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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京沧海

    卢九鼎道:“卢家与南漕,这些年其实也有些渐行渐远,只是晚辈子弟有些交好的。原本对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愚兄早就不想搅合。但今日这情形,已是势成骑虎,我若说以后两不相帮,倒像是怕了这二人。”

    鹿清远道:“老卢,亏你也是江湖上成名几十年的人物,做事却这般婆婆妈妈。左右就是个允与不允的事儿,干么这么瞻前顾后”

    程敬思道:“小哥,现下你是什么境界”

    肖俞道:“不敢欺瞒前辈,晚辈侥幸,已是入微境界。”

    卢九鼎暗暗叫苦,自己不过洞玄境,虽然仗着人多势众,和鹿清远还有一拼之力。但这年轻人居然已是入微高手,那么今日怕是难以善罢甘休了。

    琉璃盏儿忽然扯了扯程敬思的袖子,道:“夫子,你和这人认识啊怎的我没见过呢”

    程敬思笑道:“虽皮囊不同,但用心一也。看人嘛,不能光看脸,还得看心。”

    一旁的展眉插口道:“夫子,我看这人,也有些眼熟。莫非是戴了人皮面具”

    程敬思道:“人家不以真面目示人,应该是事出有因吧。”

    展眉哼了一声:“上次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夫子你还为他遮掩。这下看到了吧,不但来给别人充当打手来找卢伯伯的麻烦,还藏头露尾,可见不是大丈夫!”

    肖俞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实在是有些难言之隐。”

    展眉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是做了坏事,没脸见人罢了。”

    肖俞皱了皱眉:“姑娘要是这么说,可休怪在下”

    展眉上前一步:“本姑娘就说了,你要怎地”

    肖俞抬起右手在左脸抚了一下,“休怪在下撕破脸了。”

    展眉微怒道:“撕破脸便撕破脸,还怕你不成”

    话音未落,肖俞将手一挥,面具已无声剥落,露出原本清瘦俊秀的面目。琉璃盏儿一怔,旋即叫道:“啊,是你!”

    肖俞露齿一笑:“小英雄,好久不见。”转向展眉道:“这便撕破脸了,不知姑娘有没有害怕。”

    展眉柳眉倒竖,说了一句:“无聊!”

    肖俞向程敬思长长一揖:“晚辈在前辈面前以面具示人,实在无礼,还望前辈见谅。只是今日来九里庄,实在是受人之托,要忠人之事,还望前辈成全。”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贱胚子
    程敬思轻轻捋了捋胡须,道:“江湖上盛传北漕要南下,看来,是你的手笔了”

    肖俞老老实实道:“晚辈哪有这魄力,只不过是跑跑腿,打打杂罢了。”

    程敬思“哦”了一声,也没多问,又道:“这些个草头王勾心斗角,老夫也想多管闲事。但今日既然遇上了,只好多嘴几句。程家与卢家,世代交好,这九里山下的别庄,是老夫常来避暑消夏的去处。还望你们手下留情。”

    肖俞忙躬身道:“前辈折煞小子了。有前辈在此,打死晚辈也不敢造次。”

    程敬思摆摆手:“你们年轻人心思多,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这老家伙碍手碍脚呢。适才你大展神威,以寡敌众,若不是老夫来的及时,怕是这些小家伙要吃些苦头了。”环视了一下周遭的卢家子弟,见不少人脸上都有不忿之色,但也无人敢出言反驳。一来因为程敬思德高望重,是庄主的贵客,他们不敢放肆二来老夫子所言非虚,一群人对付一个年纪相仿的对手,非但没占了便宜,反而处处受制,人家还轻松得很,说起来真是丢人之极。

    肖俞笑了笑,没有接话。

    程敬思又道:“看看,被说中心思了吧。你们不就是想在武宁地面上立威吗,卢庄主归隐多年,早就不在江湖上走动了。今日你们就算把九里庄掀个底朝天,也未见得能有多大的效果。不如另寻别处吧。倒不是老夫我以邻为壑,这武宁地面上藏龙卧虎,叫得上名号的帮派宗门也不少,只要你手头够硬,何愁没米下锅。至于卢兄,你就看老弟薄面,给晚辈赏个心安,如何”

    卢九鼎翻了翻白眼:“程兄开口,敢不从命”侧脸对着肖俞,道:“我九里庄过去与世无争,将来也是。南漕北漕都与我们无关,你可安心了”

    肖俞得寸进尺道:“听闻庄上有些晚辈子弟,与南漕过从甚密”

    卢九鼎白眉紧皱:“自今日起,我门下子弟尽数闭门读书习武,不理会你们的纷争。”

    肖俞满意地笑了。虽然卢九鼎说的这些话大意和一开始掌事弟子所说的大同小异,但由庄主亲口说出,分量自然不一样,尤其是还是素来一言九鼎的卢九鼎。肖俞向卢九鼎深深一揖:“多谢卢庄主深明大义。”又对程敬思弯腰一躬:“多谢前辈为晚辈解围。”

    卢九鼎悻悻地说:“解围是替我这个糟老头子解围吧。”

    肖俞道:“卢庄主切莫见怪。晚辈此来,原本也是一腔热诚,想和庄主攀点交情。只是一开始庄主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才致使和庄上的弟兄们起了点争执。好在有程老前辈在此调停,干戈化为玉帛,岂不是美事一桩”

    卢九鼎勉强一笑,道:“这位小兄弟若是没有其他事,老夫可要告罪了。岁数大了,不耐久站,要回后堂歇歇脚了。”

    肖俞抱拳道:“庄主请。”

    卢九鼎看了程敬思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四下里围着的卢家子弟也随着散去。

    肖俞对鹿清远道:“鹿掌门,在下与这位前辈还要叙叙旧。”

    鹿清远倒知趣得很,道:“那我先回客栈,徐客卿自便。”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虽然他也有些好奇这位不速之客是何方神圣,既能让脾气火爆老而弥辣的卢九鼎言听计从,又能让在漕帮地位超然的徐大客卿规规矩矩执弟子礼。但他更明白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的道理,人家不想和自己交朋友,自己再往前凑合就有些不合适了。

    眼见四下没有了闲杂人等,肖俞再次对程敬思告罪道:“晚辈因隐身漕帮,这趟出门不但乔装改扮了,就连身份都是假冒的。倒让前辈见笑了。”

    程敬思尚未开口,展眉冷声道:“还说自己是好人,这回露馅了吧。这么偷偷摸摸,肯定是没安好心,不知道谁要遭殃了。”

    肖俞苦笑道:“展眉姑娘怕是对在下有些成见。”

    展眉道:“阁下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小女子怎敢有成见。”

    肖俞知道展眉这话不怀好意,揉了揉鼻子道:“不知这首屈一指和青年才俊,展姑娘是从何处听来的”

    展眉道:“咱们夫子成天挂在嘴边的呗。”偷偷斜了程敬思一眼,不再说话。

    程敬思不以为忤,道:“眉儿平日没少和夫子顶嘴,没想到心底还是赞同夫子对这小子的评价的。”

    展眉欲言又止,显然是又要顶嘴,只是顾及有肖俞这个“外人”在场,先给程老留点面子。等回头再和这个老夫子计较。

    肖俞道:“上次再山中匆匆一别,救命之恩之恩还未有回报。今日既不如就让小子尽点心意,请前辈吃个便饭如何”

    琉璃盏儿突兀地说道:“救你一命,吃顿饭就完事了”

    程敬思摸了摸琉璃盏儿的小脑袋:“小家伙,施恩莫望报,不记得了”

    琉璃盏儿吐了吐舌头:“记得,记得。肖大哥要请我们吃什么”

    肖俞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徐州,不知道城里有些什么出名的馆子。前辈您想必是只晓得,不如您吩咐吧”

    展眉“嗤了一声,道:“没诚意。”对程敬思道:“夫子,眉儿今日没胃口,先回房了。”

    肖俞愣了一下,道:“救在下性命的,也有展姑娘。你若是缺席,在下会抱憾良久的。”

    展眉已经走出数步,闻言微微转头,从眼角里瞥了肖俞一下:“你怎么不说你会抱憾终生呢”言毕,快步离开。

    肖俞尴尬地看了看程敬思,程敬思道:“由得她吧。这丫头性子直,你上次已经见识过了。”

    肖俞道:“那是。只是上次展姑娘三日加起来,都没和我说这么多句话,晚辈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琉璃盏儿道:“咦,展姐姐这么针对你,你还受宠若惊,难道你是天生的贱胚子不成”

    肖俞向琉璃盏儿扮了个鬼脸,心道:“做人嘛,难得犯上一两次贱。”



第一百二十二章 虎爷
    程敬思带着肖俞和琉璃盏儿,溜溜达达来到了城中一家不太起眼的酒楼。到二楼捡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便叫跑堂的过来点菜。

    跑堂的似乎对程敬思有些印象,过来之后还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程敬思漫不经心地点了几个小菜,最后要了一个清炖鲤鱼。

    见肖俞有些不解,程敬思道:“此地向北约莫百里,有一处大湖,名曰山阳湖。湖里有一出奇之物,四个鼻孔的鲤鱼,天下仅此一处,味道鲜美得紧。你这趟算是来着了,这个季节吃鲤鱼正好。这家小店别的菜色都不打紧,唯独这鲤鱼是每日从湖里新打捞上来的,不可错过。”

    肖俞泛起些怪怪的感觉,分明是自己要请程敬思吃饭,最后倒好像又要程敬思做东一般。

    不多时小菜上齐,鲤鱼一时还未出锅。程敬思和肖俞也不着急,小酌几杯,说些分别后的见闻,甚是相得。琉璃盏儿坐不住,在二楼里来回跑动。好在楼上食客不多,程敬思也就没有过分约束。

    忽然楼下响起一阵喧嚷之声,随后楼梯上脚步声腾腾,似乎有七八人一窝蜂走上楼来。

    肖俞警惕地向楼梯口望去,只见一群老少不一的汉子走上楼来,一个个还风尘仆仆,还穿着夹袄甚至羊皮坎肩,一边走还一边拍打,尘土飞扬。

    一群人上楼后环视一圈,显然是看好了程敬思和肖俞这副座头。但见二人不像是好惹的模样,也就没过来搭讪,另外在一个距离窗户稍远的位置围坐下来。

    坐定之后,为首一人扯着嗓子叫小二。小二其实是尾随这群人上来的,只是大约不耐这帮汉子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臭,并未靠太近。这时主顾叫了,只得上前招呼。

    为首那人问道:“你这小店,有什么招牌菜”

    小二道:“小店最出名的便是山阳湖清炖活鲤鱼,此外还有浑羊殁忽,炙鹿肉,不知几位爷爱吃哪一口”

    另一人瓮声瓮气问道:“有炖肘子没有”

    小二道:“有,有。”

    为首那人便道:“来两个肘子,别的菜你看着上,再来两桶米饭。快些个,咱们吃完还要赶路。”

    小二答应一声,便一路吆喝着下楼去了。

    程敬思将琉璃盏人唤回来,低声对肖俞道:“这小店今日走倒运,碰上吃白食的了。”

    肖俞细细看了那桌人几眼,似有所悟。这帮人显然不是本地的,先前说话的两人便有些口音不一,饶是肖俞走南闯北,也不敢笃定地说是哪里人。各人的衣着都有些不合时令,再看脸色和神情,一个个倒像是饿了好几天的。说是憋着来吃顿白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肖俞便也低声道:“待会儿这帮人要是想偷溜,势必要从咱们旁边这窗户跳出去。咱们拦还是不拦”

    程敬思笑道:“这家老板甚是厚道,小二也不是坏人,既然遇上了,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本分买卖人吃亏。这也算是行侠仗义吧”

    肖俞抿嘴一笑,向老夫子比划了一下大拇指。

    不一时,小二从楼下返了回来,再度走向那桌,客气地说道:“几位爷,菜已经做上了,略等一等就好。哪位爷先把账结一下一共是一千二百钱。”

    肖俞与程敬思对视一下,笑了笑。看来这老板虽然厚道,但其实并不傻,同样看出这伙人怕是要吃白食,提前让伙计将饭钱结了。

    那桌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仍是为首之人出言道:“急什么,吃完再付钱,不会少一文的。”

    伙计道:“爷您见谅,今儿店里人手少,小人怕待会忙不过来,慢待了几位,您就先把账了,回头愿意坐多久都成,咱们两下里便宜。您看可好”

    为首那人吭哧几声,一拍桌子,道:“我说吃完饭结,就吃完饭结。你这小伙计怎得没完没了。是怕大爷们吃饭不给钱吗”

    伙计陪着笑不做声,脸上的表情却仿佛在说“就是怕你们吃饭不给钱啊”。为首那人霍然起身,道:“少废话,快去上菜!”同来的几人中脾气火爆些的爷纷纷起身,道:“哪有这样的店家,爷太欺负人了!”“爷今日还久就先吃饭后给钱!”“奶奶的,不给又能怎地就吃他娘的霸王餐了!”一时间乱哄哄闹成一片。

    伙计见势不妙,趴在楼梯口扯开嗓子喊掌柜的赶紧上楼。掌柜的迈着四方步气喘吁吁上了楼,为防不测,还将楼下的堂头和大厨、帮厨都叫了上来。

    程敬思叹了口气:“得,今日的清炖鲤鱼怕是吃不上了。”

    掌柜的显然是懂些先礼后兵的套路,和为首那人掰扯了几句,却冷不防挨了一巴掌。这下老实人也有火刑,掌柜的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招呼一声,店里的大小伙计帮工呼啦一声将那桌人围了起来。只是顾忌在自己店里,一时倒不好主动开打。

    这时一直在二楼另一处静静喝酒的一桌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黑脸大汉颇具威势地喝了一声:“都他娘的老实点,谁都别嚷嚷。”

    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顿时静了下来,看着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一边剔牙一边走到掌柜的前面,掌柜的忙道:“哟,冯爷,真对不住,打搅到您老喝酒的雅兴了,小人这边处置完了,在过去给您赔罪。”

    黑脸汉子剔完了牙,向别处轻啐了一口,道:“我说黄胖子,你平日里钱也没少挣,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不就一顿饭钱吗老子出了。这桌的兄弟,今日放开量,该吃吃该喝喝,全记载我头上。”

    那桌人都是一愣,有些叫不准这姓冯的黑脸汉子是什么来路。

    黄掌柜的僵在原地,看看黑脸汉子,又看看那桌吃白食的,忽然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向伙计们摆了摆手,示意可以下去了。伙计们各自去忙活,黄掌柜的忙安抚那桌人坐下。打开门做生意,毕竟讲究个和气生财。只要有人结账,柜上没有损失,谁爱做这个冤大头都好。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在自己家店里大打出手

    这时和黑脸汉子同桌喝酒的两人走到吃白食那桌人旁边,其中一人道:“我说哥儿几个,你们今日走运啊,出门遇贵人。这可是咱们徐州城街面上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流沙帮的虎爷。”

    那桌为首之人站起来双手抱拳,拿捏个江湖气象,道:“原来是虎爷,久仰大名。”

    黑脸汉子摆摆手:“什么虎爷不虎爷,都是江湖朋友给面子。怎么着,我看几位兄弟气宇轩昂,不像是混吃混喝的主儿,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为首那人似乎有些难为情,低声说了些什么,众人闹闹哄哄,肖俞没兴致去细听,但对那虎爷收买人心的粗浅手段有些不以为然。

    程敬思悠然喝了一口酒,道:“方才一时疏忽,倒没注意这冯大虎也在场。小郎君啊,你们不是要在徐州杀鸡给猴看吗,老夫我搅了你一桩好事,这就还上一桩。你瞧,这位虎爷,也是一只肥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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