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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一个宦官道:“奴才不知。”
太皇太后目光幽幽,可谁都知道,北静王就算想来,却也未必敢来。
太皇太后一笑置之,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似乎北静王来与不来,都已无关紧要了,反正陈凯之这个人对于她来说是碍眼的,现在的她,只想定下大局,这样她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眼眸轻轻一眯,旋即便徐徐的道:“今日……是大日子……”
这是她第一句的开场白。
太皇太后目光环视了众臣一眼,随即才开口道:“这一切起源于哀家,万方有罪,皆在哀家,若因此惹来上天和祖宗之怒,哀家……责无旁贷,百年之后,哀家更是无法面对祖宗了。”
本该是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而现在,却是万方有错,皆在哀家。
这是因为,无论这天下出了什么错,都和皇帝有关系的,因为皇子乃是君王,是父亲,是上天的代理人,是文武百官和军民百姓们的君父,有了过失,天子责无旁贷,这没有问题。
可现在……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感叹起来:“哀家到现在,竟才知真相,若非如此,又如何会阴差阳错呢,诸卿家可还记得,哀家曾说过,先帝曾有两个孩子,他们都是男儿!”
她刻意的顿了顿,四顾去看,大臣们却难见错愕。
显然,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了。
太皇太后眉头轻轻一皱,随即又道:“哀家本以为,当今陛下,便是皇太子,只是万万不曾想到,竟有如此巨大的失误,今日……才知……”
话说到了这里,突的,殿中,太皇太后的话被一个声音打断。
这是一个呜咽的声音,方才这声音似乎是微弱蚊吟,可渐渐的,似有些控制不住,变得滔滔大哭起来。
太皇太后面上露出了怫然不悦之色,她冷冷的朝着那声音看去,便见一个五品的翰林待诏,涕泪直流,无法克制的恸哭。
太皇太后目光冷然,厉声道:“哭什么?”
哭声才渐渐的止住,变成了微不可闻的抽泣。
翰林已拜倒:“万死!”
太皇太后左右四顾,看到许多人的面上,带着一股莫名的哀意。
即便……
她瞳孔微微一缩,即便是许多和杨家关系密切之人,脸上竟也全无喜色。
她厉声大喝:“哀家在问你,哭什么?”
翰林待诏抽泣道:“自先帝驾崩之后,国虽有君,却又如无君,臣哭的,乃是大陈列祖列宗,若知今日庙堂预立之事,尽如儿戏……”
“什么预立,哀家是在陈述事实的真相!”太皇太后面色更冷,她本是信心满满的,其实这很好理解,因为她活了太久太久,早已看透了人心,所谓的人心,不过是趋利避害而已,别看这些人,身批着儒衫,穿着官衣,系着玉带,头戴冠帽,可实际呢,也不过是用这些华美之物,遮住了他们的禽兽之躯罢了。
正因如此,太皇太后信心十足,只是现在……她却突然发现,人性之中,竟也有另外的一面,这朝堂之中竟也有耿直之人。
这倒令她警惕起来,她不禁直视着他,淡淡道:“卿家,哀家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且先静听罢。”
翰林待诏悲不自胜,正待要点头遵旨,却突又忍不住悲痛,又失态起来,他不禁放声哀嚎,双手垂着自己的心口:“何至于到今日这个地步啊,何至今日啊……大陈已历二十四帝,历代君臣,不敢说君明臣贤,却也传承至今,到了如今,为何……”
太皇太后本已经敛去了怒气,此刻她竟是在也忍不住了,心里又泛起了滔天怒意,目光冷冷的瞪着翰林待诏,厉声道:“住口!”
她怒了。
这个翰林,虽不敢指斥她太皇太后,也不敢牵涉到陛下关于诸子余孽的事实,可现在这番号丧一般,反反复复念叨着何至这个地步,这不就是暗指,因为有人幕后操控,才到了如今这般君非君的地步吗?
………………
这几天水,不不不,是写的很累,剧情有几个细节要敲定一下,今天只能更两章,后续的剧情要重新组织一下,那啥,月底了,再过一会儿,就是新的一月,老虎在此拜票,大家的票给老虎啊,美滋滋。





大文豪 第八百五十三章:夺门
太皇太后万万料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翰林,竟敢在此如此肆无忌惮。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今日至关重要,岂容人放肆?
太皇太后是不能忍的,一声厉喝之后,眼眸直勾勾的瞪着那位哭泣的翰林,嘴角轻轻抽搐起来,冷声道:“国家有法度和纲常,哀家说的,正是纲常大事,牵涉到的乃是嫡庶长幼,你既是翰林,就该安守自己的本份!”
她眯着眼,显得怒不可遏,她其实不在乎一个小小的翰林,却不得不在乎文武百官们的情绪。
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文武百官有别的心思,那可难办了。
所以她左右顾盼,看着这些面带沉痛的百官,又都露出了噤若寒蝉之色,心里便大抵笃定了。
“哀家既然敢公布新皇子之事,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铁证如山,为的,就是不教诸子余孽的阴谋得逞,哀家已命人请新皇子入宫,到时此中的是非曲直,诸卿家自可明辨,现在哭哭啼啼,倒是不禁令人疑心起居心了。”
陈一寿忍不住站出来,正色道:“敢问娘娘,娘娘口口声声说铁证如山,那么……铁证在哪里?”
陈一寿显然是想为那翰林解围,当然,他自然也提出了疑问。
在他看来,这件事真正的问题是,到底有没有铁证,眼下说再多,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深深的看了陈一寿一眼,旋即她便抿嘴开口说道:“陈卿家,且稍安勿躁,一切都等皇太子入宫再说。”
皇太子三字,自她口中道出来,足以让人心里震撼。
还未确认身份,就直言不讳的称呼其为皇太子,这说明,太皇太后有足够的自信。
陈一寿心底一沉,其实他早就料到,太皇太后定是准备周全,今日怕是凶多吉少,而现在,他亲耳听到太皇太后如此言之凿凿,就更加觉得绝望了。
倘若当今陛下真是诸子余孽所出,那么废黜天子,已是势在必行,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大陈,又将陷入内乱之中,这……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
难道这大陈朝野,永远都只是一个妇人的玩物,只要她稍有不顺心,便可以随心所欲的更替天子吗?
这样的大陈江山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他抬眸,深深的看了慕太后一眼。
慕太后却是面沉如水,没有一丁点又一次母子即将相认的丝毫喜悦,慕太后这些日子所为,倒是得到了不少大臣的敬重,自当今天子登基之后,她便立即退居后宫,绝不过问任何朝政之事,由此可见,她的性子颇为淡泊。
而且是值得信赖的人,绝对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因此陈一寿是希望从慕太后那知道点什么。
……………………
车驾已离正定门很近了。
而护在车驾一旁的杨昌,忍不住松了口气。
远远的,他眺望到了宫中的轮廓,心里一颗大石落下,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在宫中,太皇太后的手段,到时大局已定,一旦陈无极被废黜,这最大的隐患也就解除,至于这个藤原三寿,自会乖乖俯首帖耳,他一个倭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到时,只要有旨意下来,陈凯之人等,只能引颈受戮。
有时候,杨昌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这位姑母,当年在甘泉宫,她不但早早用这陈无极为今日做了安排,甚至在胜券在握时,却依旧还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后路,给陈无极安排了一个影子,既可借此机会,给予倭人一些希望,使倭人也成为杨家的盟友,同时,还可随时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
藤原三寿也至步辇中掀起帷幔,他眼睛一亮,显是看清了洛阳宫,那壮阔气派的殿宇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琉璃瓦像金子一样,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他不由问杨昌:“这就是中土天子的居所吗?真是蔚为壮观!”
他忍不住发出感慨,又想到自己竟将成为这里名义上的主人,更是喜上眉梢。
即便只是傀儡,他也是心甘情愿,他和陈无极不同,他是倭人,倭人世居东海,那里资源贫乏,民生凋零,许多落魄之人,不得不冒着巨大的风险,扬帆出海,四处为寇,他们对中土,既有倾慕,却又难掩野心,只是有时,因为对中土的丰饶强盛,而遏制住了这勃勃野心,于是倾慕更多一些;而有时,倘若一旦他们觉得有了可趁之机,那野心便又滋长起来。
他眼睛一亮,似乎是在搜肠刮肚,想极尽一切美好之词,来夸赞这座雄伟的宫室,他激动的竟忘记了礼仪。
杨昌打马上前,低声道:“殿下,今日之后,殿下便是这里的主人了。”
藤原三寿立即敛去喜悦之色,一脸平静的朝杨昌点点头:“我知道。”
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随即心里想,成了这里的主人,按照约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铲除北静王……
这对藤原三寿而言,倒是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即便是令他杀尽大陈所有的军民百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愈来愈靠近。
距离正定门,只剩下了数百步的距离。
这时……藤原三寿的耳垂微微一颤,因为他听到一个声音。
哒哒……哒哒……
是马蹄声。
这马蹄声渐渐变得清晰,而且愈来愈清晰。
坚硬的马蹄,狠狠的踩在青砖上,叩击着大地。
犹如雷声,震耳欲聋的,令人心颤。
藤原三寿微微皱眉,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车驾不禁微微放缓起来,杨昌举目望去,他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整个人显得有些不悦。
是一队骑士,只有数十人的规模,却是飞马,风驰电掣而来。
杨昌想也没多想,立即开口喊道:“加快速度。”
可是护着车驾的禁卫,显然速度是很难加快的。
尤其是身后,追来的乃是风驰电掣一般的快马。
藤原三寿一惊,不由好奇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北静王……来了……”杨昌倒还显得镇定,这里就是宫门,他之所以加快速度,倒不至认为会遇到什么不测,毕竟,护送藤原三寿的乃是羽林卫,这里是正定门。
谅他陈凯之也不敢怎么样,只是,这依旧让杨昌觉得很不愉快,他低声朝藤原三寿说道:“殿下不必理会,我去会会他。”
说着,便指示车驾前行,自己则带着数十个羽林卫留下来。
转眼之间,陈凯之已带着护卫飞驰而来,杨昌看清了陈凯之的面容,阳光下他英姿飒爽,犹如战神,格外的晃人眼眸。
杨昌面容一抽,心下冷笑,这位北静王殿下,显然是来迟了,杨昌骑在马上,虽对陈凯之有所顾忌,却还是一笑,道:“北静王殿下,别来无恙啊,北静王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陈凯之放缓了马速,眼眸如钩一般凝视着杨昌,却只从他口里崩出一个字:“滚!”
杨昌心里倒是有些发寒,忍不住想,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跋扈,他日若是不将你剁为肉酱,我便不姓杨。心里咒骂着陈凯之,面容里却是依旧是笑吟吟。
“殿下此言,未免过于跋扈了,殿下虽为摄政,卑下也是一直敬重的很,只不过……”
陈凯之的马依旧还在奔驰,竟是直接朝杨昌的方向继续奔跑,完全懒得理会他。
杨昌一惊,顿时忍不住有些尴尬,厉声道:“殿下……”
就在这转瞬之间,杨昌的脸色变了。
因为只距离自己只有十几丈时,陈凯之显然还想飞马自杨昌的一侧策马而过,可与此同时,陈凯之娴熟的取了腰间的弓,一手取箭,他的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腹,似乎不必用双手,便可将马牢牢控制。
接着……弯弓搭箭。
这箭簇的菱角锋芒之处,竟是直接指向了杨昌。
而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一瞬之间,陈凯之一气呵成的完成了这一套动作,他的眼眸,如鹰一般恶狠狠的落在杨昌身上。
杨昌心里一寒,觉得匪夷所思,这……陈凯之想做什么?
事实上,他根本全无任何的准备。
于是他大笑:“北静王殿下可是想要玩笑吗?本都督乃天子亲军,明镜司都……”
都督二字还未出口。
破空的声音已经响起,杨昌瞳孔收缩,他万万料不到,陈凯之竟是连招呼都不打,脚下的马依旧还在狂奔,一个漂亮的侧笨,直接与杨昌交错而过之际,这锋利的箭矢,便仿佛灌注了无穷的力量,飕的笔直飞来。
这一刻,他不禁在马上打了个颤,下意识的想要躲。
可箭更快。
这箭只在一瞬间,直接扎入杨昌的眉心,还不等杨昌有下一步的反应,高速旋转的箭矢便凭着巨大的惯性,直接刺入了他的头骨。
呃……啊……
杨昌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而这箭矢,生生的穿刺了他的头骨,箭锋自脑后贯穿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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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第八百五十五章:宫前喋血
这一剑,横斩过去。
藤原三寿下意识的举起手臂来挡,这学剑锋利无比,顿时,藤原三寿发出哀嚎,小臂竟是生生截为两段,森森的白骨露出来,鲜血如溪水倾注,滚滚而下,一时鲜血弥漫四周,格外刺鼻。
藤原三寿的脸刷得一下苍白如纸,哀嚎声已是直破云霄,他气愤的瞪着陈凯之,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你……”
陈凯之却朝他不屑的笑了起来。
羽林卫们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想抢上来救人,此时却一个个身子僵住,全惊住了。
羽林卫虽是个个威武雄壮,可大多数,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的大阵仗,而今见了血,一个个也噤若寒蝉起来,若说一开始,他们还是忌惮于陈凯之的身份,毕竟站在自己眼前的乃是摄政王,乃是大陈在庙堂上仅存的宗室,可现在……
他们竟不敢去看陈凯之,不敢去看那张狰狞的脸,更不敢去迎接那杀人的眸子。
现在的陈凯之犹如凶猛的野兽,很是吓人。
许多人下意识的碎步后退,虽是舞着刀剑,一副作势要抢上去的样子,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人敢上去跟陈凯之真的拼命。
可怜这藤原三寿,小臂上骨头已被斩断,却还留着一层皮,于是小半截小臂诡异的吊在手上,他嚎声如雷,疼得冷汗直流,口里含糊不清大叫:“我……皇太子……皇太子……”
也许因为疼痛,他的语气竟是不连贯,完全像是快要断气的人一样。
陈凯之面对藤原三寿的威胁,他并不害怕,而是步步向前,目中更是杀机毕露,藤原三寿此刻如见了鬼似得,步步后退,鲜血染出了一条血路。
陈凯之凝视着藤原三寿,凌厉的目光犹如刀一般的剜向他的心,旋即陈凯之嘴角轻轻一勾,笑了起来。
“皇太子……藤原三寿,时至今日,你还敢自称皇太子,你不觉得自己胆大包天嘛。”
陈凯之道出藤原三寿的名字,这令藤原三寿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陈凯之可以叫出他的名字,不过此时,剧烈的疼痛令他几乎昏厥过去。
他瞪着陈凯之,愤怒的吼出声。
“我乃皇太子,你这是谋反,诛杀九族。”后头的话,便又含糊不清起来,显然,是倭语。
倒不是藤原三寿糊涂,而在于,人在极大的恐惧之下,不自禁的反应罢了。
陈凯之手持利刃:“谋反又如何?”
这五个字自他口里出来,他似乎颇为享受藤原三寿最后的挣扎。
“你们教会了我一件事。”陈凯之徐徐道:“你们如此的不择手段,竟也可以差一些便可以成大事,这令我明白,这个世上,对付你们这些不择手段,厚颜无耻之人,便要比你们更加不择手段!”
陈凯之不屑的看着他,嘴边露出冷笑。
“此时,你一定后悔了吧,后悔来了中土,后悔与那chang妇狼狈为奸,可是……已经迟了,我现在杀了你,接着,所有密谋此事之人,都将生不如死,这只是开始,还包括了山东外海的倭贼,我陈凯之一个都不会留!”
陈凯之说罢,又是欺身上前一步。
藤原三寿哆嗦着,身如筛糠,他步步后退,可严重失血之下,整个人已毫无气力,他从未想到,只这一步之遥,最终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他突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生出了无以伦比的恐惧之心,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人,他说出的每一句话,无论别人相信不相信,可藤原三寿竟是深信不疑,他打了个寒颤,终于,最后一点尊严也都消失殆尽,于是他一下子如瘫了一般跪在地上,一只手一面用大袖掩着另一只手的伤口处,这袖子已被血水浸湿了,他痛哭流涕,含糊不清道。
“请饶我性命,请饶我性命,我可以说出一切的真相,我可以为殿下……效劳,只有我,才可以道出一切……”
陈凯之撇嘴,笑了。
藤原三寿语速极快,他显然知道眼前已到了生死关头,他口里继续含糊不清的大叫道:“一切都和我的父亲,还有贵国太皇太后有关,就在十年前,我的父亲……不,我的家族,藤原氏,乃倭国豪族,一直侍奉征夷大将军,家族不只在岛内拥有巨大的声望,除此之外,还组织了不少流浪的武士出海,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我的父亲曾秘密来到大陈,和贵国太皇太后密谈,此后,我便送来了这里,他们请了许多的名医,制造我身上的胎记,他们教导我礼仪,让我读书和击剑……这些,我统统都可以说,只求殿下能够饶过我的性命,我可以为殿下……”
陈凯之深深的凝望着藤原三寿,像是看一条摇尾巴的狗一样的,最后他笑了,冷冷开口道:“你忘了一件事!”
“什……什么……”藤原三寿恐惧又错愕的看着陈凯之,嘴角微微哆嗦着,话语很不清晰。
陈凯之剑已扬起,身子微弓,随即挺剑前刺,这是剑术之中最标准的动作,不过真正格斗时,对手千变万化,根本无从施展,而面对跪在地上仰着脖子的藤原三寿,陈凯之这一套如教科书一般堪称典范的前刺方才一气呵成,长剑顺势刺破了他的咽喉,顿时,血槽里鲜血泊泊,陈凯之的脸,几乎贴着藤原三寿,而此刻,藤原三寿的脸上,有震惊,有不可置信,有痛苦的扭曲,更有一股怨愤和不甘,气道被刺破,于是他顿时如拉风箱一般想要剧烈的呼吸,可随即,口里喷出血来,箭在陈凯之的身上。
陈凯之此时在他耳畔道:“我不需要你来证明什么!”
于是,收剑,长剑收回剑鞘之中,陈凯之站直身体,而藤原三寿双目依旧睁着,却已气绝,整个人如一滩泥一般,趴倒在血泊之中,犹如一条狼狈的狗。
陈凯之左右轻描淡写的四顾一眼,看着距离自己半丈之外,一个个羽林卫,他们颤抖的挺着刀,固然已将陈凯之团团围住,却依旧没人敢上前。
陈凯之却露出几分疲惫的样子,宛如刚刚猎杀了羚羊的猎豹,他武器已收了,身上却浑身都是血,可依旧还是无人上前。
陈凯之看了众人一眼,便淡淡的问道:“谁是官长?”
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让这些羽林禁卫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下意识的朝向一个人看去。
而这人,显然是一个千户,可现在,却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凯之便注意到了他,朝他轻轻招手:“来……”
只一个字。
千户瑟瑟作抖,他脑子里石破天惊的竟划过无数种可能,是不是指挥着将士们杀上去,而这念头,一闪即逝,他看了倒在血泊中的藤原三寿,想到了方才已被射杀的杨昌,他觉得自己的脚像桩子一般,僵硬的根本迈不动步。
他差一点要跪下了,觉得时间多的很慢很慢,尤其是陈凯之似笑非笑的眼睛,赤luoluo的看着自己,令他极想转身便逃之夭夭,可现在,却一点气力都没有,连逃生的念头竟也烟消云散。
“你来……”陈凯之又道,语气还算轻柔,并没有方才的冷酷,甚至陈凯之身上的杀气,也都无影无踪。
这千户终是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手中仍是颤颤的高举着刀,却还是上前几步。
陈凯之微微皱眉。
显得有些不悦的样子。
千户这才反应了什么,突觉得自己的手一下子没了气力,哐当一声,手中的刀便落地。
陈凯之只抿抿嘴:“本王夺门杀贼,尔既为羽林禁卫千户,尽忠职守,该当防范宵小,令你立即带队,固守正定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没有得到本王命令,一只苍蝇,都不得放进来!”
禁卫们觉得这个疯了,北静王,竟朝着千户大人下令,就好似他们从前根本不是杨党,也并非和副将王安沆瀣一气一般。
而这命令,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就如陈凯之才是他们的主人,而他们,乃是陈凯之的心腹一般。
千户开始怀疑人生,然后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他看着疲惫的陈凯之,此时陈凯之并没有杀气腾腾的样子,而方才的杀戮,似也已经不记得了,又或者说,对陈凯之而言,方才就如屠户杀了一条狗一般,没有什么波澜,却仿佛是在为即将入宫觐见做准备,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捋了捋袖上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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