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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正能量。
这是一篇将尊师贵道的道理推崇到极致的文章。
而尊师,本就是这个时代的至高美德,今日所有人在这里,祭拜至圣先师,不正是因为圣人乃是先师吗?
文章继续念下去。
而里头对于今世的批判和讽刺,也开始尖锐起来。
哎,从师闻道的风气已经失传很久了啊,想人没有困惑也很难了。古代的圣人,他们比之今日,不知超出了多少倍,尚且要拜师,向人求教,而今天的普通人,远远低于圣人,却耻于向老师学习,所以圣人更加圣明,愚昧的人更加愚昧,大概都是因为这样吧!
此句一出,满殿哗然了。
那陆学跋呆了一下,差点打了个趔趄。
打脸啊,这是打脸啊。
圣人厉害不厉害!你陆学跋算是什么东西?在圣人的面前,连粪土都不如,可是连圣人尚且都要向人学习,拜人为师,不耻下问,你靠着诗书传家,有家中长辈教诲,学了点皮毛,还沾沾自喜,羞辱别人的恩师,自鸣得意,你……臭不要脸!
这是骂人,这绝对是骂人啊。
偏偏,陆学跋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打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他不敢反驳和回嘴。
因为这篇文章,举的乃是圣人的例子,文章之中,正气凛然,这是圣人的大道理,高举了孔圣的旗帜,以尊师为干撸,在儒生看来,这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必杀绝技,陆学跋是什么东西,什么世家大族,什么诗书传家,什么家里有两个进士出身的官宦,什么当地名流,什么狗屁举人,屁都不是,打你你得立正,骂你你也得跪着叫好。
后殿中,鸦雀无声,只有张副使的声音在回荡,宛如宣读圣皇谕旨,无论喝醉没有喝醉的人,都不由正襟危坐,面上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敬。
“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后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一篇文章,最终落下了尾声。
可这最后一句,前句引用孔圣,后句直接旁征博引,一击必杀。
陆学跋身子一颤,身前的桌案磕碰了一下,顿时案上的酒壶打翻在地。
哐当……
这流水顺势直接撒了他一身。
他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这……陈凯之几乎是指着自己鼻子骂人了。
你不是说陈凯之的恩师也未必能作的出爱莲说吗?可是……这文章的最后一句,实是点睛之笔:“圣人说,三个人走在一齐,其中一定有人可以做我的老师。”所以,弟子不一定不如老师,老师不一定比弟子贤能,懂得道理有先后,学术、技能各有专长,如此而已。
你服不服!





大文豪 第一百六十一章:一箭双雕(4更求月票)
每一个人,无论心里情愿还是不情愿,这个时候,都不得不摆出了严肃的模样。
即便是王提学,亦是肃然。
这篇文章,可谓正得出奇。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作为一篇文章,它论证严密,逻辑性极强,条理清晰无比,结构紧凑。说理深刻,且感情充沛,丝毫没有令人生厌的说教治之感,欲言平实又灵活自然,可谓是动荡溜走,一气呵成,堪称典范。
甚至……王提学隐隐觉得,这篇文章,水平绝不在爱莲说之下,这样的文章,竟是出自一个喝醉酒的少年人之手,真是……王提学不禁膛目结舌,他因爱莲说而爱陈凯之的才学,可是今日见他醉酒作文,随手便是一篇这样的文章出来,王提学除了震撼,便是震撼。
莫非……又是托梦?
他当然不会相信是托梦了,这篇文章,寓意深刻的同时,还是专门奔着陆学跋去的,可谓一箭双雕啊。
呼……
王提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即四顾左右,只见每一个人都是若有所思,显然……
他们也被震撼到了。
在另一个头,陈凯之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出了后殿后,其实并没有去茅房。
这个时候,这个有着一张年轻俊秀的脸的少年,口气透着酒气,在寒冬下,面色微红,正在这后殿附近的无数古树之下,背着手,徐徐踱步。
陈凯之显得很平静,他很清楚方才他书写出来的那篇流传千古的文章将会引发什么后果,所以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跑去嘚瑟什么。
行走穿梭在这古意盎然的园林,耳边能隐隐地听到前殿的喧闹,这乱中取静的环境,使陈凯之的酒已醒了一些,微风拂面,仿佛一下子远离了俗世的纷扰,陈凯之很享受这难得的恬静。
一个老吏擦肩而过,注意到了陈凯之,便停下了脚步恭谨地问道:“公子为何不进后殿吃酒?”
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吏,不是出自提学衙门,便是在这学庙里公干的,今日的饮宴,需要大量的人手,不少的文吏,也都被征调了来。
陈凯之见他头发斑斑,垂垂老矣,穿着还算干净的皂衣,却是巍巍颤颤,他的腿脚似乎有一些不便,所以走起路来,微微有些一深一浅。
这样的老吏,其实有许多,他们并没有殿中饮酒的人那般大富大贵,既没有锦衣玉食,也不过是靠着官衙,勉强度日而已。
陈凯之露出一丝微笑,忙朝他作揖行礼道:“学生只是在这里走一走,好醒醒酒,老先生要小心一些,这里碎石多,莫要摔了。”
老吏呵呵一笑道:“哪里的话,老朽已是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心里有数,倒是有劳公子挂心了。”
陈凯之总能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他又是温和一笑,搀了这老吏走了几步才道:“学生再在这里静一静,老先生且先去忙吧。”
老吏点头,感激地道:“公子年轻轻就做了举人,真是羡煞旁人。”
陈凯之摇摇头道:“我并非举人,只是秀才而已。”
“啊……你是陈生员?”老吏顿时唏嘘了一阵,声音中多了几许激动:“上一次天瘟,若非是陈生员,老朽的孙儿,怕就性命不保了,老朽在此多谢……”
陈凯之倒没想到,这样都能遇到一个有点关系的人,见他要行礼,陈凯之忙侧身避开,才道:“哪里的话,这是太祖高皇帝的洪恩,学生怎敢居功,老先生年纪大,外头又冷,不如去殿里避避风。”
老吏点点头,又忍不住朝他作揖。
陈凯之则是郑重其事地也朝他回了一揖,相互拜别。
此时这里又冷清了,寒风吹着陈凯之的衣袂,使其如春水一般皱起,陈凯之却不觉得冷,体内气息在涌动,宛如汇聚成了奔流,生生不息,滔滔不绝。
沉思了良久,陈凯之才吐出了一口舒畅之气,方才折身回后殿去。
后殿里,当陈凯之进来时,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着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而陈凯之则心平气和地到了殿中,先朝王提学行礼,方才回座。
座位上,他那文稿已经不翼而飞,而这显然是在陈凯之的预料之中,不过……他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比试?谁要和你陆学跋比试,他压根就没有争强好胜的兴趣,这种行为,和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一样幼稚,所以他不比,他只是喝醉酒之余,写了一篇文章而已,而至于这篇文章会引起什么效果,会让人产生什么心理,就不是他陈凯之所能预料的了。
恩师的名誉,自然也不必去维护,因为一篇韩愈的《师说》,就足以维护恩师的尊严。
所以,这轻描淡写的行为,既没有使陈凯之失礼,也没有让人觉得陈凯之软弱可欺,因为现在,那方才还得意洋洋的陆学跋,现在却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面上羞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方才他居然还想跟陈凯之讨教,现在大家只觉得他方才盛气凌人的话,已成了一个笑话。
今日这么多举人在此,不出几日,这事传出去,陆学跋怕是几个月内,都不是再有勇气轻易出门了。
陈凯之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而殿中的人也清醒了过来,也都如方才的事没有发生,继续推杯把盏。
这时候,大家不得不佩服起这位陈生员的文气和涵养了,举手投足,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小小年纪,也不愿争强好胜,这等气度,还有那一篇震惊四座的文章,再无人敢轻视他。
王提学似乎也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一茬,而是身子朝张副使那儿微微倾斜,压低声音,指了指自己案牍上的文稿道:“明日,印发这篇文章至诸府学、县学张贴。”
张副使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很明白,这文章堪称是教科书式的劝学文,大人是想要趁热打铁,布告各学,让生员们都好好看看。




大文豪 第一百六十二章:事有反常即为妖(5更求月票)
真要将今儿陈凯之所写的这篇文章四处宣传了,陆家可就算是丢大了人了。
张副使和陆家的关系不错,自然是心有偏袒的,可又能如何呢?在这里,王提学才是能做主的那个,他只能在心里为陆学跋惋惜,点点头道:“下官知道了。”
一场酒宴继续进行,只是再无举人刻意地表现了,许多人都带了自己的得意文章来,现在竟不好拿出来,只好继续将其藏在袖里,有这《师说》珠玉在前,谁还敢将自己‘粪土’拿出来丢人?
等天色不早,外头传来钟声,今日的饮乡酒宴,也就算是结束了。
众生开始纷纷告辞,那陆学跋刚刚行完了礼,几乎是飞也似的疾走出去,显然是深感丢脸丢大了,再无颜在此盘桓。
其他诸生也三五成群要走,陈凯之和吾才师叔也跟着人群而出,到了学庙的前殿,身后却有文吏追上来道:“陈生员,且慢。”
陈凯之驻足,便见文吏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陈凯之便朝他作揖道:“不知有何事?”
这文吏道:“提学大人请陈生员前去拜谒。”
身畔走过的举人们听了,顿时都羡慕地看过来。
陈凯之没有犹豫,道:“那么就烦请带路吧。”
参加酒宴,这是公共场合,和私下拜谒,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陈凯之对此不敢怠慢,提学主掌一地的学政,他对自己印象的好坏,甚至很多时候,决定了自己的前途。
若说科举可以决定自己的,秀才、举人、进士的各有不同,可像王提学这样的人,已算是地方上少有的高级别官员了,他的能量,绝不是县令和知府可以企及的。
尤其是学官,被诩为清流,身份尊贵,绝非等闲。
陈凯之随着那文吏原路返回,却没有回到后殿,而是到了耳房。
文吏进去通报,过不多时,便请陈凯之入见,陈凯之步入耳房,只见带着几分酒意的王提学正在端坐着喝茶醒酒。
陈凯之跨前几步,作揖道:“学生见过大宗师。”
王提学眼里带笑,他的身前,是一方乌漆长案,案头上,陈凯之的那篇文章赫然摆在他手肘边的位置。
王提学淡淡道:“这是私下谒见,不必多礼,来,坐下说话吧。”
陈凯之便欠身坐下,道:“大宗师醉了吗?若是如此,学生只怕叨扰了。”
王提学摇摇头,笑了:“老夫还在想,陈生员是不是醉了?”
呃……陈凯之方才想起,自己刚才在殿中装了醉的,当然,他只能道:“学生不胜酒力,说来惭愧,不过现在倒是酒醒了大半。”
“是吗?”王提学似乎洞察了陈凯之的内心,似笑非笑地道:“酒醒了就好,来,喝茶。”
有人斟茶上来,陈凯之远远的,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茶香,抱着茶盏端坐,轻轻用茶盖揭去漂浮的茶沫,轻轻呷了一口,顿时口齿之间,留着几分淡淡的茶香,整个人也变得清醒了一些,陈凯之道:“好茶。”
“是好茶。”王提学一面饮茶,一面道:“这是金陵的名茶,在京里都不多见。”
提学大人看似是漫无目的地在和陈凯之聊天,而陈凯之呢,却不敢当真去闲扯。
要知道,提学大人公务繁忙得很呢,他这样的人物,每日会客,都不知要多少人在等,吃饱了撑着,才平白无故和一个秀才在这里扯淡吗?
王提学说罢,便将茶盏放下,而后带着几分笑意道:“你的文章,很有意思,这篇《师说》,老夫预备布告各学,你不会责怪老夫擅作主张吧。”
陈凯之汗颜的样子,道:“大宗师说哪里话?学生该当如此。”
王提学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你师从的乃是那位会稽的方先生?”
陈凯之连忙道:“是,家师讳正山。”
王提学颌首:“老夫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你恩师是高士啊,说起来,老夫与他也算是故旧了。”
陈凯之听了,心里不禁一怔,提学和自己恩师是故旧?为何没听恩师提起过呢?
莫不是两人有仇吧,我去……
陈凯之心里想了想,面上则是一副很愉悦的样子道:“原来如此。”
这个时候,王提学感叹道:“他收了一个好门生啊。明年开春,便是乡试了,陈凯之,老夫对你倒是颇有信心啊。”
而今马上要过完年了,乡试不远,乃是王提学主持,不过王提学只是考官,却非阅卷官,所有的卷子,都是要送去礼部检阅的。
陈凯之便道:“是,学生近来都在用功,不敢荒废了学业。”
王提学饶有兴趣地突然道:“你家境很贫寒吗?”
他似乎都在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陈凯之却只得硬着头皮答:“学生出身微寒,让大人见笑了。”
王提学摇头道:“出身不好,这并不打紧。”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王提学似乎很闲,说了很多鼓励的话。
陈凯之很认真地应对着,却没听出这王提学话里有什么用意,一直不明白这王提学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他都快有些憋不住了。
足足东拉西扯了三炷香,这王提学依旧很有兴趣的样子,捋须道:“哎,老夫近来腿脚不方便,一到了雨天,便痛得很,却也不知是何缘故,这金陵多雨,真是令人烦恼啊。”
这是风湿,不过陈凯之却知道是很难根治的,也只是道:“大人要多注意身体。”
“嗯……”王提学点点头,打起精神道:“现在读书人,是愈发的不好管教了,诚如你这文章中所言,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以。如今的风气,不似从前,难得你还能坚守自己的本心,很让老夫欣慰。”
卧槽……
你特么的还东拉西扯?
可是……就在这时,陈凯之猛地警惕起来。
事有反常即为妖,提学高高在上,欣赏归欣赏,可也绝不会闲的和自己聊这么多家常,自己和朱县令关系这样好,即便寒暄,却也断不会这样漫无目的的。




大文豪 第一百六十三章:刮目相看(6更求月票)
一下子,陈凯之突然想到了什么,人心险恶啊。
有些事,当想明白了,可还要继续东拉西扯下去吗?
陈凯之不禁有些犹豫。
王提学似乎觉得陈凯之有些奇怪,不由道:“陈生员为何踟蹰不言?”
陈凯之坐定了,也少了方才的谦虚拘谨,身子坐直,道:“学生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提学诧异道:“说来无妨。”
陈凯之正色道:“大宗师和陆家有仇?”
王提学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诉责道:“什么?陈生员,你说什么胡话?”
陈凯之没有被吓住,却是继续道:“本来学生这些话,是不该揭破的,可是大宗师,学生视大宗师为尊长,高山仰止。只是大宗师这样利用学生,学生若是明知而装作不知,心里憋着的这些话,不吐不快,怕是这几日都要寝食难安了。”
这时候,王提学的脸色已是铁青起来,道:“你想说什么?”
陈凯之看着脸色不好看的王提学,却没有惧意,而是昂首道:“大宗师和陆家的人有嫌隙,可是今日的饮乡酒宴,大宗师故意命人叫了学生来参加,想来是早有预谋的吧。”
王提学面色愈发的阴沉,不过还算淡定,并没有打断陈凯之的话。
陈凯之便继续道:“因为大宗师知道,陆家乃是世家,这饮乡酒宴,是势必不会缺席的,到时肯定会有人向大宗师举荐这位陆学兄。而大宗师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冷淡处理,其实大宗师早就知道,那《高山流水》与《爱莲说》,乃是学生所作,可是大宗师在酒宴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问,问是何人所作,其实便就是想引出学生。”
王提学的目光闪了闪,却是端起了茶盏,垂头去喝茶,似乎想要掩饰自己的脸上的表情。
陈凯之继续道:“引出学生,其实是大宗师是想要引出陆家的那位陆学兄,因为大宗师知道,陆家对这一次饮乡酒宴很是看重,那位陆学兄,一定想要借此机会大放异彩,果然,一切如大宗师所料,那陆学兄按耐不住了,举荐他的人,乃是副使张宗师,大宗师自然顺水推舟,看了他的文章,却是在最后补了一句,文章虽好,却不如学生。”
“这样做,岂不正是借此羞辱挞伐了这陆学兄?若是传出去,陆学兄岂不是大失颜面?而事实上,大宗师要的,便是他恼羞成怒,希望他来针对学生,想想看,堂堂举人,连个小小秀才都不如,若是别人倒还罢了,偏偏此人,乃是世家子弟,这口气,是绝不会咽得下的。”
“而大宗师也一定预料到,陆学兄的挑衅,会引起学生的反击,而大宗师的愿望是什么呢?”
陈凯之目光专注地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提学大人,紧接着道:“大宗师想必要的就是陆学兄声名扫地,败在了学生手里,从此在金陵成为笑柄,是吗?甚至包括了大宗师将学生留下来,其实……也是就只是为了让陆家人心里不是滋味吧。”
“学生自始至终,都是大宗师的一枚棋子罢了,这枚棋子,是大宗师就是为了压制陆家的,是吗?”
“哎……”陈凯之知道,自己揭破了真相,极是可能引起王提学的反感,自己和王提学的身份相差悬殊,对自己自然没好处,而这时,他话锋一转,则道:“本来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可是大宗师乃是学生的座师,学生对大宗师敬仰无比,可哪里想到,大宗师竟这般对待学生,学生实在无法忍受,这才不吐不快。”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不是东西啊,可是呢,我是真正的将视作是自己的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一句反诘,令王提学方才铁青的脸上,却又柔和了一些,他凝视着陈凯之道:“你倒是真让老夫刮目相看啊。”
陈凯之摇头道:“大宗师既想打压陆家,也不希望直接和陆家撕破脸,这才需要学生这枚棋子罢了,学生既是门生,即便是充作大宗师的马前卒,那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被这般的利用,心里却还是很不是滋味。”
王提学的脸色,又缓和了许多,半响,他才叹了口气道:“倒是难为了你了,你真要知道前因后果吗?”
陈凯之毫不转弯拐角,直接道:“学生既然已经身在局中,难道不该知道真相吗?”
王提学想了想,从袖里抽出了一份文牍,道:“你看了便知道。”
陈凯之接过文牍,便见这文牍之中,只记录了一件事,便是那陆学跋骗jian了民女的事,最后这民女不堪始乱终弃,最终悬梁自尽。
案子报到了陆家所在的浦口县,因为案情重大,苦主闹得厉害,于是上报了刑部,刑部判的乃是捉拿审问,不过刑部的定巚,却需大理寺核实,结果,这大理寺居然直接将案子以事实不清的理由,直接打回了刑部。
原来这陆家,竟有人在大理寺里任官,而最终,陆学跋得了‘清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反而是苦主的家人,因为不甘心这样的判决,大闹一场,最后被打了出去。
陈凯之看过之后,眼里极为平静,他不是生在蜜罐里的人,自然清楚这世界从没有过这样简单。
他看过之后,平静地将文牍送回王提学,才道:“大宗师的心思,学生明白了。大宗师是既出于公义,想要狠狠的整一下陆家,可陆家也绝非软弱可欺,所以大宗师又希望明哲保身,是吗?”
王提学叹口气道:“是啊,这件案子已经定巚,想要翻案,却是难之又难。”
“所以,大宗师利用了学生,为的是明哲保身,既打压陆学跋的同时,却又令陆学跋矛头不会针对大宗师,而是针对学生?”
王提学吁了口气,这时候直接被陈凯之捅破了窗户纸,不免露出惭愧:“你是秀才身份,学问又好,老夫……”
“算了。”陈凯之站了起来,边道:“学生这一次原谅大宗师。”




大文豪 第一百六十四章:朝廷恩赏(7更求月票)
这句话说得,令人感觉甚是好笑,原谅……大宗师?
就在王提学错愕之间,陈凯之却是平淡地道:“学生告辞。”
“你……陈生员,且听……”
王提学还想说点什么,陈凯之却作了一个揖,毫不停留地直接走了。
既然已经明白自己今儿被人当做棋子所用,而做这棋子的感觉,当然不好受,难道还要我陈凯之谢你个祖宗十八代吗?你特么的不敢得罪陆家,还特么的非要假装自己有正义感,却拿我陈凯之来当枪使?
陈凯之很干脆地走了,懒得再听那王提学啰嗦,讲什么大道理,或者诉说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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