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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陈凯之皱眉,这来来去去,岂不是要将兵八十万。
何况,一旦如此大规模的作战,需要多少的准备时间?
各个部队,拼凑在一起,期间又需如何磨合?
数十万民夫征发起来,自己才刚刚下定了与民休息的大政,现在却如此劳师动众,所调用的人力物力,俱都是天文数字。
这个时候根本不适合发动这么多人。
陈凯之略微沉吟了片刻,便朝众人徐徐说道;“勇士营,或许足够。”
陈一寿却是连忙摇头。
“勇士营固然勇不可当,可人数毕竟太少,何况,函谷关关墙厚曰十数丈,即便火炮,亦难撼动,而城上,又布置了无数的机弩,陛下,此乃天下第一雄关,非比寻常,此战必须做到必胜,倘若进兵出现了阻碍,或是遭遇了哪怕一丝挫折,都可能倘引发天下动荡,毕竟,陛下是初登大宝,实该小心为上。”
陈凯之倒是认同陈一寿的话,不是对他没信心,而是这个地方属于要塞。
十几丈厚的城墙啊,这意味着什么呢?这就相当于三十米,三十米里头,全是砖石,这已形同是一座山了,以现在火炮的威力,怕是轮番轰炸个十天半月,怕也没什么用吧。
原本这里,乃是大陈的西大门,一个不可缺少的要塞,谁料,现在却成了阻碍陈凯之平叛的绊脚石。
杨氏实力尚在,他们在关中经营这么久,即便能破函谷关,可要收复关中各府,单靠勇士营这点兵力,怕也是不够的。
说穿了,勇士营是精兵策略,现在虽有六七千人的规模,却绝非是治安军,他们就如刀刃,虽是好钢,却只是用来作为先锋,当做攻坚之用。
陈凯之看了晏先生一眼,询问道:“晏先生以为如何?”
晏先生轻轻抬眸,与陈凯之对视一眼,旋即便开口道:“老夫觉得陈公的话,实是谋国之言,陛下,此战事关重大,万不可轻忽,还是小心谨慎为宜。还是征发大军吧。”
陈凯之皱眉,一时间要征发这么多人,时间完全不够,可是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他不禁显得很郁闷的样子,却依旧不甘心的道:“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陈凯之迟疑了很久,随即道:“容朕在想一想。”
他不认为征发和动员如此规模的大军是必要的,因为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实在太旷日持久了,单单开始拉丁和召集各路军马,怕都需几个月的时间筹备,而真正进攻,那已是半年之后的事。
半年之后,怕是大凉都已可能开始介入关中了,到时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关中的杨氏叛党,还有可能是十数万大凉铁骑。
更不必说,百万精壮被征发了去,势必导致大量的劳动力浪费,国力的极大消耗,这样根本不是明智的选择。
可是不立即下定决心平叛,又可能引发各方对自己能力的质疑。
身为天子,必须得告诉天下人,自己既是他们的君父,也是任何人不得质疑的权威,有人敢造反,就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去请锦衣卫都指挥使曾光贤和明镜司都督觐见。”
曾光贤已任锦衣卫指挥使,倒是那吴佥事,现在却也得了巨大的好处,成为了明镜司都督。
一个宦官应命,已是火速去了。
过不多时,二人便已来了,吴佥事也就是现在的吴都督来的最快,他气喘吁吁,拜倒在地,三呼万岁,陈凯之皱着眉:“少来这一套三跪九叩,朕问你,关中的事,明镜司有奏报吗?”
“有。”吴都督正儿八经的样子道:“臣正想觐见禀奏呢,最新的急报,大凉使节,已火速入关中,与杨氏等人接触,除此之外,杨氏撤走了大散关的兵马,纷纷奔赴函谷关。”
“这样的快。”陈凯之微微皱眉。
虽然知道凉国极有可能介入,可这太快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杨氏早在太皇太后死之前,就曾一直和大凉眉来眼去。
这或许……又是太皇太后生前的一步‘棋’,给杨家留的一条退路,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联系了呢?
而撤走大散关的兵马,既驰援了函谷关,摆出一副和陈凯之决战的态势,同时,这大散关乃是关中和两国的国界,一旦撤走,这自然是向凉国输诚,表明了对大凉毫无威胁的姿态。
吴都督眯着眼:“臣得到的消息是,杨家似乎有意,暂令那拥立的伪帝向大凉称臣,自称为儿皇帝,借此,向大凉借兵。”
陈凯之冷笑。
儿皇帝。
这局面,倒是像是上一世,那向辽国称臣的石敬塘一般,宁愿做辽人的儿子,将这幽云十六州拱手让给契丹人,也要和当时的大宋拼杀到底,也正因为如此,使得当时的大宋失去了真正一统关内的最佳战略机会,大宋数百年,都暴露在辽人的铁蹄之下。
陈一寿怒气冲冲的道:“一旦任大凉趁机进入关中,则我大陈不只失去最重要的粮仓,失去两百万户人口,这洛阳,岂不就落在了敌国百里之内,且无险可守。陛下……杨氏不除,大陈社稷垂危啊。”
陈凯之眯着眼,似乎开始思索起来。
这时,那锦衣卫指挥使曾光贤已是到了,他还未行礼,陈凯之便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继续道:“关中之内,难道就没有心向朝廷的吗?朕就不信,这关中各地镇守,都是叛党。”
曾光贤一呆,大抵听明白了什么,他和吴都督对视一眼,随即曾光贤道:“锦衣卫因为太皇太后的关系,一直在关中暗暗布下了耳目,倒是有一人,可以尝试接触。”
陈凯之顿时,来了兴趣:“何人?”
曾光贤道:“孟津郡下,有一白鹤水路巡检,叫张铭。”





大文豪 第八百六十九章:功业
张铭……
陈凯之轻轻搭着案牍,一个水路巡检……看似官儿不大,不过既是孟津郡的水路巡检,职责可就不小了,说穿了,那儿负责的乃是孟津段黄河水道的安全,至关重要。
陈凯之看了曾光贤一眼,旋即便淡淡吩咐他:“想办法,与这张铭接触,要多试探,定要防止此人偷奸耍滑。”
曾光贤已经打听过一些,便跟陈凯之说道:“此人倒是可以放心,因为他本就是山东人,一家老小都在山东。”
陈凯之明白了曾光贤的意思:“既如此,那杨氏怎么信得过他。”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这张铭,本是一个罪囚,因为杀了人,所以逃亡在外,到了关中,结识了杨氏的子弟,改名换姓,得以委托了重任,只是他的底细,别人不知,锦衣卫却摸了出来,当初之所以查出他的底细,也是巧合,是因为他的身份有些古怪,竟是无亲无故,当时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太皇太后布置的暗棋,于是命人走访,察觉他和山东的某些货商走的近,最后顺藤摸瓜,才知道他一直偷偷的请货商稍带了东西到山东去,最终一查,才知道了大概。”
“此番杨氏造反,他是忧虑重重,深知杨氏是不可能夺下大陈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割据关中,仰赖大凉甚至寄望于结交胡人,再借着这关中的地利,保障自己的安全,而一旦割据,他便彻底和山东的家人断离了。何况,锦衣卫已经秘密接触了他,他生怕锦衣卫揭露他的身份,更怕陛下下旨,诛杀他在山东的家人,因此任我们摆布。”
曾光贤分析的头头是道,已经将这人的弱点都抓住了,陈凯之听言,不停颔首点头:“再探一探,孟津郡的水路巡检……这……倒是一个要害之地。”
陈一寿闻言,却不禁微微皱眉,好奇的问道:“殿下莫非是想自水路奇袭?”
陈凯之朝陈一寿一笑,目光微微一眯,露出几缕狡黠之意。
“爱卿以为若何?”
“万万不可。”陈一寿拨浪鼓似的摇头,非常的反对:“陛下,非是臣多嘴,孟津乃在河水的上游,而我等是在下游,眼下的河水倒不算是湍急,可要至孟津,就需划桨,而且船速不快,又不可乘用吃水较重的艨艟舰,至多,也不过是乌篷船罢了,若是人多,则极容易被发现……此……大为不妥,倘若是关中之军,突袭下游倒是便利,可要逆流而上,陛下,我们没有胜算。”
“数百人足够吗?”
陈凯之询问道。
陈一寿一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仿若自己听错了一般,嘴角微微哆嗦起来,支吾着说道:“数……数百人……”
陈凯之看了陈一寿一眼,便轻轻点头,旋即便沉着一张脸,,冷冷道:“事到如今,若是大动干戈,兴师动众,不但旷日持久,而且需倾国而出,一旦久战不利,势必大失军心民气,事到如今,唯有另辟蹊跷,现在关中之军,俱都陈在函谷关,反而长安空虚,倘若有一支奇兵,自孟津登陆,孟津距离长安,不过数十里之遥,若是有人掩护,一夜之间,便可抵长安,此时倘若能直捣长安,不但一月之内,就可有奇功,而且也足以震慑天下,关中的军民,都是我大陈子民,不过是被杨氏裹挟着谋反自立罢了,此时若是能一举克下长安,函谷关的叛军,必定不战自溃,土崩瓦解。”
陈一寿忍不住道:“陛下,这太冒险了吧,不过……”他倒是动心了,这一步,虽是冒险,只是……收益却是极大。
陈一寿沉吟了一会,才徐徐开口问道:“陛下打算派何人去?”
陈凯之知道陈一寿有顾虑,并没直接说明,而是朝他微微一笑:“朕自有安排。不过在此之前,朝廷却需故布疑阵,要做点样子,下旨,传各国使节,尤其是西凉国使,朕要好好好的和西凉人表表态度,再下旨,令兵部准备平叛的奏疏,要让叛军知道,朝廷已决心发兵进剿,将征发各州兵马,自函谷关进攻。”
陈一寿打起精神,似乎觉得可行,不禁连连点头:“不错,这既可以两手准备,又可为掩人耳目,令人想不到,陛下已派出一支兵马,发动奇袭,陛下圣明。”
唯有晏先生,却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待陈一寿告辞而去。
众人走的差不多了,晏先生方才叹了口气,朝陈凯之皱眉说道:“陛下,此举太冒险了。”
陈凯之笑道:“朕连陈卿家都说服了,晏先生又何必……”
晏先生苦笑起来,轻轻摇头:“那是因为陈公并不知陛下的本性……性子……陈公定以为,你会派出得力的大将前往,可臣却知,这样重要的行动,所派出的必定是精锐中的精锐,以陛下的性子,是定会亲力亲为,老夫所忧心的,便是如此,陛下而今已身负社稷,乃天下臣民的君父,岂可在轻易的冒险呢?”
与晏先生相处的久了,自己的心思,似乎早被晏先生看了个清楚,自己想什么,他早就明白了,因此他才很担忧。
陈凯之也只是微微一笑,安慰宴先生:“正是因为身负社稷,此战,至关重要,倘若不能立即快刀斩乱麻,只怕引起天下臣民的猜疑,朕要使人臣服,难道只靠先帝血脉吗?何况,朕初登大宝,军民百姓因为庙堂上的混乱,早已苦不堪言,是断然不可大举用兵的,既如此,也只能剑走偏锋了,可若只是派一大将带兵前往,并非是朕不放心,只是竟有人敢自称为帝,在我大陈境内,勾结诸国,图谋自立,朕若是不亲自出手,如何使四海宾服?”
“大陈这五百年来,天子大多高居庙堂,这未必是好事,说穿了,不过是都躺在太祖高皇帝的功劳簿上罢了,现在大陈百废待举,正是非常之时,想要接下来,进行革变图强,不免就要触动许多人的利益,除了使用怀柔的手段之外,便少不得,需有足够高的威望,朕自登基开始,便注定了不可能是守成之君,定该是太祖高皇帝那般,立下万世功业之人,要奠定此后五百年大陈的江山格局,既要变,就要有足够的威望,有人不肯臣服,那就招抚,倘若招抚无用,就打,打断他们的骨头,亲自浇灭他们的幻想,有何不可?。”
他目光炯炯发亮,看了晏先生一眼,然后才一字一句的顿道。
“朕更要让天下人知道,朕不可战胜,任何的不臣,朕都可以反掌之间,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此番,朕非亲自出马不可,太祖高皇帝自马上得天下,朕今日,也需靠马上方才能大治天下,宁愿在杀戮中图强,也绝不守成享乐。”
他眼帘微垂,似乎想到从前的事情,便叹了一口气,才徐徐说道。
“朕出生微寒,起于阡陌,见多了民间疾苦,而今,大陈灾荒四起,流民无数,土地大肆兼并,天下百姓,竟有半数,依靠务农,竟是无法得到足够御寒的衣物,没有足够果腹的吃食,倘若朕生在富贵之家,看不见世上尚还有这等触目惊心之事,奢谈变革图强,变革图新,变革而富民,这便是夸夸其谈。可恰恰,朕有太多感同身受,深知民生多艰困,而大陈亦已弊病重重,各国裂土分疆,这不变,是不成的了。要变,就要树立绝对声望,此战,非朕不可。”
晏先生苦笑:“老臣不敢相劝,其实……”他咳嗽了两声,有些无奈的开口:“其实老臣早知陛下是劝不动的,定有一番大道理,陛下既有雄心,也自该与众不同。”
陈凯之原以为晏先生定会苦苦哀求,谁料晏先生竟还算‘开明’,也许他太了解自己,自己决定的事情,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因此他才不劝自己,因为说在多,也无益。
思此,陈凯之不禁笑了笑:“有一事,朕倒是想了起来,先生还记得太皇太后的父亲吗?”
晏先生颔首,旋即便跟陈凯之说道:“记得,此人实是古怪,不知是否已经亡故了。”
陈凯之道:“是啊,那太皇太后自称自己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可她的父亲,到底在哪里?朕本以为,现在太皇太后已被诛除,一切阴谋诡计,俱都大白天下,这杨老贼势必会回关中,与杨氏共存亡,可谁料到,从锦衣卫和明镜司的奏报来看,长安那里,并没有出现和杨老太公年纪和地位相仿之人,由此可见,此人要嘛真的已经亡故了,要嘛,就还藏匿在某处地方,甚至,堂而皇之的,是某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处心积虑,布置了这么多阴谋诡计,到底要的是什么呢?一个人绝不会无端做如此深远的密谋,这个人,还真是可怕啊。”




大文豪 第八百七十章:出击
晏先生听了陈凯之的话,也不禁忧心忡忡起来,他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才正色道。
“不错,按理而言,杨家最后一点家底,也就是在关中了,倘若此人如此深谋远虑,此时理应回到关中,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号召关中杨氏,抗拒朝廷。可偏偏,他依旧没有现身,这就说明,对此人而言,他还有比关中杨氏生死存亡更重要的事,他是谁?”
这个问题,是陈凯之和晏先生都压在心底的疑惑。
而随即,陈凯之一笑,神色淡淡的说道。
“无妨,眼下,先扫除关中杨家才是。”
正在这时,有宦官碎步上前,禀告道。
“陛下,各国使臣到了。”
陈凯之和晏先生对视一眼,心下都了然。
陈凯之立即开口道。“传。”
使节们入内觐见,众人朝陈凯之行了礼,陈凯之和各国的使臣,早就打过交道,也算明白他们的套路了,国家之间,本就没有所谓情谊可言,你强大时,他自对你奉若神明,可一旦出了乱子,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
这不仅仅是人性的阴暗之处,更是国与国之间的微妙关系。
陈凯之扫了他们一眼,便笑吟吟的道:“朕登基不久,还没来得及见诸位贤使。”
北燕使节笑吟吟的道:“臣等也还没来得及恭贺陛下。”
陈凯之朝他摆摆手,笑道。
“不必如此客气,大陈历来睦邻,与各国和睦,而今,大陈发生的事,你们想来也都知道了,幸籁祖宗保佑,总算是到了今日,才铲除了奸邪,使国家得以安定。”
众使臣纷纷点头,现在陈凯之是大陈天子,作为使节,自然得说一些漂亮话。
楚国使者熊景道:“楚国地处边陲,与大陈也历来友善,陛下如今登基,自该气象一新,臣已快马知会国内,想来吾皇会立即备上礼物,送至洛阳,虽是绵薄之礼,却也是吾皇的一点心意,楚国天子,也自当问候大陈新天子。”
陈凯之颔首点头,楚国的表态,倒是中规中矩,反正谁是皇帝,他们就交好谁,楚人现在心思都在交趾郡,新近在占城,击溃了占城王,势力大举南下,颇为一统后世安南国之心,不过此番劳师远征,颇动筋骨,何况,占领容易,要维持统治,消化占城诸国却需要时日,现在并没有图谋中原之心,因此很热心于和大陈交好。
这时,却有一人笑了笑,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凯之看去,正是大凉使节顾明。
陈凯之朝顾明微微一笑。
“但说无妨。”
顾明正色道:“臣终究以为,太皇太后杨氏乃是陛下之祖母,陛下怒而诛之,实是有违礼法,所谓虎毒不食子,同样,没有孙儿弑祖母的道理。”
此言一出,殿中瞬间气氛紧张起来。
其实大凉和陈凯之,本就有宿怨。
大凉国君轻信国中的国师,对其言听计从,可陈凯之当初,因为大凉皇子之事,可是坑过大凉国师的。
现在关中那儿,杨家作乱,又联络了大凉人,大凉国正想趁此机会,向东扩张,可谓是一拍即合,此番阴阳怪气,自是想占住大义,借此机会,宣扬杨氏与大陈朝廷分庭抗礼的合理性。
他这是想让陈凯之难堪,也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
不过本来嘛。
他也没想过掩盖自己的行为,没什么可怕的。
因此陈凯之笑了,一双清澈的眼眸轻轻眯了起来,朝顾明开口说道:“不错,太皇太后,确是朕诛杀的。”
大家本是听了顾明的话,个个脸色阴沉,觉得气氛有些不同。
本来以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没谁会承认的,可谁也没有想到,陈凯之竟是直接坦然承认,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陈凯之凝望着顾明,嘴角微微一动,冷冷笑道:“想知道,为何朕要亲自动手吗?”
顾明突觉得陈凯之笑容背后,竟有一丝可怕,他不禁有些后悔,却还是强自镇定,一副平静的样子。
陈凯之微微垂下眼帘,只是这眼里的缝隙,却更显冷冽:“因为她其罪当诛,因为无数人因她而死,也因为……朕要杀她,朕宽宏大量,即便是对曾经与朕为敌之人,俱都可以谅解,唯独对这等祸国殃民之辈,却绝不相容,她是如此,关中杨氏亦是如此,阻碍了朕的人,无论是谁,朕亦不吝杀之。朕听说,贵国竟与大陈叛党接触,不知是否有此事。”
最后一句话尾音拖得重重的,透着冷意。
顾明突得觉得有些心悸起来,陈凯之的语气虽是平静,可每一个字,都仿佛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压力,他脸色略显苍白,下意识的道:“关中之乱,固是大陈家事,只是陛下诛杀太皇太后,实是有违礼法,大凉居中斡旋,又有什么不可以?”
陈凯之大笑,旋即便嘲讽道:“居中斡旋,你区区一个凉国,也配居中斡旋。”
顾明一听,霎时脸色苍白,嘴角微微一抿,整个人显得很激动。
这话,是侮辱啊。
大陈天子,当面侮辱凉国使臣,这…他顿时怒容满面:“陛下实是……实是……”他本想说重话,可看陈凯之面上冷漠,却似乎暗藏着杀气,他却不敢在发怒,声音一下子软化下来:“陛下竟不将大凉放在眼里,既如此,那么……臣倒是想看看,陛下凭什么,平定关中之乱,陛下,臣身体有所不适,告辞了。”
他行了个礼,不再久留,可面上,却带着冷笑,仿佛是在说,平定关中,陛下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
有大凉从中作梗,杨氏又有关中地利,大陈凭什么平关中?
他说着,匆匆告辞而去,完全不屑留下的态度。
陈凯之面上冷静,目送着顾明离开,一双眼眸里掠过杀意。
各国使节虽都不敢吭声,似乎也对接下来大陈的内乱,保持着隔岸观火的态度,某种程度而言,大陈的内乱,对他们并没有坏处,甚至若是大陈一时平定不了关中,他们也乐于接受关中出现一个新的军政实体,如此,大陈的国力,便将大大的削弱。
陈凯之自是明白各国的心思,自然也没有表露什么,整个人显得很平静,似乎心情也没被影响。
关中内乱,早已是震动京师,这关中距离洛阳百里之遥,叛军肯定大量陈兵于函谷关,也就意味着,一旦开战,便连洛阳,都可能受到波及。
何况,这些年来,接二连三的各种叛乱,早就令军民百姓们对大陈滋生出了极大的失望,宫中一次次的惊变,更令人寒心。
兵部似乎已经开始拟定起征发大军的章程,这个消息一流传出来,更是怨声载道。
又要打仗了,而且接下来,可能打的是恶仗,现在才刚刚开春,许多人还需耕种,而这时候若是征用大量的民力,那么来年的粮产,势必要大大降低,何况,寻常的百姓,只想过安生的日子,实是不堪这等徭役和差役之苦,若是在以往,一旦开始征丁,地方官吏,必定借此机会盘剥和摊派,这又不知要饱受多少的苦痛,因此消息一出,何止是读书人津津乐道,便是寻常百姓,竟也感受到了恐惧。
好在朝廷各部的运转,倒还算顺畅,可在宫内,陈凯之却已换上了一身戎装,他先是去见了慕太后。
慕太后凝视着陈凯之,一身戎装的陈凯之显得极为英武,可慕太后却显得极担心,眼眶红红的。
“皇儿而今已定鼎天下,为何要冒此风险,哀家知道你擅长兵事,也深知勇士营挑选出来的五百精锐,势必非同小可,可此番却是深入虎穴,这关中之内,有贼军十数万,皇儿念在母亲的份上,也该自重,万万不可亲自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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