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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他笑吟吟地一一回礼,待热闹过后,看着这冷清的门庭,不禁失笑,解元……他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
既然是决心要进京,时间越来越迫近了,那么就刻不容缓了。
不过在进京之前,有些事情还是不可少的。
陈凯之这几日都在走亲访友中度过,王提学、包知府、郑县令和朱县令都去拜谒了,除此之外,荀家也走了一趟。
此时,陈凯之反而有些恼怒了,因为郡王府那儿帮陈凯之定下了一艘官船进京,日子就在四月初,时间迫在眉睫,反而没有给陈凯之任何反应的时间。
陈凯之需参加文庙的大典,也就是俗称的解元公游街,还有这样多的亲朋好友需要问候,时间实在不足,还没感受够这做解元的愉快感,倒是每天都给忙得头晕眼花。
金陵的春天,总是少不得绵绵细雨,到了四月初二,那陈德行便骑着高头大马冒雨而来。
雨天骑马,显然是一件很逗比的事,可陈德行不在乎,还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他兴冲冲地赶到了陈凯之的庭院前,便高声大叫:“凯之,快快快,不可耽误了时辰,官船就要走了,本王亲自来送你。”
陈凯之早已收拾了书箱,还有几个包袱,分量倒是不重,却是不舍地出了屋子。
陈德行一见陈凯之,便喜滋滋地道:“这样磨磨蹭蹭的,快快快,上车。”
陈凯之看着天空阴霾阵阵,乌云滚滚,无数银丝落下,他不由道:“殿下,吾才师叔今日怎么没来?”
是啊,这是挺奇怪的事,他知道吾才师叔历来爱凑热闹的。
陈德行坐在马上皱眉,他浑身湿哒哒的,总算收起了一点狂傲之气,却是叹了口气:“哎,休要提了,恩师病了,躺在榻上茶饭不思,古古怪怪的样子。”
陈凯之惊讶地道:“他病了?那学生该不该去看看。”
陈德行摇摇头道:“大夫已经去看过,说身子还好,是心病,说的也奇怪,先生乃是淡泊之人,怎么会有心病呢?”
陈德行摇摇头,一脸的迷惑不解。
陈凯之身躯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是,是,心病还需心药医,不过殿下,学生倒是有一个方子,可以治病。”
陈德行眉毛一挑,着急地道:“是吗,快快说来。”
这殿下到底吃了师叔什么迷魂汤啊,陈凯之见这陈德行如此着紧的样子,不由咋舌,心里想:“这师叔,也是神了。”他抿嘴一笑,口里道:“殿下赐他一笔银子,他定会转危为安。”
陈德行先是一愣,随即怒了:“陈凯之,这是你的师叔,你怎可这样毁谤他的人品?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先生人品高洁,其品性如美玉无瑕,你……你竟用铜臭羞辱他?哼,果真是没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先生或许真是因为如此,方才心里苦吧。”
卧槽……
神了,真的神了。
陈凯之突然觉得自己两世为人的小伎俩,在师叔面前竟是渣一般的存在。
看陈德行依旧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他只好硬着头皮附和道:“是,是,是,学生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德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便命人给陈凯之搬了行礼。
陈凯之坐上了车,那陈德行倒依旧在得意洋洋地打马冒雨而行,他且行且走,尽力与马车并行,一面道:“到了京师,且要小心,到了岁末,我可能也会入京一趟,到时,咱们师兄弟再相见,我请你吃酒。”
陈凯之挑开车帘子,看着这熟悉的街道自后远去,这烟雨下的金陵,如梦似烟,湿漉漉的气息里,带着几分厚重,他遥望着那躲在檐下避雨的行人,看那冒雨而行的货郎和车夫,这青石板的间隙里,那青苔给这里添了几分绿意。
陈凯之吁了口气,眼中竟有些湿润,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已将这儿当做自己的家了,而现在,自己即将远行,踏上未知的旅途,去追寻自己的前程。
陈凯之眼眶里雾腾腾的,或许自己已经沾染了这座古老城市的气息,这金陵的多愁善感,也融入了自己的骨血里。
“你哭什么?”陈德行见到了陈凯之的异样,一脸不悦地痛斥道:“不就是和本王分别吗?倒像是姑娘远嫁一般,哪里有半分男子的气概?你我是有交情,可也不至如此,快收起你的泪来,别让我取笑你。”
陈凯之没有跟他辩驳,只淡淡一笑,便轻轻放下了帘子。
待到了码头,因是淫雨霏霏,所以也显得冷清,倒是在栈桥处,停泊着一艘巨大的官船。
陈德行下了马,吩咐人将陈凯之的行礼送上船,待陈凯之下车,陈德行朝他一揖:“以后别哭了,不像个样子,似妇人一般,岁末本王就上奏祭祀太庙,到时自然有相见的一日。”
陈凯之只点点头,深深地看了陈德行一眼,便折身朝栈桥方向去。
“凯之。”陈德行突的在身后叫他。
陈凯之在这细雨之中旋身回眸。
陈德行捶了捶自己的胸,豪气干云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记着我的话,像个男人。”
“噢。”陈凯之觉得这个家伙,抓住了自己的马脚,便不断地在这糗事上反复的炒作,就是伤口上撒盐啊。
他朝陈德行笑了笑,便再次举步朝着那大官船去。
陈德行目送陈凯之上了船,眼里竟也有些湿润了,他吸了口气,仰着头,心里默默念:“我乃真男儿,大丈夫,不可流泪,也不能流泪。”可终究没忍住,眼里积攒的一团液体顺着脸颊落下来。
“殿下。”一个尾随而后的小宦官忙掏出了丝巾,送到陈德行面前:“您流泪了。”
陈德行猛地眼睛一瞪,直接踹了他一脚:“滚!”
…………
在这河堤不远处,是一处茶坊,外头雨水淅沥,此时在这二楼靠窗处,却传来了琴音,抚琴的老者遥望着远处的大船,口中一声叹息,手中依旧抚弄着琴,正是一首《高山流水》。
琴音流畅,只是到了一半,竟是戛然而止,抚琴的老者,瞬间抱琴痛哭。
估计外头的茶博士听到了动静,忙敲门道:“方先生,方先生……”
“无事,下去吧。”方先生扬起那已是泪水磅礴的脸,两鬓不自觉间又多了几缕白发。
而今,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今日弟子远去,投奔前程,可是他,却也只好在此远远目送,甚至不敢露面,他怕只怕,到时候又不知当着陈凯之的面,要落下多少泪水。
那官船,渐渐离开了栈桥,顺水而下,涛涛的江水,一直延伸,仿佛不见尽头。
这含泪的目光,朝着江水滔滔奔腾的尽头处看去,那硕大的官船,只剩下了一个不起眼的黑影。
此去经年,以自己的年岁,只怕这辈子,或许再难相见,他面上露出苦涩之色,只摇摇头,收了琴,靠窗案牍上的茶水依旧未动。
茶香四溢,只是可惜,饮茶人今日却不知珍惜,只是将琴夹在了腋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旋身而去,只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
“但愿……凯之你前程似锦吧。”
他苦涩一笑,这包间门口的茶博士矗立着,生怕出什么事,见一脸泪痕方先生蹒跚而出,忙是想要上前搀扶,方先生只挥了挥手,便蹒跚下了茶楼。
此时,在茶楼的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卷开帘,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这娇弱的女子似是看到了熟悉的人,忙下了车,不顾身上的华服,小跑地冒雨往茶楼走去。





大文豪 第一百九十七章:皇族之人(4更求月票)
方先生刚刚走到茶楼门口,却见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身雨水地走到了自己的跟前,随即,便听这女子道:“可是方先生?”
“你……”方先生看着她,沉吟了一下,便道:“你是荀小姐吧。”
荀雅缳首点了点头:“凯之让母亲给了我一封书信,本是要去县学里拜访的,他此去京师,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先生了,小女子是凯之的未嫁之妇,他交代我,要好生照顾先生。”
方先生勉强一笑,抬眸看着淅沥沥的雨顺着屋檐落下,浸在荀小姐的身上,他幽幽叹了口气:“你也是来送他的?”
荀小姐只微微颌首。
方先生道:“这里雨大,快回家吧,老夫……自有人照顾。”
他撑起了油伞,却又道:“天下最难的,是凯之,他要寻的东西,不知多少人去争去抢,前程虽好,却无一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老朽闲云野鹤,与世无争,哪里需要有人担心呢?你也快回去吧,若是他有书信来,寻个童仆送来给老夫一观即可。”
说罢,人已迈入了雨中,踩着泥泞,渐渐远去,隐入那金陵烟雨之中。
这垂垂老矣之人,那固执的背影,分外的萧条,唯有那腋下的一方琴,成了他最后的依靠。
荀雅那秀雅的眉宇不禁凝了起来,看着方先生远去的背影,竟是有无限的感叹,不过仅是片刻间,她便默默上了车。
“走吧。”
车夫问道:“小姐,是回家吗?”
荀雅顿了很久,这沉默之中,似乎带着执拗的力量:“不,去城外的庄子,去炼精盐的作坊。”
车夫显得有些不解:“小姐,那个地方……”
荀雅打断道:“去吧,总要给凯之留一条后路才是。”
………………
滚滚的江水一路之下,陈凯之已在官船上安顿好了,在雨中眺望着远方,看着那无数熟悉的景色愈来愈远,他叹息一声,带着几分郁郁回到了舱中。
这是一艘两层的官船,水手和护卫俱都在一楼和舱底,唯有二楼有几个舱室,似乎除了陈凯之,还住了其他人。
待到了正午,便有人来请陈凯之:“公子,饭菜烧熟了,请至饭舱中用饭。”
陈凯之点点头,随后而去。
这显然不是寻常意义的官船,至少即便陈凯之解元的身份,也是没有资格乘坐的,若非是有陈德行关照,陈凯之也不会有这样的运气。
到了饭舱,却见外头有个人抱手而立,此人络腮胡子,像是个莽汉,可陈凯之细细看他,却见他太阳穴隆起。
陈凯之脚步刚到,他如鹰一般的眸子便在陈凯之身上掠过,这眼眸,很锋利。
陈凯之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尤其是这目中所掠过的杀机,既像是一个久经军阵的将军,又或是一个手刃无数人的杀手。
可偏偏,这么一个人,竟只是站在门口,充作护卫。
似乎他从陈凯之身上没有看到什么威胁,点点头,便侧身让了陈凯之进去。
船舱中固然陈设华美,可空间毕竟有限,在这里,不过是几房案子而已。
只见此时坐在这里的,只有一个老者,老者须发皆白,却显得很是硬朗,正拿着银勺,垂头吃着一小碗黄米粥。
这虽是黄米粥,本是最低贱的粗食,可这碗煨得极好的黄米粥,却给陈凯之一种别致感,粥水似乎熬了许久,粥香四溢。
陈凯之历来有尊老的性子,便安静地朝着老者作揖行了个礼,接着才在另外一处案头跪坐下。
这时,有女婢也给陈凯之端来了饭食,倒是酒菜丰盛。
陈凯之刚举起筷子,这老者却是放下了银勺,抬眸看了陈凯之一眼,道:“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陈凯之忙放下筷子,客气地道:“贱名不足挂齿,学生陈凯之。”
“陈凯之?”老者微微皱眉,似乎想起什么,道:“可是今科金陵乡试的解元吗?”
陈凯之脸上略显谦和,轻轻点头道:“正是。”
老者便又低头继续吃粥了。
陈凯之见老者没有再说话,也开始用饭,他是有些饿了,吃相有些不雅,不似那老者一般细嚼慢咽。
待老者吃完了粥,突然开口问道:“洛神赋,是你写的吧?”
陈凯之只得停下筷子来,道:“是。”
老者撇了撇嘴:“是托梦而作?”
陈凯之又点头。
老者眼眸眯了起来,一脸好奇地看着陈凯之。
“这么说,你今年中试的文章,那一篇山不在高,也是你托梦得来的?”
这……
陈凯之自然是不能承认是托梦来的,若是托梦来的文章,自己这解元不是没了?
陈凯之忙摇头,正色道:“这是学生拙作。”
老者恢复了常色,却是冷笑起来。
“这两篇文章,俱都文采斐然,既然山不在高是你所作,那篇洛神赋,则势必也是你所作的,何来托梦之说?你小小年纪,名利心太重,只怕那篇洛神赋,就是想借着当今天下的时局,想要借此飞黄腾达吧?”
在这清流多如狗的世界,被人说想要飞黄腾达,几乎形同于指着鼻子骂人。
陈凯之却只是笑了笑,不回答。
他不反驳,是因为不想滋事,而没有恶言相向,只是因为他尊老,至于解释,自己凭什么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解释这些呢?没有必要。
老者见陈凯之不答,便已起身,他走了几步,到了舱门口,又回眸:“世上就是因为贪恋名利的人太多,才会有这样的纷扰,你是个有才之人,理当淡泊一些。”
说着,人已出了饭舱。
陈凯之明显看到,他这一走,门外似有几双眼睛便也撤下。
这家伙,不但有不凡的人在舱门保护,便是在暗地里,似乎也有人默默随扈。
可是……能坐上官船的人,本来就非富即贵。
陈凯之倒没有太在意,他吃饱喝足了,便回自己舱中去。
回到了这个安静的舱中,百无聊赖下,他从包袱里取出了文昌图,默默诵读起来。
到了傍晚,雨已停了,在昏黄下,却见天空挂起了一道彩虹。
陈凯之出了船舱,便见外头虹光万丈,船上依旧还是湿漉漉的,可在这夕阳的余晖,却给他带来完全不同的享受。
那老者却站在甲板上,络腮胡子的大汉,依旧是抱手尾随在老者身后。
老者似乎在抬眸欣赏着天穹上的美景,似是听到了动静,回眸过来,见是陈凯之,却朝陈凯之一笑。
这笑容,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示好的意思,偏偏,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贵气。
此时,只听他道:“山不再高,倒是有点淡泊的意思,足以让人击节叫好,可惜还是有些矫揉造作了,想来是你为了应试而作,并非是你真正的感受。”
这人,真特么的奇怪啊,有事没事就来评判别人的文章,有意思吗?
不过陈凯之倒也不至于恼火,爱说便说去,只朝他一笑:“受教。”
说罢,陈凯之便转身离开,晚饭还没吃呢,这个时候,自然是吃饭去也。
陈凯之的饭吃到了一半,这老者便又来了,突然和蔼可亲地道:“你叫陈凯之,也是姓陈,不知是哪里的陈氏?”
陈凯之如实回答:“老家是在颍川。”
“颍川?”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人给他端来了小米粥来,他取了银勺,却又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颍川的陈氏,都是皇族,你也是皇族吗?”
陈凯之心细如发,却将心思放在他说的你也姓陈这句上,莫非此人也是姓陈?
他姓陈,瞧他这姿态,还有他坐着官船以及派头,莫非就是皇族?
陈凯之摇了摇头道:“哪里,只是听长辈说过,自己祖先的起源来自于颍川而已,或许只是长辈牵强附会也是未必的。”
老者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便低头安静地吃粥。
等到陈凯之吃过了饭,正待要走,这老者又突然道:“去了京师,你有何打算?”
陈凯之心里有几分奇怪,这个老人家,还真是多管闲事呀,口里道:“参加会试。”
“然后呢?”老者目光幽幽,这眼眸深处,似带着嘲讽。
陈凯之道:“若有机会,朝廷会授予学生官职。”
“再然后呢?”老者笑吟吟地继续道:“再然后娇妻美妾,福禄无双是吗?”
陈凯之想了想,道:“这是其一,其二,也想实现自己的抱负。”
“你有什么抱负?”这老者看起来很有兴趣,一脸认真地凝视着他,似乎想将他看穿。
陈凯之毫不介意老者的目光,只是略略沉吟着:“现在说不好,在学生看来,自己有多大的权力,就会有多大的责任。”
老者哂然一笑,道:“每一个从天下各州府进京的举人,都是如此,可是真正步入了仕途,就将这些忘得一干二净了,依老夫看你,你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分别。”
陈凯之有点恼了,这老人家真是句句带骨呀,便道:“为何?”
老者放下了银勺,面上带着漠然:“因为但凡追求名利者,自古皆然,哪里有什么道理呢?”




大文豪 第一百九十八章:是非之地(5更求月票)
陈凯之听了老者的话,感觉这老者这话算是说了等于没说,顿感无语,只摇摇头,再懒得继续说下去,只是道:“学生吃完了,再会。”
说罢,他又回舱中看书去了。
这老者则是慢吞吞地继续吃那黄米粥,等吃完了,那络腮胡子的大汉才进来低声道:“殿下要去休息吗?”
“不用了。去甲板看看吧,难得有这样的景色。”
大汉颌首点头,却像是想了什么似的,突然道:“小人感觉那个举人有些古怪?”
“嗯?”
大汉道:“总觉得他不一般,像是个习武之人,不过看他的身形,却又不像。”
老者只是默然地摆摆手:“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紧要,此人热衷名利,这等人最是惜身,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来的,吾此番回京,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太后和赵王,哎……家国之事,实在难以抉择。”
大汉欠着身道:“那么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老者哑然失笑:“能有什么打算?我漂泊江湖惯了,而今垂垂老矣,已到了这个年纪,当初没有打算,今日又怎么会有打算呢?”
他挥挥袖子,往外而走,边道:“走吧,去甲板上看看。”
…………
船上的日子,总是百无聊赖的,也不知走了多少日,大船一直沿着运河而行,陈凯之除了将自己关在舱中读书,便是出去吃饭。
对那老者,陈凯之一直保持着疏远的态度,他觉得这个老者很不一般,只可惜,和自己无关。
他也不想打听什么,何况他隐隐感觉到,这老者的周遭,总有人暗中保护,明明这船中狭小,可是这些人,总是难见身形。
他现在虽已是举人之身了,可力量依旧还是微博的,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陈凯之照旧到了饭舱吃饭,那老者已经用过饭了,这几日,二人除了点头致意,便相互不再理睬。
可是今日,老者却突然道:“到了学宫,你若是报上我的名字,或许有人会给你一些方便。”
陈凯之觉得好笑,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何来的什么方便?
陈凯之摇摇头道:“还是算了。”
老者显然有些想不到陈凯之的这般反应,一挑眉道:“这是为何?”
陈凯之想了想道:“学生忝为解元,想来到了学宫,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被刁难的。何况人是两面的,得到了别人的方便,自然也会得到别人的不方便。”
老者一呆,他突然觉得这番话似乎颇有哲理,报了他的名字,固然会有他的朋友照顾陈凯之,可谁知道他有没有仇敌,而给陈凯之惹来麻烦呢?
老者不由哑然失笑,随即道:“你太聪明了,有些时候,太过聪明并不是好事,少一些算计对你不是坏事。”
陈凯之摇摇头道:“看来先生对我的误会大了一些,学生没算计什么,只是不喜欢给自己添麻烦罢了。”
老者突然道:“可是你却不知,你已经有麻烦了。”
“嗯?”陈凯之一脸不解地看着老者。
老者冷笑道:“你的洛神赋送入了京师的时候,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既得到了好处,也惹来了麻烦,到现在,你还要装傻吗?呵,也正因为你的洛神赋,才给老夫惹来了烦恼。”
他突然叹了口气,才又接着道:“和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可争吵的呢?老夫云游天下数十年,如今却不得不回到京中去了,你到了京中,尤其是去了学宫,就请好自为之吧。”
说罢,人已离开。
陈凯之倒是有些恼火了,什么叫我给你添了麻烦?而且那洛神赋,本是自己用来自救的,谁知道被朱县令送入了京,这能怪我吗?
不过……他隐隐觉得那老者说的没有错,那篇曾给自己带来看不见摸不着好处的洛神赋,极有可能在自己去京里时,会带给自己不少烦恼。
只是……管他呢,就算是有麻烦,也不是自己现在能控制的,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陈凯之心里想着,不知觉间,已出了饭舱,却见那老者正在船舷的甲板,陈凯之便绕道去了船尾。
从这里眺望着这天穹上的朦胧景色,这一路,待在这船舱里,总觉得有些闷气。
在这个时候,陈凯之想到了自己的前途,想到了自己的恩师,却不知这恩师,现在如何了?
这样一想,心里便不禁怀念起来,恩师的性子淡泊得很,早知如此,临别时,该送他几首曲子。
一想到曲子,陈凯之便不自禁地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口琴,将口琴轻轻放在自己口里,随即,一股悠扬的曲调便顺着口琴的孔洞悠扬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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