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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他返身,即便他知道,或许说几句亲人之间的话,可能会慰藉得了这个弟媳一二,可他面上一直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样子,旋身而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目送着陈义兴远去,太后只是一笑,笑中带着苦涩,神色凄婉万分:“现在哀家身边的人,都没有了人味,真是可叹啊。”
张敬佝偻着身子,连忙问道:“娘娘是不是担心靖王殿下与赵王……”
“不会的。”太后摇了摇头,正色道:“他不会害哀家的,固然哀家知道他血已冷了,性情也凉薄了,决口不再提和先帝之间的情义,可是哀家就是知道,他即便不与赵王为敌,也绝不会害哀家的。”
虽是说得如此肯定,可太后的面上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丝愁容。
这世上,实在有太多太多的烦恼了,好像永无休止似的,总能纠缠得你透不过气来。
“娘娘,殿下,只怕也差不多进京了。”张敬见状,低声道。
张敬知道,每次太后娘娘不开心的时候,若是提及到皇子殿下,总能令太后的心情爽朗起来。
果然,方才还一脸愁容的太后,只霎时间,秀眉便微微舒展开来了,那眼眸里,也多了些许鲜活,面色也是愉悦了许多,若有所思地道:“可有消息了吗?”
张敬便道:“奴婢没有刻意去打探,怕引起人的怀疑,不过奴婢想,若是殿下入了京,肯定要去学宫里点卯。”
“你啊,真是谨慎得过了份。”太后嫣然一笑,像是嗔怒,可张敬却知道,太后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他忙道:“但凡牵涉到了皇子殿下,奴婢敢不谨慎?”
太后的心情像是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脸上微微地多了点达入眼底的笑意,道:“哎,哀家真想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瞧他一眼也好,一想到他或许已经离哀家如此之近了,哀家就感觉心又活过来了,可是这道宫墙将哀家与他隔开,虽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一般,哀家想到这个,就锥心之痛啊。”
张敬笑吟吟地安慰道:“这只是迟早的事,奴婢寻个空,去给娘娘打探一下,不过……总要小心一些为好。”
“你……”太后旋眸,深深地看着张敬,咬着朱唇道:“你得看仔细了,仔细看看,自你上次在金陵见他时,他是不是瘦了,他正在长身子的时候,你要瞧好了,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
“说起这个。”张敬笑呵呵地道:“奴婢倒是知道,那郑文,昨儿已经回京复命了。”
太后方才还多愁善感的脸上,顿时掠过了肃杀之气,她冷漠地道:“这件事,你来办吧。”
“奴婢,遵旨。”
张敬堆着笑应下,只是这笑容背后,却多了几分冷酷无情。
礼部右侍郎已上奏了弹劾奏本,关于郑文构陷陈凯之的奏疏,太后已经看了。
为此,太后一宿没有睡,而今郑文回宫,张敬自然要禀告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
说到学宫,这学宫的位置靠近着上林苑,环境清幽,远处便是林莽,郁郁葱葱,这在洛阳,绝对属于罕见的所在。
远远的,便可看到一处碑文,这是太祖高皇帝的亲笔提字,只上书‘学而’二字,字迹如刀,硬朗之风扑面而来。
再往里一些,便是高大的牌楼和仪门,穿过一座座牌楼,这里便有禁卫把守了。
陈凯之将自己的学籍取了给禁卫们验明,才准许他进去,接着便是和邓健告别,陈凯之朝邓健深深作揖。
邓健笑呵呵地道:“好好读书,要择一良师,师兄这便去当值了。”
陈凯之颌首:“师兄放心便是。”
等进了这学宫,才知道里头又是别有洞天,在这群山起伏之中,无数院落拔地而起,隐在林间,最远处,则是一处山峰,一座阁楼高数十丈,几乎高耸入云。
陈凯之知道,那儿便是传说中的天人阁。
天人阁乃是太祖高祖高皇帝动用了无数的民夫修筑而成,陈凯之曾在书中见过,据说天人阁有三老,这三老,无一不是连天子都要礼敬的对象,若能进入天人阁学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自然,陈凯之没有这样的奢望,他只希望好好的在这里读书,然后参加会试而已。
他踏步向前,显得踌躇满志,无论如何,这里是大陈的最高学府,汇聚了无数的精英,他遥望着这无数山峦,一处处的院落,每一个院落,仿佛都是这时代最伟大的遗迹。
再往前一些,便是入学点卯之处,只是小吏管理,所以显得格外的偏僻。
在这里,除了读书的地方,其他的机构,往往都只能用偏僻和不起眼来形容。
陈凯之按着邓健的描述寻路走进去,便有文吏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陈凯之回了礼,到了卯房,将自己的学籍交了,那文吏恭恭敬敬的问了陈凯之的姓名、籍贯,得知陈凯之乃是解元,顿时多看了陈凯之一眼,不禁道:“失敬、失敬。”
陈凯之谦虚道:“哪里。”
文吏笑道:“前几日,还有几个博士来打听陈解元点卯了没有呢。”
他笑得很灿烂。
陈凯之知道,这是有人想收自己入院,成为他们座下的弟子,毕竟谁都希望能找个好学生。
陈凯之只抿嘴没有说话,取了一个号牌,这号牌便是自己在学宫里的身份了。
嗯,号牌很吉利,九五二七,倒像是在牢子里,不过这样也不错,陈凯之没有太多的忌讳。
他转身刚要走,这时却听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却见有人疾步而来,口里大叫着:“我要去见各院的诸公……”
陈凯之见此人三旬上下,竟是穿着孝衣,觉得奇怪,故意驻足了片刻。
文吏道:“你是何人?怎可在此喧哗。”
那人凄惨地道:“家父姓王,讳之政,从前乃是学里的博士,如今被小人戕害,据说此人如今已中了举,即将入学宫来,这才赶来请诸公做主。”





大文豪 第二百零四章:拒之门外(1更求月票)
王之政?
陈凯之挑眉,不是那个埋在了泥石流之下的王先生吗?
当初,自己可好几次想救他,让他到前院来,可他自己作死,非要留在后院,现在好了,他的家人竟是跑来这里闹事了?
文吏不禁呆了一下:“不知此人是谁?”
这披麻戴孝的人哭诉道:“姓陈名凯之,家父曾是这里的博士,与学中的诸公都有交情,而今我要见他们……”
文吏忙垂头,看了一眼陈凯之点卯留下的字迹,抬眸起来,却是发现陈凯之已是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此事……”
这人咬牙切齿地道:“难道就这样不通人情吗?这等事,你做不得主,让我去见世叔、世伯们便是。”
…………
陈凯之虽是隐约听到安卯房传来的声音,却没有当一回事,此事自有公论,这王家人,不过是来无理取闹而已。
拿了号牌,陈凯之便到文星阁,他对学宫里的流程早已熟悉了。
这文星阁里,有学宫各院的院长以及博士们的文章和画像,供生员做出选择,武院和琴棋书画院,他是不看的,主要关注的乃是文院,在这学宫里,文院方才是重中之重。
在这里,陈列着各院的历史,以及无数从中脱颖而出的名人,令陈凯之有兴趣的,则是文昌院。
这倒不是文昌图的缘故,而是这位文昌院的院长刘梦远先生的几篇文章,陈凯之曾在金陵看过,他的文章以老道为主,稳重得出奇。
或许很多人喜欢那些有灵气的文章,可对陈凯之来说,灵气是先天形成的,所以许多大儒的文章,固然称得上精妙,可作为一个学习者来说,你未必有他的奇思妙想。
唯有这位刘先生,文章四平八稳,可越是四平八稳的文章,能将其做到极致,才是陈凯之学习的对象。
因此,陈凯之更希望进入文昌院。
他想了想,没有犹豫,当即提笔修了一封书信给了刘梦远先生,交给文星阁的文吏。
今天的入学仪式,便算是结束了。
出了学宫,陈凯之在这洛阳城里闲逛,买了一些吃食,用荷叶包了,回到师兄宅院的时候,已是到了傍晚。
恰好这时,邓健已下值回来,一脸疲倦的样子。
一看到陈凯之提着吃食回来,邓健顿时拉下脸来,道:“凯之,你这是什么意思,师兄这里没你的吃,怎么要你破费?你手头里的银子,要留着将来买书和采购笔墨用。”
陈凯之忙笑道:“我现在银子倒是够用的。”
“够也不成。”邓健眉宇深深一拧,不悦地瞪着陈凯之,劈头盖脸地道:“总要防患未然才好,你出门在外,有银子防身,也可宽心一些。”
一边痛斥陈凯之一番,一边进了屋子。
陈凯之将吃食摆在案上,是一只烧鸡,还有一包羊肉,邓健的眼睛有点儿发直,一面道:“我去热热,还有……往后可不要再买了,再有下次,师兄要严厉批评你。”
嗯?
这口气,听着听着,怎么像当初的自己?
陈凯之汗颜,好吧,索性只好道:“是,是,是。”
在师兄这里住着,虽然朴素,却还算愉快,至少师兄弟二人除了在吃上有共鸣,也算挺聊得来的。
吃饱喝足后,邓健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茶叶,二人斟茶泡水,茶虽不是好茶,可这时候,听着邓健说着洛阳的风土人情,对陈凯之不啻是巨大的享受。
邓健一面喝着茶,一面问道:“凯之,学宫里如何?”
陈凯之便将事情大致地说了。
邓健便颌首,很放心的样子:“你是解元,各院多半都会抢着要你。”
二人聊了一会,便早早睡下,到了第二天,陈凯之没有再让邓健相送,自行出发去了学宫。
陈凯之进了学,此时正是清早,许多学子兴冲冲地背着书箱分赴各院,陈凯之随着人流到了一处山峦的书院,这里便是文昌院。
陈凯之递了自己的学号,请求见刘梦远先生,过不多时,便有文吏请陈凯之进去。
陈凯之入了学院,进入了一处书斋,这里的陈设很是压制,最吸引陈凯之注意的是,这儿的南墙由草席卷着,可以自这里眺望山下的景色。
刘梦远便跪坐在这南墙处,正好整以暇地喝着茶。
陈凯之上前,彬彬有礼地道:“学生见过先生,学生昨日给先生修的书信,不知先生可收到了吗?学生自金陵来,不堪成才,恳请先生不嫌,容学生入院读书。”
刘梦远眼眸浅浅一眯,上下打量陈凯之:“你便是陈凯之?老夫倒是听说过你。”
陈凯之心里想,应就应,不应就不应,这绕弯子是几个意思?
他便微微笑道:“学生惭愧。”
“哎。”刘梦远却是叹了口气,才道:“你的书信,老夫倒是看了,你有心来文昌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自己来听讲便是。”
“先生这是何意?”陈凯之微微皱眉。
此时,刘梦远的眉宇深深皱了起来,露出一副为难之色:“这……有些事。”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他咽了咽口水,神色淡淡地说道:“还是不要挑明吧,那王博士,和老夫也曾算是旧识。”
一下子,陈凯之就明白了。
王家人分明是来胡搅蛮缠的,若是自己当真害死了王之政,早就被明正典刑了,这一点,这位刘先生再清楚不过,既然清楚,却还如此,这刘先生,只怕是担心收了自己,惹来王家人的纠缠,而且也怕这学宫里,一些和王之政从前交好的先生非议。
陈凯之不禁感到气愤,这王家人简直是过分了,可心里再气又如何,不可能对着刘梦远发一通脾气吧?
那是无能的表现!
收敛起心头的愤怒,陈凯之朝刘梦远解释道:“王先生的死,与学生无关。”
“这个,老夫自然知道,并没有其他意思。”
“这么说来,先生只是害怕惹来麻烦?”
刘梦远沉默了。
沉默就意味着默认。
陈凯之面上露出了讥诮之色,旋即嘴角微微一勾,露出嘲讽笑意。
“学生看过刘先生的大作,那文章之中,犹如有一股浩然正气,令人读了,爱不释手,心向往之。学生还以为见了文章,便如见了先生,可是今日一见,学生失望了,既如此,那么……学生在此告辞。”
陈凯之只勉强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且慢。”刘梦远突的道,脸有惭愧。
陈凯之回头道:“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刘梦远目光幽幽地看着他:“这学宫的文院,是没有人收留你的。”
陈凯之诧异挑眉:“这又是为什么?”
刘梦远叹气道:“王之政在学宫里十三年,故旧无数,若是王家人不闹便罢了,可一旦闹了,四处伸冤,陈凯之,你认为还有人愿意收留你吗?”
“那么……”陈凯之当然晓得,这便是传说中的人情世故,无论这些先生是否和王之政关系好坏,可谁也不愿做出头鸟,或许……他们还自诩自己这是人情练达呢!
陈凯之道:“若是无人收留学生,结果会如何?”
刘梦远惭愧地低下头:“那么你永远都是举人。”
陈凯之明白了,想要参加会试,就一定需要学宫的举荐,若是不在学宫入学,到时谁来举荐他参加考试?
陈凯之不禁冷笑道:“难道这学宫里的先生们,都是这样的人吗?我见过许多学中大儒的文章,无一不是堂而皇之。”
刘梦远依旧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沉默应对陈凯之的这个问题。
陈凯之只笑了笑:“再会,我会入学的。”
说着,陈凯之已是阔步而出。
两世为人,对于人性,陈凯之早有了解,他匆匆走出了文昌院,按刘梦远的说法,自己可以去听讲,但却不算文昌院正式的学生。
陈凯之自然没有去听讲,当然,他可以选择灰溜溜地进去,慢慢‘感化’刘先生,可牵涉到了底线,陈凯之却绝不愿意妥协。
他倒是不急,先回了文星阁,提笔给所有的文院都修了书,交给文吏,这件事,当然不能这样轻易地解决,所以陈凯之想要看看其他各院的态度。
陈凯之显得出奇的淡定,事情的起因乃是王家人滋事,而这王家人不分青红皂白,分明没有任何道理,偏偏在任何一个时代,似乎总是会闹的孩子有nai吃。
对此,陈凯之已经习惯了。
一连几日,陈凯之的书信都石沉大海,以至于邓师兄那儿,几次问及陈凯之为何还没有入院读书,都被陈凯之敷衍过去。
不能再等了。
于是,陈凯之终于在这一日的清早,便又动身赶往学宫。
学宫之中,设有孔庙,只是平时大家都在读书,也没什么人肯来。
因而这里显得尤其的冷清,陈凯之到了学宫后,却是来到了孔庙的明伦堂。
抬眸看着这孔庙的画像,在万世师表的牌匾之下,那孔圣人态度和蔼谦虚,一副三人行必有吾师的模样,陈凯之久久凝视着这画像,一脸的若有所思。




大文豪 第二百零五章:有文化的流氓(2更求月票)
陈凯之看着孔圣人的画像,久久没有回神,心里却在想:“人人道是圣人门下,可至圣先师,对于多少人来说,不过是个幌子而已,除了到了年节时给你奉上冷猪肉,所谓的圣人教诲,不过是无数人借以谋生的工具,读书人是如此,大儒是如此,今日这些‘先生’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其实陈凯之的心里是气愤的,但是他也很明白,这就是世道,自己要在这世道里好好活下去,最能依仗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在这世道里,只能靠自己开出一条路,这也是为何他一直都这么努力的原因!
终于,他将视线收了回来,接着盘膝坐下,取了自己所带来的笔墨。
自己初来乍到,对于这京师,了解不多,也不愿意劳烦师兄。
事实上,陈凯之心里隐隐觉得,就算是师兄出面,怕也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给师兄添麻烦罢了。
既然如此,那么要入学,就只能靠自己了。
王家人如此所为,不就是觉得会哭的孩子有nai吃吗?
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流氓,就可以无敌了?
那么,我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有文化的流氓。
陈凯之想定了,便摊开纸来,蘸墨之后,正待要下笔。
这时,却有人察觉到了陈凯之,这里本是清幽之所,除了祭祀,平时来的人少,只有几个文吏在此打理。
那文吏瞪着陈凯之,厉声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陈凯之抬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在乎对方正瞪着自己,而是很平静地道;“圣人的殿堂,难道身为读书人,不该来吗?”
这一句反诘,令那文吏诧异起来,顿然语塞。
陈凯之说的没错,朝廷和文庙,都是鼓励来文庙里拜谒至圣先师的,人家莫说是现在来,便是三更半夜来,也该是鼓励的事。
这文吏只好收敛起激动的情绪,这时便细细地打量起陈凯之来。
见陈凯之一身儒衫纶巾,显是读书人,何况人家能进学宫,那么,至少也该当是举人,举人老爷是何等人,怎么可能是他一个小小文吏所能招惹的?
文吏的眼眸微微转了转,不再怒目而视,而是很疑惑地问道:“只是眼下,各院的博士已经开讲,公子不去听讲,何故来此?”
语气明显的客气了不少。
陈凯之朝他一笑道:“因为学生乃是圣人门下,是至圣先师的学生啊。”
呃……这家伙,是个呆子么,怎么瞧着像是故意抬杠一样?
当然,孔圣人是所有读书人的学生,的确是没错的,至少道理上来说是如此,可陈凯之这话,确实有抬杠之嫌啊。
这文吏想了想,也不好继续追问了,毕竟有碍陈凯之的身份,这样的事,他不好处置,那便只能上报了。
他朝陈凯之作了个揖,便自去通报去了。
这里倒是一下子又清净了,没有人打扰,陈凯之提起的笔便落了下去,心无旁骛地开始写文章。
片刻功夫,一篇文章写完了,他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将这文章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风干墨迹,接着继续写。
其实这样写,陈凯之心里挺疼的,毕竟浪费了太多纸张,若不是自己手头渐渐宽裕,还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他连写了几篇文章,终于有人跨槛而入。
此人乃是学宫中的教导,官职很低微,不过是七品,负责学里的风纪,叫周壁。
别看他地位不高,可在学宫里,却是许多人敬畏的角色,方才他听到文吏来报说,这个时辰居然还有举人逗留在这孔庙里,顿时拉着脸,匆匆而来。
其实在此之前,对于周壁这个人,陈凯之已经打听清楚了,周壁确实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整治起学风来,雷厉风行,不少人在他手上吃了苦头。
“你是哪个院的举人?”周壁急匆匆进来,不问来由,便劈头盖脸地追问陈凯之。
陈凯之又默下一篇文章,小心翼翼地将文章搁到了一边,才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周壁一眼,脸上没有一点的畏惧之色。
只是他的从容,却令周壁脸色更糟了,他最厌恶的,就是学里有举人挑战他的权威。
只见陈凯之朝他行了个礼道:“学生陈凯之,见过周教导。”
陈……凯……之……
显然周壁对于陈凯之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就是那个被王家闹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各院见了他便躲的那个举人?
陈凯之从容应对,淡淡说道:“学生现在并没有入院读书。”
周壁冷冷道:“为何不入院?”
这也是周壁官僚的一面,他假装并不知道陈凯之没有入院的事。
陈凯之的表现,却是无可挑剔的,他很清楚,某些人耍无赖,无非就是哭闹、撒泼,更有甚者,直接抬了棺材而已,可是读书人要耍无赖,不但要站住脚,而且还不能有辱斯文,要做到无可挑剔。
陈凯之不紧不慢地道:“学生已修了书信至各院,至今还没消息,学生初来京师,想来各院还没有回复吧。”
“既如此,你回家等消息便是。”周壁断然道。
陈凯之摇摇头,道:“学生来京师,是为了读书,圣人门下,一日不可不学,敢问周教导,这话对吗?”
周壁呆了一下:“在家中就不可读书吗?”
陈凯之又摇头:“若是在家中就可以学习,那为何太祖高皇帝要建这学宫,立下祖训,令天下的举人都要入学读书呢?若是家中可以学习,学生现在理当是在金陵,而不该跋山涉水跨越千重山、万道水,而来到这里了。”
周壁的脸色顿然变得乌青起来,他很恼火,可他摆出了严厉的架子,却有点镇不住陈凯之了。
因为陈凯之始终带着微笑,对自己也保持着足够的恭敬,甚至连语气,似乎也都是慢条斯理的,乃至于陈凯之说的话,更是条理清晰,甚至连太祖高皇帝的祖训都搬了出来,你能说他什么?
周壁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悄悄打量了陈凯之一眼,见陈凯之一副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的神态,他不禁皱了皱眉,旋即正色道:“那么,你现在在这文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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