己才是。往后陈学士要烧炭,叫下官来便是,举手之劳而已。”
陈凯之看得目瞪口呆。
尼玛,难怪刚去了文史馆就又跑了出去,原来是跑这儿溜须拍马来了。
陈凯之今日也算是大开眼界了,素来耿直性质的邓健,拍马起来很认真,而陈学士,似乎对自己的身子很看重,毕竟年纪大了,这身子是自己的,现在这邓健讲起烟熏的危害,也不禁觉得后怕,忙对邓健颔首。
“有道理。”
说话间,陈学士抬眸,这时才注意到了陈凯之,他朝陈凯之淡淡一笑道:“陈修撰,可有什么事?”
陈凯之和邓健对视一眼,一瞬间,邓健似乎有些尴尬,毕竟陈凯之撞见他拍马屁,陈凯之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目光很快在邓健的身上移开,朝陈学士笑吟吟地道:“这里有个纰漏,王修撰让下官呈给陈学士看看。”
他语气中,加重了关于王修撰三个字。
陈学士不禁皱眉,他手里头还有公务呢,哪有闲工夫管这个?可既然问到了头上,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他便将陈凯之递来的公文取了来看,随即皱眉道:“这里时间上对不上,可能是时间上记错了,和待诏房的笔录不一致,唔……”
他其实不愿意管这些杂事,繁琐不说,而且没有意义。
倒是邓健突然道:“陈学士,这种事在文史馆是常有的,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只能顺藤摸瓜,说容易查也容易,说难也难,待诏房那儿,十之八九会有草稿的,若是现在去待诏房,找人将草稿寻来,比对一下,若是草稿对不上,那就是抄录的时候抄错了,可若是草稿和待诏房的记录一般无二,那就不是笔录的问题,十之八九,就在实录编写的时候写错了。下官在文史馆也有小半年了,这不算什么太疑难的事,陈修撰毕竟初来乍到,不晓得内情,请陈学士将此事交给下官吧,下官今日就可以将事情查清楚。”
陈学士凝眉注视着邓健。
邓健却是笑了笑道:“在以往的时候,若是何侍学还在,这等小事,是不会麻烦陈学士的,这是下官和陈修撰的疏失,还请恕罪。”
陈凯之感觉自己的心猛地被撞击了一下,心里不禁道:卧槽!师兄,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人!
不过惊讶归惊讶,陈凯之可不傻,他和师兄顿时配合一起,连忙恭恭敬敬地道:“请陈学士见谅。”
陈学士目光幽幽,见这师兄弟认真悔过的模样,便点头颔首道:“好,邓修撰,这件事就交你处置吧,办妥了再送来给老夫看看。”
陈凯之方才说是王保交代来的,可是现在师兄弟二人,都很有默契的绝口没有提王保。
只是邓健的话里藏着机锋,这种事,何侍学在的时候不算麻烦,怎么现在王保暂代了何侍学,有了麻烦,居然还打发陈凯之来问呢?
陈凯之毕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内情,这是情有可原。邓健来了文史馆小半年,就再清楚不过了。
那么王保在文史馆资历这样老,却故作不知,差遣陈凯之来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明知道怎么处理,却还如此,分明就是想给人穿小鞋啊。
当然,你王保怎么给人穿小鞋,这是你的事。却跑来给上官制造麻烦,这就令人讨厌了。明明自己可以处理的事情,却跑来麻烦我,这是什么,这不仅仅是懒惰和无能那么简单了,还有更深的东西藏在里面。
而这一对师兄弟,却决口没有控诉王保,足见他们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身为上官,最讨厌的就是下属弄出什么小动作,毕竟这心思和花样多了,不但会平添许多麻烦,遇到了事,想要让下头处理,谁知道他会不会藏着小心思呢?再有,这等人最容易惹来麻烦,将来若是制造了什么麻烦,自己也会有连带的责任。
陈学士自然也没有点破,但是心里对王保开始有点抵触了,他略微沉吟了一会,便接着对陈凯之道:“凯之,你是自待诏房来的,文史馆的事还不熟悉,往后跟着你师兄,好好的学学。”
陈凯之连忙谦和地作揖道:“下官知道了。”
邓健已经接了一沓文稿,那炭盆里的碳也已烧了起来,果然不见什么浓烟升腾起来,师兄二人这便告辞而出。
出了陈学士的公房,邓健见陈凯之奇怪地看着自己,便有些窘迫,忙笑了起来,道:“看我做什么,脸上生了花……”
“师兄……”陈凯之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出口,而是一脸认真地凝望着邓健。
邓健却是压压手,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哎,你也看到了,不过就是溜须拍马,争取表现而已,这些,谁不会呢?师兄从前,的确是不屑于这样做的,总觉得做了官,立身要正,可再正直又如何呢?”
说着,邓健一张清隽的面容里透着不甘之色,随即接着道:“总是被人压着,不痛快啊,凯之,你之前对师兄说的话是对的,师兄也不能总拖你的后腿,其实……那王保会的,我邓健也会,不但我会,而且还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陈凯之吁了口气,其实呢,他还是喜欢以前那样耿直的邓健,可是官场险恶,邓健迟早要学会这些溜须拍马的事,因此陈凯之也没多想,只是朝邓健笑了笑道:“是啊,人总是会变的,只要越变越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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