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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列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月纪元

    这么看来,我也可以给他透露出一点信息。尤利尔用相当正式的口吻询问“你属于某个秘密结社”

    治安官很意外。“你还知道秘密结社”

    “我遇到的恶魔并不少。”

    “很可惜,他们都不是秘密结社成员。”威特克笃定地说。“我们不会随便暴露身份。”

    “坦白来说,我真不觉得你对自己的掩饰身份有过经营。”尤利尔怀疑他依旧在试探自己。“我很容易就发现了你的异常”

    “是因为我当时被卷进了一场谋杀。”威特克指出。

    尤利尔不以为然。“如果治安局也要在火种试炼时进行筛查,你的记忆固锁就没用了。”显而易见,那种魔法只对真言药剂有奇效。真言药剂顾名思义,是一种能让人说实话的炼金魔药。不过要是你坚信天上有两个太阳,它多半也分辨不出你在说谎因为你自己都信了。

    这是教会的手段,誓约之卷的效果与他们的药剂如出一辙。尤利尔敢肯定自己的职业与教会有关了。

    “可没人会被无缘无故塞进试炼里监测火种。”

    学徒得承认他说得没错。“霍布森被抓住了,难道他不会被用来对付你们么”

    “我们只跟冈瑟有过联系。”威特克说,“霍布森的确认识冈瑟,但他的能力比谁都擅长隐藏。我们现在只用找到冈瑟,然后嘱咐他藏好一点。事实上,这听起来挺多此一举的。”

    也就是说,无论事务司是否插手,都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尤利尔直到现在才松了口气。“抓到了霍布森,谜团就解开了。”

    有什么问题,巡警们都能借助魔法了解得一清二楚。安德鲁与冈瑟满口谎言,巡警们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也做不了什么。他们能借此隐瞒脱罪。但在霍布森身上,这一招可就不奏效了。

    “我想阿加莎小姐一定很失望。”治安官也说。“跟我去一趟治安局如何我也该回去述职了。作为伸出援手的热心市民,没准你能得到一面锦旗。”

    当阿加莎冲进办公室时,会议刚刚结束。人们忙着起身收拾东西,因此避免了碰撞。

    “找到霍布森了”她兴奋地叫道。

    “约翰尼警长昨天夜里的收获。”比勒提醒。他用没抱着档案夹的那只手指了指左侧的审讯室,“他也在那里。不过,我得说,波洛小姐,由于嫌犯是来自首的,长官感到非常愤怒。”

    麦肯长官的愤怒对阿加莎来说什么也不是,但她停下脚步,重复道“自首”声音中的兴奋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淡,诧异的平淡。“他犯了什么罪”

    “他杀了鲍曼”比勒奇怪地说。

    “他怎么不说自己还杀了邓巴菲尔丁”侦探气坏了,丢下自己的下属甩头就走。

    “别再磨蹭时间了”审讯室传来怒吼,但门外却无人站岗。“等到了十字军手里可有你受的”阿加莎认出那是麦肯约翰尼的声音。

    她一把扯下挂着的正在使用的牌子,再猛力扭动把手开门。门框震了一震。阿加莎反手扣上门,把簌簌灰尘关在外面。

    审讯室的布设从未有过改变。嫌犯披枷带锁,绑在桌子另一头的椅子上。一名记录员立在审问的警官身后,他是这里唯一没有椅子可坐的人,此刻面露因久站带来的痛苦神色。长桌上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零零散散的纸张,有支笔插在金色墨水瓶里。等到讯问结束,罪犯需要用它在自己的认罪书上签名,然后去地牢里忏悔。

    “你太着急了,波洛小姐”蔬菜长官站起身,呵斥道。“像什么样子”

    “教会的人比我还要着急呢。”

    “他们又来催了”约翰尼不悦地说道,“我会把人移交给十字骑士的,可怎样也得走个流程”

    “他要自首,怎么不去教会”

    “这样正好。难道我们要让整个布鲁姆诺特的人都知道治安局的巡警们一无是处,只能等着罪犯自己上门吗”

    侦探小姐叹息一声。麦肯约翰尼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我真是服了他。“交白卷总比交错卷好。”她说。

    这话让三个人一同将目光投向她。

    “你说什么疯话”蔬菜警官一下站起身,将椅子和身后的记录员一并挤到边上。显而易见的怒气在他脸上迸发出来。“你觉得他不是罪犯”

    “当然是。不过关于谋杀,未遂和得手的判决区别很大。而且这位霍布森先生牵扯的是另一件凶案。”阿加莎紧盯着霍布森。

    “他承认自己杀了人”蔬菜警官强调,“杀人罪可不是箱子里的失物,他干嘛要抢着冒认”

    “这你得问他。”侦探说。“也许他最近犯了烟瘾,以至于失去了记忆。”

    “波洛小姐,我很清楚我自己做过什么事。”犯人说。

    “这没你插话的份”约翰尼警官努力控制着音量。“看在盖亚的份上,阿加莎,你到底怎么了”

    “还有时间。”阿加莎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愤怒。没有比送上门来的凶手更完美的答卷了,但阿加莎不允许真相埋没在自己手中。就像在高塔时揭发自己的导师是间谍一样。“我还有一天时间,真正的凶手不会走脱出阿加莎波洛的视线。”她毫不畏惧地宣布。

    “太荒唐了”

    “我会答复教会。”侦探坚持,“请暂时封锁消息。他来自首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哼起码十字骑士一清二楚。”

    “他们现在就要带走他”

    “最晚下午三点。”约翰尼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拖到第二天早上也不是不行。他在教会监狱和治安局地牢没什么区别。反正明天是忏悔日,这种罪大恶极的犯人是一定要被处死的。你到底有什么主意”

    阿加莎微微一笑。“那现在换我来审问。”她的语气充满自负。

    当蔬菜警官与记录员关上门时,侦探小姐才拿起桌子上的文书。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正对上囚犯尖利的目光。

    “请放心,这是刚热好的咖啡,麦肯长官还没来得及喝过。”说着,阿加莎将手里的纸张撕个粉碎。

    显然霍布森不关心这杯他喝不到的咖啡。“你是来为我辩护的吗,波洛小姐”赌徒嘲弄道。他的眼睛里闪过疑虑的色彩。

    与通缉令上的照片相比,霍布森仿佛在短短几天内消瘦了许多。他眼眶和下巴的骨骼隐现轮廓,浓密的胡须久未打理。囚犯穿着单薄的长袖衫和到脚踝的裤子,头发的气味让阿加莎似曾相识就在那个据说家住垃圾场附近的邋遢巡警威特克夏佐身上出现过。也许他住在下水道,这就是他能避开搜捕的原因。




第一百九十三章 拼图(七)
    “没人能替你辩护,霍布森。亵渎神灵是凡人罪恶的极致,而你对此毫不在乎。”阿加莎说。“在这里你没资格这么称呼我。”

    “诸神不长眼。”犯人回答,“我不过是得罪了盖亚教会。如果露西亚或希瑟知晓了我的行为,说不定会给我降下恩赐呢。”

    “你的行为既不正义,也不慈悲。除了苏维莉耶,我想不会有神灵愿意为你投下目光。”

    “谁都知道鲍曼是个恶棍,长官,我在帮你们的忙。除恶即行善。没准我是在盖亚面前向祂表功。”霍布森语带自嘲。“侍奉神祇的教徒们不愿承认我的功绩。”

    “他们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折磨死囚不符合盖亚的教义。”

    “异端则是例外。”

    霍布森沉默片刻,“这就是我来治安局自首而非去教会的原因。”

    还让你找到圆话的借口了。“我得告诉你实话,治安局对待信仰也并非一视同仁。那位好心替我倒了咖啡的长官正好是盖亚信徒。不过我属于无信者,你的皮暂时保住了。”阿加莎一推喝空的杯子,“那让我们正式开始你为什么来自首”

    “当然是我忽然于心有愧。”赌徒舔舔嘴唇,没忍住的笑容在他可恶的脸上绽开来。

    阿加莎不动声色,拿起记录员留下的纸笔。“你听说了伯莎女士的死讯,于是在悲痛中得到了救赎。”她边写边说,笔尖唰唰作响。

    霍布森的嘴角抽搐一下。“别跟我提那个女人。”

    “你并非不爱你的姐姐,她是唯一一个在你堕落到无可救药时依旧愿意给你帮助的人。”侦探继续写,“她为你忍受丈夫的斥责,还毫无保留地跟你分享她的秘密。”

    “她是个愚蠢的傻女人我干什么和她都完全没关系。”

    “伯莎女士是个虔诚的信徒。她死后,你意识到她的灵魂可能在盖亚的神国中徜徉,而你的所为亵渎了神灵,因此痛悔不已。”

    冷笑在囚犯脸上扩散。“我从未见过有这种蠢事发生。”

    “良知存于每个人的心中。”阿加莎不为所动,仿佛面对一个口是心非的小孩子。“你受到了祂的感召,情愿以死赎罪。”她眨眨眼睛,认真将这句话写完。“请在后面签字。”

    “你疯了吗”囚犯难以置信地反问。

    “只是走个流程。”侦探耸耸肩,“我想教会肯定乐意根据教典来宣判你的罪行,因此特意给他们留下了空白。”她以为自己很贴心。“你的罪过将由神官书写,所以只要你签字就行了,这再轻松不过。”

    “侦探女王阿加莎波洛小姐,你的断案方式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很荣幸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她顿了顿,“这省去了我自我介绍的时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请在这里签名。”

    犯人阴沉的绿眼睛紧盯着她,空气似乎变得厚重起来。他手上的枷锁立刻闪过一道魔法的辉光。事实上,就算他真的能摆脱禁锢,阿加莎也可以打得他无法反抗。我正希望事情如此发展。

    “签字吧。”她强调,“你已经磨蹭太久了。约翰尼长官能陪你到天亮,但我不会这么干,它于我的名声有损。”

    “承认这些东西让我觉得恶心。”霍布森用手拨了拨纸张,拿起笔在上面乱涂乱画。“还有,我根本不会写字。”他试图将羽毛笔丢回墨水瓶,但没成功。墨迹洒了一桌子。“抱歉,我该瞄准你的水杯的。”

    “按手印也行。”侦探毫不气馁。看样子犯人开始后悔没把墨水瓶一并打翻了。

    他干脆冷笑着一动不动。“这种把戏令人作呕。我不会再给任何文书或纸张留下个人痕迹。听着,你们尽可以要我的脑袋,但休想让我承认天上有两个太阳。”他的口吻轻蔑中隐含坚决。

    “原因是明摆着的。驴子只到冰上一次。”侦探说,“我看过你签的那张借条了。”

    “你找过加德纳,就该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来的。”

    “我说的是另一张借条,在弗纳家的壁炉里用魔法还原出来的。”阿加莎注意到霍布森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鲍曼也不会写字,可他竟然想出这样一个主意只可能因为他见过你的借条样本。”

    “那又如何”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停留在可怕的阴森。但他依然没有动作。“我不会承认你写的那些东西。”

    “你早晚都得签。”

    霍布森脸上明白写着我不愿意,你能怎么样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

    “我没什么可打算的。”犯人说,“我就要死了,在刑场被十字骑士的剑砍下脑袋。如果教会决定在忏悔日向女神展示他们的仁慈,也许会改成斧头。”

    这样一刀断头的成功率大一些,他还挺在乎自己的处刑待遇。“约翰尼长官给你的认罪书你不签,因为他代表治安局。我帮你写的认罪书你也不签,因为不属实。”阿加莎把纸丢在地上,起身坐在桌子边缘。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名难缠的罪犯“你既不愿意将功劳送给治安局,也不愿意被教会安上更多罪名那么霍布森先生,你干嘛要来自首呢”

    “没准是为了正义。说实话,我再怎么该死,也好过你们这帮虚伪又狭隘的无耻之辈。”这家伙居然有了一种傲慢,好像他此刻在道德层面凌驾于争夺功劳的治安局和罗织罪名的教会之上。

    “够了。”阿加莎让他闭嘴,“就算我给你一份翔实的认罪书,你也会找理由不签字。因为你根本不是来自首的”

    侦探女王眯起眼睛,灰色瞳孔中不是寻见真相的兴奋,而是自信冷静的超然。

    霍布森不自觉朝后躲了一下,好像她的目光会咬人似的。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一片暴晒在阳光下的苔藓。

    “你在拖延时间,所以想尽办法不配合。”

    “那你就是在配合我。你以为我怕死”犯人反问。

    “对你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来说,死反而不是可怕的。或许你害怕在死前受折磨。”

    罪犯完全放松了。“教会里都是些疯子。”他似乎坦诚了些,“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今夜在地牢度过。”

    “不被送到教会十字军手里。这是你最后的请求”

    他犹豫了一会儿。“我本来没资格请求什么。”看来他还清楚自己的所为有多邪恶,阿加莎心想。“不过,看在盖亚的份上,我来自首。”他第一次用真诚的口吻说话。一种昏暗的色彩渐渐从他脸上褪去,稠密的胡子也颤抖起来。“我来自首。”他强调着。“我真该死死刑犯本不可能自首的盖亚在上,我一心求死。”

    阿加莎注视着他激动地红了眼眶,语无伦次地作出恳求。我曾千万次祈祷每一个犯罪者都有这样的时刻并非因律法的强制性执行而受到惩罚,他们该有这样的时候为了自己的良心而悔过,渴望偿赎罪恶。阿加莎波洛不是个合格的巡警,因为她更愿意站在人性的立场上看待是非。倘若诸神在上,我只相信,怀着这种觉悟的罪犯才能在刑罚中真正得到救赎。

    “收起你的表演吧,霍布森。”侦探女王站起身。“你根本不是来自首的。我不像你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那么容易欺骗。我知道你的打算在治安局的地牢里过夜。可你这么做不是因为悔过自新,而只是为了留在这里。你的自首是个借口,就像打架时弱势的一方总会抢先认错一样比起承认错误,他们更想得到第三方的介入来中止愈发糟糕的局面。这是为什么呢”

    犯人的全身都绷紧了。

    “因为他们想得到保护。”

    她颇为遗憾地叹息。“我们的人找不到你的踪迹,连你的同伙都不行噢,是的,我们见过他了,还有那位可怜的威特克夏佐警官不过有人能找到。可见你对巡警的搜查做足了准备但总有人是你做多少准备也藏不住瞒不过的。只要他找到你,事情就不大妙了。”阿加莎脑海中出现威特克在晚宴时看到的某个人物,那个杀害神父的凶手。还不能确定,她告诉自己。我需要更多可靠的证据。

    但霍布森不需要证据,他很确定她推论的真假。“这完全是胡说。”罪犯以阴鸷的嗓音强调。他身上的镣铐更频繁地闪动起来。

    “你不是个聪明人,霍布森先生,你只是想法偏激,看待事物的角度与正常人有点不同。”阿加莎给他作出了宣判。“聪明人不会将尸体挂在教堂里来挑衅教会,就算这点很有必要,放干他的血来嫁祸于人也是愚蠢的行为。”她在长桌边绕了一圈。“你自作聪明,先生,本来我们还没这么容易发现你想隐藏的秘密。缺少对事物的认知太致命了,你简直把破绽送到了我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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