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座的白鹭少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饴之
刘昱虹抬起眼,推了推眼镜打量他一会儿,方才满意地点点头:“我听说你是全国初中应用物理竞赛的一等奖获得者?”
湛青立着身子,极淡地点了点头。
他同桌孙奥懒洋洋趴在桌子上,不屑地“切”了声。
点完名,她又交代了下后天的军训,嘱咐了几个注意事项:“这两天没什么事,你们互相熟悉熟悉,小打小闹我不管。后天开始就是军训,乖乖训练,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夹着点名册走下讲台,末了在门口又添了句:“湛青c晏晏,你俩来一趟我办公室。”
突然被点名的晏晏吓了一跳,新生报道就被叫去办公室是几个意思?
她和湛青前后脚刚踏出门,彼此很窘的发现,压根不知道他们班主任的办公室在哪儿啊
她扭头问湛青:“湛青同学,你知道班主任办公室怎么走吗?”
湛青轻轻摇头。
她挠了挠头,尴尬一笑:“哈哈我也不知道”
空气瞬间冷凝,莫名掺杂了一丝尴尬。
湛青敛目不言,浓密的睫毛刷下一小片yīn影。
晏晏垂头丧气,她感觉自己刚刚的搭话好蠢
最后还是晏晏问了楼梯转角正好下楼的某个学姐,才顺利找去了刘昱虹的办公室。
晏晏一进来,刘昱虹站在饮水机前,随手指着她给办公室其他女教师看,她一边往杯子扔枸杞,一边没好气地说:“喏,这就是晏老帅哥的女儿,挺乖巧可爱的吧。”
晏晏站在门口:“”
她真的低估了晏倾之在女教师之间的影响力,上高中第一天,她又像个猩猩一样,不幸再次成了女老师们好奇围观的对象。
“别惊讶,老师这圈子里,私底下也有八卦,”刘昱虹面不改色,把他们两个叫过来,“是这样,晏晏,军训结束后的军训感言,你着手准备下。平时军训之后就可以把感受写下来。学校要在一年级搞个评比,第一名学校会特邀在升旗台上演讲表彰的,很光荣对吧?我听别人说过,腹有诗书的晏老师女儿文笔很不错,小初作文比赛都是特等奖的。”
“”
光荣个pì啊。
爱谁写谁写,这种弘扬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爱国主义的东西,有什么好评比的!晏晏欲哭无泪。
“哦,说到演讲,湛青你都准备好了吧。”
湛青微微颔首。
刘昱虹满意地挥挥手,“好,这没你事儿了,晏晏。”
晏晏走出大门,见班主任还在和湛青说着什么。特意留他下来,说什么啊。
—
翌日,新生报道之后,才算是高一的正式开学。
一大早来到学校,广播室的大喇叭就不断循环着:“2010级新生入学欢迎仪式马上开始!马上开始!请全校各年级各班,全部在cào场集合。”
整个cào场塞满了全校三年级的学生,放眼望去,班级方阵就像一块块麦田。人头攒动,宛如风吹麦浪。
主席台上坐着年级主任,校长和校党委书记等一排校领导。大腹便便的领导挨个挨个在上面cào着浓厚的口音打官腔,燥热无云的天气下,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稿硬是给念得平仄无波,弄得台下的学生们昏昏欲睡。
终于某个领导讲完的间隙,晏晏长舒一口气。“再讲下去,我就要热死了。”
周曼捏了捏她的脸颊上的肉,软软的,像牛nǎi果冻一样的触感:“现在就嫌热,后天军训有你受的。”
当湛青站在主席台话筒前,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时,学生们终于按耐不住,交头接耳,怎么还没完啊,这破演讲什么时候是个头
“各位校领导们,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一(3)的班的湛青”清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递在空荡的校园里,平而缓,似乎有滋滋电流划入耳膜。
周曼呆了两秒,后知后觉骂了句:“我cào了,居然还有新生感言。就算是帅哥我也欣赏不来啊,这仪式要搞到什么时候才完啊!热死我算了!”
“这么白,晒黑怎么办?”晏晏嘀咕了句,十分惋惜。
“”
晏晏鼓了鼓腮帮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仁儿转啊转,认真地盯着周曼:“不热啊,湛青同学的演讲如沐春风,我现在觉得浑身清凉。”
“?”刚刚莫不是这个乖乖在喊热?
晏晏认真地建议:“真的,好好听下咱班湛同学的发言,你将受益匪浅。”
周曼匪夷所思看着她,觉得这姑娘粉丝滤镜有点重:“晏晏,别告诉我,你他妈看上了湛青。”
“哪里。”晏晏一本正经摇了摇头。
“那你——”
“我看上他好久了。”
“”
左侧不知道哪个班传来一声嗤笑。
晏晏的脊背瞬间僵直,她诧异地扭过头。左侧稀稀拉拉不成队形的一边,孟芫站在那里,对着晏晏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晏晏一脸悻悻,溜到孟芫旁边:“我c我刚刚,开玩笑的,学姐你不要当真。”
“学姐我不爱多管闲事。”孟芫笑眯眯,倏然凑近她勾住女孩的脖子,再次贴近她耳朵,冷飕飕的一句:“他要是个怪胎,你还喜欢不喜欢?”
晏晏瞪大眼睛,扒开她的纤细的手臂,气呼呼地骂了句:“你放pì!”
“噗嗤”一声,孟芫旁边一直看戏的高个子男生突然出声,慵懒的尾调上扬:“小妹妹,你别这么可爱啊!”
男生揉了揉眉骨,习以为常地看着孟芫,无奈道:“青子这老实孩子,到底怎么招你了?好歹住在一个屋檐下四五年了,你这么不待见他。”
孟芫敛目,抠着食指上大红色的指甲油,漫不经心地笑:“是啊,我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合着你们都以为我欺负他呗。”
男生肃颜,却还是玩世不恭的语调:“我说芫姐,你又曲解别人意思和青子一个德行,他就是想太多了。”
湛青新生发言演讲完毕,从主席台上下来归队时,绕过高二的队伍,无意间撇到站在孟芫堆里的晏晏。眸色暗了暗,他抿chún,快步朝晏晏那边走过去。
走到晏晏身侧,他淡淡启chún:“你知道,我们班队伍在哪么?”
晏晏回头,便看见湛青,面无表情的问路。她沉默须臾,指了指隔壁右边。“湛青同学,你不会是路痴吧?”
湛青错开视线,低声说:“嗯,一起。”
孟芫身后的男生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青子路痴?我耳聋了?我小时候听你大伯吹嘘,他八岁的时候沿着长安街,一个人把你家那位喝断片儿的老爷子从北京饭店弄回来的,难不成假的?”
孟芫白他一眼,懒得理他,“你傻bī了吧迟寅,他是怕我祸祸那小妹妹,顺着她的话走而已。”
晏晏和湛青几步路就回到了班级队伍里。
晏晏站在队伍最末端,顿足。她深吸一口气,喊住了湛青。
湛青也停下脚步,站在她身侧。他微微沉身,侧着耳朵:“什么事?”
“湛青同学!”她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不能屈从于你姐的yín威之下,你要学会反抗!要让她意识到你也是有脾气的!”她越说越气,只觉得他姐姐三番两次的恶作剧很过分,一点不懂疼惜自己的弟弟。
湛青看着她一脸正色的教育,微微怔忡。
启口再三,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晏晏一鼓作气之后,便如打气打爆胎的lún胎,冷静下来。见湛青久久没有回应,心里开始后悔不跌。她真是做事不禁大脑啊她这也太奇怪太多管闲事了吧!
她锤了一下自己脑袋,小声道歉:“对不起你当我脑子进水,不用往心里去 ”
“谢谢你,晏晏。”
晏晏口边的话戛然而止。
湛青滚了滚喉结,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多管闲事。”
“如果你不介意,叫我湛青就好了。”
晏晏没反应过来,“嗳?”
等到明白过来,少女眉开眼笑。
这个一直以来冷冰冰的同学,主动让她叫他名字也!这算不算是他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想和她做朋友的意思!
某人开始得寸进尺地试探,“那我可以叫你湛湛吗?”
“”
“你看,如果你称呼我,是叫晏晏。公平起见,你的名字也用叠词才好是不是?”
湛青妥协:“好。”
少年垂下眼皮,chún角轻漾。
邻座的白鹭少年 4.04
第一天正式入学,每个班统计好人数和scl的尺码,好去活动中心领军训服。
晏晏看了看左侧空荡荡的课桌,湛青今天怎么没来呀?生病了吗?还是家里有事。那军训服尺码是多少啊,l吧?不知道可不可以代领。
刘昱虹从第一组一个个问过来,直接忽略了湛青的位置。
走到她身旁,问完尺码,她没忍住问道:“刘老师,湛青没来,他的军训服要怎么办?”
刘昱虹头也不抬记录:“不需要,他不用来军训。”
湛青同桌孙奥吊儿郎当的,把脚踩在湛青椅子上,高声一句:“老班,成绩好就可以搞特殊吗?”
一个凌厉的眼风扫向他,刘昱虹平声回:“你把脚放下。湛青同学家里有事,有什么问题吗?”便轻飘飘堵了回去。
孙奥一脸悻悻,不情愿地放下了脚。
领了军训服分发下去,刘昱虹张贴好课程表,便带着学生组队熟悉校园,参观了图书馆,艺体楼,cào场,篮球场,和体育器材室等。第一天就这么闲散过去。
翌日,军训开始。南孝一中的军训维持一周,以班级为单位,作为一个方阵进行训练。
—
接到大伯的电话,说老爷子一个人晕倒在家里,幸亏被来串门的迟老哥发现,及时送去了解放军总院。在南孝市的大姑吓得不轻,大姑父从一中接走孟芫和湛青,连夜做飞机往北京赶。
一行人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老爷子醒着,湛青就看见这老头儿冲着小姑一通发脾气,看起来生龙活虎的。
小姑湛依依半道子从酒局里抽身出来的,一身酒气,湛老爷子不分由说就骂:“你一个姑娘家,就安安分分找个人结婚行不行?老赵是我老部下,人家儿子年纪轻轻就是少尉,哪点不合你眼了?家里的生意要你管?你天天在公司跟你大哥吵,上战场打仗有两个队长怎么行?听谁指挥向谁开炮?你做不到绝对服从,也能不能给我窝里横,一致对外懂不懂?”
骂完,不解气,对着天花板一声长叹:“你妈当初非要生你,小时候大家都夸你长得最像她老幺啊老幺,你对得起你妈吗?”
湛依依忍着心底燥火,等老人数落完,她睨着眼回呛:“老头儿,刚刚我火急火燎赶过来,就怕你一口气没上来,脚一蹬见阎王去了——”
湛依依被老头儿这炮仗脾气气得不轻,呛声完,就拎着包就摔门而去。
病房一下陷入安静。里里里外外都是人,却没一个敢吱声。
湛青从大姑父身后走出来,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低声说:“爷爷,医生说你问题不大。只吩咐您要少动肝火。”
湛老爷子骂人太专注,一时没注意到好久未见的宝贝孙子,惊喜得无以加复:“青子,来看爷爷啦!”
大姑湛依然见状,推了推孟芫,低声命令:“你也去。叫人,傻站着干嘛!”
孟芫蠕动了一下嘴chún,脚步未动。湛依然把人又推了推,歉意给老爷子说,“爸,这丫头嘴笨,总不爱叫人,还是青子懂事。”
老爷子的目光转过来一瞬,轻哼了声,“也不知道随谁,你家里就这么个不中用的。她哥能耐在部队磨练,青子也比她学习好。就只知道瞎玩!”
大姑父孟仲谦肩背绷直,恭敬严谨的军人姿势站着,附和着摇头:“就是,恨不得把这不省心的丢护城河里沉了。”
孟芫默默垂下眼睑,瞳孔黯淡无光,脸色煞白。
湛青手臂垂直,右手默默握成拳。他轻声说了句:“我除了会读书,什么都不会。”
孟芫冷呵出声。
“爸,你是想说,恨不得湛青是你亲儿子吧?”孟芫扬起头,笑吟吟看着孟仲谦。
也没差,自从他来到家里,她从来都是多余。
—
一大早突然下了点雨,碧空澄澈,云海绵延。迎面拂来的风里透着久违的凉爽。
一直到军训结束,高一正式开课,湛青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刘昱虹指了班里几个男生去教务处搬教材,崭新的教科书一一发下来,他的同桌孙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本也没给他领一下。晏晏默默瞪了一眼他,把自己的一摞书搬到了湛青课桌上。而后自己东捡西凑到处问多的书把教材凑齐了。
午休期间。
左侧的窗户大开,凉风和煦温柔。太阳慢慢出来了,一片又一片小块阳光透进教室。
小脑袋贴着桌面,晏晏趴在课桌上睡觉,稍稍压扁的侧脸被一寸一寸浸润进暖光里,烘得鼻尖微微发热。挣扎了几下眼皮,晏晏迷迷糊糊眯开一条缝。
隔着窗户,背着光,走廊上倚栏一个少年。干净的白衬衫盈着一圈淡淡光晕。透亮的光线下,空气浮动的灰尘清晰毕现。
仿佛站了很久。
湛青是匆匆赶回来的,爷爷没什么大病,三天便出院,而后便各种理由,折腾着花样让他在大院里陪他。湛青几乎是天天和遛鸟逗贫的大爷们下围棋。
老人脾气坏,打仗的时候扯着嗓子吼惯了,交流方式太过直接粗bào。湛百胜膝下两儿两女四个孩子,去了一个,余下的和他都不亲。这个家里小辈就没有不怵他的,祖孙三代能跑的跑了个干净。
小姑和大伯即使依旧在北京张罗生意,也都常年住在外边。
湛青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有三分钟,下午上课的预备铃会响起。进去吧。
他微微弯腰,拿起脚边的书包,走进教室。
晏晏正看得出神。窗外的白鹭少年倏然弯身,露出一截优美白皙的脖颈,便轻步走了进来。
她心虚地闭着眼,一边细数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一边不禁想像着凭栏远眺的白鹭,静驻良久。时间静止,是一副孤绝于世的泼墨画。白鹭倏然弯下脖颈,舔舐一下自己的翅膀羽毛,无声朝她飞来,白羽零落,一头撞进她的怀里。
一片清凉的yīn影罩下来,鼻尖至鼻翼,突然扫过极轻的凉意,稍纵即逝。鼻尖瘙痒,那抹凉意划过心膜,宴宴只觉呼吸不稳。令人颤栗的酥麻。
浸润在光线的白皙侧脸,连细小绒毛都清晰毕现。桌角摇摇欲坠放着一支没带笔帽的黑色记号笔,黑色的笔尖朝着女孩素净的脸颊。
湛青站在这里,犹疑再三,小心翼翼取走记号笔。拿走笔的一刹那,小拇指侧背不小心触碰到一片柔软,和温热的鼻息。
湛青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喉结滚动,仓皇掩目,退了两步。
预备课铃声适时响起,湛青捏着记号笔坐回位置,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
晏晏只想继续装死,只想掩饰鼓噪不歇的心跳。
刚刚应该是走过来的时候,衣角什么的不小心蹭到了吧?
嗳,铃声响了啊,她要不要起来啊?为什么自己显得这么做贼心虚呀
陆续有人相续醒来,阒静无声的午休被小声交谈打破。
某人内心还在天人交战,周曼推了推她,疯狂低喊:“快醒过来快醒过来!要上课了晏晏,老师要来了!”
晏晏慢吞吞爬起来,低着头假装找教科书,翻了半天,周曼以为她没睡醒,提醒她:“下午第一节课上地理,晏晏同学。”
晏晏两眼发空,呆呆“哦”了声。
周曼就见某人从桌肚里掏出一本饶雪漫的《左耳》,规规矩矩拜访在课桌上。
“你要不要把《麻雀要革命》也摆上来?”周曼抽了抽嘴角,悄咪咪问:“你脸猴子pì股一样红,不是大中午的做春|梦了吧?”
周曼看了看这些或青春疼痛或玛丽苏灰姑娘的言情小说,面无表情的推测。
晏晏脑子迟钝地运转过来,恼羞成怒地朝她吼:“你才做春|梦了!”
“??”
周曼被她吼得一懵。
反应过来,她冷漠评断:“你果然做春|梦了。”
晏晏也清醒过来,她冷静解释:“周曼,我义正言辞跟你说奥,我的脸这么红是睡觉时候没关窗户太阳烤的!还有,我刚刚是做梦了,梦到有人嫉妒我好看,想要偷袭我。”
“”
女孩子低低的辩驳声,一字不落飘入老僧入定的邻桌耳中。
湛青手指一抖,记号笔滚进桌肚最深侧。他从脚边崭新的书落里,找出地理书,翻开封面。
印刷白纸的扉页,黑色记号笔圆圆润润写下了主人的名字,煞是可爱:
“晏晏要革命:)” (脑补横过来的微笑表情)
邻座的白鹭少年 5.05
看着扉页的名字,湛青不禁疑惑,难道这是晏晏的书,发教材的时候她自己无意间搞混了么。
这时上课铃响起,地理老师走了进来。湛青轻轻瞥向领座,晏晏拿出教材,是一本崭新的地理课本。他收回视线,落在扉页的微笑符号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珠圆玉润的字迹,食指指腹在名字上轻缓摩挲。
湛青微微垂头,漆黑的额发耷下来,少年眼皮微敛,抑着隐隐笑意。算了,搞混了就搞混了吧。
翻过扉页,打开课本第一节,湛青抬头看向讲台的地理老师。
孙奥一直无jīng打采,斜着身子支头看漫画。直到下课,地理老师多讲了两句,孙奥低骂:“这bī老师话真多。”
地理老师一踏出教室,他就不耐烦地放下胳膊,猛然站起身来。动作很大,直接碰倒湛青桌子上的水杯,他的水杯没拧紧,猝不及防便泼洒在他的左臂和书本上。孙奥咧着嘴,表情吊儿郎当:“可怨不到我头上啊,你自己不把杯子拧紧怪谁?”
湛青坐在位置上,缓缓抬眼,平静地看向孙奥。孙奥没由来打了个寒噤,他梗着脖子和他对视,他这个一开学就搞特殊的,沉默寡言的同桌,视线冷凝,幽深的瞳孔里,仿佛淬着冰碴子。
孙奥本来要出去找后门倒数一排的兄弟,见湛青岿然不动,他软下语气:“同桌,你让下呗,哥们我要去厕所,niào急啊。”
晏晏看不爽这个孙奥很久,刚刚他们的动静大家都看到了,但都不敢出声。一是因为孙奥认识学校里不少高年级的校霸,自己也是个不上道的混混,仗着家里有几个钱硬塞进重点班来,他们不敢惹。二是被湛青冰冷的气场吓到了,这个帅哥实在看不透,不敢贸然chā手。
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湛青,晏晏也被吓到了。
心里迟疑不定,行动上已经不受控制,她掏出自己的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递给湛青。
“那个擦一下胳膊吧,都是水。”
湛青听到声音,不动声色地收了视线,他缓缓接过纸,默不作声擦起来。
晏晏见他没有表现出拒绝的姿态,便又抽出一张纸,自然而然去擦他的地理书,一边嘀咕:“好可惜,新书呢,都湿了。干了也变得皱皱巴巴的了。”
说完来了气,终于没忍住对孙奥说:“孙奥,你要对你同桌有意见,你可以换座位,没必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草。”孙奥歪着头,嗤笑出声:“你当你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真他妈宽。”
晏晏被孙奥骂懵了,表情有点疑惑。
她在学校成绩不算好,中等偏上,一直是个安分守己的乖乖学生。她第一次接触这种人,反射弧超长。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恼怒,而是她人生第一次被人骂了
“孙奥。”湛青的chún线绷成一条直线,他曲起双指,在桌子上扣了扣。孙奥不明所以低头,看过去。湛青拿着笔,抽出空白草稿纸,不紧不慢写下五个字:东城区,汽修。
他错着身子,晏晏看不到他的动作,写下的字,她的注意力也压根不在上面。
再次抬起头时,他面色寡淡平静,又扣了扣桌面。平而缓启chún:“道歉。”令人察觉不到的威慑力。
孙奥咬牙,低骂了一声草,不情不愿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对不起。而后一脸气闷地坐下了。
湛青看向晏晏,清沉的嗓音传来:“谢谢。”然后从她手里抽出地理书,墨迹有些晕染,写着名字的地方干了,皱巴巴的凹凸不平,像是竭尽全力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晏晏更懵了,她一直觉得湛青chún红肤白易推倒,是个甚至需要她保护的仙子。居然一个眼神,就让孙奥乖乖认错。社会社会。
她挠了挠头,目瞪口呆:“没事。”转身回了自己位置。
半道子折回来,她手里捏着自己的地理书,“要不我跟你换吧?”她觉得作为神仙,用的东西必须是赏心悦目的。
湛青把皱巴巴的地理书塞进桌肚:“不用,这本书我暑假提前预习过了。好坏无关紧要的。”
“”
—
湛依依烦老爷子,烦她大哥,跟湛青一块来南孝玩一段时间,约好放学了一起去吃饭。
湛青刚走出校门,小姑的黑色悍马h2就无比扎眼的停在路边,女人穿着简单的白色雪纺衬衫和破洞牛仔裤,十足的女人味里带着北京妞的飒。湛青不喜欢引入注目,快步走过去,虽然他不自知他清冷的气质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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