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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直接在小丫头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周霁月这才没好气地说:“你去叫裴招弟来。”
“咦?”别人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宋蒹葭却知道,她登时瞪大了眼睛,可紧跟着,她竟是喜上眉梢地说,“这是要李代桃僵吗?要她和裴宝儿换衣裳,那还不如我来呢!这样周姐姐你带她先走,我一会儿就能出来和你汇合!”
周霁月顿时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你和她身材相差那么大,怎么假装?裴招弟也是,她怎么会愿意留下来顶罪,不怕她伯父翻脸不认人?再说了,真要是出了这种事,另外两位裴家小姐也会受到牵连!与其这样,还不如我找借口说带人去见长公主!”
虽然这是一种很拙劣的法子,但反正越千秋早就说过,只要成功把人带出来,方法简单粗暴没关系。如果她有本事,一路带着人杀出来都行……反正又不是今天就私奔,带出去给萧敬先见一面而已。重要的仅仅是之前怎么见到裴宝儿,其他的都不重要。
等到宋蒹葭无精打采答应一声过去叫人了,她听到背后靠近的脚步声,这才头也不回地说:“裴招弟已经知道了一点你的事,当然,她并不知道是晋王。因为要见到你,势必得需要她带路,虽说这样一来,万一她泄露出去恐怕会有麻烦,但她这个人太聪明,不会做傻事。而我要带你走,谁都可以瞒着,唯有她必须知道,因为她得留下来为你遮掩。”
裴宝儿登时心中一凛。可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贯与她不和的裴招弟会不会使什么幺蛾子,她已经没有功夫也没有余地去考虑了,当即只应了一声好。很快,她就看到宋蒹葭兴冲冲地把裴招弟带了过来。
和她素来不和的裴招弟那张脸上的笑容虽然和善,但她还是瞧得出对方并不高兴。
果然,当裴招弟踏入屋子和她对面相处时,她就只见刚刚在周霁月面前显得颇为恭敬的堂姐瞬间露出了阴沉的表情,那眼神中的某种忌恨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然而,当着周霁月的面,她只是低下头来,一声不吭。
而裴招弟虽说并没有从宋蒹葭口中探知内情,此时却同样想到了李代桃僵四个字。她看着这个一贯最不喜欢的堂妹,微微扬了扬下巴。
“你要是跟着周宗主就这么直接走了,裴家那些出嫁的女儿也好,没嫁的姑娘也好,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既然要李代桃僵,那么就把事情做到底。不如到时候就对外宣称,和人私奔的是我,反正有那样的父亲,身边又出了胆敢行刺长公主的侍女,我名声已经彻底败坏了。如此一来,至少能保住伯父的名声!”
这才是她能够在裴家继续立足的唯一期望……抛开那个犯罪的父亲,以裴旭庶女的名义活下去!哪怕裴旭不是宰相了,日后也很可能难以东山再起,可总比她生父的处境强!
周霁月怎么都想不到裴招弟竟然会出此下策,眼见裴宝儿面色遽变,她正要开口说话,谁知下一刻外间却陡然又是一阵巨大的喧哗。
“裴府重地,岂容尔等宵小一再乱闯,给老夫束手就擒……鼠辈,你竟敢偷袭!”
听到前院似乎有人闯进来,而且还打起来了,这下子,周霁月顿时忘了这两姊妹之间的争端,着实有些措手不及。难不成越千秋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竟然亲自上阵闯了进来?
可还没等她想到对策,后院恰是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嚷嚷:“走水了,走水了!”





公子千秋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走水这种经历,不但是平民百姓最害怕的,那些达官显贵同样最是忌惮。水火无情,只要风向不利,转眼间就能让百年老宅付之一炬。而这些害怕的人当中,又以裴家为最。毕竟,这十年来,金陵城的大户人家里,最大的一场祝融之灾,就是裴家的那场火了。
那场火除却让裴招弟的亲生父亲身败名裂,还是裴旭倒台的最直接因素之一。
虽说那一次上上下下都跑得飞快,最终只是烧了房子,那个刺夫纵火的侍妾自尽而死,从上到下的其他人保住了性命,唯有两个倒霉鬼被火撩了一下,胳膊和大腿一串水泡。可如今别院这一声走水了,裴家上下还是完全乱了套,也不知道多少人扑回屋子里想要抢救财产。
毕竟,上一次裴府的那场火,从主人到仆人,财产损失全都异常严重。
而前院的那几个家丁在一哄而散时,更是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亲眼目睹那位在裴家地位极高,就连老爷少爷们也素来客客气气说话的供奉,出场时固然气势十足,可在那个蒙面来客来袭之下,竟是一个照面就败得干净利落,被那人直接闯进了别院,这种冲击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当听到后院那边嚷嚷走水这两个字,他们立时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跑。往日高高在上的供奉一招就败,明显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一旦别院再烧了,裴家哪来的回天之力?
径直往外跑的只是少数,有人跑回自己的蜗居收拾细软准备跑路,有人直接冲进了正厅客堂之类的地方,看到值钱的东西就往怀里揣,只想着捞一票就离开金陵。
在这种纷纷乱乱的情况下,眼见后院西北角火借风势越烧越大,竟是非常可能重蹈上次裴府老宅的火灾覆辙。裴旭根本就顾不得再去把不知道钻哪去的周霁月等人找出来了,一面手忙脚乱地指挥人灭火,一面让人去通知女眷避难,一面还要嘱咐心腹去收拾细软……
因而,虽说隔壁那家胆敢擅闯后院的家丁已经被揪出来三个,可得知是其中一人被追捕时点了火,气得倒仰的他非但谈不上解气,反而指着人怒喝道:“给我把这畜生吊起来,等回头灭火之后再发落!”
于是,护着头是白莲宗宗主,可年纪摆在那儿,能抵挡得了多久?
至于那些女眷,有吼的功夫,还不如逃跑!
相比吓得瑟瑟发抖的裴素素和裴欣儿,还有那些不知道是该忠心护主好,还是自顾自逃跑好的侍女,裴招弟和裴宝儿总算是稍微冷静一点。因为知道某些内情,两人全都认定来人不过是和周霁月演戏,打上一阵子就必定会朝她们这边过来。
果然,不过一小会儿,她们就只见那个黑衣来客阴恻恻冷笑一声,竟是左右小臂猛地一合,叮的一声用袖中一对铁护臂荡开了周霁月的剑,随即如同大鸟一般朝她们这边扑了过来。
面对这一幕,裴宝儿想都不想就一步跨上前去,谁知裴招弟动作比她更快,竟是一把将她拨在了身后,一副舍己为人好姐姐的架势。
然而,裴招弟万万没有料到,她那瞬间做出的决断只是徒劳,因为扑过来的那个黑衣蒙面人随手一挥就将她扫到了地上,随即竟是一把揽起裴宝儿转身就跑。看到这一幕,听到裴宝儿那抑制不住的惊呼,她忍不住又懊悔又愤恨,可下一刻,她就听到周霁月的怒吼。
“大胆,把人给我放下……我让你放下!”
最后五个字就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在她耳边,然而,更让她目弛神摇的是,周霁月脱手掷出了手中宝剑,而那宝剑便犹如一道长虹,朝着掳走裴宝儿的黑衣蒙面人背后激射而去。
醒悟到来人恐怕并非和周霁月一伙,她一下子反应过来,立时大声叫道:“快来人哪,有人被掳走了!”
听到这话,侍女们如梦初醒,一时哭喊的哭喊,叫嚷的叫嚷。然而,裴招弟却压根没留意她们,只死死盯着挟着裴宝儿的那人。就只见那人身形一动,整个人竟是不可思议地平移了半尺,硬生生躲过了那贯心一剑!
紧跟着,此人腾空而起,竟是轻若无物地挟着裴宝儿跃上了墙头!
周霁月一时气得眉头倒竖,脚下用力一蹬地就往围墙奔去。尽管确定人肯定不是越千秋,可她还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对方刚刚那招式章法,自己依稀在哪见过。而且,在她记忆中,能够无视那么高的围墙带人走的,也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
可此时此刻她来不及多想,敏捷地在半道上捡起剑之后就翻过了墙。然而,她还没落地,就只见马车前头坐着的越千秋唉声叹气地对她摊了摊手。根本不用费神,她就明白越千秋那点简单粗暴的计划有了什么变数。
果然,当她迅速奔走到马车旁边时,就听到了一个极轻的声音:“之前闯进裴家打倒那个供奉的人是萧敬先,这会儿掳人的是徐浩,他是被萧敬先逼的,说是不干就拆穿他。”
萧敬先这是要英雄救美吗?周霁月呆了一呆,随即便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她觉得之前掳走裴宝儿的那个人招式身法眼熟……能不眼熟吗?越家那位出身追风谷的徐老师,她进进出出不知道见过多少回,虽说没切磋过,却看到过他教人武艺!
她来不及多想,手起剑落砍断了拉车那匹马的绳子,随即冲着越千秋,把他当成真马夫似的沉声喝道:“你别在这耽搁了,马车不要也罢,赶紧去武德司,把裴家这儿的变故报上去,我先骑这匹马去追掳走裴家那位小姐的人!”
周霁月这话声音不轻,外院那些惊慌失措的女眷们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得知贼人走了,刚刚吓得瑟瑟发抖的人便犹如有了主心骨,甚至还有侍女大胆地跑到大门边隔着门缝张望。
当看到门前停着一辆没有马的马车,周霁月骑马绝尘而去,而另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亦是匆匆而走,她就喜出望外地说:“周宗主骑马去追那恶贼了!她一定会把七小姐带回来的!”
相比那些抱着绝大希望的人,刚刚被推倒在地,又大叫有人被掳走的裴招弟艰难爬起身来,只觉得胳膊大腿火辣辣的疼痛,却是顾不得气恨了。她只希望那掳走裴宝儿的人并非越家安排,恨不得那便是最凶残的江洋大盗,武林败类。
可此时此刻相比这个,好容易站起来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周宗主一个人去追恐怕会有危险,还得赶紧去告诉伯父和周宗主那些师妹们,开了马厩让她们骑马去追!”
不管裴招弟之前惹出来的那场祸事如何非同小可,裴家姊妹们背后如何非议,可此时此刻她这建议却因为实在是太正确了,没有任何人反对。只是,内院此时一团乱,又是走水,又是一个不明身份的贼人,还有隔壁那些翻墙闯进来的家丁,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最后还是裴招弟主动站出来。不但站了出来,她的话更是说得丝丝入扣:“既然是我说的,当然我去!不过刚刚尚且有人闯进来,眼下没有周宗主,自然更不安全,大家如果怕后头不安全,至少还是退进二门来得好!”
幸好刚刚挺身而出的她被人无视,否则就真的太糟糕了!




公子千秋 第六百一十六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周霁月直接骑了一匹没有马镫,没有马鞍的光背马,就连缰绳都是草草挽上的,这对于平常人来说自然是绝对困难,可她曾经在稚龄辗转流落各地,最艰苦的时候还曾经偷过马,如今重操旧业,虽说坐骑不算神骏,她也不能全速放开,可这样的速度她已经很满意了。
因为如此一来,她就可以避免为了这么一场猴子戏把体力全都耗费干净!
而姑且丢下马车的越千秋,却比周霁月舒服多了,因为徐浩是骑着他那匹白雪公主来的——而为了避免引人注目,白雪公主还做了相当的伪装,从白马变成了灰马,一度非常不高兴——而现在徐浩带着裴宝儿跑了,越千秋也就顺理成章骑回了自己的宝贝坐骑。
而穿街走巷的他,虽说看似没有周霁月追得紧,可因为早就知道萧敬先和徐浩定下来的路线,以及最终“决战地点”,一条人来人往的四岔路口,旁边酒楼饭庄都有,他反而是抄近路直接过去的。
只不过,理论上接下来没有他啥事,所以作为导演的他甚至还有时间找地方寄放了马匹,随即也不去那些大馆子,只找了个小吃摊,挑了条干净的板凳坐下来看热闹。
饥肠辘辘的他点了一碗面,才坐下来吃了没两口,就听到外间一阵喧哗,随即便是有人极大的嚷嚷声:“快看,屋裴家,一个顺势就把前宰相三个字给掣了出来!
可他低估了这年头普通百姓爱看豪门戏的热情,在最初的嗡嗡议论声之后,那喧哗的声音一下子大了好几倍。有人在那猜测豪门内斗,有人在那嚷嚷定是仇人报复,还有人说是因情生恨……差点就把徐浩的答话声音给完全盖了过去。
“是又怎么样?裴旭已经不是宰相了,昔日他灭我满门,如今我只掳他女儿,已经是便宜他了!”
这都什么台词啊……徐老师你是不是传奇戏看太多了!越千秋已经是瞠目结舌,按脑门叹气的劲头都没了。而更让他无语的是,萧敬先竟然还一本正经答了徐浩的话。
“裴旭灭了你满门?呵呵,一报还一报,你找他报仇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句话叫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本事先杀了他,再找他家人晦气不迟。不敢找正主却只冲着妇孺下手,实在是懦夫行径!不过像你这样的人不少,裴旭也是不聪明,恶事做多的人,就应该无亲无故,省得日后连累妻儿家小。就比如我,灭门的事做得多了,就索性一个人过。”
下头看热闹的人起先还议论纷纷,等听到最后那一句灭门的事做得多了,顿时一片寂静。上头掳人的那个显然不是善类也就算了,敢情救人的这个也不是好人,否则怎么会说灭门的事做得多了?他们这继续在下头看热闹,会不会也有生命危险?
“少废话!”头一回演戏的徐浩此时此刻已经彻底被萧敬先给带进了节奏,他完全忘记了之前和越千秋说好的事成之后赶紧溜,省得有其他行侠仗义的人出现,惹出大麻烦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喝道:“报上名来,我倒要看看谁敢自称灭门无数却没报应!”
“萧敬先。”萧敬先淡淡地吐出三个字。顷刻之间,下头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而徐浩也仿佛如梦初醒似的,声音沙哑地冷笑道:“原来是昔日杀人如麻的兰陵妖王,我败得不冤!日后再来领教,我倒要看看你能在大吴的地盘上风光到几时!”
随着这话,他立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越千秋眼见他如同敏捷的豹子一般在屋不定会有点赏钱吧?”
他低着头边说边走,这话声音并不大,可左近当然有人听见。可还不等有人付诸行动,就在这时候,就只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倏然传来,紧跟着就是周霁月那熟悉的声音。
“各位父老,可曾见过有贼人掳女子经过?”
骑着一匹拉车的光背马追人,又不能走屋檐抄近路,到底是最后赶到得迟了,周霁月此时平复了一下呼吸,随即就看到无数人的目光望向了一座小酒肆。她登时眉头倒竖,大喝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落下,飞也似地往那小酒肆扑去:“贼子哪里走!”
面对这一幕,越千秋顿时非常想捂脸。
周宗主,你来晚了!你这么一加入,这场戏真心是离砸不远了!
周霁月哪里知道越千秋在想什么?眼见围观百姓纷纷让路,直扑小酒肆的她一进门就发现,裴宝儿正伏在桌子上哀声痛哭,而在她旁边,晋王萧敬先正似笑非笑站在那儿。
意识到自己来晚,一场大戏已经收场,自己这完全是横生枝节,她的脸刷的一下绯红一片,紧跟着便讪讪地抱拳行礼道:“原来晋王殿下已经把人救下来了……”
“哦,原来在我之前英雄救美的,是周宗主?”萧敬先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不好意思得很,最终被我截胡了。我倒是要送人回去,可奈何美人先是不愿意,现在又一个劲哭。我这辈子都没在美人心上花过心思,周宗主你既然来了那就再好不过了,不如人交给你?”
此时此刻,周霁月只觉得头皮发麻,平生第一次理解了越千秋为什么会认为萧敬先反复无常,不可捉摸。
这都是为了你才把人给弄到这里来的,你现在竟然就撒手不管了?
周大宗主完全不知道,外头那个始作俑者越千秋,已经蹑手蹑脚来到寄存马匹的店铺,紧跟着就翻身上马溜之大吉,不负责任地给她留了一个烂摊子!




公子千秋 第六百一十七章 借花献佛
虽说清清楚楚听到了萧敬先对周霁月说的话,但越千秋更知道,某位妖王不过是习惯性地欺负老实人,到最后是一定会把裴宝儿给接收过去的,那一摊子只是一开始显得烂了一点,结果不会太难收拾。所以,拍拍屁股走人的他并没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而且,做人太老实的周宗主受一下妖王荼毒,那绝对是有利无害的。他完全没去想,万一周霁月开了窍,他以后还能指使得动人吗?
然而,骑着白雪公主从一条小巷离开刚刚的事发地点,正哼着小曲的他还没走太远,就只见前路一下子被几个人拦了。没等他开口说话,来人就客客气气地笑道:“九公子,咱们是奉命行事,还请您给个薄面。”
话音刚落,就已经有人伸手来接他手中缰绳,其他人则是簇拥了过来。所幸刚刚另一边发生的事情太大,这条街上大多数人都过去看热闹了,此时这一幕并不那么显眼。
微微一愣之后的越千秋并没有反抗,而是笑眯眯地耸了耸肩,随即就任由众人裹挟着他前行。果然,穿过两条小巷,拐过一个街角,他就看到一个独自坐在茶摊,犹如主人似的老者。等到他一人一马不由自主地被众人拥上前,他眼见众人散开,这才慢吞吞地下了马。
“陈公公这是要在金陵城开茶摊,体察一下民情吗?”
正喝茶的陈五两差点被越千秋这话给呛了出来。他没好气地放下茶杯,指着越千秋骂道:“你小子公器私用,给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现在还来说这种乱七八糟的怪话?”
“怎么,难道是武英馆去其他各处的人有人出纰漏了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那些小朋友一个比一个鬼机灵,名单上的人一个不少都抓了……”
还没等陈五两说出但是两个字,越千秋顿时笑了起来:“那不就结了?只要正事没耽误,我趁机干点别的,那不是很自然吗?再说我之前答应陈公公你的时候,也已经和您打过招呼了呀,您没反对,我就当是同意了!”
“没反对就是同意?你小子那会儿可没有明说你要干什么!再说了,要不是之前我就去了韩昱那儿,你假传长公主之命,把裴招弟弄出来送回家,你觉得会那么顺利?”
“我当然知道是陈公公通融行了方便,可我也用那个麻袋做了回报,不是吗?”
陈五两终于明白,对这么个刁滑的小子追究责任,那完全是自找苦吃。再说,越千秋干的这件私活,也是萧敬先在皇帝面前提早打点过的,他也实在是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想到裴家那边兵荒马乱的情景,他少不得狠狠瞪了越千秋一眼。
“裴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场?”
“这个陈公公你不该问我,该问那个宁可私奔也要离开裴家的裴宝儿。如果我没猜错,只怕她这会儿恐怕会把裴旭,还有裴家某些人的底子,全都对萧敬先和围观百姓卖得干干净净!否则,她怎么能让人觉着自己不回裴家是正确的?”
陈五两再次语塞。他终于没兴致再提裴家的事情了,皱了皱眉就岔开话题道:“所有人都已经由武德司暂且接手,等你师父从总捕司那边出来,他就能腾出手来做这件事。你接下来可要带人去参与审讯?”
“当然不!”越千秋想都不想就给出了三个字回答,见陈五两有些意外,他就笑眯眯地说,“术业有专攻,我和武英馆的人能打能拼,但去做刑房老吏和狱卒的事就不在行了。再说,抓叛贼的时候,谁都会奋勇争先,可审叛贼的时候难免要各种上手段,不适合年轻人看。”
陈五两顿时气乐了。哪怕知道越千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还是忍不住笑骂了一声:“挑肥拣瘦,尽挑容易的,推搪难的,你小子让人说什么好?”
“陈公公你还说?今天可是我娘请客的好日子,结果事情连续不断地出,到最后我还把客人全都带出来帮你做事,我不够意思,谁够意思?我都还没问你呢,总捕司那边事情怎么样了?送朱杀帖子的人抓到了吗?”
“朱杀帖的人已经抓到了。只不过,抓到也没用,那已经是个七孔流血的死人了。”陈五两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容尽敛,随即顿了一顿就淡淡地说,“至于总捕司,抓到的程家灭门案凶手,和几家传承几十年上百年的大家族颇有一些关系,风声才刚刚放出去。”
“哦,放长线钓大鱼,我懂。”越千秋似笑非笑地说,“可是,连北燕的朱杀帖都已经拿出来了,难道陈公公不打算把事情推到北燕秋狩司身上?”
“秋狩司不是黑锅司!”陈五两没好气地将茶盏在桌子上一顿,这才沉声说道,“需要秋狩司背的罪名,自然一样不少都要他们背起来,至于不需要的,那么自然无论如何都不会贴在秋狩司身上。这一点我朝不比北燕,北燕皇帝生性骄狂,很少会把罪行安在我们吴人身上。”
这倒是,我在北燕的时候压根没听说过什么武德司,总捕司,更不要说玄龙司了!
越千秋暗自心想,紧跟着就打了个呵欠,甚至还大大咧咧伸了个懒腰,这才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说:“时候不早了,陈公公你去办事,我去买个糖人回去巴结一下诺诺,今天多亏了她撑场面,否则我这个当儿子的就太不孝顺了。您有事派人来和我吱一声就行,回见啦!”
眼见越千秋大摇大摆挥挥手,潇潇洒洒地走出茶摊,解下刚刚被人拴好的坐骑,一跃而上就策马跑了,陈五两摇头叹了一声这惫懒的小子,等弹弹衣角站起身时,见属下们都围了过来,他才淡淡地吩咐道:“去晋王那边看看,万一有什么太出格的,就控制一下。”
陈五两接下来会做什么,怎么做,越千秋压根没兴趣知道。他眼下无事一身轻,策马一溜小跑,很快就到了秦淮河边那有名的小吃一条街。除了给诺诺买糖人,他还挑了几样精巧的小玩意儿打算回去哄妹妹,至于买什么东西送给平安公主赔礼,他却有些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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