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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山尽
周大人突然一脸的紧张,眼珠子四下滴溜溜转动,似在琢磨着什么,脚也不为人知地朝后移动。
从头到尾汪连就盯着他,见此情形,身形一晃就拦住大门口,低声喝道:“大人这是要去哪里,想走吗?”
周楠强提起勇气:“汪连,伸头是一刀,缩头一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放心好了,本大人可不是没担待的人。”
汪连淡淡一笑,道:“也是,反正大人迟早都要走上这一遭,躲是躲不过去的。富贵险中求,那可是锦衣千户世袭惘替啊!咱家是没有儿子,如果有,就算是死也要搏上这一回。”
周楠突然问:“汪公公,看你这身坯应该是练过的。等下若是动起手来,还请多多关照啊!本官自有一份心意奉上,本官不想死。”
汪连只是含笑不语。
周楠:“蝼蚁尚偷生,除死无大事。若汪公公不肯维护,本官现在就闹。”
看他畏惧成这样,汪连心中鄙夷,心中确实又怕他突然反悔夺路而逃。心中念头一转,问:“什么心意?”
周楠:“二十两如何?”
汪连摇头。
“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汪连还是摇头。
“汪公公啊,本官一个月才二两银子的俸禄啊,实在拿不出多的来啊!”周楠哀号了半天,咬牙:“好,就一百两好了。等下去见李家父子的时候,你也随我一道进屋。一旦动起手来,你立即动手将本大人救出去。我想,以你模样看来武艺应该不错吧?”
“一百两……也成。”汪脸一副大为动心模样,略一思索,缓缓道:“咱家以前在宫里时,整天只知道打熬气力,对与女色全然不放在心上。寻常七八条精壮汉子还近不得我身,若是要抢你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也能保得你平安。不过,干爹的大事要紧,需得你见了血才行。”
什么对于女色全然不放在心上,你要有那个功能才行,周楠腹诽,忙道:“见血,见血,一定要见血。”说着话,他从墙角拣起小半截砖:“等下见了李伟李高父子,本官二话不说先奔自己脑门子拍一记,拍出血来。然后,咱们就可以走了。哈哈,如此这一顿也不用挨了。哈哈,本大人真是个天才!”
汪连一阵无语,周大人这么搞,那不是耍流氓吗?试想,到时候李高父子也不知道是何表情?不解、震惊、好笑……这纯粹就是失心疯嘛!
好好一场栽赃行动,周大人这么一弄岂不成了一场闹剧,下来咱家该怎么向干爹交代?
他忙将那半截砖抢过去,急道:“周大人放心,咱家练了二十来年武艺,轻重也看得出来。等下只需让李家人打,火候一到我自然救你出去,绝对让你死不了残不了。”
“如此就多谢公公了。”周楠不住作揖,又许下许多好处,说了一段感激的话。
见他怂成这样,汪连心中更是鄙夷,堂堂行人,清流言官,竟委琐成这样,比起宫中的内侍还不如。
这人,又是怎么被人信誉为一代诗词大家的。
他有种要将周楠捏死的冲动。
不片刻,门子就出来,说大老爷和大公子在书房,请周大人过去说话。
就带这二人在府中走了半天,就到了一座小院子的月门门口。
只见,小院子中站了十来个手执棍棒的精壮汉子,见了他们都虎视眈眈看过来。、
突然,汪连在月门门口站住了:“行人,小的在此等候。”
“啊,不……”周楠面色大变:“汪师爷,说好了一起进去的。”
汪连恭着身子:“大老爷说话,小的不便在场。”他心中冷笑,暗道:今日摆明了是鸿门宴,本公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何肯陪你去送死?我就站在这里,等到里面火候差不多了再进去收尸。
“你……”周楠正要叫。
那门子拉着他的手:“周大人,请吧!”
周楠无奈,只得随他进去。从后面看去,只见他的背影正微微颤抖。
今日天气非常好。
一连十几个艳阳天,地上的雪都已经化尽。
李家书房的窗前栽着腊梅,开着一树繁花。
进得屋中,阳光从外面投射进来,花影摇曳在占了一面墙的书架子上,显得甚是清雅。
李伟和李高正坐在椅子上,一脸仇恨地看着进屋的周楠,眼睛里全是凶狠的光芒。
李家和周楠的仇怨已深,今日见了面,分外眼红。
周楠突然一改先前在外面时的委琐模样,潇洒地一挥袖子,从容坐下,吟道:“日暖香繁巳盛开,开时曾达千百回。春风岂是多情思,相伴花前去又来。李伟,李副使,咱们又见面了。”
李伟:“姓周的,你来我家里做甚?”
周楠温和地笑道:“有两个消息想要告诉李伟你和李副使,一好一坏,不知道你们想先听哪个?”
李高大怒:“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周楠:“好话一句三温暖……不,是三冬暖。好话是人都爱听,那我就先说好消息吧!好消息是,就在今天一大早,工部行文,免去了本官代军器局大使一职。李高你不是一直想独揽大权吗,倒是可以去活动一下这个大使的官职。”
听到周楠着话,李高忍不住问:“可真?”
周楠将那份公文扔在案上。
父子二人拿起来仔细端详了半天,同时面露喜色。
周楠道:“李大人做了这个军器局大使,没人掣肘,一言断事,油水不小啊!本官在这里恭喜李大使发财了。”
李家父子同时哈哈大笑,叫道:“爽利!”
李高指着周楠骂道:“姓周的,知道本公子的厉害了吧?你一个狗屁行人又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娘就是个酸秀才,根本没资格做这个官儿。你挡了本公子的道,老子弹指间就能叫你的官儿做不成。怎么,你害怕了,想过来求饶了吗?晚了!”
他们父子最近心情极佳,拿到给景往打制金银器皿、首饰的差使之后,至少有上万两入项。军器局那边的生意弄下来,也有好几千。
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好事一件连着一件。
周楠突然哈哈一笑:“求饶,某堂堂读书种子,宁折不弯,说句实在话,这大使我还真没有什么兴趣。不外是回行人司去继续做我的行人,前程不比耗在军器局远大?另外,我八月份要参加乡试,可没有功夫在白各庄同李大人耗。”
“正好借这个机会回家好好读书,不谦虚地说一句,此番乡试,周楠志在必得,也有这个信心。将来,周某得了进士功名,至少是一个正七品的正印官。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要点翰林。按照一句俗话来说,就是本官现在正是吃长饭的时候。”
“倒是你们父子,一辈子也就是个外戚,也只能弄点钱财,永远也见识不得真正的权力的滋味,本官倒是替你们遗憾得紧啊!怕就怕,将来你们这个外戚也做不成,身死名灭,岂不惜哉!”
这已经是指着李家父子的鼻子骂娘,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
李高大怒,骂道:“好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大爷我算是明白了,你今天就是来找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既然来了,就别想全须全尾离开!”
周楠:“其实,本官一进门你们就没打算放我出去吧,就算没有刚才这事?”
李伟和李高哈哈大笑,表示同意。
是啊,如果在府外,倒是不好动手,这京城里倒出都是巡街的兵丁,日夜不休。又是顺天府,又是宛平、大兴两县的衙役。另外,还有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
整个京城都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中——老大哥在看着你——动起手来,马上就惹出风波。李家父子虽胆大妄为,却也不想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既然来了,那就是羊入虎口,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
周楠站起身来,将头一动对着墙壁:“若我今天撞死在这里呢?”
“你撞啊,不死算我输。”李高鄙夷地看着他。
周楠:“你可想好了,一个言官清流死在你家里的后果。”
“少虎人,我家父子是什么人,未来的国丈和国舅爷。今天是你自己寻短见,须怪不得我们,大不了赔点烧埋银子被朝廷训斥几句了事。”李高狞笑:“快死去吧!怎么,周大人犹豫了?对对对,你也就是做个姿态罢了。”
李伟也狞笑起来:“既然周大人想死,那老夫成全你,这就叫人帮你撞墙。”
说罢,就大喝一声:“来人啦!”
周楠闻言倒是抽了一口冷气,这旧社会土豪劣绅的凶残真是超乎现代人的想象啊!一个八品官,说杀就杀了,完全不顾忌后果。
“我改主意不死了!”周楠早有定计,突然转头一笑,轻声道:“景王要夺嫡,欲先拿你们父子开刀。”





闲臣风流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是法统,二是力量
“什么!”这一句话真是石破天惊,让李家父子二人忍不住惊叫起来。
这个时候,院子里手执器械的李家家丁听到他们一声喊,都蜂拥而入。
李伟忙大喝一声:“你们都滚出去,滚出这座院子,离我等二十丈远,没老夫之命,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直接打杀了。”
喝退手下之后,再回头看着周楠。
周行人正好整以暇翘着二郎腿,剥着几上松子:“这就是本官要告诉你们父子的坏消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李伟李高一时消化不了。父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喝问:“周楠,你把话说清楚了?”
周楠吹了吹掌中的瓜子皮:“本官吃太多瓜子,口渴,不想讲话。”然后朝座在小火炉上的正汩汩冒着热气的水壶撇了撇嘴,示意他们为自己泡茶。
李高大怒:“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伟毕竟年纪大,见识比儿子广,自然知道此事关系重大。
当下就忍住气,道:“周大人,是我等无礼,请不要放在心上。”
周楠:“对了,我喜欢龙井。不过,得是雨前,取得就是那股涩味。明前茶太淡,没多大意思。”
“你……”李高额头青筋突突跳动,几乎要暴走。
李伟:“好,雨前吧,没问题。”
忙碌了一气,将一杯子热腾腾的茶水递到周楠手头。
父子二人都用炯炯目光盯着周楠。
可我们的周大人只是悠悠地喝着茶水,一脸的轻松。
终于,李高忍不住了,喝道:“周楠,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楠:“李大人,你我过往有许多过节,大家都闹得非常不愉快。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刚才我不说景王的事,你会将我怎么着?”
李伟:“我父子敬佩大人的道德文章,自然以礼相待。”
“扑哧。”周楠:“可能吗?今天咱们不妨开诚布公说话,就别玩虚的了。如果我没猜错,本官今天来你家是羊入虎口,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对不对?”
李高:“周楠,你倒清楚得很,却为什么送货上门。”
周楠:“因为有人要让我到你家来送死,只要本官倒在你贵府,他就可以推波助澜作篇文章。到时候,不但你们父子,只怕裕王府也脱不了干系。”
李高:“谁这么大胆子敢寻咱们父子和王爷的晦气,不要命了,就凭景王吗?他一个亲王,马上就要离京就藩,难道还怕他翻出花样来?”
李伟:“对对对,却不怕景王,他算个什么东西?”
没错,裕王储君之位可说已定。
这些年来,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估计也是预感到自己时日不多。天子提前做了许多布置,将如高拱、李春芳、张居正等一大批杰出之士充实进王府讲学。这些人都是翰林院出身,在文官系统中威望极高。
一旦天子大行,他们立即就能拉起一套完整的行政班子。
裕王府中的主要人物高拱刚升太常寺卿,管国子监祭酒事。李春芳更是直接入了内阁成为武英殿大学士,宰执天下。
如今,裕王一系已经从幕后走上前台,深度介入朝堂,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廷新老交接已初现端倪。
相比起裕王府浩大的声势,景王惨得多,平日里严格地受到王府官吏的约束,轻易不敢出府一步。遇到事,随便一个礼部仪制清吏司的官员就敢指着他的鼻子训斥半天。最近他更是连连被朝廷重臣催促离京去安陆,看样子不走也不成了。
这样的人也配觊觎大宝,也配和有着高拱、李春芳、张居正这一群人杰班底的裕王争位?
景王就是个隐形人,也因为这样,知道他名字的人并不多,搞得周楠很长一段时间以为裕王是嘉靖的独子。
李家父子虽然粗鲁狂妄,可却不笨,朝中权力结构他们比一般人更清楚。
景王手头半点势力也无,难道他还想效法李二郎玄武门之变,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听到周楠的话,仔细一想,觉得这事说起来甚是荒唐。
父子二人的心中怎么想周楠自然清楚,他轻轻地吹着茶水上的浮沫,淡淡道:“李伟李高,你们稍安勿躁,听本官把话说完。”
他接着说道:“皇位继承有两个重要因素,一是法统,二是力量,我先跟你们分析裕王和景王继位所需的法统。”
周楠:“从古到今,皇子继位不外是立长还是立贤。”
李高看不惯周楠这大剌剌的态度,哼了一声:“裕王年长于景王,是皇长子。裕王从小就又大贤名儒教授学业,道德文章可是得了天下人交口称赞的。王爷为人谦和,难道不贤?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都是上上之选。你这厮当我父子是傻瓜吗,休要大言欺人。”
周楠:“可是,陛下到现在还没有立太子啊!”
李高:“那是因为二龙不相见,天子怕立太子妨了圣驾。”
周楠点点头:“天子是真龙,储君是未来的真龙,二龙确实不方便见面。可景王从来都不是皇位继承人啊,为什么陛下不肯见他?难道说,天子也将景王作为未来的储君看待?事情不到最后,一切都存在变数。”
古代的皇位交接,继承人选择从来都是关系着江山社稷的稳定和亿万生民的大事,得慎重看待。后世有一句话说得对:不要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裕王是被嘉靖当成储君培养不假,可皇帝并不是没有留后手的。
在皇权面前,从来都没有父子亲情一说。
嘉靖是在大力培养裕王班底不假,可未必没有加以限制的心思。若裕王系尾大不掉,甚至脱离他的掌握,搞不好自己就要变成如李渊那样的太上皇了,这事不能不防。
景王就是备份。
李伟李高父子出身低层不假,可自从李妃做了王妃之后,接触的都是上层建筑,基本的政治素养和见识还是有的。
听周楠这么一说,顿觉有理,同时色变。
周楠:“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只是一个说法,说得过来,也说得过去,怎么都能套上去。在没有真正到立储君的那一日,任何法统都没有用处。好了,我再继续说第二点,力量,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闲臣风流 第三百章 周楠的分析
李伟:“你说,景王的力量从何而来,难不成还大过王府?”
李高插嘴:“是不是严嵩?对,一定是他。李春芳已经入了内阁。高拱现在是国子监祭酒,声望卓著,迟早是要入阁的。张居正庶吉士出身,现在又是翰林学士,将来也是要入阁的。未来,内阁只怕没有他严阁老的立足之地。”
周楠突然哈哈一笑:“你却想错了。”
李伟:“难道不是吗?”
“年龄是个宝,文凭少不了。”周楠悠悠地说。
李高怒道:“少故弄玄虚,把话说清楚些。
周楠:“别忘记了,严嵩已经是八十多岁的人了,他还能在内阁干几年。至于小阁老,他不是进士出身,别说入阁,即便是做部院大臣也没资格。之所以有今日风光,还不是因为老严。所以,年龄限制了老严,文凭限制了小严。陛下龙体一日不如一日,严党现在想的只怕是皇帝千秋万岁之后的退路吧!君子当三思,思危,思退,思变。思危,思考之前做的事不对的地方,危险的地方;思退,知道危险的地方,就要退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机会;思变,一旦有机会,就要努力抓住去改变当前的处境。帮景王夺嫡,可能吗?”
李高冷笑:“严党如果能够扶植景王,那就是从龙功臣,难道不值得他们冒险吗?”
“不值得。”周楠道:“别忘记了,严党可不只严家父子二人。他们门生故吏遍天下,都是既得利益者。大伙儿富贵日子过得久了,现在只想的是保住自己的身家。如何肯陪严阁老、小阁老干这种凶险之事。反正到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严阁老倒台,咱们大不了回家做富家翁好了。”
“或者,直接改庭易帜,另寻门路就是。”
这就是周楠以前说过的血酬定律,一无所有的人能够豁出去一切。严党什么都有了,自然不肯拿命去拼。再说,就算去拼又如何,老严已经活不了几天。小严先天不足,连个部院大臣都做了,扛不起这面大旗。严党实际上已经是明日黄花,人心离散。就算严家父子再有雄心,也带不动队伍了。
现在整个严党就好象是将要退休的老干部,只想着如何平安着陆。
周楠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心中叹息:也只有胡宗宪这个正人君子铁了心效忠恩师严嵩,可惜了这个英雄了呀!
李高神色继续大动:“不是严嵩,又是谁?”
周楠:“司礼监首席秉笔,东厂提督陈洪。他手头有兵,又位居中枢。一旦宫中有事,立即就能隔绝内外,有这个能力。至于动机,很简单。裕王一旦王上加白。按照宫中的规矩,只怕内宫的管事牌子都要换个遍。太监不同于文官依靠科举入仕,他们的权力来自皇帝信任。失去了皇帝信任,那就是零落于地碾做尘,如何肯甘心?再说,司礼监掌印的权势只怕还要大过首辅,是个人都抵抗不住这种诱惑。”
这可是东厂提督啊,就问你们怕不怕?
李家父子自然识得其中厉害。
李高继续问:“你说陈洪要扶植景王,有何凭据,又怎么想着要寻我父子的晦气?”
“证据嘛,简单。外面那人就是陈洪的心腹,姓汪名连,你们记住他的模样,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周楠指着远处月门边上的汪连,道:“陈洪知道我和你们父子有过节,让太监汪连押着本官过来挑衅你们,想的就是让我死在你们手头,或者身负重伤,好剑指裕王。”
两人同时转头朝汪连看去。
古代没有高楼大厦,视线没有遮挡,加上这两人又不用读书,都是飞行员视力。这一看,这才发现随周楠而来的那人面白无须,且没有喉结,不是太监又是什么人?
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也好查,紫禁城就那么大一点,找人一访就访到了。
他们二人已经信了九成。
不过,李高还是看周楠模样不顺眼,冷哼道:“姓周的,我把你打了也打了,但有事劳资一肩担了,还能扯到王爷哪里去?”
“真是愚蠢啊!”周楠轻叹。
李高:“你!”
李伟喝住儿子:“周楠,把话说完。”
周楠:“不是本官自吹自擂,顺天府加试之后,名声也算是起来了,未来中举人中进士不在话下。本官现在是行人司行人,我的恩师是王世贞,以前又给唐公效力过,前程看好。一旦我有个三长两短,舆论必然哗然。到时候,御使必然上折子弹劾你们父子,告你俩横行不法。只要陈洪有心做妖,这事未必就不能扯到裕王头上去。说王爷纵容外戚残害官吏,视王法如无物。”
“王爷还没有继位,外戚就如此专横,将来得登大宝,又会是什么情形?朝廷历来对外戚专权极为警惕,难保万岁不记在心里去。”
“没错,我若是有个意外,李伟、李高你们或许不会有事。但陈洪这么一闹,只要能让景王就藩的事情朝后拖一拖,说不定就黄了。景王就这么赖在京城里,你说,王爷会安心吗?”
是的,嘉靖皇帝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制衡。
就拿现在的朝堂来说,司礼监和内阁、严党和裕王党就互相监视互相扯皮。现在严党隐约已经失势,国家又没立太子,难保皇帝不会默许景王和陈勾结自成一派留在京城制衡裕王党。
如果这样问题就严重了,若是让裕王知道这事是自己搞出来的,后来要责怪。不但他和父亲要吃挂落,只怕姐姐也要失宠。李高想到这里,一张脸变得苍白起来。
李伟却不明就里,他拿起一把玉如意指着周楠,喝道:“周楠,景王是亲王,按照朝廷制度年满二十就要去就藩,这是礼制,怎能违背。难道朝中的衮衮诸公肯依/”
周楠冷冷道:“景王是亲王,裕王不也是?景王按照制度要去就藩,难道裕王就不该去?要走大家一起走。”
“啊!”父子二人同时低呼,额上冷汗淋漓。
玉如意掉在地上,摔做两截。
周楠站起身来:“好了,这事我已经说清楚了,倒是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我已经被陈洪胁迫到贵府,今天必须要死在你们这里。就算不死,也得身负重伤。否则,不但自己姓命不保,还要祸及妻儿。不好意思,周某先走一步。”
说着,头一低,继续要朝墙上撞去。
“不要!”李高大叫。
“不许死,你敢死在我这里,老子整死你!”李伟声嘶力竭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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