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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王诗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公爵博雅
伊凡一个劲地往修道院赶路,这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阵钟响,这在极度寂静的修道院周围显得尤为刺耳。
难道说已经这么晚了吗?现在就到了午夜十二点吗?时间过得好快啊。
想到这里,伊凡也不禁有些愧疚,他总是不听缇雅姐姐的话,估计姐姐一定很生气也很着急吧,练了一天的剑,自己的脾气也消了不少,现在冷静下来思考,其实姐姐也确实是为他好啊。
大概,缇雅姐姐还在修道院门口或者在到处找他吧。昨天是这样,好多好多次都是这样。
记得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小镇附近的河流发了大水,而他却躲到附近的山洞里,到深夜也没有回去,缇雅姐姐一个人提着煤油灯到外面找了他好久好久,一般的修女哪会有什么雨伞呢?
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而她还是要强装严厉,边咳嗽边教训他。那个时候还小,伊凡总是不理解她,为此还赌气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直到后来才知道……姐姐为了他,一连病了好几天,但是她却从来也没有真正责怪过伊凡。
说起来,还真的欠缇雅姐姐一声道歉吧。
不知道怎么的,修道院的钟声是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空气里逐渐弥漫起一股熏人的烟味,满林子沉睡的鸟类都被熏得惊醒,怪叫不停。
真讨厌,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又在这附近烧秸秆了,也可能是“小虎牙”的表叔在烧炭吧,那些烧炭工总是爱弄得周围乌烟瘴气。
想到这,远处树林里跑出来一个人影,伊凡定神一看,立刻就握紧了双拳,竟然是维克多那混蛋!他居然这么晚溜出来,一定没啥好事情。正好,伊凡早就跃跃欲试,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誉”了。
“站住!维克多,快还我的剑来!”伊凡冲他大吼,伸手拦在他的身前,然而维克多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奇怪,他好像很害怕,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一见到伊凡,维克多就立刻喊道:“伊粪,你在干什么啊,快跑啊!”
“跑?”事情有些不对,伊凡当即拦住他追问道,“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你总是跟白痴似的……什么都不知道?”维克多猛地推了伊凡一下,他往昔目光中的那股自大劲似乎消失了,更多的是惶恐,还有更多的悲伤,“好多血,他们手里有刀……他们在纵火……燃烧……”
伊凡手指一跳,“你给我讲清楚!”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他们突然在夜里成群结队闯入修道院,老院长问他们来干什么,谁知道那些人的头子就一刀……一刀刺进了老院长的胸膛!‘小虎牙’他只是好奇去看看……然后,然后……他们就这样狞笑着,像玩弄一个玩偶一样,一刀又一刀……‘麻子’他们还在睡觉,那些人砸开门一阵乱砍乱杀,约翰、‘石头’、阿伦他们都……”说着说着,维克多的声音竟然变成了哭腔,他强壮的身躯在瑟瑟发抖,如同受伤的老虎,他不愿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他像见到了魔鬼一样死死捂着脑袋,恐惧如同瘟疫蔓延向周围,“伊凡,快走啊,听我的!”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些……什么?”伊凡就像一尊雕塑,脑海中空空如也,他感觉到后脊在发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穿越了好几年时空,重新冲回他的身体里,恐惧,无法抑制的恐惧,冥冥之中,似乎有恶魔从背后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冷冷地笑着。
他圆睁双眼,失声喊道:“缇雅姐姐呢?缇雅姐姐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你疯了啊,你不能回去!”维克多一把拉住他,“你会死的,那些人有剑,而且好多好多人!”
“你不要阻止我!”伊凡无法挣脱维克多铁钳一样的手掌,情急之下,他突然将“铁马金戈”拔剑出鞘,“你给我滚开!维克多!”
银光闪烁,黑暗彻底将他笼罩。他在愤怒,也在悲伤。
“伊凡……”
“你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那个,维克多!”伊凡拿着剑,指向维克多的胸口,月光照亮伊凡苍白的脸颊,他好像在那一刻失去了灵魂一般,他的脸上多出了一道浅浅的泪痕,“我恨你,维克多,一直以来我都好恨你,你从来也不理解我的感受,我只不过,只不过是希望……”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哪怕是你们。维克多,你还有‘小虎牙’他们,我虽然恨你们,恨你们天天欺负我,但你们真的真的是我唯一的朋友。还有缇雅姐姐,她总是教训我,逼我背这背那,但她是身边唯一对我好的人了……你什么也不知道,维克多,你永远也不明白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是什么感受。”
他似乎想起了和母亲离别前的夜晚。他在等爸爸回来,爸爸说好了要送给他一件生日礼物,然而到最后,连妈妈也离开了。
伊凡擦擦红红的眼睛,直到现在他仍然幻想着有一天从梦中醒来,爸爸就站在旁边等着他,桌上摆着最新版的“圣灵棋”,妈妈还笑着说有一天要一家子去参加一回“狂欢节”晚会,穿最华丽最好看的衣服。然而,这终究不过是个十二岁小孩的幻想罢了。
他慢慢把剑从维克多的胸前移开,收回剑鞘,“你走吧,维克多,要逃走你就逃走吧。”
树影婆娑,长草在轻轻摇曳,伊凡义无反顾朝着修道院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看到那里升腾起幽灵一般的浓烟,心中愈发地焦急,不能再耽搁了,一分一秒都不能再耽搁了。
“等等!”维克多很快小跑着追到伊凡的面前,“你以为我会让你这家伙一个人冒险吗?”
“你到底想怎样!”伊凡歇斯底里道。
维克多当即狠狠给了伊凡一拳,打得他头昏眼花,“你这混蛋,我说过我要罩你!你是我‘火剑骑士团’的一员,我身为大团长能看着自己唯一的部下去对付一群坏人吗!你这个家伙永远都是欠揍,要去一起去,你明白吗?‘小虎牙’他们……都是跟我自小长大的伙伴,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难过吗?”维克多揪着伊凡的衣领,拳头举在半空,“你这个家伙,又瘦又小,还总是妄想要当英雄,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欠打,你知道吗?”
拳头始终没有打下去。伊凡呆呆地看着他。
沙沙沙。似乎刮风了呢。
吹得周围的树林招摇震颤。就如同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只不过,今年的风格外灼热,就像燃烧的烈火。
伊凡脸上的戾气慢慢消散。他恢复了那么些许的理智。
“松手。”伊凡说道,“想清楚,如果等下你逃走,我绝不会原谅你。”
“哼,我倒是担心你这种废物会向别人求饶呢!”维克多松开伊凡的衣领,“正门人多,我们不能直接过去,而要从后面翻墙进去。”
伊凡默不作声,维克多带头沿着小路接近修道院。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眼前的景象也愈发狼藉起来。
修道院外面的教会田产被肆意地破坏,一直堆在小屋旁的酒桶被撬开,里面的葡萄酒不是被喝掉就是撒了一地,酒窖的门锁被砸开,大门上还钉着院长养的黑猫。
他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伊凡心中再度泛起惶恐,他捂着口鼻,地上是被屠杀的老马和山羊,尸体上留下狰狞的裂痕,腥物抛洒一地,那些来路不明的人似乎只是为了开心而杀戮,究竟是怎样的畜牲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到底是谁?伊凡不由得想起了中午那个来拜访缇雅姐姐的男爵,那个人总是和蔼地微笑,但愈是如此,便越发令人不寒而栗。伊凡握紧拳头,难道这一切悲剧还是因为自己而发生的吗?
这时候,他们看见了麦田中的“稻草人”,恶臭不可阻挡地涌进鼻尖,伊凡和维克多忍不住作呕,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稻草人”,他被捆绑在木架上,脑袋被麻袋套起来,伊凡认出那是老农道奇先生那件穿到全身补丁的褐色衣服——衣领被撕扯开,胸膛插满了飞刀,食死的乌鸦正在“稻草人”的头顶盘旋。伊凡和维克多不敢再多看,赶紧朝着修道院的方向跑去。
嘈杂的人声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是污言秽语,伊凡躲在外墙下,刚想探头看看里面的情况,钟楼上一个老神父被人推了下来,刚好就摔死在伊凡的面前。塔顶上面有人探出头来,伊凡赶紧躲了回去。
“你打算怎么进去?”维克多问道。
“从墓园过去,那里的墓碑和神祠可以成为我们的掩护。”
伊凡默念着游侠大叔告诉他的话:
“你是暗影中的毒蝎。”他顺着墙头的阴影摸到墓园附近。
“你是死亡的骑士。”他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丑陋的部落图腾爬在他的左臂上,手中正握着一把岑木弓。
伊凡悄悄拔出腰间的宝剑,“你在黑暗中猎杀。”翻过矮墙,靠近男人的身后,气息在那一刻完全隐蔽,“悄然无声,迅捷致命,你是恶人的惩戒者。”
利剑穿心,一招毙命。
尽管伊凡并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终究有一些不真实的虚无感。
“无需对恶人怜悯。”游侠大叔的话回响在耳边,“纳夏的孩子十岁追随父辈狩猎群狼,十二岁持弓上马,狩猎敌人。黑暗的世界,只有学会如何去战斗,才能生存下去。”
那个身上带血的男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痛苦,倒在了伊凡的面前。
“这就是‘蝎刺流’的真义。”
“伊粪,你……”维克多目瞪口呆,翻进来的时候险些摔一跤。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难道那什么教“牛粪”剑术的神秘大叔是真的?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伊凡淡淡地说道。
“你吓唬谁呢?”维克多不满地说,“你不过是偷袭而已。圣堂里可还有很多人。”
伊凡仔细端详地上躺着的尸体,这个人不像是士兵,胡子又多又乱,眼眶画着深深的黑色眼妆,倒像是山里的土匪,或者,人们常说的“野蛮人”。可这些家伙是怎么出现在修道院的?
伊凡将剑倒扣,小心翼翼地靠近圣堂的彩绘玻璃,像以往偷溜回去一样,路过一个无名的墓碑,打开窗户上一块红色的玻璃,昔日灰白的石柱在熊熊燃烧,炽烈的风回旋在神圣的大厅里,白神矗立在火中,他的眼眶流下血的泪。
缇雅姐姐?缇雅姐姐在哪里?
充满恐怖的圣堂里,伊凡立刻就听到了侵略者们的声音:“小小鸟,如果你愿意,我们便放过其他人如何?”





列王诗篇 第八章 银河
印象里,缇雅姐姐一直都是很严厉的人。
但她,也是很温柔的人。
她是从漫长黑夜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伊凡想起那年的噩梦,真的如同行走于地狱里一般,黑暗如影随形,病痛和悲伤折磨着他的身体。
“妈妈?你在哪里呢?你不要我了吗?”他在漆黑一片的隧道中前行,梦中有无数招摇的手。
他很害怕,它们要抓住他,伊凡在看不见的尽头的黑暗中奔跑。跑着跑着,累了,他再也找不到家人,剩下的只有爬满眼角的泪痕。
“你妈妈,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他听到有人在说话,声如细雨。
光亮悄然降临。
“你是……”睁开眼睛,伊凡看到了一位文静的修女,她就坐在身旁,点亮房间的灯,黑暗一下子就被光明所驱散,“缇雅姐姐?”
实际上,伊凡并不是第一次认识缇雅,在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她便已出现在他的人生当中。
也许是记忆有些模糊,也许是那时候还小,但他还记得,第一次遇到缇雅姐姐的时候,她还不是一位修女,她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少女,和其他的贵族女孩一样,黑色白丝的小洋裙,踏着一双精致的小皮鞋,虽然她不爱笑,但是安静的样子反而比其他女孩更引人注目。
伊凡最喜欢她看书的时候,阳光洒在书桌台前,缇雅姐姐专注地阅读那些圣言书,就好像从大师西门子的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女一样,她一直一直都很漂亮。
她常常来家里玩,每次都会带很多很多的糖果,还会在夜晚带伊凡到鹰河畔去看星星的倒影。
她有一次指着水中的浩瀚银河对伊凡说:“那里就是天使们住的地方,神父们说,流星滑落,那是天使降临人间。她们啊,会把善良的灵魂带到天上去,每个善人终有一天会魂归银河。”流星一闪而逝,星辰化作明亮的泪滴,融化在小河里,亮亮堂堂。伊凡用树枝轻轻一掠,水面泛起波澜,整个宇宙便跟着舞动起来。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别哭啦,小伊凡,没事了,坏人都被赶跑了。”
他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手指轻点他的额头,有那么一瞬,所有的寒冷都消失了。那个手中散发着温暖光晕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漆黑的视野里。
修道院的卧房是一个宽敞的大厅,烛火昏黄,他身边的床位有许多的孩子,雨淅淅沥沥地敲打屋檐,但是一切都莫名感到舒适。他努力想要坐起来,看一看头顶方形的小窗口,而黑色的雨夜却如同一张怪兽的巨口,在他耳边暗暗诉说着那被尖刺折磨般的记忆。
“我害怕。外面好黑。”伊凡紧紧缩在被子里,他额头烫得厉害,眼睛也开始出现了幻觉。
然而这个时候,缇雅姐姐却把一串项链放在了他的手心里,上面是一尊白神的小雕像,她微笑着说:“白神在上,它是天使的‘流星’。它会保佑所有善良的人,无尽黑暗啊,它终会远离。”
伊凡将信将疑地把项链捧在手心。
它是有温度的。似乎能把黑暗的修道院映满繁星。她走过雕塑的长廊,随手便带来光明,比璀璨的烟花还要耀眼,伊凡会在夜晚下雨的时候悄悄躲在藏书馆的门外,看着姐姐秉烛夜读的安静的样子,那比世间任何一幅画都要美丽。
后来好多好多年,他再也没有回想起狂欢节夜晚发生的事情,直到昨天。
“从今往后,我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直到你长大离开。”
《圣典》说,时间是一条飞湍的长河,眨眼间已经流过了六年的时光。缇雅姐姐陪伴了他六年,每年都会有许多无依无靠的孤儿被她接到修道院,她不厌其烦地教他和其他人读书写字,有的时候,还会教大家唱歌。
“以父之名,今夜我就要到雪山的那边去……”缇雅姐姐常常在嘴边挂念着这首歌。
“听说,雪山那边有很多很多星星。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真的想到那里去。”她有时候爱这么开玩笑说,“苍茫辽阔的雪山盛景啊,那里是最接近天的地方。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天使吧。”
而这时,伊凡会想起她在睡前告诉他的誓言骑士的故事,于是伊凡举起了那只瘦弱的手说:“如果缇雅姐姐到北境去,那我就要做勇敢的‘白骑士’,去保护善良的人,去保护我爱的人!”然后总会引起维克多那一帮人的哄堂大笑。
“那我就做大家的赞德西尔(北境大天使)吧。”缇雅姐姐嫣然一笑。
“不不不,赞德西尔很可怜啊,她为全人类摘下流星,最后牺牲了一切……”
“但她也是幸福的,因为她一直和她珍视的一切在一起,从未改变。”
想来想去,她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吧。虽然有的时候,缇雅姐姐很讨厌,什么都爱管,但她真的是很善良很温柔的一个人,能每天跟姐姐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流星悄然划过天际。
燃烧的修道院中,伊凡看到了姐姐。她在烈火中看着他,像睡着了一样。她的头顶是赤身裸体的野蛮人,她的身旁是钉死在柱子上的神父和院长,漆黑的角落里,无助的孤儿们露出暗淡的眼睛。
“缇雅姐姐……”
此刻,圣堂风琴轻声呜咽,那是殉道者的哭声。
野蛮人指着孩子们的额头说:“你自称神的女儿,你敢为这些可怜虫们献出一切吗?”
“请放过那些孩子。”缇雅不卑不亢地看着那些手持利斧的人,他们肆无忌惮地靠近她,捏着她的下巴,污言秽语相向。
赞德西尔是自愿牺牲的吗?
是啊,她是拯救一切的天使。
她会哭泣吗?她摘下繁星,为世间带来希望的火种,而人们却用星火来战争,自相残杀。
也许吧。但她拯救了更多孤苦伶仃的善良的人。所以,她不曾后悔,相信人类最后一定会走向良知与光明。
紧紧抓住窗檐,伊凡睁大了双眼。缇雅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剪刀,野蛮人们的笑声越来越大,无法控制的愤怒在伊凡心中燃烧。不可以!不可以!缇雅姐姐反抗啊,反抗啊……他内心在疯狂地咆哮,他想呐喊,他想冲上去,他想杀光他们,一个不留地杀光他们!无名的痛苦,难以言喻的悲伤……
维克多赶紧拉住他,“伊凡,你不能进去……你打不过他们!”
野蛮人肆意欢笑。他们将缇雅按倒在地上,一拥而上。
无声的呼喊,却能响彻整个修道院的夜空,惊走图南的飞鸿。
“小伊凡今年十二岁啦,从今以后,你要像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去守护大家。”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生而高贵,也要肩负起更多的责任。有的时候为了梦想,你不得不忍受许多痛楚。”
不能发出声音的哭泣。他多想和姐姐说一声“抱歉”,说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命运却总是要伤害他身边的人,唯独留下一个无用的苟且偷生的自己?如果说白神真的会拯救人类,那为什么要把苦难降临世间?伊凡常常抱紧自己的双腿,他不需要什么救赎,需要的不过是无依无靠的时候,有人能够在后面抱住他,哪怕只是摸一摸他的头发,就足够了。
像每次噩梦之后,缇雅姐姐手指轻点双唇那样,看着七色窗外,她说:“嘘,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
哑然。
“以父之名,今夜我就要到雪山的那边去。”她低声歌唱。白皙的脸颊沾满灰尘,破碎的衣片如蝴蝶一般飞舞。
“我两手空空,漫步在白色的幻境。当思念时,我会紧紧握住自己的泪滴……”
夜空中最亮的星,陨落了。一颗,两颗,漫天星雨。
缇雅不曾哭泣。
她看不到圣堂外的繁星,但她并不遗憾。
“从今天起,我便是守候大家的赞德西尔。”
善良的人终会魂归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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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人提上腰带,幕后传来他们首领沉闷的声音:“结束了吗?”
“这小小鸟真不错,大人,您也来试试?我每动一下,就会唱出一句歌呢!”
首领冷笑一声,从石柱后出现,暗影散去,浮现在孤儿们眼中的是一个全身上下留下大片烧痕的男人,他赤裸极度强壮的肌肉,脑后拖着一根粗大的短辫,狮鬃毛发下隐藏的双眼透出阴晴不定的光,他比其他人都要高一个头,孩子们不由自主地畏惧,拼命后退到墙角——他烧伤的半张脸如同扭曲的恶魔,下巴浓密的胡子用红绳打成了一个粗大的结,他看起来没有丝毫情感,没有人看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留有纹身,但是仅凭身上的大片烧痕便足以令所有人恐惧。
“你还记得下船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首领站在那个野蛮人的面前,如同一座魔山一般,身形完全笼罩住其他人。
“可是……”
首领耐人寻味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是海龙骄傲的武士,而不是……卑微的贼寇。”忽然间,那个“恶魔”卡住了部下的脖子,像拎一具尸体一般把他举起来,不由分说,直接将脑袋狠狠撞向石柱。
“你令杀戮领主蒙羞,让红心女神愤怒,你的灵魂不配去圣城根达亚!”
一下,两下,砸断鼻梁,撞裂头骨,石柱染成红色,惨叫不绝于耳,撞击越来越快,丝毫没有留情,直到彻底断气。
“无能的动物。只配堕入世界树黑暗的根系。”
首领如同扔垃圾一样将部下的尸体丢在一旁。众人心惊肉跳,他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野蛮人惊恐的后退。他如同立于恶鬼中的深渊领主。首领走到衣衫褴褛的缇雅面前,俯下身子,用长满瘢痕的大手托起她洁白的下巴说道:“你让我想起了家乡的盾女,她们和你一样,都是真正的‘勇士’。放心好吧,虽然诸神没有教会我们仁慈,但今天我不杀多余的人。并且……”
她海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没有痛苦,没有恐惧。
野蛮人闭上了双眼,重重喷出炙热的鼻息,“复仇女神赫尔希德,保佑这个异族人,让她安息。”
——咔嚓!
“糟糕!”维克多惊叫。
修道院神圣的玻璃破裂成无数碎片,月光渗了进来,化成七色的光点洒满圣堂。
此时此刻,长风呼啸,维克多再也无法拉住伊凡,他发了疯地冲向野蛮人的首领。
“放开她!放开她啊!”仇恨彻底占据了最后的理智。
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那是白神项链落地的声音。
剑尖轻划过缇雅柔软的咽喉,首领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容许你的灵魂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列王诗篇 第九章 屠夫
伊凡一剑插入一个毫无防备的野蛮人的后心,尽管伊凡不过刚满十二岁,但是这迅捷的突袭依然凶猛致命,他死死盯着首领的眼睛,宝剑越握越紧,“唰”的一声,“铁马金戈”从后心拔出,“去死吧!去死吧!”他彻底失去了理智,泪水溢满眼眶,他没命似地刺向蛮族首领结实的胸膛。
“原来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眼看剑尖就要命中心脏,却在下一瞬间,蛮族首领牢牢抓住了伊凡瘦小的手腕,宝剑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但伊凡无论如何使劲也无法再深入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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