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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京沧海

    那人未穿外衣,月白小褂敞着怀,下身是一条玄色宽裆长裤,腰间系着一掌来宽的板带,脚上蹬着一双薄底皂靴。周富贵未看清那人长相,但看到这一身装束,心就沉到了谷底。他认得这是城里武馆的武师常见的打扮,不用问,这是个练家子。自己坏了规矩,撞到人家手上,今日这顿打怕是跑不了了。

    周富贵嗫嚅地开了口,正要解释,两名后进来的长衫男子先后站到门边,口中问道:“什么人”

    一名神色阴冷的长衫男子忽然道:“这不是方才巷子里那醉汉吗我就觉得他有问题!”

    另一名长衫男子喝问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有什么企图”

    周富贵强作镇定,道:“三位爷台,小人到这儿只是找个人,没有什么坏心思”

    武师模样的汉子开了口:“哼哼,找人找谁啊这儿只有个寡妇,难不成,你是这小寡妇的男人”

    一名女子从后面探出头来,正是王寡妇。见是周富贵,忙接口道:“爷,您别见怪,这位周大哥,也是也是”

    武师皱眉道:“怎么,你当真与他相识”

    王寡妇扭捏着点点头。若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这种情形下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置身事外,闭口不言,免得开罪了主顾。但王寡妇毕竟在这汪水里趟得还不深,情急之下,也就说了实话。

    武师道:“混账东西,大爷在这里吃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寻事”

    周富贵低声道:“小人不敢寻事,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无论如何不敢实话实说。要是直说自己想进来听活春宫,莫说容易被当场打个臭死,就算侥幸蒙混过去,以后也不好再见王寡妇了。

    阴沉脸的男子道:“不管他来作甚,进了这个门,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武师似乎有些意外:“这个打一顿也就是了,何必”

    “今夜之事,不是争风吃醋。”阴沉男子解释道:“他撞见我们三人在此,若是出去说走了嘴,干系不小。”

    周富贵浑身一哆嗦,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奇,竟然引来杀身之祸。看样子这人不是说说而已,手底下似乎没少沾人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周富贵不假思索,转身就像大门奔去。

    阴沉男子咳了一声,抬起下巴向武师示意。

    那武师也不犹豫,一跃而起,掠过一丈多长的院子,一脚踢在周富贵后心。周富贵惨叫一声,身子向前扑出,脸朝下倒在门后,终究还是没有逃出门外。

    武师道:“混账东西,大爷在这里吃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寻事”

    周富贵低声道:“小人不敢寻事,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无论如何不敢实话实说。要是直说自己想进来听活春宫,莫说容易被当场打个臭死,就算侥幸蒙混过去,以后也不好再见王寡妇了。

    阴沉脸的男子道:“不管他来作甚,进了这个门,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武师似乎有些意外:“这个打一顿也就是了,何必”

    “今夜之事,不是争风吃醋。”阴沉男子解释道:“他撞见我们三人在此,若是出去说走了嘴,干系不小。”

    周富贵浑身一哆嗦,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奇,竟然引来杀身之祸。看样子这人不是说说而已,手底下似乎没少沾人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周富贵不假思索,转身就像大门奔去。

    阴沉男子咳了一声,抬起下巴向武师示意。

    那武师也不犹豫,一跃而起,掠过一丈多长的院子,一脚踢在周富贵后心。周富贵惨叫一声,身子向前扑出,脸朝下倒在门后,终究还是没有逃出门外。

    王寡妇见了,顿时脸色煞白,几乎就要当场叫出声来。另一名长衫男子转身瞪了她一眼,王寡妇立刻低下头,不敢出声。

    阴沉男子走到周富贵身边,见他口中鲜血冒出,进气多,出气少,显然这一脚挨得极重,没有几分活头了。侧身向那武师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刘兄武艺又长进了,这一脚,不含糊。”

    那武师不免也有些得意,抱了抱拳:“丁二哥过奖了。对付这等莽夫,原本也不在话下的。”

    阴沉男子起身四下里望了望,道:“这尸首不能就这么摆着,还是先埋了吧。”稍微提了些声音,向王寡妇问道:“你这院中,可有铁锹”

    王寡妇哆嗦着点点头,向西边放置杂物的小屋指了指。阴沉男子推开小屋门,果然见两柄铁锹放在墙边。便伸手取了出来,丢给武师一把:“咱们哥俩辛苦一下,把这厌物埋了再去吃酒。”

    武师点点头,两人就在墙下开始掘土。不多时,掘出一个二尺来深的坑,武师将周富贵拎起来丢在坑里,两人又三下五除二将土填好,上去踏了几脚,看起来仅比别处略高出些许,并无太多异样。阴沉男子道:“利索了,喝酒去。”

    另一名长衫男子始终负手立在门边,一时看看院中两人,一时又看看早已瘫坐再地上的王寡妇。待两人收拾停当,便对王寡妇笑了一下,道:“小娘子,倒酒去呀。”




第二百四十一章 意外安排
    王寡妇抬眼看看这长衫男子,忽然伸手抱住他的双腿,带着哭腔道:“大爷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别杀我啊”

    长衫男子倒也和气,和颜悦色道:“我们若是要杀你,方才就动手了。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更不会滥杀无辜。”

    武师也走了过来,粗声粗气道:“怕个球把大爷们伺候好了,保你无事。你倒也是,什么样的窝囊废都找,”指了指周富贵埋着的地方,又道:“那么个玩意儿,有什么好以后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随便穿,多么好”

    王寡妇抖抖索索站起身来,嘴里千恩万谢,拿起酒壶,仍是止不住地发抖。武师见了,有些不耐烦:“好了,你在一边站着就是了。二位哥哥,咱们接着吃酒。”

    两名长衫男子先后坐下,三人推杯换盏,好像方才杀死一条人命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王寡妇好容易镇定下来,低声道:“刘爷,这倒酒的活,还是我来吧。”

    刘武师打量了她一眼,道:“缓过来了也难为你了,这辈子恐怕连杀鸡都没见过吧没事儿,多见几次就好了。来来来,先给二位哥哥满上。”

    三人既已当着王寡妇的面杀了人,说话也就不再像方才那般谨慎。武师便问道:“二位哥哥专程来一趟,想必那主儿要回庐州了”

    和气男子点点头:“正是。金陵的传来消息,那主儿昨日启程,就算一路上要讲讲排场,行程不快,明日一早也能到了。刘兄弟,你这清闲日子可就到头了。”

    刘武师道:“哥哥说哪里话,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这些日子花了您老多少银子,我自己心里有数。就盼着能早点给您出力呢。要不然,晚上睡觉都不安生呐。”

    和气男子看了一眼王寡妇,笑道:“睡得安不安生,那得看和谁睡不是。”

    王寡妇虽然惊惧之情还未完全褪去,听了这话,也难免脸上一红。她虽然做了半掩门,其实还是很少抛头露面。前些日子难得出了趟门买胭脂水粉,偏巧刘武师路过看到,当时就对上了眼。刘武师略一打听,知道王寡妇也是开门接客的,自然喜不自胜,当夜就登了门。刘武师虽然言语粗鲁,但出手大方,在王寡妇看来,也是好客人,值得放长线的。今夜出了这番变故,要想保住性命,看来还真得抱住这条粗腿。那么陪人家睡好,更是本分了。

    刘武师转向王寡妇说道:“明日我出趟远门,可能这几天不会来了。我回来之前,你就不要外出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谁也不许见。等我回来,接你去过好日子。”

    王寡妇点点头。

    刘武师略加重了些语气继续道:“今晚的事,你也有份。若是泄露出去,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王寡妇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

    当下三人继续喝酒,又说了许多王寡妇半懂不懂的事务。看看夜色已深,两名长衫男子起身告辞。刘武师送到门口,两人告辞而去。

    走出小巷,阴沉男子回头看看,有些担心地说道:“大哥,这姓刘的,还用得吗”

    和气男子道:“怎么,死了个人,你就沉不住气了”

    阴沉男子低声道:“毕竟是要行刺的是朝廷大员,您不是一向都说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吗今日终究还是节外生枝了。万一那人的家人找到这里,事情恐怕会泄露出去。”

    和气男子道:“这个倒不用担心。我看那人,多半无亲无故,就算失踪个十天半月,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就算有人找他,能找到这里,也是不知多少日之后了。临阵换将,仓促间你让我到哪里再找这么合用的人手那主儿明日就到庐州,姓刘的至迟后日就要动手。到时候城里乱作一团,谁还会在意这么一条贱命”

    阴沉男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而后又问道:“那这女子”

    和气男子叹了口气:“事成之后,那姓刘的都留不得,何况这女子明日你派个手脚干净的人来盯着,姓刘的一走,就去将这女子解决了。”

    阴沉男子嘿嘿一笑,两人不再说话,扬长而去了。

    ————————————————

    第二日一早,庐州城门早早地打开了,大都督徐温的仪仗浩浩荡荡进了城。

    徐温在庐州本有宅邸,小吴王即位后,为表彰他拥戴之功,又将宅邸旁半个坊市划给了他,建成了城里除了王府之外规模数一数二的大都督府。

    仪仗进了城,两边是大都督府僚属、二品以下六品以上官员夹道欢迎。徐温从前回庐州,从来不讲这番排场。但今时不同往日,大都督回来主持迁都之事,朝堂上的格局必然又要再变。这个时候不向大都督表孝心,还要等什么时候

    仪仗除了在城门口迎接小吴王宣慰旨意的时候停了片刻,随后再也没有停留,直接回了大都督府。不少官员伸长了脖子要和大都督说上几句体己话儿,徐温却是谁都没有理会,让一众官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自然,也有些人不忿之情更盛了三分。

    回到大都督府,随行的护军总管先去安排防护事宜。原本留守都督府的有二百名侍卫。大都督回来了,又加派了三百。留守侍卫中标长以上的军官都到护军总管那里接令,领受新差事。这其中,赫然就有昨夜在王寡妇那里喝酒过夜的刘武师。

    留守的二百人,五十人为一标。刘武师正是其中一标的标长。周富贵昨夜见他的装束,只道是哪家武馆的武师,却没想到竟是大都督府的一名军官。

    真实身份是刘标长的刘武师,今日接的差事是防卫从中堂到前门的一带连廊。这段路并不很长,五十人绰绰有余。但在都督府的属官们看来,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多些防卫总是好的。

    刘标长心怀鬼胎,见自己把守的地方距离徐温起居之处并不算近,不由得有些烦闷。原本他是驻守内堂的,徐温的一举一动,他大都能尽收眼底,故而才会在那两名长衫男子面前打下保票,能行刺得手。谁知今日临时有这么一出安排,再想要动手,就有些不好办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开始逃亡
    掌灯时分,刘标长安排完手下兄弟换班吃饭,自己见四下无人注意,便悄悄摸到了后院。

    今日徐温回来后,一个外人未见,自己也未外出。刘标长知道,他定然是和心腹之人再后院小书房谈要紧的事。过去刘标长也曾在小书房所在的院子值守,一草一木可谓烂熟于心。二位若是谈得晚了,多半会在小书房宿下。若是今夜得便,最好在今夜徐温谈完事情后便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从中堂到后院,中间有一道月亮门。往常即便徐温回来,这里也不过安排两人把守。但今日明显不同,刘标长远远看去,月亮门外竟站了一个小队的兵士,足有十余人,而且看起来都脸生得很,应该事大都督从金陵带回来的亲兵。

    刘标长知道势难从这道门混进去,只能另辟蹊径。他知道内墙边有一处小树丛,灯火照不到,巡逻也轻易不会走到墙下,从那里翻墙进去,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哪知摸到那处小树丛,居然看到也驻守了一小队兵士,个个手持火把,神色警惕。刘标长暗叹一口气,只得退回前院,再想办法。

    后半夜,院中忽然起了打斗之声。刘标长虽然不知就里,但职责所系,叫上一半的手下循声向后院赶去。赶到月亮门时,只见已经站满了人,把守的兵士却都举刀对着自家袍泽,一个人也不放进内院。

    刘标长有些奇怪,正要上前询问,另外一队人马的领头之人已经开了口:“你们这是这么意思,后院有了刺客,咱们兄弟是赶去擒拿刺客的,怎么你们却拦着不让进去,难道你们是刺客一伙的”

    守门兵士中队正模样的人回应道:“长官见谅,这是护军大人的意思,内外有别,诸位兄弟只要守好前院就好,后面就是天塌下来,也有其他兄弟顶上。”

    刘标长看热闹不怕事大,也凑过去问道:“这话没道理,难道是信不过我们这些人吗”

    队正依旧不卑不亢:“长官见谅,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刘标长还要再说什么,忽然月亮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走出一人,道:“嚷嚷什么,都想造反吗”

    刘标长定睛一看,正是徐温手下的护军总管叶双全。忙行了个礼,道:“叶总管,这里头什么情形啊咱们兄弟只是听到出了刺客,咱们得去抓刺客啊。守门的兄弟拦着不让进去,不知何意”

    叶双全道:“能有多大事,不过是个小毛贼不自量力要行刺大都督,已经被擒下了。你们都各回各位吧,别跟着瞎起哄。对了,约束好你们手下人,别扯老婆舌头。”

    刘标长及另一名标长连声应下,各带手下人回了前院。

    天刚蒙蒙亮,营官过来传信,昨夜擒下的刺客虽然抵死不招供,但也不是毫无发现。这伙刺客是白天混进府里潜伏下来,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行刺。没有内应,是万万做不到的。叶总管已经下了令,彻查府中留守之人,从仆妇丫鬟、厨子马夫到侍卫护军,个个都要过一遍筛子。

    刘标长听了,心头一紧。里面那些刺客,自然和他毫无关系。但真要是彻查下来,自己的屁股可也不干净啊。别的不说,前两日借故外出到王寡妇那里留宿,就不好掩饰。要真的只是一桩风流韵事也罢了,被发现之后顶多挨一顿斥责,罚几个月的俸钱。可以叶总管的习惯,必然会派人到王寡妇家中查证。那院子里可刚刚埋下去一具尸首啊。要是被顺藤摸瓜查出自己收了钱要行刺大都督,那可就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营官随后便下令全体禁足,不查出内奸,谁也不许外出。刘标长心中又急又恨,将那不知何处来的刺客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思来想去,自己这池鱼之殃算是躲不过去的,不消半日,自己就会被揪出来。唯今之计,也只有脚底抹油溜之乎也了。

    主意已经打定,刘标长不再迟疑。先假装尽心尽责对手下兄弟呼喝一阵,让各自回忆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现府中谁形迹可疑。而后自己找个空当溜之大吉。

    两手空空,自然跑不了多远。刘标长自己住处倒也藏了些金银,又不敢回去取。想起昨夜在王寡妇那里留了几块银饼,也只能先去要回来应急了。若是这小娘子愿意跟自己走,也不是不能带上。自己以后就要孤身漂泊了,身边也确实得有个女人跟着缝缝补补。

    刘标长到了王寡妇家,也不敢敲门,直接跳墙进了院子。院中寂静无声,刘标长也不以为意。王寡妇向来晚睡晚起,这个时辰多半是还在睡梦之中。想到这里,刘标长居然又有了些躁动之意。若不是立时要逃亡,刘标长还真想直接脱了衣服进房。

    走到门前,只见房门大开。刘标长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院门,大门是闩好的。难道这娘们睡觉忘了关门

    刘标长蹑手蹑脚走进卧房,床上被褥整齐;上前一摸,入手冰凉。显然前一夜并没有人在床上安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刘标长忙退出卧房,站在廊下环视了一下院子,却见原先埋着周富贵的那处,土包似乎比那夜更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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