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诗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公爵博雅
路德维希在伊纹面前抖了抖披风,丝毫没有在意伊纹那张燃烧着怒焰的脸庞,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哦,快到点了,我现在得去见一趟格雷夫勋爵。马克,一会儿你把东西送到小农夫的农舍里去。”
被这么一顿奚落,伊纹早就愤怒得像一头被人切了牛尾的公牛,早知道这家伙是故意要羞辱自己的,还不如不找他了,但为了达到目标,也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了。
离开之前,路德维希来到早已站在门外等待多时的竞技场主管面前,望着这个体态臃肿,皮肤褶皱的矮胖老头,路德维希不由得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好吧,哀西斯先生,请把报名表给我。”
“是!”
路德维希又小声地凑到了哀西斯主管的耳朵旁说:“看到那边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了吗?当然,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小跟班罢了。他想参加比赛,你懂得该怎么做。这事儿我负责,当然,你要是敢走漏风声,你就死定了……”
“是的是的,我尊敬的殿下。”
这个“老面包”还不忘屈膝行礼,从身后找过来一张文书和一支羽毛笔,看着他缓慢而滑稽的动作,就像个忸怩的姑娘一般。
路德维希一把便抓过了他手里的东西,同时还不忘回头看看伊纹。
那该死的家伙,眼巴巴地望着我,可不能让他质疑我的办事能力!
路德维希飞快地扫了两眼。嗯……名称伊纹·弗雷德里希……他露出一个坏笑,手中的羽毛笔刷刷地划过纸面,接下来是介绍。
路德维希嘴角的弧度越翘越高,他想好了该如何让亲爱的伊纹成为全场的“焦点”。
当然,可不能让那个乡巴佬察觉了!
“呃……殿下,我觉得我有必要和您说明一下,您可能还需要第二份表格,毕竟那张表格是您自己的……”
哀西斯尖细的嗓音一下子刺进文思泉涌的路德维希的耳中,惹得他一阵火起。
“闭嘴,你的废话太多了。”路德维希一把揪住哀西斯的衣领,“难道我需要你来告诉我如何填表吗?现在,马上给我退下去,不要再来烦我。”
“是,是的殿下……”主管顿时不停冒汗。
好了,小农夫的名字和介绍都已经填完了,那么我的呢?
路德维希的目光仔细地扫着面前的文书,有了!在最下方,还有一个署名的地方。
但当他签完名后,才困惑地摸摸下巴。
“嗯?怎么没有介绍的地方?哀西斯?哀西斯!”
路德维希的叫声越来越大,直到他突然想起来哀西斯已经被他吼了下去。
该死,肯定是那个蠢货漏加了给我写介绍的地方,没关系,没关系……我正好可以让我的御用诗人好好写一篇修饰华丽的简介送给他们,路德维希心中碎碎念。
“马克,你还是先去把这个报名表交给哀西斯那老家伙。”
“是的。”马克接过路德维希手里的报名表,塞进怀中,然后毫无怨言地一路追了出去。
伊纹坐在原地,远远地望着路德维希朝自己抛来一个狡黠的坏笑。
“伊纹啊伊纹,你究竟能令人快乐到何等地步呢?”
列王诗篇 第二十二章 名王会谈
路德维希跨上一匹纯黑色的瓦兰廷战马,在一众殿军的护送下离开了大皇家竞技场。
他一路上都在想象着未来赛场上伊纹跪下求饶的模样,他希望的是堂堂正正地击败他,同时……
这也是为了能在父亲的面前证明自己,是绝对有实力成为合格的皇位继承者的人。
按照帝国的法律,只有票数最多的选帝侯才能成为罗斯里克及其附属王国的皇帝。
他虽然是皇族选帝侯,占有最大的优势,但是谁又知道最终的赢家会是谁呢?
靠赫赫武功名扬天下的圣巴利安“征服王”,德高望重的瓦兰廷“骑士王”,深居北境的乌塔尼亚“雪皇”,作为父亲兄长的布隆萨斯公爵,还有某位看起来懦弱,但也许城府极深的克德兰“黑森王”……
一个个都不像是善茬。
按照以往曾发生过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通过武力或者权力来篡夺皇位继承权呢?
而此刻,路德维希便是想要亲自会一会那些今日臣属于他父亲,而未来成为他敌手的国王们。
格雷夫勋爵说,列王的大使团在昨天晚上就已经陆陆续续抵达了皇都,他们的亲随和参赛团现在就驻扎在克列昂城外的帝王谷附近。
路德维希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他的客人们,也许,他们也能带来出人意料的愉悦呢?
他骑着战马飞驰过克列昂的城门,在殿军的护送下,抵达了城郊的帝王谷。
远远望去,一座建造于河畔的“悬空堡垒”牢牢地依附于悬崖峭壁,它就像一道屹立的通天山门,大大小小的门洞遍布山崖,被阶梯一样的城墙连接,就像是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城堡与帝川巨港之间的肥沃平原。
老城堡的桥梁前扎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帐篷。路德维希翻身下马,走进帐篷的中间,他看到了圣巴利安暗紫色的“神座鹰”旗,瓦兰廷蔚蓝色的“狮鹫”旗,还有克德兰青色的“圣林”旗……
奇怪,路德维希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布隆萨斯和乌塔尼亚的旗帜,是因为他们的国王还没有到吗?
路德维希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各国的士兵,虽然几个国家的军营都扎在一起,但是路德维希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国与国之间的军人彼此带着敌意,即便同处一个营地。
瓦兰廷的骑士和克德兰的游侠们聚在一起,背地里说着“征服王”的坏话,而这边圣巴利安的军人也克制着愤怒不去和他们争吵。
营地间的小路两侧,各方的士兵都在冷战。
路德维希听到一名戴着兜帽的游侠说:“前段时间,我老是听说铁山来的难民奔走着高呼‘复国’,要推翻圣巴利安的统治。”
“是啊,兄弟,你才知道吗?咱们一向仁慈的‘骑士王’阿尔弗雷德陛下收留了不知道多少铁山的异教蛮子。”另一名着装打扮花里胡哨的瓦兰廷骑士也说道。
“啊,怪不得你们的参赛团里有铁山的武士,对,就是他,一脸阴郁,看起来很不好惹啊。”
骑士竖起了一根手指,像害怕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嘘,他叫龙金,你们千万别惹他。人们都说他是屠过龙的人。”
“龙?!那不是吟游诗人的故事里才有的愚蠢玩意?”
“不仅如此啊,上周有人嘲笑他是蛮子,结果他到现在都还躺在教会医院里。”
路德维希好奇地顺着那两人的目光看去,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不停地打磨着手中锋利的焰型斩剑——那是一把隐隐透着暗红色的古剑,上面镌刻着古老的铭文。
透明的剑身映出了那个男人凶狠的目光,他留着短络腮,虽然并不像是那种强壮的大块头,但是却显得十分精悍。
他似乎背负血海深仇,每当有圣巴利安人经过他的身旁,他就会突然狠狠将剑磨出激烈的火花,虽然他的脸部肌肉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路德维希能察觉到他眼睛里那股肃杀的寒意。
“还是有那么一些有趣的人。”路德维希兴奋地舔舐着双唇,他不禁思考,要是让他和伊纹对决,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通往悬崖城堡的石桥上有两匹高高扬起前蹄的跃马雕塑,桥上的卫戍军们则目光呆滞,只是看到路德维希驾临时才像忽然触了电一样齐刷刷跟着屈膝行礼,高呼“殿下万岁”。
“殿下,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站在桥头的老骑士是城堡的主人格雷夫勋爵,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耳根下那骇人的伤疤,即便是一头整齐的灰白长卷发都无法将其完全遮盖。
曾经在萨尔斯的战场上,一名尘暴铁骑射穿了他的下颌,差点废了他的嘴,但他却把这伤疤作为无上的荣耀。
即便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但依然在战时作为元帅指挥着帝国的千军万马。
路德维希虽然不喜欢格雷夫勋爵的性格——因为他总是板着一张扑克脸,张口闭口把帝国荣誉和骑士准则挂在嘴边,和白袍会唠叨的教父们没什么区别。
——但,这位饱经风霜的历战大师自路德维希记事起,便已伫立在了帝国的军阵前挥舞厮杀,可谓贡献了自己的半个人生,他的忠心无人置疑。
“辛苦你了,格雷夫大人。”路德维希报以微笑,“带我进去吧。”
“是。”
“所有国王都到齐了吗?”
“没有。”格雷夫勋爵不无遗憾地说道,他话锋一转,“但是,真正的主角们可都全员就位了。殿下,我想,您必须快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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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悬空堡垒的接待厅里。
摇曳的烛火映出暗黄的光斑,无论高廷内是如何的辉煌,帝都附近的这座城堡内部却总是犹如洞穴一般昏暗。
作为帝国君主的瓦茨拉夫二世正坐于餐桌对门的主席位上,他看起来对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似睡非睡地眯着眼睛观察着每一位国王。
在错综复杂的贵族世界,尤其是帝王家,很多事情大家嘴上不说,却深谙此道,比方这看似简单的餐桌席位。
坐在皇帝右手边最靠近主席位的男人用拳头撑着下巴,眼睛就像饿狼一样盯着餐桌对面的君主。
男人有着异常魁梧的身材,影子笼罩着半个餐桌,他如同挑衅一般高扬着骄傲的脸,似乎对帝国竞技势在必得。
他的举止之间极尽狂放,每每敬酒,他总是率先举杯,一饮而尽后又从容“晾杯”,处处透露着一股“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霸气,可他谈吐间却丝毫不失礼数,又蕴含着君王的修养。
“你的确是非同凡响的,”瓦茨拉夫心中想道,“‘征服王’格雷克里特。”
看来,必须要让圣巴利安……站在罗斯里克这边才行。
无论征服王也好,圣巴利安也好,都必须服从于帝国的领导!
空气里透露出一股怪异的气息。帝王们的表情随着话题适时的变化而熟练地变换着。
征服王对面的君主则一直保持着沉默,像是在试探着其他人一般。但瓦茨拉夫很清楚,这绝对不只是谦卑这么简单。
“骑士王”阿尔弗雷德……你究竟在思考着什么呢?
他五指交叉,正襟危坐,骑士王丝毫没有畏惧征服王的挑衅,他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蛰伏隐忍,他的胡须就像睡狮的鬃毛,越是保持低调,他便越是如同狩猎时伺机行动的鹰隼一般……
这种人恰恰是最可怕的,他是所有人当中最年长的君主之一,不卑不亢,处变不惊,极具一名统治者应有的素质。
阿尔弗雷德啊,阿尔弗雷德,也许,你比人们都在赞颂的所谓“征服王”还更加危险也说不定呢?
“怎么没有看到‘雪皇’和胡安公爵?”坐在左边第二位的一个贵妇人的话忽然间打断了皇帝的思考,“还有路德维希殿下也不见了。”
胡安公爵?他还没有来吗……
“恶劣的天气,大雪阻塞了隘口,乌塔尼亚人可能无法参加了。而胡安大人重病,并没有派人来参加帝国竞技。”大厅外传来了格雷夫勋爵的声音,“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啪……啪……啪。而就在格雷夫的身后,路德维希皇子笑吟吟地拍着手,“我必须向诸位道个歉。因为一些小小的意外,我来迟了。”
他珊珊来迟,引起了所有君王的注意。
只见路德维希提着尚未叫侍女们收起的阔剑来到桌前,将阔剑当作手杖往地上一撑,如同看着一群有趣的生物一般,他小声低语:“诸王不过如此,我还以为……”
不过路德维希话音刚起,皇帝眯着的双眼就立马瞋圆了起来,那目光硬生生把路德维希的后半句话给压了回去。
“来者有些面生呢。”征服王似乎看出了什么,斟满杯中的红酒,“想必你就是路德维希选帝侯吧?没想到啊……当年的小毛孩子已经长成傲视群雄的男子汉了。”
说着,他把金杯举到路德维希的面前,高高抬起,杯中的红酒不小心溢到了路德维希的衣服上。
“不好意思了,年轻的选帝侯。我先干为敬。”他冷笑着一饮而尽。
这个家伙……胆敢瞧不起我。也许别人听不出来,但路德维希心里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他一瞬间面如寒霜,他不希望将自己的情绪轻易展现给众人,只好保持着笑意,说:“想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征服王’吧……你猜得不错,我就是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自斟自饮,血的腥味自喉间上涌。
他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要让征服王为他的蔑视付出代价!
“很好。虽然有些小缺憾,但大体是到齐了。”瓦茨拉夫说道,事实上,他最为关注的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个君主,却是仅仅拥有“公爵”名号的唐·胡安·霍亨索伦大人。
因为,他不单单是布隆萨斯的统治者这么简单,还是当今皇帝的兄长。
就在十几年前,胡安不知何等原因自愿放弃了选帝侯的身份,前去继承了布隆萨斯公国的领地。
即便他承诺终生不涉足皇室的内务,但多年来,瓦茨拉夫二世一直都对胡安公爵保持着警惕。
此时,只有路德维希对桌的贵妇人始终没有参和到列王的“冷战”之中,直到她起身为皇帝倒酒,皇帝才开始注意到她。
“玛格丽特王妃……为什么今天来的人是你呢?”瓦茨拉夫在内心里问道,不知不觉自己也有了醉意,“难道……是‘黑森王’心里有鬼吗?”
瓦茨拉夫看着女人无可挑剔的脸庞,她表面上如每一位温软娇柔的交际花一般,优雅地为君王们添酒。
她低头的时候,微卷的栗色短发如轻纱拂过瓦茨拉夫的脸庞,淡淡的香味让人意乱情迷,长长如凤尾的睫毛之下,一双眼睛眸光潋滟,亦使她更为妩媚动人。
她的确是令人心动的女子,即便放在美女如云的乌塔尼亚也依然出类拔萃。
但瓦茨拉夫可不敢忘记,这位玛格丽特王妃……正是“骑士王”阿尔弗雷德的长女呢。
狡猾的女人,你究竟在隐藏着什么呢?
长期以来,对于权力的渴望,以及对未知潜在的“篡位者”的恐惧,两种矛盾的情绪让瓦茨拉夫二世愈发敏感而神经质。
他比常人更加畏惧国王和大臣们,总会对阴谋和叛乱的“味道”格外在意。
直觉使这位皇帝相信,阿尔弗雷德肯定有问题。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更加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我希望什么时候见一见我的妹妹,陛下。”这是阿尔弗雷德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与此同时,玛格丽特王妃也一同看向了皇帝的方向。
瓦茨拉夫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要愤怒得窜出来。
这个该死的道貌岸然的家伙一开口就戳中了他的软肋。他原本就痛恨自己疯婆娘似的皇后,现在看来还要连同她愚蠢的哥哥一起怨恨了!
有一种可怕的怒火正在悄悄点燃,全身都在灼烧,皇帝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先皇逼迫他迎娶那疯女人时的痛楚。
先皇看中帝国与瓦兰廷的关系,而我,却万万不会犯这个错误。
瓦茨拉夫眼前的国王产生了重影,他握住酒杯的手也开始变得无力。
绝不能养虎为患!
瓦茨拉夫竭力维持着清醒。
如果必要,哪怕亲手摧毁瓦兰廷,我也在所不惜!
“啊,我听说我们的皇后病了,骑士王,你还是让她安心养病比较好。”征服王瞧出了端倪。
“是嘛。”阿尔弗雷德却不冷不热地回敬,“那我希望你也要安心养一养铁山的病才好。”
“阿尔弗雷德,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不会再有那么多铁山的可怜人跑到我的国土上来,仅此而已。”骑士王平静地说。
蓦然间,征服王金毛倒起,瞳孔剧烈收缩,右手几乎要将杯子生生拧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征服王即将要对骑士王发难的时候,他咬紧的双唇竟慢慢勾起一个弧度,硬生生将怒火收回,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那样哈哈大笑。
“你的每一句话,都像你的剑一样内敛却锋利,阿尔弗雷德。”
没想到简单一笑化解了所有矛盾。
征服王啊征服王,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的气度……
瓦茨拉夫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看似狂傲不羁的君主。
他这时候才想起格雷克里特那个响亮的名号——圣巴利安的“征服王”,站在无数枯骨之上,征服了包括铁山在内的无数异族国家的男人。
他笃信“鲜血铸就王座”的古老箴言,几乎一生都在战争中度过。谁知道该有多大的胃口,才能配得上他过人的气度呢?
谁知道,他所要征服的是异族,是列国,还是整个……
越想,瓦茨拉夫便越是感到无名且强烈的危机感,彻骨的冰凉直窜上后脊,常年以来折磨他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骤然爆发了出来!
他控制不住地颤抖,面对列王,堂堂帝国之君竟然如同被群狼包围的孤立无援的受伤雄狮,他竟不知道何人才可信任!
“陛下,您怎么了?”玛格丽特注意到皇帝的额头冷汗直流,好像莫名间重病发作,他脸色倏然间苍白,不停喘息着。
“各位到来,余甚是高兴……”瓦茨拉夫只是艰难地说道,“但今天,就到这里吧……”
酒精也快要磨走他最后一点理智,他现在只想要好好静静,思考一下对策。
然而瓦茨拉夫却没有注意到此刻,他身前酒杯中深红色液体倒映出的诡异微笑。
格雷夫勋爵举杯站了起来,“陛下龙体有恙,不能再陪各位了。”
他正气凛然地目视着在座的所有人,“也许是今日我格雷夫招待不周,因此两位君王似乎并不尽兴。不过……一醉解千‘愁’。这杯中的,可都是陛下御赐的美酒,两位君王常在军帐,这样的酒,可是指挥桌前所没有的,得好好享用啊!”
格雷夫说罢,将酒一饮而尽,并恭敬地将喝干的酒杯稍稍亮予两位君王。
“是杯解忧的好酒。”某个人望着皇帝蹒跚的背影,心中冷冷道,“因此,你才忘记自己是谁了吧……文策尔公爵。”
列王诗篇 第二十三章 画师公会
路德维希大概不会回来了。
伊纹在竞技场的休息室里足足练习了两个小时的剑,最后等到门开的时候,回来的却是那名风度翩翩的侍者马克。
说实话,虽然路德维希总是摆出一副嚣张得要上天的态度,但是相比马克这样的小白脸,伊纹还是宁愿看到路德维希那张骄傲到不可一“视”的臭脸。
而且,马克除了像贵族家大小姐一样在身上喷洒玫瑰香水外,还喜欢在脸上抹上厚厚的脂粉,使皮肤看起来比女孩们的还要白皙柔嫩。
假如他换上一头漂亮的长卷发,然后别个蝴蝶发卡,再用高长领挡住喉结,穿上黑色白花边的裙子,那么说他是宫廷里新来的女仆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只见马克俯身行礼,用一种很柔和的声音说道:“伊纹大人,我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将盔甲送到了艾瑞克爵士的宅邸。”
“我……还没有官职,也没有爵位,能不能别老‘大人大人’的叫?”伊纹反而被马克谦恭的态度给吓退了几步,从来也没有人如此客气地对待过他。
“可是,殿下的贵客就是‘大人’啊。”马克眯起眼睛笑笑,“我都要认真对待。”
不知道为什么,伊纹总觉得马克的笑非常虚伪。
“对了,请宽恕我的冒昧,伊纹大人看起来……好像有些心事重重呢。”
“不用你像知心大姐姐那样跟我说话。”伊纹厌烦地撇开脸。
“抱歉,伊纹大人不说也没关系。”马克依然保持着标准的职业微笑,“马克心里明白。啊,对了……”他好像记起了什么一般。
“在我见到艾瑞克大人的时候,他正在和主教大人谈话。他问我这些盔甲是拿来干什么的。然后我告诉艾瑞克大人,这是伊纹大人参加帝国竞技要用到的比赛盔甲……”
“然后,也许是马克说错了什么吧,又或许是马克打扰了两位大人的谈话……艾瑞克大人忽然间就大发雷霆了。还请多多原谅,伊纹大人。”
“大发雷霆?!”
事实上,伊纹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老艾瑞克千嘱咐万嘱咐,决不允许他过多参与宫廷里的事情,更何况,是这场涉及整个白神世界的帝国级赛事呢?
伊纹也早已料到老艾瑞克会生气,但他心意已决,而且再也不能回头了。
“我知道了。”伊纹叹了一口气,收拾行装。
时候不早了,他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开始大声抗议了。
他一直惦记着蔷薇壁的一家东方人开的餐厅,里面有一份被称为“饺子”的菜味道特别好,整个罗斯里克大概也只有克列昂这样的国际大都市才可能吃到如此美味的东方菜肴吧?
可馋归馋,伊纹一想到老艾瑞克生气又失望的脸又不自觉地心虚。或许,也应该带一份回去给他吧。
实际上,伊纹也好好想过该怎么向他道歉。
但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从当年的游侠大叔到现在的“父亲”,老艾瑞克和他的隔阂反而越来越大。想想也挺令人失落的吧。
伊纹心中五味杂陈,也没有听见马克说的那句:“请慢走,伊纹大人,愿我们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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