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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太监童宪在旁小声地提醒道:“陛下,时辰到了,该移驾垂拱殿了。”
“唔。”大魏天子点了点头。
垂拱殿,是大魏天子处理朝政、审批奏章的宫殿,取“垂拱而治”之意,大概是大魏初代皇帝希望自己的子孙啥也不做,这大魏也是太太平平,因此将大魏天子处理国政的宫殿命名为垂拱殿。
可事实上,历代大魏天子,只要是贤明通达的君王,无一不是在这垂拱殿内几乎累得吐血,所以说这个名字其实挺讽刺的。
当大魏天子赵元偲移驾垂拱殿时,殿内已有三名臣子在殿内帮忙审批奏章。这三位臣子分别是年高六旬的中书令何相叙,正值壮年的中书左丞蔺玉阳,以及中书右丞虞子启。
这三位是协助大魏天子审批奏折、奏章的中书省官员,并不属于殿臣,可以理解为是大魏天子的私人幕僚,虽然职权比不过那些尚书啊、将军啊,但是地位超然,毕竟这是中书省官员,是大魏天子的“内朝臣子”,许多关键的、需要深思的政策,大魏天子大多都是与这几位“内朝臣子”一同商议出结论的。
当然,一些涉及到六部的政务,大魏天子也会召集六部尚书一同参加内朝。
至于每日的早朝,那其实是各部尚书向大魏天子以及其他同僚汇报他们工作情况的例行公事,或者是出于某种政治需要的作秀,真正能决定大魏国策的会议,是大魏天子设在垂拱殿内的“内朝”。
因为内朝地位超然,因此呈递到这里的奏章、奏折,基本上都是关乎到整个大魏社稷的大事,比如说边境的守将被敌国骚扰了,咽不下这口恶气想要打回去,这种会挑起两国兵祸的大事,就不是兵部能做得了主的了。
那名边境守将的奏章会被提交到中书省,也就是这垂拱殿,由大魏天子亲自定夺。天子说打,那就打,天子说不打,那位守将就只能忍下这口气。
至于像什么赈灾放粮,这种十万火急的事是不会提交到垂拱殿的,尚书省下的户部会自行处理这件事,户部的官员会在接到地方官的紧急公文后当即下令调集粮食赈灾,否则要是连这种事都要经过早朝或内朝,那些灾民们早饿死了。
所以说,在垂拱殿内所处理的政务,基本上都是那些不怎么紧急,但是却关乎大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国力盛衰的大事,即国策。比如开挖河渠、建造皇陵、增减赋税,或者与他国建交、结盟之类的事。
当然,除此之外,中书省还得协助大魏天子监察尚书省六部的工作情况,将六部呈递上来的一些近期处理的事件,逐一审批。若有疏漏与不足,则遣回各部,让他们立即修改,总得来说就是有错改正、无则嘉勉。
别看仅仅只是一个最终审批的步骤,但事实上工作量极大,即便是有中书省的官员协助,历代大魏天子也是几乎累得吐血,仿佛每日就是不停地看各种各样的奏章、奏折,审查各部的工作情况。
整整六个部的工作情况,涉及整个大魏,每日几乎都要向中书省呈递几百道奏章、奏折,也难怪大魏天子赵元偲才四十二岁就已经两鬓斑白。
“陛下。”
见大魏天子赵元偲走入垂拱殿,正在审批奏章的中书令何相叙、中书左丞蔺玉阳、以及中书右丞虞子启三人连忙起身叩拜。
“免礼。”赵元偲挥了挥手,顾自走到自己那张龙案后坐下。
此时,殿内三位中书省大臣已经将一些比较敏感的奏章、奏折都放置到了龙案上,一摞一摞,堆地极高,粗略一数大概也有数十本。
这还不算完,因为在大魏天子赵元偲审批章折的过程中,尚书省六部陆续派人将最新章折的送至垂拱殿,而这三位中书省大臣在初审后挑出其中比较敏感的,将它们呈递到大魏天子的龙案上。
这是一个周而复始的循环,即便是像赵元偲这样贤明的君王,也不可能会有将龙案上的奏章、奏折全部处理完的时候。倘若有朝一日龙案上真的不再有奏章、奏折了,那就意味着大魏即将亡国了。
如此过了两、三个时辰,赵元偲龙案上的章折竟未见减少。
望着龙案上那一摞摞的章折,大魏天子有感而发地叹了口气:“世人皆道天子好,岂知天子亦难当……”
三位中书省大臣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笔,不约而同地望向赵元偲,纷纷夸赞。
“好句!”
“好句子啊,陛下!”
赵元偲捋了捋胡须,沉思一番又吟道:“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陇右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披被。”
三位中书省大臣闻言动容,毕竟赵元偲这首诗已不能用好与不好来衡量了。
三人纷纷离席叩拜,口中大呼:“陛下圣明之主,我大魏有陛下在,真乃鸿途国运!大魏之福、社稷之福、万民之福!”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朕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赵元偲挥挥手请三位中书省大臣起身,其实这会儿他心里也高兴,毕竟他只是将八子弘润的诗稍做改动,并添了两句,便畅快地宣泄出了这十几年来的苦闷。
“今日陛下对诗似乎兴致很高啊。”中书令何相叙捋着白胡子笑着说道。虽然他感觉那首诗的诗体并非出自诗经,但见天子挺高兴的,他自然不会多嘴。
“哪里,朕也就是……”赵元偲正要说他只是听了八子弘润的怪诗有感而发,忽然心中一动,从袖中摸出弘润所写『民富国强』的那张纸,招三位中书省大臣到身边,问道:“三位爱卿,你们觉得这句话如何?”
三位中书省大臣好奇地走到龙案前,探头瞧了一眼龙案上的那张纸。
“民富……国强?”
顿时,三名中书省大臣面面相觑,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他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冒犯开口。
区区四个字,却有这等威力,竟使三位中书省大臣讳莫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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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 第三章:放风筝
民富国强,与国富民强,这两个词看似接近,可实际上,两者间有着天壤般的差别。
首先说『国富民强』,这才是当今大魏普遍流传的词汇,它以『国』为本,强调将『国』的定义摆在『民』之前,而『国』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国』乃社稷,乃姬氏赵姓皇族的祖宗基业,所谓天子与国不分家,在大魏,天子就是国,国是大魏天子的国。
这句话符合当今大魏的国情,『以国为本』、『忠君爱国』。
而『民富国强』这句话,恰恰与前一句背道而驰,虽然从字面理解是,『百姓安定富足、国家就能强盛』,可问题在于,它将『民』摆在首位,摆在大魏社稷、大魏天子之前,其真正的意蕴乃是『以民为本』。
这就涉及到政治意志了,要知道当今天下不管是大魏还是其他国家,其国体都是『以国为本』,国家与天子两者是摆在首位的,也就是儒家所提倡的『忠』,而『民富国强』这句话却将国体定义为『以民为本』,将民生放在皇权之前,这是与皇权统治思想向左的,换句话说,这句话在当今大魏犯了政治思想上的错误。
毫不夸张说,幸亏提出这句话的人是大魏天子赵元偲的第八子赵弘润,否则若是一名普通的士人提出这句话,那是可不得了。
正因为这样,中书令何相叙、中书左丞蔺玉阳、以及中书右丞虞子启,这三位中书省官员都不敢妄言,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副讳莫言深的模样。
或许他们心中还在猜测,猜测这句话会不会出自某个刚刚踏足仕途的年轻士人的口,因为只有那些初出茅庐、满腔热血的士人,才会因为年轻的关系,桀骜不驯地无视高高在上的皇权,在最基层的百姓放在首位,直到若干年过去,在官场摸爬滚打,他们才会逐渐领悟到,他们这些官员存在的意义,并未是为了给百姓谋福,而是协助皇权来统治这个国家的百姓。
正因为清楚明悟这一切,因此三位中书省大臣谁也不敢开口。
见此,老太监童宪低声提醒赵元偲道:“陛下,若是不道出实情,恐怕三位大人不敢细谈此事呐。”
见童宪说话时语气轻松,中书令何相叙心中一动,心想若真是出自哪个狂妄的士子之口,童宪的语气绝不会如此轻松。
这可是一盏指路明灯啊!
不过该问的,何相叙还是要问:“斗胆请问陛下,不知这句话……出自何人之口?”
其实大魏天子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他没想到竟然连他最信任的三位中书省大臣都对此讳莫言深罢了。
他笑着解释道:“乃是朕的第八子弘润所言。”
一听是皇子所说的,三位中书省大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心想既然是皇子所提,那这句话就没什么政治问题了。
三位大臣的表情大魏天子皆看在眼里,笑骂道:“朕不过是随口问问,看看你们,一个个胆小的。何相叙,亏你还比朕年长二十载。”
中书令何相叙闻言毫不在意,眨眨眼睛幽默地说道:“常言道,人活越老,胆子越小,老臣年过六旬,这胆子啊,就跟米粒似的,哪里还经得起惊吓啊。陛下不知,老臣方才这心口啊,可是砰砰直跳啊。”
大魏天子听罢哈哈大笑:“你这老物,你年轻时可是胆大包天的主啊,朕才不信。”
君臣其乐融融地打趣着,说着说着,他们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民富国强』这句话上,这次三位中书省大臣就没有什么顾虑了,纷纷展开讨论。
中书左丞蔺玉阳率先言道:“撇除别的不谈,臣以为,八殿下所言『民富国强』,的确是一条强国强民之策。一个国家的强盛,首先得看军武,即军队的武力。而军队的武力如何评价呢?一看士卒的训练,二看军备。……历代我大魏的军备,皆耗资巨大,这走去。
按照大魏的祖制,皇子只有在满十五岁之后,才有资格出阁辟府,并且封王授职,从此除了身世更尊贵些,与殿上的大臣也无差别。而在未出阁之前,皇子的寝阁是安置在汴京宫内的花园里的,一来那里风景好,二来离东宫以及后宫都比较近,方便联络兄弟感情,也方便入后宫拜见各自的娘妃。
至于其三嘛,那就是那里离汴京宫的正殿『大庆殿』较远,毕竟大魏祖制清楚注明,皇子在未出阁前,是严禁与任何朝中官员接触的,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皇子们作为皇帝的儿子,他们只要好好在宫学念书学习就足够了,不必接触别的。
值得一提的是,历来皇子们的寝阁,是禁止安置宫女的,一来是防止皇子们过于年轻便失去童阳,影响正常发育,二来,是防止某些心术不正的宫女为了攀附而勾引年幼无知的皇子。
因此,未出阁的皇子,他们身边的人就只有太监与宗府派去的护卫,唯一能见到的女性就是他们的母妃。
所以说,皇子的生活其实也并没有世人所幻象的那么好。
大概一炷香工夫,大魏天子赵元偲便带着老太监童宪与三位中书大臣来到了文昭阁。
可抬头一瞧见这座阁楼的牌匾,赵元偲就顿时愣住了。
因为牌匾上的刻字根本就不是文昭阁,而是逍遥阁。
“不是文昭阁么?”大魏天子纳闷地望向带路的大太监童宪。
其实这会儿童宪心中也十分纳闷,心说这里明明就是文昭阁,怎么变成逍遥阁了?
“老奴……老奴从未听说宫内有逍遥阁啊……”
童宪这么一说,大魏天子也感觉奇怪。身为大魏天子,赵元偲从未听说汴京宫内有什么逍遥阁。
想到这里,大魏天子招招手唤来在殿外走廊值守的郎卫,问道:“此处可是文昭阁?”
那名郎卫先叩拜了大魏天子,随后恭敬地回道:“回禀陛下,此处正是文昭阁。”
“那这是……”赵元偲疑惑地指着文昭阁上的牌匾。
只见那名郎卫苦笑了一声,吞吞吐吐地说道:“回陛下话,八殿下嫌『文昭阁』不好听,吩咐工部刻了一块『逍遥阁』的牌匾换上了……”
大魏天子听得直皱眉,心说汴京宫内的宫殿阁楼,那都是先代皇帝命令的,岂是能擅自更改?
“没有规矩!”赵元偲不满地哼了声,吩咐道:“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朕来了,叫八皇子出来接驾!”
“这个……”那名郎卫闻言满脸为难:“陛下,八殿下不在阁内……”
“唔?”赵元偲愣了愣,旋即恍然大悟道:“莫不是去宫学了?”
“呃,应该也不在宫学……”
“唔?难道是去后宫去看他母妃了?”
“今日上午就去过了……”
“那他去哪了?”大魏天子越听越糊涂,心说既然不在宫学,也不在后宫她母妃处,又不在这文昭阁内,既然如此,那赵弘润跑哪里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魏天子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喧哗。
“我……我真的飞起来了……殿下,殿下,我飞起来了……”
“哈哈哈哈,你们几个拉好了……”
“放心吧,殿下……”
大魏天子皱了皱眉,心中究竟是何人竟然敢在宫内喧哗。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没想到走过阁楼的转角,他惊愕地望见远处那青石砖铺成的宫廷广场上,有一帮人围在一起哈哈大笑。
其中一人,分明就是今早在文德殿见过的第八子,赵弘润!
抬头再看天空,赵元偲又骇然地发现空中竟然悬浮着一只怪鸟似的东西,不可思议的是,那东西底下还绑着一个人,根据服饰判断,应该是宗府派到某位皇子身边的宗卫。
『那是什么怪东西,竟能让人飞在半空?』
大魏天子心中诧异之极,不动声色地走到那些人身后。
赵元偲注意到,他儿子弘润身边的九名宗卫,手中合力拉着一根细绳,这根细绳一直连接到天空中那只“怪鸟”上,不出差错的话,那只能够载人的怪鸟应该是借助风力才能飞在半空的。
“咳!”赵元偲抬手咳嗽了一声。
此前,无论是皇八子赵弘润还是他的那些宗卫们,注意力都集中在天空,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魏天子此刻就站在他们身后。
如今赵元偲咳嗽了一声,站在地上拉着绳子的九名宗卫率先反应过来,回头瞧了一眼。
这一瞧不要紧,当他们惊骇地发现天子竟然面色不渝地站在身后时,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拉绳子,连忙叩地跪拜。
“拜见陛下!”
话音未落,天空中就传来一声惨嚎。
赵元偲抬头望去,愕然看到天空那只“怪鸟”由于失去了绳索的牵引,无法再在风中保持稳定,顿时一头栽了下来。
“糟、糟了,穆青要掉下来了,快,快去救人!”
赵元偲的第八个儿子赵弘润此刻也顾不上向父皇行礼,惊慌失措地带着那九名宗卫去救人了。
眼瞅着这帮人手忙脚乱地跑向远处,试图接住那个从半空一头栽下来的宗卫,赵元偲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在大魏天子身后,那三位中书大臣也是一副仿佛见到鬼的表情,面面相觑。
“陛下,此处风大,恐伤龙体,不如先移驾文昭阁?”童宪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元偲深深吸了口气:“告诉那逆子,朕在他寝阁等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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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 第四章:灵动之子
一番鸡飞狗跳的闹剧过后,大魏天子赵元偲板着脸站在文昭阁内。
在桌上,摆着引发这场闹剧的东西,一只巨大的风筝。
而在殿阁内的空旷处,八皇子弘润以及他十名宗卫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谁也不敢说话。
尤其是那个叫做穆青的宗卫,脑袋上还缠着渗血的白布,想来是刚才从半空栽下来时受了伤,相比之下,其余宗卫虽然有几个脸上也有划伤,但比这位要好的多。
“啪!”
大魏天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声呵斥道:“弘润,你太放肆了!好端端的宫廷,被你搅成什么样了?你的那名宗卫差点就摔死了!”
“还不是因为父皇你,你要不咳嗽一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皇八子弘润嘀咕道。
“你说什么?!”赵元偲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儿子竟然还敢顶嘴,提高声调怒声呵斥道:“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朕的不是?”
“皇儿没说……”
见儿子服软,赵元偲这才罢休,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又听到儿子小声嘀咕:“是父皇你自己说的……”
“你!”赵元偲气地为之语塞。
不过他终归是一名贤明通达的天子,仔细想想,若不是他在这些人背后咳嗽了一声,那名宗卫也不会从半空中栽下来,换而言之,他的确有错。
当然了,作为大魏天子,赵元偲不会轻易认错的,毕竟这关乎到皇帝的威严,并非他想与不想的关系。
“这是什么?”赵元偲岔开了话题,指着桌上那只巨大的风筝问道。
“风筝,又叫纸鸢,不过皇儿这只风筝可不是用纸糊的,而是用重量轻但密不透风的布,而骨架也是用结实的竹子搭建的,非常结实……”
一提到这只风筝,弘润顿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向大魏天子与三名中书大臣介绍他的作品。
可惜大魏天子却不以为然:“玩物罢了!”
弘润听了有些不高兴,撇嘴说道:“玩物?用它可以轻易飞过高高的宫墙,父皇还认为这是玩物?”
三名中书大臣闻言面色微变,刚才他们只是惊讶于这只风筝竟然可以让人飞到半空,如今听这位八皇子这么一说,顿时警觉起来,心说这种东西若是流传出去,这可不得了,要是某些心术不正的家伙得到了这种东西,皇宫的宫墙岂不是形同虚设?
“陛下……”中书左丞蔺玉阳立即想提醒大魏天子。
赵元偲抬手阻止了他,因为他也已经想到了:“童宪,待会你把这个东西拿去私下毁了,另外,勒令今日值守的禁卫不得外传此事。”
“是。”童宪躬身应道。
“等等!”
赵元偲皱眉望向说话的弘润,不悦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只见赵弘润伸出了他的右手:“四十两。”
“什么?”大魏天子没有明白。
“这只风筝,花了皇儿四十两。”
赵元偲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质问道:“你还敢问朕要钱?”
“这只风筝花了皇儿四十两,父皇若要收去,自然要归还皇儿的成本,难道父皇身为大魏天子,也要强取豪夺么?”
“你!”赵元偲气地胡须直颤,怒冲冲地说道:“童宪,待会你从朕的内库取四十两,归还八皇子!”
“是。”童宪弯了弯腰。
三名中书大臣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位八皇子竟然敢向当今天子讨要那只风筝的成本,怪不得能提出『民富国强』这句话,真的是胆大包天。
他们三人对此叹为观止,可是大魏天子心里可不好受,被自己的儿子用话挤兑地不得不支付四十两,这让赵元偲感觉有点憋屈。
再联想到赵弘润这个儿子向来顽劣,况且今日清晨在文德殿又那样没规矩,皇试迟到不说,还敢早退,赵元偲觉得若不趁着机会好好管教管教,这颗皇家幼苗非长歪了不可。
想到这里,赵元偲摆出身为人父的架子,问道:“弘润,这个时候你应当在宫学,听课学习才对,为何会在宫外玩耍?”
“哦,回禀父皇,皇儿觉得宫学甚是无聊,所以就逃课了。”赵弘润说得很一本正经,理直气壮,仿佛本该如此。
赵元偲气乐了,要知道历来皇子都必须在宫学学习,这是大魏的祖制,其余皇子就算要偷懒那也是借口身体不适,可此子倒好,直说宫学无聊,他逃课了。
“甚是无聊?你的意思是,宫学里的那些学识,你不必再学了?”赵元偲说这话的用意是想告诉这个儿子,你在学业上还差得远,没有资格说甚是无聊这种话。
岂料赵弘润撇了撇,理所当然地说道:“皇儿的志向又不是当皇帝,学那些玩意干嘛?”
此言一出,非但大魏天子赵元偲傻眼,就连三位大学士出身的中书大臣们也傻眼了。要知道宫学里所教授的那可是历代文家圣贤们的经典,可在这名皇子口中,竟成了“那些玩意”。
中书左丞蔺玉阳忍不住开口道:“教者尧舜,不教者桀纣,读圣贤书,行仁义事。此乃教之根本,圣贤遗书之根本。……八殿下此言,恕微臣不敢苟同!”
大魏天子愣了愣,本来他是想亲自管教管教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可没想到中书左丞蔺玉阳无法忍受赵弘润对圣贤遗书的轻视,主动跳出来了。
这可是好事!
要知道这三位中书大臣,那可是都是饱学之士,有蔺玉阳帮忙,大魏天子自然乐见其成。
可谁也没想到,这位八皇子弘润歪着脑袋看了蔺玉阳半天,忽然笑道:“这位大人的话,恕本皇子不敢苟同。”
“哦?”蔺玉阳轻笑一声,问道:“殿下欲与微臣辩论么?微臣洗耳恭听。”
见八子弘润竟然直接向中书左丞叫板,大魏天子也觉得有些意思,挥挥手叫八儿子起身。他想听听,这个被传言顽劣不堪的皇子,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辩论不敢,本皇子只是问这位大人几个问题而已。”赵弘润站了起来,拍拍腿上的尘土,轻松地问道:“尧舜可有师?桀纣可有师?”
蔺玉阳还未开口,中书右丞虞子启先皱了皱眉,心说,这蔺玉阳恐怕要阴沟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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