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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列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月纪元

    窗外的海风和长哨在空中飘荡,阳光穿破云层。挂双色帆的船队浩浩荡荡驶入港口。它们来自王国北部的热土丘陵,一路行商至海岸。船舷上站着三个普林人,他们的皮肤黑亮如柚木。一名水手冲他们大声呼喊。装卸工赤着上身来回折腾,用粗麻绳拖动比人还高的集货箱。渔夫的小船凑在大船边,鱼虾被罗网覆盖,水淋淋的绿藻挂在绳结上。船长发给工人们烈酒,以换来成筐的新鲜柑橘。当蚌壳和蛤喇被倾倒到木箱里的一瞬间,一只猫箭一般飞窜出来叼走了一条掉在地上的银鱼。

    “普林的船队。”德威特疲倦地说。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多尔顿身边的,争吵不休的会议早已结束了。“按照记录,他们在上个星期就该到了。”

    “河道上时有风浪,大人。”侍卫队长回答。“我记得炎之月第四星期的暴雨。金雀河中下游的一段遭受洪灾,流水之庭和靴子谷差点被淹没。”不过也仅此而已,流水之庭地势低洼,靴子谷更是一个朝向河道的大水坑,每到雨季便会灌满泥水。

    “我也记得。”海湾的领主说,“伊斯本格洛尼翁爵士到陛下面前哭诉,结果诺曼大人只用两船麦子便打发了他。我倒想知道伊斯本怎么用两船小麦填饱全城灾民的肚子。”

    “他们可以吃鱼。”多尔顿指出。

    “教他们吃自己去。”德威特愉快地建议。“这可是他们自己推选出来的领主大人。”

    流水之庭原本是神秘之地,娜迦海族与王**队在此地交战。当神秘开始一段自然的落潮期,王国的军队便势不可挡,战线几乎深入到东海岸。后来鱼人退回了歌咏之海的深处,金雀河的下半段彻底得到了解放。然而伊士曼对海湾的掌控始终力有不逮。骑士海湾的上任领主死于谋杀,流水之庭的归属也充满争议,最终女王命令当地人推举出德高望重的古老贵族世家,以作为管理这片过渡土地的诸侯。

    但即便是在流水之庭,格洛尼翁家族也远称不上历史悠久、血脉高贵。家族的族长伊斯本在获封爵士头衔前甚至没出现在塔尔博特的骑士团中,这说明他们的祖先与伊士曼和克罗卡恩没有点关系。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获得现今的地位的。

    窗外响起一声号角。“若我的属臣都是伊斯本格洛尼翁就好了。”德威特叹息。

    “有人想要比两船麦子更多的东西吗,大人”

    “岂止。”年轻的混血伯爵冷笑,“你都想不到他们的胆子有多大海员们走私钢材,却要我签署两份关于木头和带鱼的通行证明。捕鲸人满嘴借口,想伸手港口贸易。我的商货总管试图混淆法律条令,来给自己填加有利的职能。莫非领主就是他们手里的橡皮图章真见鬼我看他们打算要我的命。”

    “我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侍卫队长向他保证,“在下由您差遣。取下谁的脑袋或手脚,轻而易举。”连女王和四叶公爵也不知道,多尔顿已经是高环的神秘,他甚至不惧怕宫廷首席魔法师劳伦斯诺曼。侍卫队长腰间挂着一把咒剑,它既是利刃又是魔法,能够将诅咒带给它的敌人。他轻轻抚摸剑柄的紫水晶圆头,其中注满毒素。只要领主吩咐,多尔顿便会遵令行事无论命令是什么。“是那血族商人还是负责贸易的海员亦或不听调令的船队首领”

    “都有。”德威特半开玩笑地说,但多尔顿明白这其实是事实。“我倒希望砍了他们的脑袋能解决问题。港口别的没有,麻绳和鳗鱼多得是。哼我看他们活着还没有死了做出的贡献大。下次伊斯本再来向陛下要粮食,我大可以把养得又肥又多的鳗鱼送给他。你觉得诺曼爵士会因此看我顺眼么”

    不。当然,他怎么也不会。侍卫队长心想。

    所幸领主并未等待他的回答。“波西埃爵士的红海鸥号带着船队离港,他们船上的骑士比水手还多。街坊传言他得到一张记录着先民珍宝岛的地图。莫非珍宝得靠刀剑而非航海家来找”

    “歌咏之海虽无鱼人,但海盗依旧猖獗。”

    “只有你敢在我眼前这么说。好像鱼人和海盗是两样东西似的。”

    “不完全是,大人。”

    潮声堡的阳台边,德威特赫恩像在离开王都前的宴会上一样高声大笑。说到底,能离开铁爪城的话,骑士海湾贵族和船长们的麻烦又算得了什么多尔顿了解他的领主特蕾西公爵希望德威特能作为拥戴女王的翼护,但她注定会失望。德威特恨弗莱维娅女王就跟仇恨自己身上的鱼鳞一样。领地事务的繁多杂乱只是一时之虑,而王族带给他的伤害却是永久的。劳伦斯诺曼原本只肯给他子爵地位,但在离开王都时德威特赫恩已是骑士海湾的伯爵大人。南国四叶领大名鼎鼎的“幸运天使”回到兰科斯特的家族城堡,也不过获得同等头衔。然而这安慰不了德威特他想要的只会更多。

    更多。侍卫队长心想,恐怕他要的不会是更多海上的群岛。流水之庭邻近海湾,向北远一些则是普林城都不是什么强大的诸侯。特蕾西威金斯没有教过德威特如何夺取权力或侵占土地,不过多尔顿认为这样的能力与影咒的魔法无异,都是流淌在血脉里的。

    无数白鸥飞过海峡,有人用箭射它们。多尔顿在城堡圆塔的阳台上眺望,灯塔镇林立着灰石楼和土墙垒,平民的瓦棚屋搭建在底层,在城墙底密集拥挤如礁石根上攀附的藤壶。多尔顿目睹一只海鸥脱离族群向潮声堡而来,它扑翅钻入高楼旗杆间的错落缝隙。

    随后,一连串急促的脚步接近。

    是园丁。“四叶城的来信。”他头顶的编草帽几乎跑掉下去,三层楼的高度可不简单。

    侍卫队长还没来得及阻止,领主便越过他,夺下园丁手里的花朵。绽放的三色堇每一片花瓣上都写满了字,德威特刚一看完,就凋零枯萎。他脸上的喜悦光彩也一同消失了。

    多尔顿看着园丁捡拾残株,从压抑的走廊悄悄逃走。南国威金斯公爵极为谨慎,永远都只用能够彻底毁掉三色堇原件的方式传递信函,想必以后让园丁苦恼的时刻还多着。但更烦躁的无疑是领主德威特。四叶城的信从未带给他好消息,看来这回也多半如此。

    “得准备一下。”领主说,“招待我们的新客人。”

    “客人”

    “要到我的领地观光的陌生人。”德威特当他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显然已经恼火到了极点。“伊士曼的灾星。”他讥讽道,“几天前我还在和你说笑,多尔顿,这次就轮到我了。”

    前几天,令领主大人感到愉悦的是碎月神降的神秘事件。侍卫队长一下清楚了来客的身份。涉及到苍穹之塔,他竟很想知道克洛伊又派使者来做什么。“该怎么处理,大人”我有职责在身,最终他克制住自己。

    “处理能怎么办我在我的领地里根本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手。”德威特回到柱廊的阴影里。“交给吉尔斯阿纳尔德爵士或者洛朗维格,我看他们整天闲得没事干。”

    他口中的两个名字近来频繁在多尔顿耳边出现。其中前者是总管物流的实权贵族,后者则是骑士海湾舰队的总司令。侍卫队长更警惕吉尔斯爵士,论手段,他比伊斯本更狡猾;论身份即便阿纳尔德家族名声不显,多尔顿也无法忽视他们一族非人的本质。吉尔斯阿纳尔德是名血族,据说最喜欢的鲜血口味是鲸鱼血。多尔顿根本无法想象。

    骑士海湾作为伊士曼最大的贸易港口,其命脉自然是航运跟舰队。遗憾的是,德威特暂时没把握将这两个至关重要的职位握在手里。而想要掌控海港,两者的支持必不可缺。

    伯爵纂起拳头,“早晚有一天,没人能插手我的封地。”

    侍卫队长清楚,他的怒意并非只对属臣。对此他帮不上忙。他只负责执行命令,守护伯爵的安全。在到达骑士海湾前,多尔顿希望自己能远离凡人的纷争,但后来他意识到真正与神秘之路冲突的是职责。对此他也作不出抉择。好在那一天尚且遥远,我不用如此忧虑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客栈的巫师
    吸血鬼们在拐角后,一个端起鲜红的酒杯,一个点燃卷烟。他们的动作清晰如玻璃上的倒影,但尤利尔手里拿着的不是杯子,而是银刀。

    银匠查纳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便花了大力气赶工。这把利刃刀口泛着银光,与木柄的接合处还雕刻了魔文,足以确保它扎进血族身体时造成的杀伤不逊于雪人遇上烧炭。但就算工艺复杂,短刀的侧面依旧光滑如镜,甚至能够反射出拐角后两人的身影。

    “我赌红心。”左侧那个说。

    “那我选黄圈。”右边的同意了。

    他们正在商量一场蒙眼飞镖的赌局下注,而这场比赛他们还未放下押注。血族的听力十分敏锐,能够穿透薄薄的木墙。看样子他们听到了比赛,便打算装作互不相识分开下注,好从庄家手里捞些无本的便宜出来。

    当他们商量好暗号和对策,比赛就快开始了。两人匆忙走出拐角,先后步入大厅。侧边有歌手在拉琴,比起冒险者酒馆中差远了。不过这里到底是接待正常客人和商贩的旅店,他好歹唱的也是正经的歌词。老板是个女人,在歌手身后犯烟瘾。这时尤利尔已经来到血族们停留的地方,看着两个家伙写下自己的名字。

    胡格安古尔,扎卡里波西埃波西埃指环诧异地写上了标点。

    “怎么”

    这个姓氏很古老,算是血族中的贵族人士,几乎没有吸血鬼敢冒顶。那多半是他们的真名

    一条大鱼。尤利尔只有这个念头。如有必要,他会留他一命。“哪个”

    左边

    扎卡里波西埃戴着顶丝绸圆帽,穿一身带领结的白皮革骑士套服。他的头比一般人大,皮肤纸一样苍白。他的五官实在没什么引人主意的地方,但与查纳描述的外形并不相似。说到底,血族也明白自己在凡人的城市里不受欢迎,他们必然改头换面,以免多生事端。学徒不禁想伊士曼里到底有多少藏头露尾的神秘生物,为了不引起巡逻队的关注而装扮成人类这个问题渐渐引申到无名者身上。布鲁姆诺特藏着恶魔,想来伊士曼只会更多。

    吸血鬼扎卡里的手指点着桌沿的花纹,比他的同伴看起来更放松。倘若不服用魔药,就是尤利尔走过去割开他的喉咙,恐怕他也迟钝地无法闪躲。不过是个尚未转职的环阶,学徒心想。但在他遇到两人的时候,他们竟然能第一时间利用上魔药。这种反应能力出乎了学徒的意料。

    血族的转职会比一般人更困难,因为血族属于半亡灵,他们的灵魂在接受神秘职业的知识时会比较顽固。对我来说是这样,对那些女孩可不一定。即便愤怒直冲脑门,尤利尔也不禁担心起罗玛来这孩子不过十一二岁、不是神秘生物,居然敢一个人追去找人。但愿她不要找到他们。

    你要现在动手么指环问。

    他很想这么做,但不行。“等他们出来,到人少的地方。我不打算对付镇上的巡游骑士。他们的工资拿得也不容易。”他也怕教会与当地贵族串通,把藏起来的犯罪份子吓得不敢露头。

    随你的便。最后别忘了用他们的脑袋在酒吧换取赏金就行,布鲁姆诺特的秘银可不便宜

    然而计划出现了意外。尤利尔半天没看见吸血鬼走出门,而赌局已经结束了。他不禁有些吃惊。我亲眼看到他们离开。他赶紧转动刀面,发现吸血鬼们居然转移了目标,走在角落里的一名陌生的旅客身边。

    灯光昏暗,看不清三个人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学徒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某些东西正向他预警。“你看得到那个人么”他问索伦。

    一个巫师它又接着强调,我可不是用看的

    “哪儿来的巫师”尤利尔嘀咕。梦境中他在吸血鬼们离开客栈时才缀上他们,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巫师不常见,他是寂静学派的苦修士

    “能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不行。你干嘛不用神术

    “寂静学派也是盖亚信徒,我担心”

    你犯什么蠢巫师和神职者不同,他不可能会用神术索伦说。

    寂静学派与教会不同,但难保他们之间没有联系。“希望如此。”一圈金色的神文在他脚下展开,尤利尔顿时感到各式各样的声音涌入耳朵。我必须弄清巫师的来意,以免计划赶不上变化。

    “真稀奇。”巫师说,“能在这里见到血族。”他的嗓音平淡,令人升不起记住的**。

    “我记得我下注是红心。”扎卡里波西埃双手支在桌子上质问。

    “没错。”巫师客气地微笑。“你是打算这么做,但我提前变换了吧台上用于投注的位置。”

    “我没仔细看,不过你的把戏的确有趣。”扎卡里点点头,旋即问:“那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阴影中的巫师思考片刻,“也许我清楚。比如这个”他忽然抬手一挥。

    即便隔着近十码的距离,尤利尔也能看到这有趣的景象:两个吸血鬼原本一左一右,忽然间互相变换了位置。扎卡里朝前一个踉跄,圆帽掉在地上。他的同伴则迷茫地眨着眼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到了桌子边。令人吃惊的是,这期间完全没有一点神秘的闪光或力量的波纹,好像莫名的交换不过是两人自己迈出了一步。

    “巫术”胡格叫道。陆续有人将目光投向角落。学徒终于能看到吸血鬼惨白的脸,上面的五官因惊讶和畏惧扭曲着。

    “很好。”

    扎卡里重新站稳,戴上帽子。他的手指在腰间的皮口袋上轻轻抚过,扯开绳子。但他的同伴赶紧按住他。两头吸血鬼对视足有三秒钟,最后扎卡里妥协了,他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胡格安古尔和巫师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在他身后,巫师依然面带微笑:“你该感谢我,先生。或许我救了你一命。”

    但吸血鬼们没停下脚步。巫师只好感叹自己的善良,同时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

    “我们得节约。”胡格低声说,“一个苦修士不值得浪费力量。”

    他们走在人流中。扎卡里穿过两条街,才找到足够让他对照整理自己的领结和衣袖的玻璃橱窗。“据说苦修士的血有股涩味。”他的眼眶里转动着恶毒的色彩,“你尝过没有”

    “我宁愿喝孩子的血。”胡格回答。

    “不止是你愿意。”扎卡里哼了一声,想到醇香胜过葡萄酒的鲜嫩血液,他不禁口舌生津。我该留下一个小鬼,他想,或者两个。另一个分给讨厌的胡格,好教他不要在他父亲面前乱说。胡格是波西埃男爵的仆人,环阶神秘者,对他忠心耿耿。扎卡里希望在父亲死后他也能这么效忠自己,而那一天似乎并不算太远。魔药几乎摧毁了父亲的灵魂之焰但他的躯体还能依靠血液苟延残喘。

    作为男爵,他肯定私下截留了一批新鲜货,藏在城堡的地窖里。扎卡里了解父亲,为他在他身边度过的五十年时光。胡格必定知晓其中关窍,才会这么安慰自己。一念及此,扎卡里的心情略微好了那么一点。“力量带着毒素。”他大声宣布,迫使自己遗忘在客栈受到的羞辱。“一个苦修士不值得高贵的暗夜贵族为他流血。”但早晚有一天,巫师的旗帜会倒塌。我将沐浴他们的血泊,不会喝一滴。脏污的血只配做洗澡水。

    “一点没错。冬青镇靠近王都,我们最好别在这里久留。”胡格故意岔开话题,“烟草的销售不用发愁,我看那些人是爱上了**的美妙滋味。”

    “没准在他们死后,露西亚会接受这些灵魂。”

    他的同伴厌恶地撇撇嘴。“到太阳上去真是永世的酷刑。”胡格安古尔转而提起族群的动向,“那该死的巫师诅咒我们,却不知自己死期将临。特罗尔班亲王的船队已动身前往灰翅鸟岛,波西埃大人也跟随同去。”话音未落,他们拐进一条深巷。

    “安魂堡也关闭了”

    “是的。不然陛下不会放心离开。但在秘仪完成后,分配给你的领地只会多,不会少。”胡格向他保证,但话语就此终止。

    只有这些扎卡里怀疑父亲根本就是把自己忘了。男爵有许多后裔,当波西埃成为子爵后,他们的神秘度也会随之拔升。我该获得继承家族之名的地位才是,他向我许诺过。扎卡里想纠正胡格的说法:“你”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抬起头,眼前洇开一片血红。惊愕迫使他在口袋里摸索,用指节顶开盖子但还是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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