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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有这样见识的人,实在太稀少了。”张俭念罢,又是感叹。
众人亦是纷纷点头道:“张公所言是极,此文堪称典范。”
“若朝廷果然行此策,何愁天下不是海晏河清。”
“妙就妙在,这篇策论,既可用在打击盐贩上,也是治世之良方,而今内忧外患,缺的,正是礼乐啊。”
张俭面上带笑,心里不免感慨,写这策论的人,目光深远,比其他干巴巴的也提到教化的人,则是多了几分恢弘,而且文章的结构清晰,逻辑缜密,可谓是不可多得。
他一时激动之下,又是提笔在这试卷之下,书写了“极佳”二字。
作为礼部右侍郎,他站在庙堂上,看着这些还在挣扎的小小生员们,自然有一种俯瞰的感觉,总觉得这些生员们格局太小,畏畏缩缩,答的题都不尽兴,唯有此文,才令他深感和自己是不谋而合。
……
到了乡试的第三日,陈凯之算是彻底对这考试厌倦了。
昨夜睡得其实还算尚可,这阵阵阴风,倒没有影响到他,只是昨夜却做了一梦,梦到了自己高中了举人,于是无数人赞叹。
尤其是自己昨日答的那篇策论,引来许多考官的赞叹。
嗯……
一觉醒来,方知道是黄粱一梦,陈凯之反而有些忐忑起来,是啊,这篇文章,全特么的是假大空,陈凯之自己是很清楚的,虽然昨日的策论看上去是高瞻远瞩,实际上他娘的完全都是废话。
可有什么办法呢?这种策论,只能这样答。
好在,自己继承了上一世几千年的假大空和装逼经验,这等看似有理,实则却毫无影响的文章,也算是手到擒来。
可……终究还是觉得有些违心啊,这就不免令他有点心虚的错觉了。
陈凯之心里叹了口气,而后才又打起了精神,第三场考试,要开始了。
照例又是一声铜锣声响,今日的考试,乃是关键,因为这一场考试,才真正决定了自己命运,其他两场,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写得好,给一些加分项,决定更好的名次而已。
放试题的木牌举到了陈凯之的考棚前。
猩红的大字写着:“安贫乐道。”
呼……
陈凯之看着这题,心里却像是炸开一样。
这最后的一场考试,是最为决定性的啊,而他……
他闭上眼,心里想着若是自己作题,是否有机会。机会倒是不小,可是风险也不小,这一年来,陈凯之一遍又一遍地读书,一次又一次的做题,可是……
陈凯之心有犹豫,可是他深知,和那些苦读十年的人相比,自己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除非……陈凯之的脑海里,想到了一个答案。
可是……当真要借用上一世的答案吗?
陈凯之猛地想到了那个郑公公,想到了许多的事,他眼眸一张,这眼眸里,有上进和鲤鱼跃龙门的昭昭野心。
若是马前失蹄,那么自己的人生就会自此腐烂,犹如泥土一般,一文不名,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扭扭捏捏呢?
陈凯之再不犹豫,他微微皱着眉,提笔蘸墨之后,在纸上写下了第一段文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直到作罢了题,陈凯之已感觉自己疲惫到了极点,他将试卷小心翼翼地糊了名,接着封存起来,搁到了一边。
此时,才是第三日的清早,距离出这考场还早。
在这里呆了三天,其实陈凯之浑身已是脏兮兮的,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在等,那穿堂阴风,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陈凯之心如止水,便索性阖目沉思。
直到第三场考完,天色已近黄昏,梆子声向起,陈凯之连忙起身,对这个呆了三天的地儿再毫无留恋,随着那人流,提着考蓝匆匆出了考场。
刚刚出来,却是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凯之,考得如何?”
陈凯之不禁回眸看了看,发现说话之人竟是曾环。
曾环显得踌躇满志,带着几许得意地看着陈凯之,就盼着从陈凯之的身上看出那垂头丧气之态。
可陈凯之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像是非常不屑地收回了视线,面色一冷,直接旋身离开。
曾环不禁恶狠狠地盯着陈凯之的背影,气恼地低声道:“走着瞧吧。”
曾环再不犹豫,匆匆地前去见郑公公。
郑公公此时也在焦灼地等待,他对此实在是太上心了,此时已命人请了考场上的一个文吏来,细细问道:“那陈凯之考得如何?”
文吏忙道:“这个……学生不知。”
郑公公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了,这个时候,谁能知道考的如何?
他连忙敛去不安的情绪,眼眸斜斜一眯,淡淡问道:“可有什么异常吗?”
文吏这才明白了郑公公的意思,挠了挠头,思索了一番,旋即便如实说道:“倒是有一些,学生按公公的吩咐,一直都注意着那个考棚,发现那陈凯之休息的时间竟比寻常的考生要多得多。”
休息的时间要多得多?
郑公公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线,一张褶皱的面容里掠过欣喜,立即像是发掘出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一样。
“休息的时间比别人多的多?他为何休息?”
“这就不知了,每一场考试,他都是匆匆地做了题,接着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像是老僧入定一样。”
郑公公愈发觉得蹊跷:“他还做了题?”
“是。不过学生觉得很奇怪,其他人答题,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更有人需要做一天的题,唯独是他,只几盏茶功夫,便将题作了。”
郑公公不禁大喜过望起来。
是啊,别人都需花这么多时间做题,他陈凯之为何花费这样少的时间?
事有反常即为妖啊,这不正是那丁戊号考棚的效果吗?
他挥退了文吏,看了匆匆赶来的曾环一眼,道:“你怎么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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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第一百九十章:看榜(2更求月票)
曾环受宠若惊,连忙凑到郑公公的跟前,恭谨地道:“公公,依我看这陈凯之一定是染了风寒,身子不爽,所以……才无心做题,便匆匆写些东西了事,历来在丁戊号考棚参加乡试的人,无一不中,许多人考完之后更是要大病一场,在学生看来,这陈凯之,怕也已经油尽灯枯了,只是在考试过程中硬撑着而已。”
这张清秀的面容里透着得意的笑,似乎看到了陈凯之的死期。
郑公公想了一下,便颌首点头,阴测测地笑道:“咱家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很好,你做好准备吧,现在该放的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接下来你该如何做,就不必咱来教了吧。”
曾环眉毛一挑,勾起薄唇,讨好地笑着道:“学生明白了。”
………………
大量的试卷已经收拢起来,乡试考完的七日后就要放榜。
正因为如此,明伦堂里依旧是灯火通明,所有的考官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第三场考试,题目乃是《安贫乐道》,乡试的重中之重,也正是第三场的文章,考官们最喜欢的,也是看这样的卷子。
因为这样的文章,很有可读性,比之前两场策论和经史题,显然趣味性增加了许多。
一份份优秀的试卷被送到了张俭和王提学的案头上,二人对此,自也都是颇有期待的。
有时,张俭会兴奋地念一篇文章,许多人便都随之为之叫好。
足足阅了两日的卷子,考官们的心情却是渐渐变得枯燥起来。
是啊,看了这么多篇《安贫乐道》,谁读了都免不了厌烦啊。
一开始还觉得可读的文章,到了后来,也渐渐变得乏味了。
阅卷的时候,考官们必须都待在明伦堂,吃饭和出恭乃至睡觉,都不得离开半步。
因此许多人的面上都带着倦意,更有人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张俭亦是如此,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试卷,心里想着再过几日,也就大功告成了,这才又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就在这明伦堂死气沉沉的时候,突然有人念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只这一句,却仿佛给堂中的考官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大家不约而同地抬眸起来,开始细细地咀嚼着这句话。
单单这第一句,便给人一种新奇之感,何况这番话颇有哲理,历来的名山名水,只是因为山川秀丽,大水滔滔而驰名天下的吗?不,这是因为人们寄托了美好的事物在其中,它才有了灵性,寄托人的追思啊。
相比于其他枯燥无味的文章,大家却都屏住了呼吸,想要细细听听这下一句的是什么。
那考官显得很振奋,声音带着些许嘶哑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呼……
第一句就点明了主旨,这是简陋的房子,只有我住屋里的人,品德好的话就不会感受到房屋的简陋了。
这……难道不是安贫,不是乐道吗?身处陋室,这样的心境,实在给人一种超脱之感啊。
张俭身躯一颤,竟是瞠目结舌,他急于想要知道,下一句的又是什么,便急匆匆地说道:“快念。”
“苔痕上阶绿,草色如帘青……”
啪……
一个考官如痴如醉得拍案,忘乎所以地道:“真是佳句。”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按渎职之老形……”
洒脱,这份洒脱真是令人神往啊。
什么叫安贫乐道,这才是真正的安贫乐道啊,这等陋室中的生活,非但没有人觉得苦闷,反而给人一种向往的感觉。
张俭捋着须,摇头晃脑,神情愉悦,似也沉醉在其中。
他猛地抬眸,似乎想起了什么,怎么下面没有了呢?
他忙抬眼,却望向那念文的考官,着急催促道:“下一句呢?”
这考官倒吸了一口气,显得很是激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字一句顿道:“孔子曰:何陋之有!”
神了!
尤其这最后一句孔子曰,何陋之有。
以子曰来做结尾,正合了儒家思想。这最后短短的几个字,可谓是点睛之笔。
真的神了啊!
张俭激动得发抖,其他考官也都呆呆地咀嚼着那最后一句,这句话是最神奇无比的,可谓妙手天成。
孔圣人的肯定,也就是为其下了最好的定论,论文当有论据,而引用孔圣人的话来当做论据,无疑是最无可辩驳的论据了。
而这篇文章最神奇之处就在于,其他的文章,都在喋喋不休的自称自己不在乎名利,名利如何害人,读书人该有淡泊名利之心云云。
可是此文,全文只有一个主旨——“陋室不陋”,陋室不但不陋,这贫困的生活,反而引发了无数的遐想,给人一种神往之感。
如此……不正印证了安贫乐道吗?
在安贫乐道的人眼里,在这陋室都可以活得出彩,最后孔圣人的注解,更是无懈可击。
一下子,所有人突的沉默了,明伦堂里落针可闻。
而每一个人,则都沉浸在这震撼之中,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终于,过了好半响,张俭才忍不住道:“考生是谁?”
“这……”那考官不禁带着苦笑道:“这是糊名卷,唯有阅卷过后,考官们离开了明伦堂,方可拆阅。”
张俭也随之失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规矩呢?只是……方才是自己过于激动了。
随即,他不禁感叹:“今日主持大考,不料竟有这样的文章,足慰平生了。拿试卷来吧。”
接过了试卷,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又是提笔,写下了“极佳”二字。
这极佳的评断,绝不是开玩笑的,一场考试,可能都不会出现几个极佳,考生们若是得一个‘善’,‘甚善’,‘佳’之类的评断,几乎就算是一只脚迈进了举人的门槛了。
而这连考三场的考生,若是有一场开始得了极佳,几乎便可成为举人,若是有两个,那么势必会进入三甲,至于三个极佳,这就实在太难太难,几乎可以称得上几乎没有可能。
有这篇文章珠玉在前,再看后头的文章,考官们就更加没有精神起来,他们总是忍不住拿这些试卷那那位山不在高的文章来做对比,这一对比,便更加觉得没什么兴趣,甚至令人有瞌睡打盹的感觉。
而在另一头,陈凯之考完之后,匆匆的回到家中,看着自己一身脏兮兮的,第一件事就是提水烧水沐浴,再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这才精神了不少。
现在,乡试已经考完,他所能做的,其实就有等待了。
放榜的日子越来越近,虽说他性子素来冷静镇定,可心里也免不了期待,不过近来关于他府试之时抄袭的事竟是传得更加不绝于耳。
历朝历代,但凡牵涉到了科举舞弊,总是人们愿意过分关注的对象,这等抡才大典,若是牵涉到了舞弊,这是何等可怕的事。
陈凯之虽是足不出户,却也能感受到这气氛。
他总是不徐不慢的样子,却似乎早已清楚,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就这样,放榜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个时候,陈凯之倒没有太多纠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暴风雨,这清早醒来,看了一下窗外,只见晨雾依旧还没有散去,天色还在一片朦胧里,心里却在想……这种日子,只怕那位吾才师叔又会来?
果然,这头在想,外头便有了动静。
“凯之,凯之……”
陈凯之穿戴一新,徐徐出门,果然看到吾才师叔站在篱笆外,照例还有王府的侍卫,和两顶轿子。
陈凯之心里摇摇头,忍不住感慨,这位吾才师叔,也只有在凑热闹的时候,才会如此的热心啊。
陈凯之和吾才师叔见礼:“师叔近来还好嘛?殿下现在如何了?”
吾才师叔依旧是那一派的仙风道骨,宛如山顶水涧的不世高人,他只含蓄地点点头,用低沉的声音道:“吾乃闲云野鹤,好与不好,其实没什么相干,不过师叔总是惦念着你,听说你这次考得不好?”
陈凯之愕然道:“这从何说起?”
吾才师叔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陈凯之外强中干,现在还在死撑。
他捋须自信地说道:你就不要瞒着师叔了,老夫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是你的事,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眼眸轻轻一斜,看着陈凯之的目光里满是惋惜。
“现在坊间都在传,你府试有舞弊的嫌疑,这一次乡试,只怕也是发挥得极不正常,十之八九,是要落榜的,不过不打紧,落榜就落榜吧,师叔莫非还会饿着你?”
陈凯之的眼眸似在闪烁着什么,却显得很淡定。
吾才师叔却突然从陈凯之面上看出了什么,他皱着眉头,连忙问道:“凯之,你在想什么?”
陈凯之忙摇头道:“学生没有想什么。”
怎么……怪怪的呢?
吾才师叔突然感觉有一点说不出的不安,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还想向陈凯之追问点什么,却见陈凯之已经上了轿子。




大文豪 第一百九十一章:先下手为强(3更求月票)
陈凯之进了轿子,轿子缓缓升起,他默然地坐在轿中,心里却在想着一件事。
两世为人,尔虞尔诈的事,他见得多了。
那位郑公公,一看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一次又一次的吃了他的亏,会肯善罢甘休吗?
结合这段日子以来对他极是不利的流言蜚语,若说这些事和姓那郑的太监没有关系,那就有鬼了。
既然如此,单纯传播这种谣言,对他是不会有什么伤害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只是前奏,而真正的风暴,只怕还在酝酿着。
看来……他们是不知道凯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这样也好,那么索性就教你如何做人吧。
陈凯之在轿子里细细思索着,不知不觉的功夫,就已到了学庙之外。
这轿子就是坐着舒服啊,吾才师叔一脸淡然从容地下了轿,看到许多看榜的人,不禁感叹。
“凯之,你来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些人,终究是看不透啊,不过……凯之,你要学师叔,看透一些,不要因一时的得失难过。走吧,看榜!”
陈凯之只是笑了笑,他其实慢慢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渐渐喜欢上这位师叔厚着脸皮吹牛逼的样子了。
吾才师叔虽是风淡云轻的样子,心里却依旧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这个师侄今儿有些怪怪的,怎么说呢,尤其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显得很平静,可这平静的背后,总令他有感觉似是酝酿着什么,像是……
像是屠户磨刀霍霍,预备将杀猪刀直接给某头不幸的猪割喉放血一般,这是杀气啊。
这小子,不会坑他这个师叔吧?
不过……想了想,吾才师叔又放心了,想来是自己多虑了,怎么看,陈凯之都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能闹出什么事来呢?不过……想到杀猪……
哎呀,这几日,太妃礼佛,王府里吃了三日天的斋饭,倒是好久没有吃肉了,想到这里,他肚子就咕咕的叫,却发现陈凯之已挤入了人群,便只好收起心思,连忙加快了脚步紧随过去。
今天看榜的人的确很多,陈凯之在拥挤的人群里往前走,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宛如一个猎人一般,在耐心地守候着什么。
他心里想,若是自己猜测正确,那么……一定会有人来试探自己,这个人……会是自己的那个同窗曾环吧。
只起了这个念头,突然,一个声音飘来:“陈学弟,你也来看榜?哈哈,这榜单只怕要过一个时辰才出来,陈学弟一定等得很心焦吧。”
陈凯之回眸一看,果然是曾环。
只见曾环与几个同窗一同过来,他笑吟吟地朝着陈凯之行了个礼:“考完之后,我见陈学弟匆匆出了考场,在身后叫陈学弟,陈学弟竟是不应,莫非是当时身子不舒服吗?”
陈凯之冷静地看着曾环,见他面上露出的关切之色,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平静。
倒是从后追上来的吾才师叔快步上前,他见曾环衣饰不凡,立即道:“可是凯之的同窗?哈哈,吾乃凯之师叔,老夫姓方,名吾才,还未请教。”
吾才师叔最喜欢结交一些权贵子弟了,这毛病至今不改。
方吾才,他报出了自己的大名。
而曾环显然是不愿意搭理这位吾才师叔的,他的心思只放在陈凯之的身上,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现在郑公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有的计划都已经严密周详,只不过因为连续吃了两次亏,所以这一次尤其的谨慎。
他见陈凯之不咸不淡的样子,忍不住想要讥讽几句,可是才刚开口,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
因为此时,陈凯之已经抬起了拳头,一拳直接朝他面上砸来。
啪……一拳直击曾环的眼窝,拳风似巨浪一般,发出呜呜声响,又如闪电,一击而中!
一切……来得过于突然。
身边的人还喧闹且紧张地翘首等着消息,吾才师叔的笑容也还挂在脸上。
只这一拳,陈凯之的拳头上,顿时流出了无数红白的液体,曾环整个人身子一抽,接着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干嚎。
“啊……”
他已摔倒下去,而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整个人在地面上打滚,痛不堪忍地发出惨叫。
“啊……”
这眼睛……已是瞎了。
便连眼珠,也随着未名的液体自眼眶中落出来。
陈凯之已经不紧不慢地收了拳头。
他很冷静,冷静得不可思议,就仿佛一切都经过了最缜密的计划,而方才的举动,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陈凯之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曾环,眼眸里却是毫无怜悯之色。
可是一旁的吾才师叔,在前一秒还堆起的笑容,现在僵硬了,他脑子开始发懵,然后他身子瑟瑟作抖。
似乎想问凯之你在做什么?然而他却是发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惊恐地睁大眼眸看着。
他看到曾环在地上拼命打滚,拼命的嚎叫,痛不欲生的大叫大喊着。
吾才师叔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支吾着从牙齿缝里说出话来。
“陈凯之,方吾才……”
后头的话,又被嚎叫声打断了。
吾才师叔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卧槽,这是坑啊,这……这和老夫有什么关系?老夫只是想认识一下而已,可……陈凯之……陈凯之是疯了吗?
天哪,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撞鬼了啊?老夫好端端的,没招谁惹谁啊?
老夫只是自称自己叫方吾才,是陈凯之的师叔,想请教足下的高姓大名而已,怎么……怎么怎么知道,转眼之间,凯之……凯之就做这样的事?老……老夫没动手啊。
可是……当他听到这曾环用悲愤且痛不欲生的声音喊了自己的大名后,吾才师叔几乎要瘫坐在地,他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和陈凯之定然是一伙的,而且,眼看着这一拳几乎将曾环打了个半死,这是何其大的罪过啊。
几个随来的同窗也已呆住,惊恐地看着,顿时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附近看榜的生员,也早已远远地避开,绝大多数人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都被这恐怖的景象所慑,顿时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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