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诗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公爵博雅
“你的剑从哪来的?”首领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想,一个无知的小羊羔是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武器的。”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伊凡红了双眼,他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蛮族首领仰天一笑,“有意思,我喜欢。不知天高地厚,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的五指忽然间发力,伊凡立刻便感到了剧烈的疼痛,如同被铁钳狠狠夹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松开手,“铁马金戈”落到了地上。
“不好!”窗外的维克多心中一紧,额头顿时冷汗密布。
蛮族首领的力量大得惊人,他毫不费力地将伊凡按在石柱上,那张“恶魔”般的脸几乎要贴到了伊凡的鼻尖,“你知道我身上的烧痕是怎么来的吗?”他问道。
伊凡使劲挣扎着,可是两只手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摆脱首领巨大的魔爪。
“许多人说我是‘罪犯’、‘强盗’、‘海贼’,也有人叫我‘北维特蛮子’、‘嗜杀者’……但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名。”首领左半边脸上的伤疤仿佛是蠕动的蚯蚓,他冷笑着,那些“蚯蚓”纷纷跟着爬行弯曲,看起来可怖异常,“记住这个名字,沃丹武夫。某种意义上,我也就是你们文明世界的人俗称的‘蛮族海盗’。”他强行把伊凡的脑袋对着他的脸,“看看这张脸,丑恶、凶残,一到冬天干燥的时候,它还会开裂,如同腐朽的僵尸见到阳光那样。”
“放开我。”
沃丹武夫加快了语速,“是,放开你。但是当初文明世界的人们并没有放过我。”他加重语气,露出一口狼牙般的白齿,脸上的烧痕裂开流出血水,就像火山熔岩顺着地缝流淌燃烧,“布隆萨斯的选帝侯抓住了我们,把我们像牲畜一样反绑双手,然后扔进他的猎场。他们骑上华丽的战马,像个骑士一样手握战弓,他对我们说‘蛮子们,跑啊,快跑啊,我放过你们了!’”
沃丹武夫“呵呵”一笑,手中的力量丝毫没有减弱,伊凡感觉胸口一阵气塞,仿佛置身海底,被深渊的八爪鱼死死缠绕咽喉一般,“我们没了命地跑,他们像宰杀牛羊一样,箭头涂上沥青,点火,瞄准我们,像这样……一箭又一箭,那位选帝侯喜欢看到人们在火中跳舞,他刻意避开所有人的要害。我能怎么办呢?只能逃跑,像懦夫一样逃跑,他的一个部下拈弓搭箭,一下子射中我的肩膀,火焰蔓延,将我的半个身躯都给吞进火舌……”
仿佛是在回味什么一样,他刻意展示他的烧痕,他似乎以此为荣,在伊凡看来,那大片的伤痕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它就像沃丹武夫的刺青,爬满周身——眼前的野蛮人压根不能称之为“人”,根本就是个魔鬼!
“我对神灵说,我要活下去,我不想死,我想要复仇。”他的眼睛充满杀意,“就像你此刻的心情一样。我看着我的同伴被烧死,我说,我要杀光所有布隆萨斯人,把他们绑在高台上,用火焰将他们全部烧死,就像他们烧死我的同伴一样,就像他们对我所做的那样。”他的目光倒映出修道院的烈火,“我发誓,我挣扎,火焰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但复仇的愿望告诉我,我要活下去,我要杀光那些异族的人,推倒他们的偶像,焚烧他们的灵魂。然后,我从地狱归来,就像这样。”
沃丹武夫忽然松开伊凡的脖子,他拿起一把锋利的格斗斧,以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朝着伊凡用力挥砍,“轰”!石柱开裂,火星四起,他斩向伊凡的脸旁,巨大的力量甚至令天花板歪斜的吊灯都震落下来。不过毫厘之差,伊凡感觉耳朵“嗡嗡”作响,死亡擦肩而过。
“我杀了选帝侯的部下,我把他们残缺不全的尸体聚在一起,一具具切开,生啖其肉。我躲藏在山林里整整三个星期,我猎杀了无数前来寻找我的布隆萨斯人,我每次都会烧烂他们的身体,然后扑灭,给予希望,点燃,剥夺念想,再扑灭,循环往复……”
伊凡好不容易能够呼吸那么一会儿。要是能够像游侠大叔一样强,就能保护大家了吧……他不停咳嗽着,想要站直身体,天旋地转。然而沃丹武夫很快又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推到燃烧的白神像前,将脑袋无限逼近火焰。
是自己太弱了。
“就像那时候,他们欣赏我的同伴在火中跳舞一样。我有那么一瞬好像也体会到了布隆萨斯选帝侯的乐趣,我看到他们哀嚎,我会不由自主地笑……没错,这是一个仪式,取悦神明的仪式,诸神喜爱痛苦,他们把战争降临人间,不过就是为了看人们跳那‘死亡的舞’。”沃丹武夫回味似地舔舐双唇。
炙热的气流扑面而来。伊凡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死神在逼近。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更加刻苦地练习剑术?人又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他反抗的双手越来越感到无力,他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有的时候光凭狠劲是不能够报仇雪恨的。
“从那以后,我又多了一个称呼:‘北维特的屠夫’,某种意义上,这么叫我也没错。”沃丹武夫说道,“不过呢,我只想杀光布隆萨斯人,当然,还有雇主给我的目标。今天我不会取你的小命,我只杀两个人。”他指着缇雅的遗体说,“一个是那边可怜的异族圣女。”
伊凡一听到这句话,他立刻咬牙切齿起来,拼命要摆脱沃丹武夫的控制。
“而另一个人,是个孩子,叫‘伊凡’,来自鹰河城的谢瓦利安家族。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呢?”
伊凡顿时心中一凛,脸色煞白,刚刚挣扎的劲消失得无影无踪。沃丹武夫是来找我的!可为什么?
他僵硬地抬起头,双目因为震惊而睁得浑圆。他想去抓身旁的“铁马金戈”,可无奈臂不能及。
“从你的反应来看,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小朋友。”沃丹武夫像捉弄一只猎物一样用斧头轻拍伊凡的脸颊,“我不希望做到‘错杀十个也不漏放一个’,你也是这么希望的对吧?”
“我当然……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伊凡努力撑起地面,望着眼前明晃晃的格斗斧。他知道只需要说出自己的名字,沃丹武夫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砍下他的脑袋。
危机感压得伊凡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你是骑士。伊凡心想。
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
你是说好了要守护大家的人。
“因为。”
斧刃之后,是为了守护大家而牺牲的缇雅姐姐。她给予他新生,给予他一个崭新的家,然而命运却连最后一点点的温暖也不留下。
黑暗的种子生根发芽,荆棘划伤心肺,伊凡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要伤害他,剥夺他仅剩下的一切。
为了梦想,你不得不忍受许多许多痛楚。要像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就像六年前守护了妈妈那样,守护大家。
伊凡看到沃丹武夫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他不死心地再次尝试去够着“铁马金戈”。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天使的流星不会白白陨落。如果死亡能够换来太平的话……那就用这条生命去拯救大家吧。姐姐的愿望将由我继承,大家的梦想将由我守护,放心吧,再也不会有人因此而牺牲了。
他终于碰到了“铁马金戈”。
伊凡说道:“我告诉你吧,你要找的人就是……”
“放开他!”就在此时,大厅里回荡起雄浑有力的声音。窗外,一个强壮的大男孩突然翻了进来,他站在沃丹武夫的面前,高昂起头说,“我就是伊凡,要杀要剐冲我来!”
伊凡吃惊地看着他,那个男孩脸上充满着恐惧留下的痕迹,然而却硬要强装勇敢,他拿着一把木剑——那是老艾瑞克最初送给伊凡的那把练习剑。
是维克多!
“你疯了吗?!”伊凡大声咆哮。
然而维克多走过伊凡身旁的时候,他说道:“我身为大团长,当然要罩你啊。”他说话有些打颤,握着木剑的手却十分有力,“再说,让你这小子逞英雄,我的面子往哪放?”
“你这个白痴,快逃啊!”伊凡破口大骂,此时维克多早已被野蛮人给包围在了中间。
木剑从沃丹武夫移到其他人身上,维克多紧张地环顾四周,所有人都跃跃欲试。他们带着嘲弄的表情,敲打木盾。是啊,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他们拿着真正的盾牌和剑,而谁又会把一个孩子放在眼里呢?
“看吧,我说过咱会罩你的,我可是火剑骑士团的大团长啊,你是我的部下,我当然要带领你们所有人前进。”维克多背靠墙面,事到如今,他反而故作轻松地说,“对了,你之前勇敢的样子其实挺帅的。明明一个被大家揍习惯的家伙能突然变强,搞得我都嫉妒了……”
木剑对战斧,小眼睛盯着大眼睛,维克多重新面对眼前的野蛮人,“来吧,我不怕你们。”他竖起一根中指。
伊凡回想起维克多曾经欺负他,但回想起更多更多的是大伙一起到森林里冒险的往事。维克多一直都是“孩子王”,他强壮又阳光,每个人都羡慕他,他就像真正的领袖,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就剩下你们这些部下了……虽然你们一个个瘦弱得像猴子,可如果你们这些家伙都没了,以后去对抗镇上的少爷们,又有谁来站在我的身后呢?”维克多擦干额头的冷汗,像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团长”那样,他向伊凡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臭小子,这回你愿意加入咱们‘火剑骑士团’了吗?”
伊凡没有回答,只是忽然感到心中某处在隐隐作痛。
“等今夜结束,我们带‘小虎牙’他们到恶魔人的山洞去……他们也都是最勇敢的骑士。”维克多说着说着,却有些眼泪盈眶,“他小子一直闹着要跟我们去看山洞里的怪物,但是他太小了……怎么能让他去对付恶魔对吗?小虎牙也长大了,能面对坏人了,他有资格去参加伟大的冒险,是我欠他的。”
维克多逐渐语无伦次,伊凡知道,有一种悲伤叫做回忆。有一天,连欺负你的人都没有了,没有光明也没有了黑暗,那样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真的没什么,只是烟太熏了,有些流泪。那啥,不要这样看我,我才没有害怕呢!”
伊凡抓住斧头的把柄,低声说道:“明天,我们大家去山洞去,带小虎牙一起去,带大伙一起去,他们是当之无愧的骑士。”
维克多吐了一口唾沫,抹在手心,“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虽然维克多总喜欢做一些非常令人讨厌的恶作剧——有一次他用偷来的白色油刷,把“麻风病住家”的记号给涂到了修道院农场的道奇先生家,把准备来验货的镇商都给吓跑了,害得道奇先生没病也气出病来……但是维克多也总是主动承担起“大团长”的责任,去山洞探险也好,和镇上的少爷们打群架也好,他总是一马当先,只要有人欺负修道院的孩子,他一定会狠狠发誓:只有我能欺负我的部下,其他要欺负咱们的人我必让他十倍奉还!
“有趣。”沃丹武夫笑道,“这个小小的修道院越来越有意思了。”
野蛮人一拥而上,维克多却将脑袋一低,从对手的裤裆下面钻了过去。
“没抓到!”维克多捡起地上的砖块朝身后一扔,“咣啷”砸中野蛮人的盾牌,“有种就来追我啊!”他扮了个鬼脸,翻身跨过长凳,和北维特蛮子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他打翻烛台,蜡油溅到了某个蛮子的脖子上,沃丹武夫的部下们气得“哇哇”直叫,干脆一剑劈烂长凳,像洪水猛兽一样把周围搅得天翻地覆。
被抓到只是时间问题。一个弓箭手拉起了弓弦,对准了维克多的方向。
伊凡着急地想要努力站起来。必须做点什么!
“你很担心你的朋友。”沃丹武夫在身后说道,“我曾经也有几个兄弟,他们和我一起跨越风暴海域,去寻找传说中的亡者国度。”他的斧子在地上拖得生响,语气冷若寒冬,“他们从小和我长大。后来,我最相信的一个朋友背叛了我,把我的藏身之处告诉了布隆萨斯的选帝侯……我们一个一个中了圈套,一个一个如同断脊之犬,一觉醒来,士兵仿佛死神天降。几乎所有人都死了,唯独他一人享尽荣华富贵。你猜猜最后怎么样?”
弓箭手松开了弓弦。
“不不不不!”伊凡失声大叫,箭矢如同狂野的猎豹凶猛追袭。他恨不得立刻变得像游侠大叔一样强大,消灭他们,杀光他们……内心千疮百孔,理智在边缘挣扎。
“逃出生天后,我每日每夜都在寻找我的‘朋友’,”沃丹武夫狞笑着举起斧子,“我在狂风暴雨中盯梢,冰天雪地里潜伏在他的新庄园外,无时无刻,如同黑夜的幽灵,直到有一天,我尾随在他的身后,一飞斧砍断了他的脊椎骨。”
忽然,伊凡的头顶遭受重击,眼前一黑。
“复仇女神赫尔希德为我呐喊:渡鸦袭掠红河啊,他们渴望牲祭,要我血洗他的庄园,割断一切生灵的咽喉。用血与火愤怒地书写复仇的誓言,我前所未有地愉悦,总有一天,我会让布隆萨斯的选帝侯也付出代价。”
彻底失去知觉之前,伊凡似乎听到了维克多中箭倒下的声音。
“神啊,救救我们……”
列王诗篇 签约感言
上周寄出去,到现在终于成功签约了……先来说说感想,我一开始也没料到可以这么快签约,首先非常感谢编辑大大的伯乐,然后这么多年来还能坚持列王世界的故事离不开各位读者还有文字团冒险者们的支持。
事实上,《列王诗篇》的故事很早便已经有了雏形,那时候列王还只是一个剧情向冒险的文字游戏,慢慢地,在大家的演绎之下,它开始有了地图,有了每个国家独特的地域文化,还有了它自己的历史……那时候,我就萌发出了一个构造列王世界的想法。
其实我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写出一部像《指环王》《冰与火之歌》或者《猎魔人》那样拥有严谨庞大的世界观架空奇幻小说。
虽然不敢与真正的奇幻大作相提并论,但我朝着目标努力着,幻想过有一天我能写出一部被全世界喜爱的奇幻小说,它有丰富的地域文化、人文风俗,有各国独特的历史和信仰,有各种各样的人和物……
我想拜师于西方,又想升华出自己与众不同的东西,将中国文化与西方元素相融合,创造出与众不同的奇幻故事(因此才有了正在进行但还未发布的“东皇计划”)。
因为是个中国人,每每看到西方奇幻文学里没有中国原型的势力,始终都会觉得非常遗憾,除此外,我还一直想将世界丰富多彩的文明都写进列王世界里。
我也在努力研究世界历史,有时候还会确保每一个架空国家都能有各自鲜明的文化特色,同时也是为了丰富现实世界线的剧情。
我从很小起(大概小学时代)就开始研究世界历史和国外文学了吧,从那时起,就一直都有着文化互补的想法,就是将中国通俗易懂的优势和西方小说严谨详细的方式结合起来。
我虽不才,可我愿意去做,我非常需要大家的帮助与支持。
同时无论结果如何,我也不会服输,这不仅仅是我,也是当初支持列王的每一个读者和玩家的梦想。每当笔下的世界日渐丰富鲜活,我也总是暗暗高兴,甚至当自己喜欢的角色死去的时候也会伤心流泪。
在几年前我曾在发布过《列王诗篇》的前身《列王游戏》,那是一部扑街的小说,构思文笔都还略显稚嫩,毛病百出,一直没能签约。那时我说过不会放弃列王的故事,后来《列王游戏》与另一部以东方列王为题材的《东皇秘史》惨遭404,我一度受到过打击,因而封笔了很久。
但这些时间我一直在磨练自己的写作技巧,为了创作华丽而不失真实感的打斗,我开始学习德国梅耶剑术,请教了很多兵击和剑道的朋友,这些年来我也慢慢调整了心态。在《小说绘》上我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以列王世界为背景的短篇小说《影中侍者》。正因为有感情,不放弃,才有了今天的成功签约,才最终有了今天浴火重生的《列王诗篇》。
列王世界是我从初中一直写到大学的心血,我不会放弃它,也希望大家能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更多人加入到列王世界的冒险中来,而我给大家的,将会是一整个宏伟奇幻的世界。
列王诗篇 第十章 长夜谈
老艾瑞克的马匹已经停在了灰色的城堡前,他跟随圣巴利安的士兵穿过领主大厅古老幽暗的走廊,他看到了一条螺旋阶梯,每层塔楼的门洞前都有一名手持长戟的圣堂卫士。他们抖抖暗紫色的金边长披风,露出胸甲上的赤红绶带,并且摘下装饰孔雀羽的船型盔抱在腰间,向老艾瑞克点头示意。
“阁下,理查德大人有请!”
老艾瑞克“哼”了一声,想当年“苍白骑者”理查德还在为鹰河城选帝侯效力的时候,可没有那么风光的卫兵队,圣巴利安的“征服王”对他还不赖啊。
自从符腾选帝侯和他的女儿遇害之后,树倒猢狲散,整个鹰河公爵领的领主们都纷纷改投了其他君主或者皇子,看来就算以忠诚著称的理查德大人也不例外啊。
这座寒溪镇的老城堡与盔甲华丽的圣堂卫队格格不入,老艾瑞克看到角落结着蜘蛛网,漏风的城堡窗户还积着灰尘。老艾瑞克思考着,理查德显然不是经常光顾此地,他应该是为了什么目的才临时赶来这座又穷又小的边陲小镇,那么他选择在夜晚召见是为了什么呢?
领主大厅如同黑暗的洞穴,只有惨淡的月光渗透进冰冷的方洞,墙上的裂痕像是巨大的伤疤残留在城堡的身体上。
高高悬挂的黑色旗帜上绣着一条威武雄壮的白狼,它张着血盆大口,仿佛正要撕咬猎物,旗帜下,一位身着白银色板甲的骑士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桌子上的地形沙盘,他看起来并不比老艾瑞克年纪大,但是发须却如同雪一般霜白,正像他的家族徽章——银发狼王那样。他的脸上残留着往昔征战沙场刻上的伤痕,想必理查德曾经必然是一位勇猛无匹的战士,他所受的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理查德抬头看到老艾瑞克,眼睛顿时迸发出狼目一样的寒光,“欢迎,你终于肯来找我了。”他不苟言笑,“此前几年你都频繁光顾本人的封地,却不曾跟我这个主人打一声招呼,未免……不够朋友吧。”
老艾瑞克“哈哈”一笑,“能让我主动问好的只有优雅的女士,可惜你并不是啊,理查德大人。”
白发骑士眉头微微一皱,“那就是说美酒也无法将你挽留咯?”他拍拍手,唤上倒酒的小丑,将桌上的银杯满上,送到老艾瑞克的面前,然而老艾瑞克正要接过酒杯,理查德却又自己喝了下去。
“喂,这不够意思啊,兄弟!”老艾瑞克开玩笑地说。
“哈哈,玩笑,这杯给你。”理查德又递上一杯,不过只有半满,表面很客气,实际上却流露出某些不满。
也不知道这个白发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原谅我,现在不是能够好好喝酒的时候。”理查德继而严肃地说,“你最好解释一下,那些北维特海盗为什么会进入我的领地。据我所知,他们是你来到我圣巴利安境内之后出现的。”
“海盗到内陆打劫和我回老家喝‘橡木酒’有关系吗?”老艾瑞克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周围的护卫都蠢蠢欲动,链甲面纱上露出的一双眼睛似乎不怀好意,“我艾瑞克·弗雷德里希光明磊落,绝不屑于和一群蛮子打交道!”艾瑞克面对众多卫士也毫不退让,怒发倒起,浩然正气令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如果你今日只是为了问这些,那么我已经给了明确的回答。告辞!”
“慢着。”
“怎么?”老艾瑞克感到不快。
理查德微微一笑,“我并没有怀疑阁下的意思。”
他在试探他。老艾瑞克察觉到。
“看来你并非那个人说的那般不堪。”理查德自嘲地说道,像多年的老友一样环住老艾瑞克的脖子,脸上的严肃感消失了不少,“我们刚刚喝了什么酒?”说着说着,他慢慢放松下来。
那个人?谁?艾瑞克一愣,他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试探自己?还是他另有用意?“我们刚才喝的是苏维妮翁,白葡萄。”艾瑞克砸吧砸吧嘴。
“除了你我,还有人知道这回事吗?”理查德故作神秘地环顾着四周,古里古怪的。
“还有人?不可能,除了你我,没别人知道。”
理查德微微一笑,将艾瑞克搂得更紧了,凑近他的耳边,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喝的酒,除了白神,你知,我知,还有……他知。就在你刚刚喝下去的苏维尼翁里,他的触手已经顺着你的喉管,钻进你的心脏,掏出了你所有的秘密。”
听完这话,艾瑞克的脸上显然有了怒色,理查德这家伙是存心拿我寻开心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艾瑞克的不满,理查德不再掩饰,“那么直言吧,我的斥候告诉我,有一艘北维特人的龙船从运河进入了寒溪镇的地界,我无法理解一群海盗为什么会深入内陆。我认为,凡不合理之事,也必然事出有因。但我并不想明说,更不想让他有所作为。”
听到理查德的解释,一个名字在艾瑞克的脑中呼之欲出——庞克拉。老艾瑞克下意识警觉了起来。这可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家伙。
“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他谨慎地观察四周,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不敢放过,他知道任何人都可能成为那位“章鱼爵士”的触手。
说到庞克拉,那可真是一个不愉快的回忆。当年有位年轻气盛学士和自己的妻子在行房事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当今圣上的名字,陛下从不允许别人直呼其名。
本以为平安无事,结果到了第二天,庞克拉就率领高廷卫队找上了门来,那位大学士不服气,庞克拉打个哈欠,立刻轻描淡写地列举了他那天晚上来了多少发,持续多少时间,甚至和他老婆说了多少句话,包括他嘲笑邻居身材短小,抱怨市场猪肉价格上涨之类的琐事都给准确无误地列举了出来,惊得大学士当场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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