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郎夜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步辄
那是我和公子一鸟一人之间的心有灵犀。
我跋山涉水,一路向北,林子里多的是不能理解我行为的动物,更有一些芳心暗许的云雀巴着要与我一同上路,她们说,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吧,即使不能与你生下鸟崽,能伴在你身边也好。
我义正词严地告诉她们,不要迷恋我,我只是个传说,我只属于公子。
我也不知持续飞行了多久,只觉得那天的阳光已逐渐没了夏日的温度,在低头饮水时便突然被一只散发着臭气的破网子给罩住了。
“哇,全身雪白的云雀可是很少见呢,哈哈,这下一定能卖个大价钱。”
结果我的脚就被捆绑着,卖到了一个市镇上,卖了一两银子。
我堂堂绝代公子的鸟,居然只卖了一两银子,如果我的脚不是被绑着,我就把脚趾竖给他看!
那鸟贩子的大儿子前几天落了水,据说苦读了三年正准备赴考,谁知道一不小心就跌倒了水里,一命呜呼了,所以他的脸总臭着,遇到买鸟的,也懒得介绍什么,将钱币一收,拿个笼子把鸟一装,就完成了一笔交易。
许多次我想趁着开笼子的空档飞出去,可双脚被系在下方的横木上,我啾鸣一声想往天空冲,却被呼啦一声拽了回去。
“这云雀很精神。”那鸟贩子臭着脸对一个女孩道。
那个女孩眼眸一转,显然并不在意她要买的是什么鸟,她指了指我,把银子往鸟贩手中一塞,连笼子也不要,就野蛮地握着我的身体往外走去。
我在她的衣袖间闻到了其它的一些味道。
一种令人讨厌的味道,还有一种我寻觅了已久的味道。
是公子!我有些惊喜地抬头看着她,她也对我灿烂一笑。
莫非这个女孩认识公子,莫非她现在正带着我去见公子?!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丢去悦来酒家做烤|孚仭礁耄欢ê苊牢赌亍!蹦歉雠15挚戳宋乙谎郏饷葱Φ馈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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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忐忑地跟着她进了一个房间,可我估量的没错,那儿确实残留着公子的味道。
“用这只鸽子,你就能找到我啦!”那个买我的女孩这么匆匆说完便走了,她把我像块旧抹布一般往空中一丢,我吓得像张开翅膀,全身却都是捆绑着的。
“你不是……”我躺在一双小手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抬头,便见到了这个叫古小福的女孩!
她依旧是一副傻不拉叽的样子,这么呆滞地看着我,我狠瞪了她一眼,她才想起我是谁。
我忙看了看周围,可房间里除了只有公子留下的一件衣服,什么都没了。
公子走了,我苦苦寻觅至今,却依旧没见到公子。
那女孩求我说,让我带她去找公子,还将那衣服凑到我的嘴巴前。
她以为那是我的鼻子,那个傻女孩,感情是把我当只大黑狗来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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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并不重要,寻找公子本就是我的使命而不是她的。
我勉为其难地带着她,一路继续往北飞去。
重申一遍,不要问一只鸟为什么要去北边,我和公子的羁绊是你们人类永远都无法了解的。
一路上,那个傻妞将我照顾得还算不错,她每次打了水总先分好我这份,亲手捉上写虫子来喂我,下了雨还恭敬地把我兜到怀里,所以等天晴了我出来顺羽毛时,便看到这个傻妞一头湿漉漉地对我咧嘴傻笑。
她看来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她听哪个光头老伯说,北山顶上有一个绝美容颜的男人,她怀疑那男人便是公子,将我硬塞给那个老伯,接着便上路了。
要是那个傻妞会听明白我的话,她就该知道我在扑腾着翅膀告诉她,公子绝对不可能会在北山上。
因为公子虽然喜欢凉快,却很怕冷,为什么我会知道?那就是爱的力量。
那女孩去了山上,我只见那秃头老头来来回回地往屋子里跑了几回,最终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屋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一直重复念叨着这句话。
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悠闲地扑腾着翅膀,等待那个傻女孩从山上回来。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却再也没看到这个女孩的身影,她这个傻妞,把我丢在这秃头老伯家后就忘了将我取回来。
她一定是自己又上路了。
于是那一瞬间,好不容易萌生出的那一点好感瞬间又被掐死在摇篮中。
说到底,她还是个记性极差的蠢女孩。
在一个晴朗的白天,我喝足水,吃饱了粮,脑袋一扬,接着展翅冲向空中。
我又要开始去寻找公子了,这回我在空中转了几圈,便决定往西边走。
为什么要往西边走?我说第三遍,不要问一只鸟这种问题。
当那和煦的风将我的羽毛吹得梭梭直响时,我凭栏眺望,眼前便能浮现出公子那双平静如大海般美丽的双眼。
我相信总有一天他的手会再次轻抚我的脑袋,这么温柔地说,喝了水,才会长大哦。
我坚信这一点,边在云中飞行,边欢乐地叫着。
那就是爱,我对公子永生不灭,至死不渝的爱。
再入陷阱
上方错乱横生的枝桠越来越密集,越往树林深入,月光就更是艰难地被阻挡在大片的树木外头,枝干上早就没了叶子,可半夜的风刮来,那些枯枝便像手骨般呼呼地在空中乱舞着,它们的影子被投在那个策马穿行的白衣男人身上,更掠出一道道骇人的光彩。
礼易白一手挥枝,将拦在马前方的那些杂木往外拨着,那匹刚刚被他所救的马匹也竭力配合着座上之人的动作,撒着蹄子在林间踏出一片急促又空灵的声响。
灰眼睛……那个灰白色双眼的男人究竟在哪里……
礼易白看到不远的前方呼地掠过一道青影,把周围的枯叶带动着飘了一下,又往西边而去了。
他咬了咬唇,转了下缰绳,立刻往那儿追去。
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那个灰眼睛男人要一个彻底之法,上天知道,在一度绝望得只面对着那空无不见尽头的黑暗,认为自己再也无法出来,那种有感知却比死更痛苦上几分的滋味有多难受。
那个青色的衣袂又飘动了一下,他确切看到那双冷漠的灰色双眼看着他,那个玩弄一切的男人扬了下唇,又瞬间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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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易白转了下方向,又往那片衣袂的方向追去。
礼易墨才是从这个体内多出来的人,若是他五岁时没有被那灰眼睛男人哄骗而吞下药丸,那一切就根本不会发生。
他曾经想过,在找到方法前,要和体内从未谋面的男人和平相处,可那男人却根本不这么想,那男人用计算计他,甚至一直以来都想把他从这个身体里赶出去。
只有切身品尝过那种周身束缚比死亡还痛苦的感觉后,他才明白,之前那种善意的和谐共处根本就是妄谈。
礼易白加紧了马腹,让马的四蹄跑动得更快一些。
是时候找到灰眼睛男人,再让一切结束了。
突然,一个人影从左边的树丛间猛地走出,礼易白的马一惊,竖起前蹄嘶鸣起来。
礼易白这才回过神,他安抚地拍了几下马脖子,这才看清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的样貌。
那人额上绑了条麻绳制成的抹额,被突来的马匹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睁大眼与礼易白对视着,显然在不久前他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眼中布了些红丝,眼角还贴着几块眼屎。
他吧唧了下嘴,很快镇定了下来,慢腾腾地从地上坐起,拉了下腰带。
“你……”他嘴里咕噜着,猫着眼将礼易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抱歉,在下正在追寻一个人,之前没有注意到你……”礼易白翻身下马,这样微笑道。
那男人竖起大拇指,挖了下鼻孔,他的眼在礼易白白色发带上方那块碧绿的玉石配饰上停了一下,又在那身白衣的淡金色滚边上停留了一下,最后落到他那副镶着金丝的腰带上。
“弟兄们!快出来!有肥羊啊!”他单手往地上一捉,突然挥舞出一杆长枪来,礼易白还没反应过来,那长了锈的枪锋便抵到了他的脖间。
说时迟那时快,前方那片漆黑的树林间立刻起了一片应和的声响,树木草丛都令人胆颤地刷刷直响,很快便出现了大片火把映出的红光,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
如蛇蚁般陆续跑到礼易白面前的,便是几十名同样绑着麻绳抹额的大汉们,他们的目光贪婪地在礼易白身上移动着,不时发出啧啧的声响。
“真是头肥羊……还是头漂亮的肥羊呢……”那些浑浊不堪的声音叽里呱啦道。
礼易白根本来不及动弹,他的身体便被两名大汉架了住。
“带回寨子里去再慢慢宰!”一个矮小些的人麻利地上前绑住了礼易白的身体,他手一挥,礼易白的双脚也被两个大汉抬了起来。
“嘿嘿,这人可是我发现的,待会我可要个大份的……”那个发现礼易白的男人这么巴着跟上前,却被一个高大些的男人瞪了一眼。
“不好好巡逻,放人进到这儿才发现,我没向二当家报告已经算便宜你了,还想跟我抢争赏钱?!”
礼易白被裹得像个粽子般,他睁眼对着的便是那片暗蓝色的天空。
看来是被匪类抓到了。他这么想。
不过幸好是被抬着,他一睁眼便能看到天上的月亮了。
一片青色的衣袂在他余光间一闪,礼易白扭头,便看到灰眼睛男人隐在一棵大树后方,他冷漠的眼这么远远地看着他,灰色的双眼泛出一丝白光。
看来又被他引进圈套中了。
礼易白轻叹了口气,动了动小指,连小手指都没有空隙动弹,更别说是全身了。
“这头肥羊还真是安静,一会儿就让他死得痛快点吧!”礼易白听到右方一个声音道。
他头微微一偏,便看到了那个说话人的样貌。
“这位兄弟,你脸上的疤看起来有些时日,只因受伤调理期间多吃荤食,腥气入侵,发肤未及时愈合,才造成此疤痕。”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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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蛇鞭的疤痕男人抬头,见礼易白那双眼正柔和地对着他,这才确信刚刚他正是对自己说话。
“死到临头,说这破话有什么用。”他喝了一句。
礼易白也不恼,将脑袋转了过来,周遭的人声变得热烈,顶上的那片天空也没了树林的遮挡,却显出了更浓重的红色。
他身体一轻,便被放了下来。
“捉了头肥羊,提去见二当家。”一个领头的男人对上前迎接的一个看守草寇低语道。
“二当家喝了酒,刚睡下了,不过梨花夫人正在大堂。”那个看守答。
礼易白像个粽子般站着,显然他现在已经身处贼窝了,四周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木栅栏,每根栅栏外头都站了个喽啰,随处可见的火把啪啦啪啦地甩动着火焰,而每个草寇的眼都死死地盯着他。
“把他抬进去!”一个人喝道,挥了下手。
于是礼易白的脚再次轻了起来,在他周围掠过一根根木梁子,很快他周围的空气便变得暖和了许多。
“这是什么人?”礼易白听到大堂上一个慵懒的女声这么道。
“回夫人,是头肥羊,刚刚在林子里头抓住的!”他前头的一个声音回答。
“放下看看。”那个女声说。
礼易白再次落了地,他这才看清这屋内的景象。
木屋的四周和地面拼接了些粗布棉麻作为铺垫,几十名草寇手持兵器分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他们的衣着看上去比树林外的喽啰要好上一些,手肘处还缝上了一两块兽皮,而顺着中央的一块黑熊皮往上,一个美貌女子正和衣半躺在草榻之上。
礼易白的唇扬了一记,那女子便顿时怔住了。
“夫人,夫人。”待半躺着的女子怔着看了半柱香时间没有说话,一旁的草寇只得提醒了几句。
那女子的眼终于从礼易白的脸上落下,她不满地看了看他浑身被捆绑着的绳索,使了个眼色。
礼易白身上的麻绳立刻被解开了,他轻轻地按了下手腕,接着将白衣整了整。
“真是漂亮。”座上的女人不禁感慨,她几乎被他做那些动作时的神态给完全吸引了过去。
女人下了榻,她的赤足踩着棕色的熊皮,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的脸上有些疲惫,走到礼易白面前,轻轻地将手放到了礼易白胸前的白衣上。
礼易白的身后立刻架上了两个喽啰,被那女人一瞪,又很快退了下去。
女人的手一点点划过他的白衣一直往上,她仰脸望着这精制无比的面容,指尖轻轻地碰触到了他的脖子。
礼易白将手轻轻一挡,便将那双手有礼地推了开去。
女人没有恼怒,凭空将指尖在离他面庞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留了一下,接着垂了下去。
“把他身上的钱物取了,再放了他吧。”那女人终于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摆了摆手欲往榻上而去,“这么美丽的人,杀了可惜了,大当家刚走,不杀生也算给他积点阴德。”
礼易白微微点头,始终神色从容,他对着那女人微笑了一下,那女人竟也略微扬了下唇。
很快,一旁候着的几个端着盘子的喽啰便涌了上来,礼易白从袖中掏出钱袋,放到盘中,那些喽啰看着他从怀中掏着首饰,也不敢上前争抢,谁都看得出来,梨花夫人对这个男人是网开一面。
梨花寨的大堂从未那么安静过,没有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和被虏之人被剁手剁脚的哀号,只有火把在这冬夜滋滋地燃烧声。
直到一个喽啰从外面走进,抬头见了正在取下发带的男人,他手中的一瓶酒便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个男人!就是他,就是他!”那个喽啰捂着他的瘸腿,双眼惊恐地盯着礼易白,“十天前就是他和一个穿着毛皮衣裳的男人,杀了大当家和寨子里的三百个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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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易白眉头一皱,难道如此不巧……
那大堂上的女人停下了脚步,她呼地转过了身,用兽骨做成的耳环疯狂地四下碰撞着,那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是你……是你杀了我家男人?!”
第一次对话
“你杀了我的男人,即使你有一百张再漂亮的脸,我也想把那些脸一张张撕烂!”礼易白这么躺着,听到身旁的女人这样说道。
想必怒不可遏的她是想了许多方法要来折磨他,最终下定决心把他丢在了这里。
“我不会让你那么简单地死去,我要你饱尝痛苦与恐慌,让你体会到那种即使惊恐到尽头再呐喊挣扎也无用的滋味!”梨花夫人这么狠狠说罢,猛地关上了门。
礼易白试着动了动,可浑身上下全被绳子固定在一张沉重的铜桌子上,连脖子都动弹不得,他挣扎过,也分析了一下自己能用什么理由和什么能耐来逃脱这场困境,可被几千名草寇围着,一圈光亮的长枪抵着,他又不会武艺,虽然试图着拿能治好全寨人的筹码来交涉了一下,可那大当家夫人的怒目很快就把这个交易打压了下去。
这是间密封的房屋,四周却摆满了一盏盏污浊的油灯,那些灯火将屋子照得通明,礼易白看着屋梁上挂下的那个大家伙,叹了口气。
一把明晃晃的斧头高吊在屋梁上,那斧头的把上钻了个孔,一条粗麻绳从那孔中穿过,在屋梁上绕了几圈接着往下一直延伸到地上,梨花夫人离开前做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用一根竹竿将斧头狠狠一敲,那斧头便开始大幅度地左右摇摆起来。
那斧头缓慢地往左边划了一道,又忽地往右移去,边悠闲摇摆着,边因着重力一点点往下移动,而他的身体就被绑在那把斧头之下。
屋内充足的灯光就是为了让他看清那斧头锃亮的刀锋,还有那刀锋是怎样一点点左右摇摆着降下,直到一刀一刀地来回划割他的肚子。
礼易白这么躺着,试着在嗓子眼发了下声音,因为那个见证了礼易墨杀戮的喽啰发毒誓说他是个危险的家伙,所以他便被灌了一种汤药,现在浑身发软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量。
那钟摆着的斧头发出嚯嚯的挥动声,还牵连着那麻绳滋拉滋拉的拉扯声,这一切在夜中都让人发毛。
礼易白吸了口气,斧头已经越来越低了,他看着那高悬在头顶刀锋闪着嗜人的寒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的确是个折磨。礼易白这么想。
他的指尖开始发冷了,在这么个地方,跟随着那斧头一起来回着的只有映在墙面上的影子。
看来这回真的要命丧于此,礼易白咬了咬唇,他望着令人心战的斧头,那摆动的幅度愈发强烈,在耳边响起的呼呼声那么缓慢而剧烈地磨着他的耳朵。
风雅颂和小福姑娘还在等着他回去,不过风公子是个可靠之人,即使没有他,一路上风公子自然也会保护她,还有九儿,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在上路之前他发现了九儿的草鞋小了些,他答应过,等到他回来会为九儿亲手编上柔软的鞋子,再为他买上几套新衣裳……
还有云雀,还有他细心照料在竹屋中的那些动物们,不过它们野性尚存,也会自发找食吃,他也不必担心……
“呼—”那斧头在离他腰间半尺的空中划过一道银线。
他的目光追随着斧子,直到它“呼”地一声又从右边甩了回来。
他的额上已经满是汗水了,求生的本能命令着他绷紧手腕,却没有丝毫用处。
真的要死了吧,礼易白吸了口气,只听刺啦一声,他腰间的衣袍便被轻易划开了。他忙缩回肚子,屏气看着那斧头又悠悠扬扬地从右边劈下来。
他的心揪紧了,那斧头靠得越近,他便越能体会到其中的恐惧。
要说他死前的遗憾,那就是没有抓住那个灰眼睛男人,还有……礼易白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
还有就是,他从未跟体内的另一个自己见过面。
“喂,你这个没用的家伙!”
礼易白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环顾了四周,可墙面上依旧只有来回晃动的那把大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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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易白,你这个蠢货!”
这回他听见了,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独自一人在无尽的黑暗中呐喊时,那个声音却张扬地霸占着他的身体到处嚷嚷。
“礼易墨?”礼易白的脑门有些发凉,他开了口,难道……
“你总算有点反应了。”那个体内的声音这么道,突然礼易白的耳朵被吼得几乎要撕裂开来。
“你这个天下第一大蠢人,没追上那灰眼睛蝈蝈不说,还自己送到山贼窝里,要换了是我,早就把那几个碰我身体的渣滓手脚砍断,要他们知道我礼易墨大爷可不是好惹的!”
礼易墨开始喋喋不休起来,礼易白静静地听着却一言不发。
“所以我说将这身体给你没有一点用处!这时候,用刀子给他们个痛快才是硬道理!你瞧你像只小白鼠一样被绑在这桌上,再不过一会儿这斧头往你肚子一切,你就彻底玩完啦!”
“住口。”礼易白淡淡道。
那身体里似乎没了响动,不过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满是怒气的吼声。
“你别以为现在占了这副身体就能跟我这么说话!我告诉你,要是我在外头,用一根指头就能把你这副文弱的身子骨给收拾了……”
“你不过是我身体里多出来的一个东西。”礼易白皱眉,这样周身束缚的情况,礼易墨的话语让他有些烦躁,“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呵!你倒是改了那圣人的口气!”那个体内的声音已经怒不可遏,“怎么,你很想杀了我吧,如果你能与我见面,恐怕你也会立刻拔刀刺向我吧!我告诉你,我也是!”
空中的斧子猛地一个甩动,刀锋簌地擦过了他的皮肤,礼易白手心一凉,脑子突然清醒了许多。
“看吧,这副身体落在你手里,就落得被一点点切割的下场!你……”
“礼易墨。”礼易白叹了口气,平平道。
“干嘛,要向我求饶吗,求我出来拯救这副身体吗,我告诉你,如果我能随时所欲出来……”
“不要说话,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我的时间不多了。”礼易白盯着那来回摆动的斧头,“应该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的,他不能就这么死去,在命被轻易了结前,蝼蚁尚且挣扎一番。
身体里那个声音住了嘴,礼易白合了下眼,再次睁开。
屋内恢复了安静,他开始一点点观察这密室中所有的东西,只有斧头,麻绳,照明的油灯,他身下的桌子,还有远在角落的一堆稻草而已。
他必须冷静,他能感觉到从体内鼓气观察着他的礼易墨的目光,还有那个灰眼睛男人,他一定也正处在什么地方……
突然,从角落传来了一阵吱吱声,礼易白睁眼,便见几只老鼠正圆着双眼往这儿看着。
这些小家伙想来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它们远远地蹲着,用灰色的小爪擦着脸。
礼易白再看看近在他手旁的那盏油灯,突然有了主意。
梨花夫人给他灌下的药效似乎消散了一些,他的手指开始能听从他使唤了,他艰难地动了动,食指已经触到了油灯盏托上。
“喂,你不是想自焚吧,礼易白,别胡来,你要敢毁了我这张脸,我做厉鬼也把你放油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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