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墟

    可诡异的是，骆希夷怎么又查出来个练杀谷




第三百零三章 如何气死孙敬轩
    李存勖坐不住了。虽然他很想在庐州继续待下去，找机会一举攻破天行苑的总舵。但骆希夷突兀地查出南漕和练杀谷似乎还有关系，这事儿似乎就更复杂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要把八公峡放一放了。要不然，万一北漕在金陵的人手被人一网打尽了，自己这番南下可就算白忙活了。

    李存勖打定主意，安排庐州的谍子房暗桩将红袖好好看住，和肖俞一起快马加鞭赶回了金陵。

    骆希夷见到肖俞赶回来，自然喜不自胜，隐隐还有些自得看，我就说徐客卿能极是赶回来吧。

    李存勖和肖俞先验看了前几日遇害的北漕帮众的尸身，更添疑窦看这手法，当的确是天行苑下手无疑。再加上在八公峡外活捉的那黑衣人的口供，可以知道现在在金陵城兴风作浪的就是天行苑的杀手。

    难道骆希夷查到练杀谷，只是一个意外的巧合

    即便只是巧合，既然南漕和练杀谷极有可能存在联系，肖俞觉得还是不得不防。

    另一个问题就是，南漕会不会既轻天行苑出手，又请练杀谷出手

    按说易南漕的财力，同时请两家猎手团，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是不知道，这一老一新两家猎手团，愿不愿意携手合作

    要是愿意的话，这局面可真够肖俞和李存勖喝一壶的了。

    听肖俞分析完，李存勖苦笑一声“当初鼓动北漕南下，是不是有些轻率了”

    肖俞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南漕既然能屹立数百年不倒，自然有他的底蕴在。紧要关头，施出几手保命的绝招，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要是咱们真一路顺风打到杭州，我才会觉得意外。如今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咱们只能进，不能退。一旦退了，前功尽弃事小事，搞不好要贻笑天下。”

    李存勖笑道“贻笑天下怕甚，反正咱们用的都是假身份。”

    肖俞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就算此刻咱们抽身走了，我相信若干年之后，总会有人挖出这段秘史，传唱咱们河东世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半途而废的故事。”

    李存勖笑骂“杀材将来要是有人说出去，就是你小子泄的密”

    肖俞也笑了“殿下要是一鼓作气将这事儿做成了，我倒是乐意为您泄密，到时候您的威名传遍天下各镇，朱温老贼即便做了皇帝，听到您的大名也要哆嗦。”

    李存勖伸了个懒腰“咱们在江湖上小打小闹，恐怕还吓不到朱老贼。要是哪天将张全义的脑袋割了去，兴许能让老贼哆嗦几天。”

    肖俞道“张全义做人虽然怂了些，但在洛阳官声还是不错，这些年将洛阳治理得井井有条，算得上是朱老贼的钱袋子。将来要是有机会，您可以尝试着把张全义弄过来，看到时候朱老贼会不会活活气死。”

    李存勖忽然眼睛一亮“二郎，你说，咱们要是把孙敬轩身边那些老家伙都一个个揪出来杀了，会不会气死孙敬轩呢”



第三百零四章 李存勖要出气
    肖俞懒洋洋看了李存勖一眼“想法很好。不过，咱们要是有那能耐，是不是就能直接把孙敬轩弄死了”

    李存勖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至少这是个挺好的思路。藏身在皮货行的那老家伙，我看就适合拿来开刀。我估计那老家伙的功夫顶多也就是个洞玄境，要是真能将他揪出来，我自己就能对付得了。到时候把他一刀杀了，孙敬轩生不生气先放一边，至少能让骆希夷多点信心。”

    肖俞心中一动。李存勖所言不假。眼下的骆希夷，虽然看上去还是四平八稳，但肖俞已经感觉到他有些心虚气短了。这并不奇怪，骆希夷毕竟是帮会出身，打顺风仗自不必说，可顺风顺水惯了，一旦受挫，难免心浮气躁。何况现在的情况是敌暗我明，对手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猎手团。骆希夷没主动喊出“撤退”，已经算是难得了。

    这个时候，骆希夷和其他北漕兄弟，格外需要一场胜仗。

    那就拿那个瘸腿老头儿开刀吧。

    肖俞还记得，在金陵城外撞见刘金标的时候，那厮说道他逃到金陵江面上时，就是被一个瘸腿老头擒下的。那人便十有**是李存勖的目标。现在距离擒下刘金标并未过去多少日子，想来那老家伙还没离开金陵。若是细细查访，这么个特征明显的人物，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李存勖当即撒出去十几名谍子，到城外好生打听。

    谍子们倒也不负李存勖所望，次日一早就带回来确切的消息城外十五里的浦口村，也就是距离肖俞他们撞见刘金标的地方很近的一个小村子，近来出现了一个老头儿，年龄、外貌和瘸腿的楚垛爷很接近。附近乡民只知道老头儿是村头刘保正家的远房亲戚，并不知道来历和底细。老头儿似乎脾气不好，终日在腰间挂个酒葫芦，闲来无事就抿上一口，偶尔在员外闲逛，也是从不理人。他在村里住了些日子，前不久和刘保正一起出了门，至今未归。谍子一路打听下去，发现那疑似楚垛爷的瘸腿老头儿离开浦口村后，似乎向**县去了。当下谍子们兵分两路，一路回来向李存勖报信，一路便追向**县去了。

    李存勖听了，一刻也不愿多等，拽上肖俞便出了城。

    肖俞打趣道“殿下不是说自己就能对付得了那老家伙吗，怎地还要我同行”

    李存勖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上次我遇到这老家伙，也是自信对付得了他，谁知马上孙敬轩就出现了。这次为了以防万一，只好拉你做垫背了。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只要孙敬轩不出现，你也不许出手，看我怎么收拾他”

    肖俞淡淡一笑。他知道上次李存勖遇到楚垛爷和孙敬轩的情形多么危险，若不是谍子房死士拿人命填上，李存勖此时焉能活蹦乱跳地在自己面前放大话他这是要结结实实出一口恶气啊。



第三百零五章 院中有蹊跷
    **县距离金陵城并不远，两人骑着快马，不到两个时辰便看到了**县的城墙。

    进了城，先后遇到两拨先行过来的谍子。**县这个总共住了两万多人的小县城，几名谍子一上午的功夫便将大致情况摸了个通透。瘸腿的老头儿本就没有几个，楚老头儿的特点又那么明显，很容易就被打听出来，就住在城里最繁华的向阳街上。

    李存勖知道，楚老头儿从浦口村出来，又住到了**县，显然是在这里谋划什么行动。不过李存勖对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了，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将那老头儿揪出来狠狠收拾一顿，然后一刀砍了，把脑袋也挂在金陵城头。

    楚老头儿居住的院子很好找，李存勖一行六人来到小院外面，路上倒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院外照例是熙来攘往的行人与商贩，院门紧闭，将街市上的繁华隔绝在墙外。

    李存勖一脚将门踹开，没想到楚老头儿居然就站在天井中冷冷地看着外面，一副“老子等了半天了”的表情。

    李存勖不由得一愣，旋即笑道“老头儿，没想到吧，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楚老头儿似乎也楞了一下“原来是你小子啊，怎么，上次在外面苑主手下侥幸逃生，这么快就又活蹦乱跳了挺禁打啊。我瞧瞧这回带了几个人不多嘛，够不够给你殿后啊”

    李存勖被揭了伤疤，不由得声音一寒“真动起手来，你就知道这回谁需要人殿后了。”

    楚老头儿微微一笑“进来比划一下，就知道了。”

    李存勖抬脚就要向院内迈步，忽然身后一名谍子沉声道“公子，小心有诈。”

    李存勖停住脚上的动作，侧头问道“这院子里有什么蹊跷”

    那谍子道“现任先前打探到，随这老头儿道**县，不下十人。而此刻院中只有这老头儿一人，其余人去向不明，甚是可疑。小人大胆揣测，他们应该是在院中设了伏兵。”

    楚老头儿意外地看了拿谍子一眼，忽然道“朋友，今日不是咱们第一次打交道吧”

    那谍子目视李存勖，见李存勖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谍子便转向楚老头儿，扬声道“这几日在金陵城里，阻了你们几桩红差的，就是我们兄弟。”

    楚老头儿点点头“怪不得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前几日我虽然不太方便在金陵城里头待着，但城里有什么事儿呢，我也都知道。总舵派出那么多精干杀手对付北漕，居然只在第一夜有点进展，过后再怎么卖力气，也都铩羽而归，说是有一帮来历不明的家伙在暗中帮着北漕。你们和北漕到底有什么瓜葛”

    李存勖将手一举，喝道“我还想问问，你们和南漕又有什么瓜葛”

    自从李存勖知道天行苑派出杀手对付北漕，便吩咐金陵城中潜伏的谍子暗中护持北漕。天行苑在第一夜突袭多人分别得手之后，在随后的几日里也都发起了袭击，但大多被谍子房出手拦下，天行苑中还有两人受了伤。骆希夷以为是自己的重重防范起了作用，却不知道有谍子房在暗中顶雷。



第三百零六章 淮南军弩
    楚老头儿无所谓地一笑“我们和南漕不外乎是杀手和主顾的关系。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南漕早些年帮过我们一个忙，这笔棘手的买卖，我们是不太愿意接的。”

    李存勖想起第一次见到孙敬轩时，他便说道是欠了南漕人情，这才出面要做个和事老。楚老头儿今日又这般说，看起来两家确实是有一段香火情的。李存勖虽然好奇以天行苑的势力，究竟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南漕帮忙的，但眼下显然不是打听这这些秘闻的时候。便继续问道“我记得上次见到孙苑主的时候，他还只是说要做个和事佬，怎地几日不见，这就改了章程，要和北漕刀兵相见了”

    楚老头儿轻轻“哼”了一声“若不是你太过无礼，苑主又怎么会轻易改变主意，抽出人手对付北漕”

    李存勖一怔，正要反驳，一旁的肖俞插嘴道“老先生，这话可就有些强词夺理了。我就不信了，要是南漕没开出一个令你们苑主满意的价码，我们再怎么无礼，恐怕也不至于招来这么多天行苑的杀手吧”

    楚老头儿又“哼”了一声“废话不必多说，今日你们既然找到这里，想必也是花了不少功夫了，来来来，手底下见真章吧。”

    肖俞心中顿时雪亮。虽然孙敬轩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同意直接插手南北漕的争端，进而对北漕派出多名杀手，但眼前的楚老头儿应该是不同意孙敬轩这个决断的。只是碍于苑主的权威，不便多说什么罢了。

    见楚老头儿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肖俞仍旧忍不住又劝了一句“老先生，今日你们是很难全身而退了，不如替自己考虑一下后路”

    楚老头儿哈哈大笑“两个黄口小儿，自以为是睁开眼睛瞧瞧，谁家的人多”

    话音未落，身后两侧飞出十几只弩箭。

    弩箭来势急劲，呼啸着飞向李存勖和肖俞等人。

    自从院门打开，肖俞就一直凝神戒备。他可不相信楚老头儿真会孤身一人迎接他们。院中看不到其他人，这便是最大的蹊跷。故而弩箭射出，肖俞并不觉得多么意外。几乎就在看到弩箭的那一瞬，行路难已然出鞘，楚老头儿只看见肖俞身前荡漾起一片雪白的刀光，随即数声“叮叮”声入耳，射出的弩箭落了一地。

    楚老头儿略感惊讶，不过很快面色恢复如常，重重喝了一声“给我上”

    院中正房房门大开，十几名黑衣劲装汉子冲了出来，每人手上握着一柄弩机。肖俞一眼看出，这是淮南军中的制式兵器。不知天行苑走了什么门路，居然用上了军弩，看起来徐温独揽军权之后，最迫切要做的应该是整肃军纪。不过好在淮南军备本就弱于中原各镇，军弩只是单发弩。若是这些人人手一柄连弩，肖俞应付起来可就吃力了。

    十几名弩手在楚老头儿身后呈雁翅站开，刚刚站定，便又是一波弩箭发出。显然这些人训练有素，从房中奔出这片刻间，就已经上好了弩箭。



第三百零七章 陶罐
    这一轮齐射，离肖俞等人更近，箭势更加凶猛。肖俞依旧挥刀格挡，虽然也尽数挡下，但格挡的每一枝弩箭都隐隐觉得刀身震颤，想必弩机劲力甚大，较之寻常军弩略有不同。看来天行苑得到这批军弩之后，在机括上是做了改动的，使之威力更大。

    楚老头儿虽见两轮齐射都未建功，但也不格外惊慌，双臂一振，手中已经多了两柄短刀，向李存勖合身扑上，眨眼之间便攻出数十刀。

    李存勖身后的谍子们见主子被攻击，纷纷赶上前来就要护驾，楚老头儿这边的弩手也不甘示弱，将弩机收在腰后，也都擎出短刀，与谍子们斗在一处。

    一时间，肖俞反倒闲了下来。

    肖俞见李存勖一时不会落下风，也不甚着急，绕过战团，溜溜达达走到房中，四下打量。

    这里是江淮一带寻常的市井宅院，陈设古朴简约，厅中是一张花梨木圆桌，桌上摆着天青色官窑茶壶茶碗，墙上悬着几幅山水画，既不豪奢，又隐隐透出几分江南的风流文华。

    一帮杀手，藏身之所居然颇具风雅之气。

    只是

    风雅之中，多少也带着些杀气。

    直觉告诉肖俞，房中似乎还藏着些更加不寻常的东西。

    肖俞谨慎地举步上前，每一步落下，都侧耳静听脚下的青砖发出的声响。

    终于，有一块砖发出的脚步声有些空洞。

    肖俞蹲下身，屈指敲了敲砖面，果然有空鼓之声。他小心地将青砖挪开，向下面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没有看错，青砖下的地穴中，埋的是西域猛火油。一根引线藏在砖地下面，不知伸向何处。

    肖俞二话不说，先伸手将引线扯断，而后将盛着猛火油的陶罐搬出地面。想想不太放心，便将引线所藏的青砖掀开，只见砖下是隔潮的油纸，束成内径约莫一寸的管子，引线不会受潮，又不会影响引线燃烧。肖俞又掀开一块青砖，那引线另一端，赫然又是一关猛火油。肖俞心中怦怦乱跳，瞧这架势，天行苑在这小小房中不知藏了多少罐猛火油，看来是有心将自己这帮人引到房中，烧个尸骨无存。

    院中的打斗声一阵紧似一阵，肖俞知道必须阻止他们向这边靠近。又不知是否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的动静。若是天行苑还有人在暗中等待点火，见自己发现了猛火油，兴许一时冲动，就会提前点火，即便烧不死别人，也是能烧死一个算一个。肖俞可不想死得身先士卒。

    和楚老头儿正打得不亦乐乎的李存勖耳边忽然响起肖俞的喊声“大伙儿都闪开”

    李存勖虽然不解其意，但知道肖俞必有用意，便毫不犹豫跳出战团。其余几名谍子稍加犹豫，也都纷纷施个虚招，摆脱了对手。

    楚老头儿莫名其妙向肖俞这边看过来，只听“呼”地一声闷响，房中飞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楚老头儿不知是什么暗器，下意识架起短刀上前格挡，“嘭”地一声，是陶罐碎裂的声音。而后深棕色的猛火油兜头泼下，淋了楚老头儿一身一脸。几名天行苑的徒众离楚老头儿较近，身上也都溅上不少猛火油。



第三百零八章 焚身
    楚老头儿吃了一惊，忙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确认是自己埋在房中的猛火油，不由得又急又气，怒喝道“好小子，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猛火油的”

    肖俞笑道“你们既然发觉了我们的行踪，还只安排了这么几个虾兵蟹将等我们上钩，这可不是你们天行苑的行事作风。我这人吧，就是惜命，发觉你们有问题，那还不赶紧到处瞧瞧。这不，还真被我侥幸发现了问题。”

    李存勖在一边不怀好意地笑了“这么说起来，你们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迎风一抖，火折子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