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皇刘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牛道人
淳于琼见状,也收起轻视之心,目光一凝,哦了一声,道:“有点本事!”却也未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年纪青青的赵云,不过是自己军功簿上的又一道记录而已。
及到近前,赵云遥见淳于琼端坐于马上,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怒气勃发的同时,却也暗笑,老匹夫,既然自己寻死,却也怨不得某了。
于是一拍马股,人马合一,疾取淳于琼。同时,暴喝一声:“淳于琼,常山赵子龙特来取尔首级!”
淳于琼忽见那员小将疾驰而来,又听得赵云所语,不由狞笑一声,怒骂道:“大言不惭!”心底却是打定主意,拚却一身伤,却也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留下来,再也不让幽州人来把败军之将给抢回去了。
淳于琼心思翻转间,却见一道枪影,直取面门。淳于琼怪叫一声,来得好快,却是把刀一举,荡开枪尖。两马错鞍,淳于琼调转马头,一双虎目精光四射,看向赵云。只见这小将,一身碎叶甲,腰系狮蛮带,大红的蜀锦披风罩住后背,头顶一簇盔缨,随风乱摆。胯下马,掌中枪,英姿勃勃,煞是不凡。
与此同时,赵云也在打量着对面的淳于琼,这员西园勇将,只见他雁翎甲,兽吼带。狮鼻虎口,两道英杰眉下虎眸精光四闪,胯下凉州名驹、手中百锻宝刀,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端的是一员好猛将。
不过,赵云是不会跟敌人客气的,打量几眼,便虎喝一声,大枪一抖,数朵雪花忽然绽开,飘向淳于琼。
淳于琼感受到了重重虚影之后的杀机,鼻间冷哼一声,打起精神,大刀一往无前的一斩,斩出一道刀芒,破开雪花,直斩枪头。大道至简,天下武学亦在其中,任你怎样虚幻,任你怎样千般变化,我只一刀来,一刀去。
刘备自然不知道,他未来的五虎之一,一身是胆的赵子龙,正在冀州,为了老同学公孙瓒而奋力厮杀。
当初赵云家乡遭遇马匪,一场血腥屠杀后,幸存者或被官府另行安置,或自行投亲。基本上全都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杀戮的伤心地。赵家人也不例外,全家迁往他县居住。刘备派人至真定寻赵云,又如何能寻得见?
不过世间的缘法,最是奇妙。谁又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此时的刘备,正在临菑城外,带了一票人马考察稷下学宫遗址。青州趋渐稳定,诸多政事逐渐走上轨道,被荀彧等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于是刘备终于有时间,来关注一下青州的教育问题。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刘备下定决心,准备在青州大力培养儒家格物学派的士子,为自己的未来做好人才储备。
于是,之前在郑玄面前提及过的稷下学宫计划,终于被刘备摆上案头,打算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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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皇刘备 第二百零四章 青州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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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真不是一句虚言。想要培养符合自己政治理念的后备力量,想要培养未来治理帝国的各类人才。教育,就一定要狠抓。
在教育方面,刘备有很多文章可做。当年他就有想法,但一来人微言轻,二来战事频繁,不得空闲。如今他总算是执掌一州,在青州地面上,有了独一无二的发言权。而青州也被他梳理了一番。那么,之前的种种想法,便可以渐渐施行开来了。
这个年代的教育,官学与私学并行。在某种程度上,私学更加盛行一些。地方上,一个有真才实学、有名望的硕儒,是会被无数人景仰,然后拜在门墙之下的。这是特殊的教育传承所造成的。因为,经与传,你有还不行,还得要老师为你讲经,所谓传道、授业、解惑是也。
每本经书,每个大儒的理解又不一样。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有影响特别大的通儒,便形成了儒家学派。像郑玄,一生穷经皓首,注遍六经,字数百万。这等人,因为对经传的理解,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程度,所以有无数的士子追随。
没有老师为你讲解,你就是家藏无数书,可能读一辈子也不知道是否正确。是以,汉时游学之风大盛。找个好老师解惑,再找无数同门交流。然后一路领略山川之壮色,开阔眼界胸襟,这才是提高自己的不二法门。
而刘备,昔年因缘际会,提出格物论,提出知行合一,当时可谓石破天惊,震惊儒学界无数大能。从而引发无数人跟风研究。这些年以来,虽然刘备不再专注于学术,然则他儒家格物派宗师的身份却是注定了的。
如今,以他格物学派的理论奠基人、青州牧的身份,于稷下学宫故址,发出呐喊声,欲召集名儒贤士,不限流派,稷下论儒。此消息一出,天下沸腾。就连袁绍与公孙瓒大战的消息都被忽略了。
青州牧府,刘备正意气风发,与诸臣道:“吾欲于青州,设立大学,差人寻访雅儒名士,同讲于青州。诸君以为如何?”
不待众人回答,刘备又双眉扬起,笑道:“除了五经博士外,其他诸子百家之传人,亦可于此讲学,百家争鸣、百花齐放。面向天下诸州学子招生。如此一来,四方士子必然云集我青州。到时衣食住行,必然会带动我青州繁荣昌盛。待得大学内五经博士,名儒贤士咸至,然后再限制入学名额,实行收费,于此一项,我青州财政每年还有大笔进项……”
荀彧越听眉头皱头越深。有点跟不上自家主公逸兴纷飞的思绪了。大学,其实就是太学,主公想干什么?太学除了朝廷可以设立,地方什么时候可以这样干了,以为改个名就行了?
除了五经博士,还要寻访诸子百家,以百家争鸣?
还要限制入学名额?
还要以教育来赚钱?
除了荀彧,其他人也是听呆了。刘备这思维,天马行空的,想一出就是一出,他们还真有点跟不上。
刘备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意犹未尽的停下来,却发现堂下群臣一个个的皱着眉头,刘备心道,教育产业化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啊,这都不能接受么?于是笑道:“诸君可是有异议?”
荀彧上前一拱手道:“主公,太学乃是国立,地方如何能冒然使用太学之名?岂不是僭越了?”
刘备轻笑道:“太学如今也是徒有虚名,听说两京的太学如今都空荡荡的,名存实亡。我立大学,也是欲为国家储材……”
见荀彧黑着一张脸,便又道:“是我想得不妥了,既然如此,便唤作青州高等学府罢。”心下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本来还想建立世界上的第一所大学呢,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青州大学,不过既然荀彧反对,那便换了算了,没必要为一个名字与股肱之臣闹意见。
荀彧又道:“主公为国储材,其意甚佳,此乃我青州、我大汉之幸也。”
刘备面上不动声色,心中被人称赞,却是极舒服的。更何况,夸赞之人,是荀彧。谁曾想,还没有美多久,荀彧又话风一转,道:“主公,为何学堂设立五经博士还不够,要再设百家讲堂?须知我大汉自世宗皇帝以来,便是独尊儒术!”
此话一出,管宁等一票人都站了出来,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开始嚷嚷道:“主公,为显儒学之尊、儒学之纯,不宜在学府再另设他科!”
“臣以为不宜……”
“臣以为……”
于是,轮到刘备脸黑了。这帮家伙,平时机灵无比,一涉及到道统,却又偏偏固执得要死。刘备真的想拎着这些家伙的衣襟大声质问他们:你们知道什么叫综合性大学吗?光读个死书有毛线用?专业细分才是正途好不好?不然怎么培养未来的专业性人才?
争吵了大半天,谁也没说服谁。搞到最后刘备火大了,罕见的发了脾气,一脚踢翻案几,怒道:“此乃吾命,诸君欲抗命乎?”
荀彧肃容朝刘备一躬到底,然后朗声道:“义之所在,宁死不从!”
崔琰、国渊、管宁等瞬间哗啦一下,就站到荀彧身后去了。刘备一看,就连简胖子也站到荀彧那边了,刘备又好气又好笑,戟指着简雍:“你……你!”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碰到这些不怕死的顽固份子,刘备也无可奈何,只得一拂袍袖,气冲冲的从后堂跑了。
到了后堂,卢珻正在与刘夫人说话,见夫君一脸怒色,急步而来,便连忙起身迎住,道:“夫君回来了!”
刘备见母亲亦在,稍敛神色,先请了安,然后才坐了下来。卢珻不敢多问,刘夫人却是没这顾忌,一脸慈祥的道:“我儿为何烦恼?”
刘备强笑道:“孩儿无事,方才因政事与文若等有了些许争执。”
刘夫人点了点头,道:“万事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文若、宪和等皆当世贤才,我儿与他等意见不合,却也不该动怒才是。”
刘备此时坐了一会,怒气已经消失大半。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是因为教育方面的一些争执而已。听了刘夫人所言,点头答道:“母亲教训得是。”
刘夫人笑道:“我儿长大了,道理懂得比我这个妇道人家要多得多,为娘的以后啊,便只等着抱孙儿了。”说着,慢慢起身,道:“你们夫妇两个好好说会话罢,老身便先回房了。”
卢珻与刘备欲送,刘夫人止住,在奴仆的陪伴下,回房去了。
卢珻见婆婆走了,才轻唤一声,道:“夫君!”
刘备抬头,见卢珻一脸忧色,心中不由一暖,牵过卢珻于自己身边坐下,笑道:“没事的,珻儿。”
卢珻轻嗯一声,又道:“夫君万事多仗文若等人之力,还望夫君勿恼他们才是。”
刘备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揽住卢珻盈盈一握的柳腰,道:“在娘子眼中,为夫就这么没度量不成?”
卢珻见大白天的夫君便动手动脚,不由脸上一红,把臻首埋在刘备肩膀,闭上双眸,轻轻的道:“夫君在奴心中,最最好哩,只是君臣和则青州兴,奴也只担心……”
话还没说完,刘备炙热的双唇便印了上来,卢珻娇呼一声,便沦陷入这热情之中。
数日后,派出迎接郑玄的太史慈遣人前来禀报,言郑玄车驾已经到了青州城外。刘备连忙罢事,率了众臣出城相迎。
临菑城出城十里处,刘备见到了郑玄,这位大宗师,精神烁烁,手拄木杖,高冠大袖,飘然而立。其身后,追随而来的弟子无数。
刘备见了郑玄,大喜,忙上前拜道:“老师!”
郑玄见了刘备,也是欣喜,忙扶起刘备,道:“快快起来!”
这个时代,不但尊师,而且敬老。别看刘备贵为青州牧,就是成为皇帝了,见了老师,该行礼还是一样得行礼。
刘备陪着郑玄入城,一路说了些话,见郑玄有些疲倦,便安排馆舍,让郑玄与弟子们先歇息了。
又数日,幽州卢植,亦飘然而来。
再数日,荆州大儒宋衷复携弟子前来……
宋衷,字仲子,南阳人,少好学,游历荆、豫、扬诸州,曾入太学为博士。后逢乱,隐居乡间,授徒为乐。曾注《易经》,作《五经章句》等。亦是名扬诸地的大儒。
一时之间,青州大儒云集,冠盖满城。
这些大儒们,各自学术意见不同,一到临菑,见了面就开始唇枪舌剑,辨了起来。连刘备这个主人,都顾不上了。
不过,诸学子们却是有福了,凡来青州有名有姓的大儒们,哪个不是学问精深,一身本事炉火纯青之人。他们就算是辩论,也是字字珠玑,口吐莲花。让诸人听得是如醉好痴,不愿远离。
刘备安排了十数吏员在场速记,把这几人的辩论都记了下来。打算到时集结成册,售卖换钱。
毕竟是青州之主,要为自家金库多作打算,蚊子大小都是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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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皇刘备 第二百零五章 青州教育 二
几位宗师兴致上来,连辨数日,才因为体力不支而意犹未尽的停下来。这时,才想起刘备这个青州之主,一齐来找刘备。问他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刘备在府邸亲自接待了诸人。笑着向郑玄等人说起自己意欲召集大儒贤士,于青州设立学府,以促进青州的教育事业发展。
兴教劝学?众人听了精神一振,在汉代,从朝廷到士大夫阶层,都是非常重视学政的。从朝廷到地方,都有专门的官员负责教育这一块。太常卿下有博士祭酒,率领博士十数人,掌教弟子兼在国有疑事时,掌承问对。又有太学,内设五经博士,专门负责讲经。而地方从州到郡县,都有典学从事,劝学郎中等职,专司教化。
士大夫们出任地方,获得政绩的亮点之一,很大程度在于治下出了多少人才,每年举荐的孝廉、茂才等各常科、特科贤才有多少。
而远离庙堂,处江湖之远的儒者们,更是对学术传承热诚得很。为什么呢?因为这涉及到道统之争。这是一个很要命的事情。
因秦之乱,儒学传承在汉时并不完整。因此发展成古文、今文两大流派。什么是今文,什么是古文。简单点来说,用汉隶书就的经书,便是今文。而汉以前,篆书、石鼓文等书就的经书,就是古文。许慎在《说文解字序》中就说了:及宣王太史籀著大篆十五篇,与古文或异。至孔子书六经,左丘明述《春秋传》,皆以古文,厥意可得而说。就像后世,楷书人人都认得,你写甲骨文和篆书,很多人便不认得一样。古文在汉时,也有许多读书人搞不清楚的。
在汉时,不断有人从墙壁的夹壁,还有出土的器物上发现古文经书传承。甚至还有不少人伪造。儒生们在学习、解经时,因为水平的高低不一,导致出现了许多妄说,以致引发了经义混乱。从政治、教育方面看,今文学派是由显而贵、由贵而尊、由尊转繁;古文学派是由藏而现,由现而明,由明而争。于是,两大学派开始掐架了,从西汉到东汉,延绵数百年,一直到后世还在争吵不休。
今文与古文最大的区别就是,今文学派崇奉孔子,觉得孔子是哲学家、教育家,孔子“托古改制”而作六经。而古文学派崇奉周公,觉得孔子是史学家,孔子“信而好古,述而不作”,六经是古代史料……两大流派在礼制、历史、官制等各方面,都有争议,一直以来就争吵不休。
西汉盛行今学、东汉盛行古学。两汉之际,刘向、刘歆父子对古文经传的校理,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当时的古文经传并未入官学传承体系。刘歆为了将《左氏春秋》、《毛诗》、古文《尚书》等列于学官,于汉哀帝建平元年向天子上疏,于是引发了历史上的第一次今古学大争论。
当时的天子汉哀帝见了奏章,让刘歆与五经博士讲论其义,结果刘歆大名鼎鼎,诸博士不肯置对。刘歆无奈,又求见当时的丞相孔光,结果丞相也不帮忙。于是刘歆便写了一篇雄文《让太常博士书》给博士们看。此文全面的从经传的源头、流变,今文的兴盛和古文的发现,今文学者的学理缺陷和古文经传的合理性等诸方面进行了阐述。全文以史实与学理立论,辞锋理足,锐气凌人。结果此文一出,诸儒皆怨。各大儒们无法从学术上压制刘歆,便开始从政治上打压了。诸儒要么是求乞骸骨、要么是指责刘歆改乱旧章,非毁先帝所立……于是刘歆黯然离京。
东汉初年,光武皇帝时,爆发了一次更大规模的今、古争论。先是建武二年尚书令韩歆上书,请为《费氏易》、《左氏春秋》立博士。结果诏下其议后就没声响了,然后在建武四年,公卿、大夫、博士等朝会于云台,结果光武帝不知怎的就想起二年前的旧事来,于是令博士范升说说意见。
范升便说:“《左氏》不祖孔子,而出于丘明,师徒相传,又无其人,且非先帝所存,无因得立。”
好么,惹了众怒,于是韩歆与太中大夫许淑等与之辨难,而范升这边的今文派也不甘示弱,群起而辨之。一直到“日中乃罢”。大概是因为这次廷辨没个结果,于是范升回家了想了想,把思路理清了,然后就上了一封奏书,继续辨难,反正不把古文学派打倒绝不罢休。
范升的文章大概就几点意思,一是已立于学官者为正统,费、左之流是异端,要是立异端,风气一开,后面就不好控制了,将失道又失人;二是从源头上看,费、左之学渊源不明,传承又无师法,这二者是否有价值?很值得怀疑;三是从现实角度看,应该以已立之学振兴纲纪、教化民众,立新学非政急务,一搞不好可能便会引发天下混乱,天子你刚得天下,草创之初,要小心;四是从学理的角度看,儒道两家都主张学贵简约,对末学异端之流,应该弃绝。
范升的一、三、四点其实都是小事,最厉害的在于第二点。古文派大概也明白这把刀子的厉害,于是以“太史公多引《左氏》”而应对范升;范升又死死抓住“太史公违戾五经,谬孔子言,及《左氏春秋》不可录三十一事”。范升学问高升,又有备而来,结果辨得朝堂诸儒博士一败涂地。结果惹恼了一个人。
当时隐居民间的处士陈元,精通《左传》,为学者所宗。当时听闻范升非难,大怒,于是诣阙上书。驳斥范升断章取义小题大做,《左传》是孔子亲授左丘明,比根据传闻而成的《公羊》、《谷梁》更有统绪,不能因为《左传》孤学少与就以异端视之,否则怎么解释历来的“至”和“圣”都是曲高和寡?且学术因时变易,各帝各有所立,不必其相因。儒学也好,道家也好,其学术都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要学会因时而变。这是符合史学的发展观的。最后,陈元自信的说他“尝传师言”,请与诸博士廷辨,若无法解释经传合一的问题,甘愿就死。这是要拼命了。可见道统之争的激烈。
这一次争论,虽然光武皇帝私下觉得陈元比较有道理,但因为今文儒者占优,他刚表露出点欲立《左氏》学的风声,无数公卿便开始廷争,朝堂乱成一锅粥。为了搞平衡,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一次争论虽然无果,但却开启了一种有理有据的学术争论风气。基本上,很少再有人利用政治手段来打压不同学派的儒者了。这是一种非常好的现象。
然后再到了章帝时,发生了第三次争论。史载章帝即位后降意儒术,特好古文《尚书》、《左氏传》。于是建初元年章帝把弱冠便能诵《左氏传》及五经本文的大儒贾逵给召进宫讲经白虎观和云台。
贾逵字景伯,扶风平陵人,史上有名的大经学家、天文学家,一生著着等身,所作训诂经义论难百万余字。其九世祖,便是大名鼎鼎的贾谊贾长沙。贾逵的父亲贾徽,受学于刘歆、涂惮、谢曼卿等大儒,贾逵自幼就跟着乃父学经,也是当时名噪一时的大学霸。
贾逵学贯古、今之学,一开讲,便把今、古文经传讲得条分理析,头头是道,大受章帝赞赏。贾逵奉命作《左氏传》大义长于其他二传者,章帝一看条奏,彻底认可贾逵之素养,于是赐布五百匹、衣一袭,令自选《公羊》严、颜诸生高才者二十人,教以《左氏》。
建初四年,白虎观,诸儒共正经义,为班固所重的大儒李育,与贾逵辨难,结果往返皆有理证,贾逵一举博得通儒的美名。古文学更受关注。
而后又在建初八年,章帝下诏:“五经剖判,去圣弥远,章句遗辞,乖疑难正,恐先师微言将遂废绝,非所以重稽古,求道真也。其令群儒选高才生,受学《左氏》、《谷梁》、古文《尚书》、《毛诗》,以扶微学,广异义焉。”
此诏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明是否在太学立古文经传博士,但自此之后,古文诸经传却正式地进入太学传承系统。至此,当年刘歆想实现的目标,也可以算是基本达成了。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没有个喜爱古文学、喜爱儒学的皇帝、没有个通古今学的儒学大宗师贾逵,这事还真不好说。
不过这事还没完,东汉最后一位今文学派集大成者的大儒何休,花费十几年,著书《春秋公羊解诂》,书成,然后与其师一起作《公羊墨守》,自诩《公羊》学如墨子守城,牢不可破,然后又作《左氏膏肓》、《谷梁废疾》,说这两经传有病有疾,病入膏肓,不能再起。结果引发了东汉最牛叉的学霸、今古文都集大成的郑玄的反击。
郑玄于是发墨守,针膏肓,起废疾,一条一条的开始反驳。结果成功驳倒何休,以至何休慨叹:“康成入吾室,操吾矛,以伐我乎!”
于是,经过刘歆、许慎、班固、马融、再到郑玄,古文学终于完全成熟,第一次全面压倒今文学。不过,各儒者治学不同,各有己见,纷争不断,那是常见之事。
所以刘备一说在青州设学府,召名儒,授学于青州内外诸子。诸大儒们便似打了鸡血似的,激动了。
自己名望再高,私学再盛,又如何比得官府的办学条件?之前官学衰微的原因,是没有大儒讲学,而大儒不愿入官学讲学的原因,除了今、古之争外,更要追溯到党锢之祸。
如今,党锢之祸虽解,本是最好发展官学之时,却因为先帝驾崩,天下大乱到如今。于是太学罢讲,诸州官学颓废。刘备欲兴教化,却正是抓住了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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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皇刘备 第二百零六章 印刷之术
青州兴学之事,传遍四方。在这纷乱黑暗,似乎看不到未来的乱世,似乎又给了士大夫们一缕新的希望。
在诸侯各自弄权、你争我斗;在二帝各据西东、天下崩乱之时,竟然还有诸侯关心儒学、关心道统,竟然还声势不小?
于是,因乱弃官归家的前九江太守边让来了;陈国隐居不出的大儒颍容来了;曾投笔从戎的留侯张良之后,河间张超来了……
而因道路不畅,匪患太多等原因不能前来的名士大儒不知凡几。大儒来得太多,刘备作为主人,欣喜之余,更多的却是烦恼。
这些人,不但有古文、今文之争,还有各家流派之争。比如《诗》有鲁、齐、韩、毛诸派;今文《尚书》有欧阳、大小夏侯三派;古文《尚书》有孔安国传承,还有漆书古文传承;春秋有《左氏》、《谷梁》、《公羊》;《礼》有大戴、小戴……《易》有…………诸家各有传承,尤其是家法传承的,弟子不能更改一字。于是这些人汇集到了一块,三言两语就要吵起来,一会儿是古文派对今文派,一会儿是某学派对某学派。搞得刘备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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