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京沧海
肖俞心想,我有今日的境界,大半是借了那见鬼的乾坤玺之力。至于自身究竟什么资质,那可难说得很。有朝一日乾坤玺真如李老道所说“彻底苏醒”,再来个不告而别,自己到时候是什么境地还难说得很呐。只是这些担忧是万万不能与人言说的。只好任由李存勖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
只是听到李存勖在此提到昔日晋王麾下的头号猛将,虽然没有直接提到名字,但肖俞自然知道说的是李存孝。那才是真正的天纵之才,九岁即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二十岁就已经打遍中原无敌手。要不是当年那桩疑云重重的谋逆案,李克用与这位最疼爱的义子最终两败俱伤,李存孝丢了命,李克用伤了心,如今的天下大势必然会更有利于河东。
从前影影绰绰听张承业提及,李存孝的“谋逆”与如今那位托病不出的四太保李存信大有关系。可即便是李存信有苏秦张仪之舌,又怎能轻易动摇李克用与自己最信任的义子的关系若是李存信挑动李存孝谋逆,那事后又怎会全身而退虽说如今这位四太保有些不受晋王待见,几乎已经是隐居不出,但李克用也一直没削去的太保称号,表面上的父子情义还是在的。细细捋起来,还真是奇怪得紧。
肖俞很希望李存勖能多说几句,但也不知是李存勖所知确实不多还是有所顾虑,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肖俞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问。
两人结了账,并未急着会客栈,而是沿着大街走走停停,看看洛阳的风土民情,若是能顺手将张全义治理洛阳的招法儿学去个一星半点,就算是意外收获了。
定鼎大街旁也是一条河,乃是洛水支流通津渠。肖俞想起早上在洛水中的一番历险,犹自有些恍惚。因城中出了“乱党”,巡街的甲士也比平日多了许多,不时有披挂严整的兵士经过,对路人虎视眈眈。肖俞有些奇怪,既然甲士巡街这么密集,那方才孙夫人带人拦截,怎么没有兵士过来干涉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漕帮确实在洛阳有些根底,孙帮主虽然不愿意出头,但十有孙夫人以自己的名义和地方官面打了招呼,说要解决点私人恩怨,巡城兵士自然对他们这场小小骚乱视若不见了。
其实孙夫人也是帮会出身,对交结官府这一套,可谓是自幼耳濡目染。像方才这点小事,自己就可以轻松摆平。
当年她父亲铁如龙便是霸王会的老帮主,自然,那时霸王会还不叫霸王会,只是洛阳城里一个三流小帮会,在漕帮羽翼之下混码头讨生活。铁如龙功夫不行,可自有个好眼力。十五年前,当时还只是漕帮一名不起眼副舵主的孙趋庭原配夫人过世,铁老帮主便认定孙副舵主奇货可居,不顾旁人明里暗里的讽劝,央人做媒把女儿嫁给孙趋庭做续弦。谁知还真被铁如龙赌对了,其后数年,孙趋庭节节高升,由副舵主而舵主、而大执事,后来做了副帮主,更是将正帮主投闲置散了。与此相应的,铁家的帮会也是一路水涨船高,逐渐在洛阳城里也有了些分量。铁如龙去世后,儿子承袭了帮主之位,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将字号改为霸王会。本来作为后起之秀,将帮会字号改得如此嚣张,早该被一众老资格的帮会打残。可仗着姐姐、姐夫帮衬,霸王会居然也一路顺风顺水,直到遇上李存勖和肖俞。
肖俞见孙夫人性情刚烈,既然被李存勖当街戏耍,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虽说李存勖有把握拿住孙趋庭,但万孙夫人一发起疯来,新仇旧恨一起算,要找李存勖拼命,到时候又当如何
肖俞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担心,李存勖不屑地笑道:“二郎,这就是你逛青楼逛得少了,对女人的心思所知甚少。你的担忧,很有道理,可偏偏世上女子,大多数是不讲道理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忧。”
肖俞听得有些迷糊,追问了一句:“那么,公子有何良策说服孙夫人”
李存勖挑了挑眉毛:“说服本公子是要睡服她的。”
第九十三章 鹿燕儿她爹
对于李存勖要睡服孙夫人的雄心壮志,肖俞有些不好置评。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会漕帮看看孙夫人回去之后,孙趋庭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因此肖俞匆匆与李存勖分开,赶往漕帮总舵。而李存勖回客栈继续静候柳三郎的佳音。
肖俞来到漕帮,由于换了一副面孔,守门的弟子自然又将他拦住。幸好昨日孙趋庭给了肖俞一块腰牌,肖俞才以长驱直入。
进了院子,骆希夷迎面走来,远远看到肖俞身形时,便放慢了脚步。待看清长相,满脸都是疑惑之色。肖俞笑笑,低声道:“你没认错人。我遇上了几个不想见的熟人,没法子,先掩饰一下。”
骆希夷听出了“徐客卿”的声音,“哦”了一声,知趣地没有细问。只是关切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肖俞自然摇头,骆希夷也知道以这位客卿大人的身手,帮众子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客套了几句,就要匆匆离去。
肖俞好奇地问道:“骆执事这是赶着做什么去”
骆希夷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隐秘事,帮主有位朋友,交情么也谈不上深厚,前些日子从武宁来,说是遇上点变故,希图着暂时在漕帮安身。帮主未置可否,先安排他们住了下来。这不昨日帮主定下了南下大计嘛,武宁是咱们南下的必由之路,也是南漕水路的枢纽,正好借重此人,帮主派我去请那人来商议详情。”
肖俞点点头,正要迈步往里走,忽然心中一动,又问了一句:“自武宁来那人姓什么”
骆希夷奇怪地看了肖俞一眼,但还是如是作答:“姓鹿,是武宁云龙剑派的掌门。只是前些日子云龙剑派宗门被蒙山群盗攻破,这位鹿掌门眼下暂时是无家可归。”
肖俞应了一声,示意骆希夷可以离去了,心中却是暗自欢喜。
天下居然这么小。李存勖刚刚把鹿燕儿金屋藏娇安置好,这便又遇上了鹿燕儿的父亲。不管李存勖是真看上了鹿燕儿还是惦记着云龙剑派那个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秘密。只要能把鹿掌门拿捏住,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的多。
只是如此一来,又要节外生枝了。想起此行洛阳已经生出的许多枝节,肖俞不由得一阵头大。
见到孙趋庭,肖俞少不得再遍一套说辞解释自己为什么换了一副面孔。孙趋庭自然不知道之前看到的也不是肖俞的真面目,只当这位徐家小公子行事谨慎,并没有太在意。
随即说到孙夫人当街拦截自己的事,孙趋庭苦笑一声:“我这位夫人呐,自幼便主意正,我劝过不知多少次,说这次是他兄弟咎由自取,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一点分寸没有,早该得些教训。夫人就是不听,执意要讨个什么狗屁的公道。其实杨使君能留他一条性命,已是天大的公道了。但妇道人家总归是见识短浅,徐兄弟莫要介意。”
肖俞道:“看到自家兄弟受伤,急怒攻心,这是人之常情,杨使君和我都能理解。只是这样的事么,我们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孙趋庭连声称是,对夫人被李存勖戏耍的事倒是一字未提。肖俞暗想这厮还真被世子殿下说中了,脸厚心黑,利欲熏心,看来只要不是绿帽子结结实实戴上,就不会和李存勖这位冒牌的“杨使君”撕破脸。
只是李存勖号称接下来要“睡服”孙夫人,就不知道是要大张旗鼓地进行,还是私下里悄悄行事。肖俞竟很想知道假如李存勖真的睡服了孙夫人,这位孙副帮主会作何反应
肖俞还想再见一见孙夫人,孙趋庭歉然说道夫人自从昨日和自己闹了一场,便在霸王会那边住下,一直没有回来。肖俞正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又聊了些帮内事务,骆希夷已经带着云龙剑派的鹿掌门回来了。
孙趋庭故作大方地对肖俞道:“有位故友来访,徐兄弟不是外人,一起坐着聊聊便是。”
肖俞本来也没打算回避,于是大马金刀稳坐不动。
鹿掌门带着两名年轻人走进门来,先和孙副帮主见礼,随后做了一个四方揖。
作为一派掌门,即便云龙剑派声势不如漕帮,但开宗立派的人物,见了帮会中人本不必如此客气。只是眼下云龙剑派被鸠占鹊巢,门人弟子星散四方,自己这个掌门人也就没了多少底气。何况自己这次来漕帮还是寻求庇佑,人在屋檐下,实在是不得不低头。
看到肖俞时,鹿掌门明显打了个愣怔。孙趋庭含糊地介绍道:“这是新近请来的大客卿。”见孙趋庭没交代实底,肖俞便知道这俩人的交情确实不太深。鹿掌门会来投奔漕帮,看来的确是走投无路了。
寒暄之后,孙趋庭道:“清远兄,日前你说有意在漕帮待上一阵子,本来呢,兄长纡尊降贵来我这小庙,实在是委屈了兄长。但我若是推三阻四,给外人看去,还道是我姓孙的不够朋友。这么着吧,眼下帮内一时也没有现成的职司,兄长就先屈尊做个客卿如何兄弟若是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还得借重兄长的云龙剑啊。”
鹿清远听得孙趋庭有接纳之意,大是欣慰,道:“孙帮主言重了,鹿某势窘来投,本就是给帮主添麻烦,帮主雅量,不嫌弃我们师徒三人,鹿某实在感激不尽。”
万剑谷暗助蒙山群盗之事,极为隐秘。若非李存勖和肖俞恰逢其会堵住了群盗的大当家陈鸾,意外地问出一些内幕,也不会知晓堂堂万剑谷居然会做这么下流的勾当。鹿清远宗门被攻破,虽然有些奇怪蒙山群盗怎么会战力猛增,打得自家弟子节节败退,但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伙山贼背后会有万剑谷在撑腰,因此来漕帮求助的时候,也只是说被蒙山群盗端了老窝。而孙趋庭若是知道盯上云龙剑派的其实杨师载,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收留鹿清远。
肖俞暗中打量鹿清远,这老人看去也就是五六十岁的年纪,身材颀长,面容舒朗,无缕长须直垂胸前。虽是江湖中人,却隐隐带着文人士子的风流气息。鹿燕儿面貌姣好,看来是大半随了乃父。只是鹿清远脸色有些苍白,说话间中气有些不足,想来是在逃亡途中受了伤,还未痊愈。
鹿清远很快发觉肖俞的眼神,虽然对这种有些失礼的窥视微感不悦,但孙趋庭方才已经介绍了这是“请”来的“大”客卿,言语之间颇为客气。虽然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由于自己都是客卿身份,但自己是送上门的客卿,人家是请来的,头衔里还带了个“大”字,就隐然和自己拉开了距离。鹿清远是老江湖,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犯糊涂。当下微微一笑向肖俞点头示意,肖俞也抿嘴回礼。这一番礼尚往来落在孙趋庭眼里,自然是两员大将互致善意的大好光景,心下对南下统一漕运又多了几分信心。
第九十四章 又要打一架
鹿清远有眼力也有涵养,但并不代表他身后的两位年轻人也有。其中较为高瘦的佩剑年轻人用恰好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师兄,你说客卿就客卿呗,怎么还有个大客卿的说法不知大在哪里”
另一人很默契地说道:“想来是年纪大了些吧。”
高瘦年轻人道:“不像啊,这位大客卿,看起来岁数和咱们差不多,要是这么论起来,师父岂不是老客卿了”
鹿清远老脸微微一红,低声呵斥道:“混帐东西,住口。”
两名年轻人似有不忿之色,但也不敢顶撞,老老实实闭了嘴。
这二人中,先开口说话的是鹿清远的得意弟子,名叫杜平原,另一人是鹿清远的长子,也就是鹿燕儿的兄长鹿凤举。自打师门被攻破,一群师兄弟被蒙山群盗一路追杀,好容易摆脱了敌人,师兄弟们死伤失散,最后就剩下俩人跟在鹿清远身边。这二人连日来心里的憋闷自不必说。来洛阳后,先是被漕帮冷落了几日,今日好容易被请了来,只给师父封了个不咸不淡的客卿位置。先不说客卿的地位其实有轻有重,得看本人的能耐。就说在此刻的屋中,就杵着这么一个嘴上连毛都没长齐的“大客卿”。这不明摆着是在羞辱师父吗何况那人居然还敢那么无礼地打量师父。性子火爆的杜平原只是拿话挤兑,已经觉得自己是很客气了。
肖俞一笑置之,并未打算和这各级落难之人计较。
骆希夷眼珠一转,他可是知道肖俞的能耐的。试探着咳嗽了一声,道:“二位世兄有所不知,咱们这位徐客卿,武道修为非同一般呐。”顿了一下,偷瞄了孙趋庭一眼,见帮主浑若未闻,便知帮主并不介意自己挑动“徐客卿”出手教训一下那两个在矮檐下还不知道低头的混小子。于是继续道:“昨日徐客卿小露身手,一招就制服了咱们漕帮年轻一辈里的顶尖儿好手,端的是惊为天人。骆某说句不知深浅的话,在江湖上,这个岁数里,徐客卿是难逢敌手啊。”
肖俞皱皱眉,骆希夷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倒是结结实实捧了自己一把,但落在对面两位年轻人耳中,这不就是裸的挑衅吗得,看来今天还得再打一架。
果然,习武之人多的是争强好胜之辈,尤其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谁能听得旁人“难逢敌手”这样的话杜平原干笑几声,道:“久闻漕帮人才济济,高手辈出,徐客卿既然能折服众人,想必有过人之处。在下不才,也跟随师父学艺十几载,练了几手三脚猫的把式在身,不知徐大客卿能否赏脸,赐教几招”故意将“徐大客卿”中的“大”字咬得很重,为的是一举激怒肖俞,让旁人不好劝和。
在杜平原看来,漕帮虽然人数众多,但顶尖高手几乎没有。即便肖俞真能技惊四座,多半也是这帮井底之蛙没见过大世面。其实他这么想原本也没错,漕帮原本就不以攀登武道顶峰为己任,就是一个争名逐利的江湖帮会,孙趋庭也不过就是上品初境而已。杜平原的剑术造诣在云龙剑派中算得上是一时之选,出言挑战也是有几分底气的。
鹿清远面色微变,他一向知道这名徒弟爱惹事,但万万没想到敢在漕帮总舵挑战漕帮客卿,而且还是在自己上门求人的时候。正要出言喝止,骆希夷唯恐天下不乱地拍手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年轻人比武较技,本就是美事一桩——徐客卿,老哥我讨个大,也将你称作年轻人了。只是和你一比啊,老哥我这些年真算白活。”你可别拂了杜世兄的一番好意啊。“
肖俞看了一眼这位被李存勖比作李猫儿的白纸扇,谦逊地摆摆手道:“骆执事莫要取笑,在下这点功夫,哪能入得了云龙剑派高人的法眼。“
杜平原哼了一声,道:“我就说嘛,这么点年纪能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神通,不外是互相吹捧出来罢了。”
这话就有些伤众了,“互相吹捧”四字,明明白白是将漕帮一众人等都囊括在内了。鹿清远勃然大怒,回头向徒弟喝道:“畜生,你才走过几天江湖,知道什么山高水低,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赶快向孙帮主、徐客卿赔罪!”
杜平原不服气地看了看肖俞,欲言又止,终于低声咕哝道:“本来就是嘛。”
鹿清远上前一步,“啪”地一记耳光扇在杜平原脸上,道:“回去给我闭门思过!”向站在一边的鹿凤举道:“愣着作甚,赶紧将你师弟带回去好生看管,别再出来惹是生非!”
鹿凤举虽然也有些不忿,但自幼家教甚严,对父亲向来是言听计从,忙拽着杜平原就要往外走。
骆希夷上前劝解道:“鹿兄这是何必,年轻人没有点血性还能叫年轻人吗只是切磋一下而已,点到为止,不会伤了和气的。”仍是要撺掇两边打一架。
肖俞有些不解,骆希夷应该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今日之事即便有孙趋庭默许,但也是与鹿清远结下了梁子;自己方才已经明白无误地表明了态度,不愿意出手,而骆希夷还是不依不饶地挑唆,难道就不怕自己也迁怒于他吗
杜平原咬咬牙,甩开师兄伸过来的手,道:“师父,徒儿宁可被打死,也不愿意被吓死。方才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要是收回来,也折辱了师门清誉。就请师父准了徒儿这一回,事后师父要打要罚,徒儿决无二话!”
鹿清远一滞,看着这个倔强的徒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孙趋庭慢悠悠开了口:“鹿兄,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做长辈的也不好处处管束着。骆执事也说了,点到为止,不会有大碍的。”
鹿清远看了孙趋庭一眼,只好不再做声。
孙趋庭起身向肖俞拱拱手,道:“徐兄弟,老哥知道你不是好勇斗狠的人,可今日也算是以武会友,杜世兄师出名门,剑术造诣非凡,若能得你点拨,定能更上层楼,徐兄弟就莫要敝帚自珍了。”
鹿清远顿时心里翻了个个儿。从孙趋庭言语之中,显然他觉得杜平原对上徐客卿是必输无疑。前面虽然说“以武会友”,后面却用上了“点拨”二字,难道在孙趋庭看来,这位徐客卿的功夫犹在自己之上尤其是孙趋庭说话前先起身拱手,更透着这客卿来历不小。越想越是心惊,鹿清远凝神看向肖俞,这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年轻人的修为境界,不由得一阵焦躁,自己的徒儿今日怕是惹上大麻烦了。
肖俞勉强一笑,道:“既然帮主发话,在下敢不从命只是杜兄弟出手莫要太重,在下胆子可小的很。”
孙趋庭爽朗地笑道:“徐兄弟真爱开玩笑。你看是到外面去好施展,还是就在这屋中比划几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