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听着父皇的话,赵弘润的表情非常古怪,他也没想到,纵使过了那么多年,他父皇对他祖父的怨念,还是那么大,一口一个老物、老不死。
“……起初那些年,朕年轻好胜,做了不少错事,萧氏亦是,宋郡亦是……后来朕仔细想想,或许,朕并没有那个才能,齐王僖也好、韩王简也罢,甚至是楚王熊胥,或许朕并没有那个才能与这些当世的英杰争雄……”赵元偲自嘲地说道。
“不,父皇,在儿臣看来,你并不比韩王简、齐王僖逊色多少。”赵弘润正色说道。
事实上,这并非只是赵弘润恭维其父的赞美。
在他看来,他老爹只是命不好,诞生于他魏国最虚弱的时候——当时的魏国,被他祖父「赵慷」几乎败尽了,打输了「魏韩上党战役」,不仅「(初代)魏武军」全军覆没,就连上党也整个丢了,再然后,“借宿”于三川的阴戎看到魏国虚弱,趁机把三川也占据了,使得曾经也算是一流大国的魏国,一下子就变得千疮百孔、羸弱不堪。
而在这种情况下,上上代魏王赵慷,居然摆着四子赵偲这样一个雄主不用,欲将王位传给才能远远不如赵偲的长子赵伷,甚至于,暗地里排挤赵偲——为何?只因为赵偲指出了他种种在施政上的弊端,让赵慷很是不喜。
赵弘润甚至怀疑,当年「萧氏之女」一事,虽说是靖王(南梁)赵元佐从中作梗,但这其中,未尝没有赵慷不喜赵偲的原因所致——赵慷素来不喜赵偲,生怕赵偲在得到南燕萧氏的支持后,严重威胁到他的地位,故而才棒打鸳鸯,拆散了赵偲与萧氏之女萧晴的那桩婚事,这才导致魏国出现了后续一连串的内乱。
反过来说,倘若赵慷当年能有这个魄力,将王位传给赵偲,或许他魏国根本不需要等到赵弘润这一辈就能崛起。
当时的魏国,有靖王赵元佐、禹王赵元佲,前者至今仍然是他魏国到这里,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点点头笑着说道:“对对对,相传你有过目不忘、走马观碑的才能,呵呵呵,朕还记得,当初在文德殿内,弘礼立言之事,就是被你给搅和了……”
“当时儿臣少不更事。”
赵弘润有些羞臊地说道。
其实如今仔细想想,长皇子赵弘礼也并不是那么令人厌恶,只能说,由于二人初次见面时的印象不太好,以至于赵弘润对赵弘礼充满了偏见。
赵元偲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弘润,忽然摇头说道:“弘礼非乱世之主,绝非韩然、熊拓、卫瑜以及……你六哥弘昭的对手。我大魏交到他手中,朕心中亦不安。相比之下,弘誉本来是一个可塑的王才,只可惜被两个女人毁了……”
说到最后,赵元偲亦颇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兴致缺缺地走出了文德殿。
赵弘润当即跟了上去。
他当然知道他父皇口中的「两个女人」指的是谁,无非就是王皇后与施贵妃,只是他的立场不好对这件事多说什么。
“朕当年太疏于对待你兄弟几人了。”
站在文德殿外,赵元偲面带苦涩地说道。
倘若说异军突起的赵润,曾让这位魏国君王有种收获横财的欢喜,那么雍王赵誉的事,便是他心中始终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要知道,赵元偲起初是非常好看雍王赵誉的,若不是出现了更出色的赵润,赵元偲绝对会将王位传给赵誉,并且,后者的能力与才华,也足以继承整个魏国。
“你如今亦是为人父,不可走朕的老路……”
握着赵弘润的手,赵元偲叮嘱道:“当年你跟弘宣恨朕待尔等兄弟不亲,那么如今,你可莫要重蹈朕的覆辙,被你的子女记恨……至于立储之事,相信就无需朕多言了,我大魏历代「立长」,唯独朕是「立贤」,这才使你兄弟几人明争暗斗,这也不好,你日后自去衡量。”
赵弘润点点头,表示会将这些话记在心中。
渐渐地,赵元偲、赵弘润父子二人,走到了宫内的御花园。
当即,赵元偲便指着花园笑道:“还记得你在此园的恶行么?”
赵弘润忍不住笑了笑,难得地恭维道:“也就是父皇气量大,若换做是儿臣,有一子如此肆意妄为,儿臣定不会轻饶。”
“你也晓得你当初是何等的肆意妄为?”赵元偲斜睨了一眼儿子调侃道。
走了一阵,赵元偲在当年赵弘润‘焚竹烤鱼’的那一带停了下来,说道:“弘润,朕倦了,就在这里歇一歇吧。”
“……”赵弘润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勉强挤出几分笑容,点了点头。
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便是儿子赵润,赵元偲双手搭在膝盖上,略显浑浊的一双眼睛,目视着眼前的这座观鱼池。
这座观鱼池,给赵元偲留下了许许多多的记忆。
在这里,他第一次碰到了最初应该是未婚妻子的南燕萧氏之女萧晴,且他与后来的禹王赵元佲、怡王赵元俼,兄弟三人合计着上前搭讪……
在这里,他也第一次见识到了他儿子赵润的‘恶劣’,焚竹烤鱼,摧残他亲手栽培的花,气得他当时青筋绷紧。
忽然,一双手搭在赵元偲的肩膀上。
赵元偲下意识抬头一瞧,就瞧见禹王赵元佲与怡王赵元俼正站在身边,微笑着看着自己。
“四王兄,你瞧那边——”
顺着禹王赵元佲手指所指的方向,赵元偲抬头看去,便瞧见在池子的对岸,有一名身穿罗裙的女子,打着一把纸伞坐在池子边,一双美眸瞧着他们兄弟三人。
“过去瞧瞧?”
禹王赵元佲笑着问道。
『真是……过了太久太久了……』
眼眸中浮现几丝追忆,赵元偲笑着站了起来:“好啊,同去。”
……
……
『……』
瞥了一眼父皇,见他坐在那块石头上,头颅无力地低垂下来,赵弘润仰起头来,强忍着不让眼眶内的泪水流下来。
他从未想过,原来有朝一日他父皇的过世,对此他心中的悲伤丝毫不亚于痛失六叔赵元俼。
齐刷刷地,在赵元偲、赵弘润身后,以大太监童宪、禁卫统领李钲等人为首,一大帮人跪倒在地,眼中含泪。
“恭送陛下……龙驭宾天。”
此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哭声,久久响彻这个花园。
洪德二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距「禹王赵佲」过世不到二十日,魏王赵偲过世。
此后,魏国由太子赵润继承大统。
大魏宫廷 第129章:新君继立【二合一】
“太子,稍稍去歇一歇吧。”
次日丑时前后,在甘露殿内,燕王赵疆双目泛红,悄悄对赵弘润说道。
按理来说,父亲过世、作为儿子应当整晚守灵,但考虑到赵弘润这位太子储君接下来还有太多的事,比如太庙祭祖、登基王位、城郊祭天等等一些列的事,燕王赵疆还是觉得赵弘润应该先歇歇,反正灵堂这边除了他们兄弟几人外,还有皇后、后妃等许许多多的人,也不至于会有什么问题。
相比之下,倘若太子这会儿因为悲伤或者疲劳病倒了,那才是麻烦。
在旁,赵弘润的弟弟桓王赵弘宣亦低声劝道:“哥,要不先去歇歇吧?接下来你还有得忙碌呢。”
桓王赵弘宣,他比赵弘润与赵弘疆早几日回到大梁。
说起来,在这场「魏韩之争」中,这位最年幼的皇子亦是功不可没,在河东守、临洮君魏忌率军前往西河之后,他率领麾下北一军,以及川雒的羯角骑兵,在河东、太原一带与韩国的「太原守乐成」、「阳邑侯韩徐」二人征战,步步紧逼,叫韩将乐成与韩徐二人无法支援西河的雁门守李睦,若非对面的韩将乐成亦并非寻常人物,搞不好,魏国在这个战区亦能压制韩国。
“我还不困。”
面对两位兄弟的好意,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
确实,此时此刻的他,毫无困意,心头充斥着太多的悲伤。
曾几何时,他对他父皇赵偲抱持着极深的成见,这可能是因为他与赵弘宣兄弟俩年幼时在皇宫内不受他们父皇重视的关系。
不过眼下仔细想想,他们父皇或许并非是不喜他们而忽视,可能只是实在抽不出时间——这一点,在赵弘润成为监国太子后,每日需面对数不尽的政务时,他这才幡然醒悟。
现在想想,在赵弘润、赵弘宣兄弟俩皇子时期,他们父皇起地比他兄弟俩早,上完早朝就前往垂拱殿处理政务,一直等到戌时、亥时前后才回后宫,而这会儿,兄弟俩又早就安睡了,确实是碰不着几次面,也难怪父子间有所疏远。
可能也只有像长皇子赵弘礼、雍王赵弘誉这等当时的王储人选,与他们父皇碰面的机会稍微多些。
当然,也只是稍稍多谢而已。
这时,小太监高力急匆匆地走入殿内,附耳在赵弘润耳边说了几句。
赵弘润点点头,随即见赵疆、赵宣两位兄弟面露不解之色,便解释道:“赵五来了。”
他口中的「赵五」,即是皇五子庆王赵信,此前曾试图谋逆,在起兵作乱失败后,被削爵为民,圈禁在小黄县作为惩戒。
但因为先王驾崩,赵弘润特意叫人通知小黄县,叫看押赵弘信的宗府宗卫们,带后者前来大梁奔丧。
除了赵弘信外,赵弘润也派人知会了他们的长兄赵弘礼——其实在赵弘礼当初心灰意冷携家眷归隐之后,宗府的眼线与赵弘润的青鸦一直关注着这位长皇子,当然并非监视,而是保护,毕竟赵弘礼怎么说也是姬赵氏宗族的本家子弟。
不过,赵弘礼隐居在靠近三川郡的宅阳一带,就算日夜兼程赶回大梁,怕是也需要几日时间。
片刻之后,就见曾经的庆王赵弘信,在一队宗卫羽林郎的保护或监押下,踏入了殿内。
相比较曾经意气风发的庆王,如今的赵弘信,脸上少了几分倨傲与张扬,身上的穿戴亦极为普通,乍一看像是小家族出身的子弟,很难想象此人竟是皇子身份。
此时,赵弘润已起身迎了上前,朝着赵弘信拱了拱手:“五哥。”
“太子。”
赵弘信拱手还礼,一双微微泛红的双目看着赵弘润,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父皇他……走了?”
赵弘润点了点头。
见此,赵弘信长吐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对于他们的父皇,赵弘信心中其实也有不少怨念,但二人终归是父子,故而当赵弘信在小黄县得知他们父皇驾崩的消息后,心中大感震惊,当即便日夜兼程赶来奔丧。
忽然,赵弘信问道:“老七那混账在么?”
他口中的老七,即是他们的七兄弟、颐王赵弘殷,对于这个兄弟,赵弘信那可真是恨得牙痒痒。
注意到赵弘信眼中的恨意,赵弘润低声说道:“国丧期间不可滋事。”
“放心,我眼下依旧是戴罪之身,岂敢在这等事后滋事?不过随口问问而已。”赵弘信轻哼一声,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冷笑,压低声音说道:“我相信,这些日子,那混账也不好过,这倒也能叫我宣泄心中的恨意。”
说罢,他拍了拍赵弘润的臂膀,随口说道:“我如今一无所有,也没什么贵重东西,他日收到贺礼,莫要嫌弃。……我大魏的新君。”
说完,他自顾自朝着内殿走去。
看着赵弘信离去的背影,桓王赵弘宣惊讶地说道:“他……变了好多啊。”
赵弘润不置褒贬地淡然一笑:一个人终日被关在宅子里,足不能出户,每日只能看看书,或者反思反思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性格当然会有所改变。
无论是当年的长皇子赵弘礼,还是今日被削去爵位的赵弘信。
想了想,赵弘润召来跟在身后的小太监高力,对他嘱咐了两句,叫后者派人示意礼部,在大赦天下的名单中,添上赵弘信的名字——对于赵弘信长达二十年的圈禁,赵弘润虽然不能一口气就给他全部减免了,否则单单王皇后那边就说过不去,但是稍微减个一两年,或者放宽点圈禁的严格尺度,这还是没有问题的。
此时,赵弘润兄弟中,除了长皇子赵弘礼多半应该还在赶回大梁的途中意外,其余兄弟差不多都到齐了,唯独六皇子、睿王赵弘昭。
对于远在齐国的赵弘昭,虽然宗府早在禹王赵元佲过世、魏天子赵元偲因此病卧在床时,就已经派人坐船前往齐国,知会前者,但考虑到魏齐两国相隔数千里,赵弘昭不见得能赶得回来。
待等赵弘润、赵弘疆、赵弘宣兄弟三人回到内殿时,赵弘信已经跪在他们父皇的灵柩前哭了一报,随即,这家伙故意坐到了颐王赵弘殷的身边,表面上看似仿佛哥俩好,但他看向赵弘殷的那种凶狠的眼神,却叫赵弘殷如坐针毡。
也就是正值国丧,而且还是在他们父皇的灵堂,否则,按照赵弘信对赵弘殷的恨意,恐怕早就大打出手了——别忘了,赵弘信当年那可是曾跟赵弘润当众撕破脸皮的人。
如此,又过了几个时辰后,老太监童宪来到赵弘润身边,低声说道:“太子,差不多到时候前去祖庙了。”
赵弘润点点头,将灵堂这边的事嘱托给赵弘疆、赵弘宣两位兄弟,随即又向王皇后、沈淑妃等众后妃知会此事,便离开了灵堂,前往祖庙告祭祖宗。
祖庙祭祖分两个步骤,首先是赵弘润以「嫡子」的身份告祭祖宗,简单地说,就是告诉这些老祖宗,他父皇赵偲过世了,并且将王位传给了他,日后他赵润一脉,才是姬赵氏宗族的本家。
而在此期间,宗正赵元俨与宗令赵胜,亦会在灵庙内念诵「赵偲」在位期间对魏国、对姬赵氏的种种贡献,并且宣读遗诏,在姬赵氏祖宗面前,确立赵弘润这位继承者的正统身份。
至于第二个步骤,那就到等到赵弘润继位之后,以新君的身份,将他父皇赵偲的灵位亲手送入祖庙,此后在祖庙内许多历代君王的灵位前,发一通宏愿,大抵就是表示会勤勉治理国家、希望祖宗庇佑云云。
待等赵弘润跟着大太监童宪来到祖庙后,在祖庙内,宗府宗正赵元俨与宗令赵胜早已等候已久。
等赵弘润向祖庙内供奉的先祖们传达了「魏国第八代国君赵偲」的死讯后,宗正赵元俨便在旁念诵赵偲在位期间对国家贡献。
值得一提的事,虽然在宗正赵元俨念诵先王赵偲功绩中,那些诸如「三败南楚、三败北韩」,实际上赵弘润的功劳,但因为这些事发生在赵偲在位年间,因此,也得算是他老爹赵偲的功绩。
而这样一来,他老爹赵偲的功绩就变得非常吓人了,简单地说,就是将赵弘润他祖父「赵慷」留下的烂摊子,一个羸弱的国家,硬生生发展成如今整个中原的霸主国家。
正因为如此,赵弘润在低着头受礼时,眼神飘忽,不停地在寻找他祖父、前前代先王赵慷的灵位,且在心中恶意地揣测:待等老爹下了九泉,见到其父赵慷后,指不定会怎么嘲弄、奚落后者。
可能会是这样:你这老物不是说国家到了我赵偲手中后,必定会走向末路么?看看,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老不死的!
不合时宜地,赵弘润嗤笑一声,但眼眶中却不由自主地涌出几分晶莹。
他由衷地为他父皇感到高兴,因为他父皇终于不必再战战兢兢,可以耀武扬威地在曾经敌视他、贬低他的前前代先王赵慷面前直起腰杆。
『……』
听到赵弘润那不合时宜的一声嗤笑,宗正赵元俨与宗令赵胜都愣了一下。
随即,赵元俨用咳嗽一声提醒赵弘润,继续念诵赵偲在位时的功绩。
片刻后,待等赵元俨念诵完赵偲的功绩,宗令赵胜走上前,宣读赵偲的遗诏。
这份遗诏,除了确定了赵弘润这个继位者的正统身份外,还有许多褒奖与勉励——褒奖是说给历代祖宗听的,大抵就是说我儿子多么多么出色;而勉励,才是对赵弘润讲的,大概就是嘱托他好好治理国家、善待臣民云云。
在念完遗诏之后,宗正赵元俨与宗令赵胜皆退到两旁,此时,就轮到赵弘润对历代祖宗叩拜。
这个礼数完成之后,就意味着姬赵氏宗族内部已经确立了赵弘润的「新君」身份——真正意义上说,此时赵弘润已经是魏国的君王了。
至于朝廷设办的登基仪式,那只是面向臣民的。
这不,待等赵弘润礼成之后,宗正赵元俨、宗令赵胜,以及在旁的大太监童宪,纷纷叩地拜见新君。
亲手扶起赵元俨、赵胜等人,赵弘润询问道:“接下来是什么仪式?”
赵元俨告诉赵弘润,接下来便是登基仪式。
这个登基仪式,是由朝廷操办的,此时亦礼部为首的官员们,已经前往大梁城内城外各处神庙祈福,随后准备登基、祭天之事。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旧王驾崩后,首先是新君继位,在确定了正统之后,再由新君为过世的旧王发丧,同时昭告天下,这才是名正言顺。
登基仪式、包括祭天,赵弘润当然不能穿着目前这一身丧服前去,因此,他跟着大太监童宪回到了东宫,脱下丧服、脱下太子衣袍,换上了内造局特地为他裁制的崭新的王袍。
不得不说,看着铜镜中身穿王袍的自己,赵弘润感触颇深。
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成为魏国的君王,只想着当个闲王,每日吃喝玩乐,没想到世事弄人,最终还是让他穿上了这一身王袍。
“陛下,不可误了吉时。”
见赵弘润站在铜镜前发呆,大太监童宪在旁小声催促道。
赵弘润点点头,在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脱下来的太子衣袍后,转身走出了东宫。
待等他一行人来到宫门内的广场时,他的宗卫们,已穿戴禁卫甲胄,领着诸多禁卫在那里列队整齐,等候着赵弘润的到来。
由于尚未发丧,目前这些禁卫还未戴白,且城内却与往常无异,要等到赵弘润正式登基、以新君的身份为旧王赵偲发丧之后,才算是真正的国丧之期。
在宫门外乘上王辇,在许许多多禁卫军的保护下,赵弘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城外的天坛。
在穿过城内街道的途中,纵使有禁卫军沿途值守、封闭街道,但还是有许许多度的城内百姓围观。
这些百姓,大多都不知老王赵偲已过世,只知道赵弘润这位新君继位,因此显得颇为兴奋。
只有那些有经验的老人才明白:朝廷如此急急匆匆地操办新君继位之事,想必是因为旧王已过世的关系。
在沿途百姓的围观下,赵弘润一行人出了大梁,来到了城郊的祭天天坛。
在临近天坛时,礼部尚书杜宥领着朝中百姓前来参见,口称殿下——因为赵弘润对外的登基仪式尚未礼成。
跟赵弘润一样,以杜宥为首的朝中官员,此刻脸上亦满是疲倦。
这也难怪,毕竟他们代替赵弘润前前后后地参拜大梁城内城外的神庙,远比赵弘润辛苦地多。
在双方见礼之后,礼部尚书杜宥与宗府赵元俨、宗正赵胜二人借步聊了几句,大概是想确定一下姬赵氏内部祭祖的礼数是否已完成,是否还有什么遗漏。
在确定没有遗漏之后,礼部尚书杜宥便请赵弘润登上了祭坛。
天坛祭天,是针对臣民的,因此由礼部主持而非宗府,是故宗府赵元俨、宗正赵胜二人倒也可以抽空在祭坛下歇歇。
总的来说,祭天与祭祖的礼数步骤差不多,只不过贡品不同。
在天坛四周如潮般城内百姓的围观下,礼部尚书杜宥领着赵弘润登上天坛,将一封祭文递给了后者。
这份祭文,其实跟祭祖时的祭文也差不多,简单地说,大抵就是祷告上苍,我魏国的旧君赵偲过世了,现在由我新君赵润继位,并且,我魏国依旧会年年供奉上苍,希望上苍继续庇护魏国,使风调雨顺、无有天灾人祸云云。
念完之后,赵弘润需将这份祭文投入了火鼎,看着祭文化作青烟。
这会儿,只要天象别突然出现电闪雷鸣之类的坏天气,大抵就“代表”上苍接受了这件事,认可了赵润这位魏国的新君,然后礼部的官员向上苍献上贡品,之后赵弘润就可以接受万民的朝拜,真真正正地继承王位,成为魏国的君王。『ps:若这会儿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那乐子可就大了。』
在此期间,赵弘润对此心中或多或少是有些忐忑的。
虽然他很清楚,所谓的天象不过是自然现象,可架不住底下的臣民不懂啊,要这会儿真来个电闪雷鸣、倾盆暴雨,就算他功绩卓著,底下的臣民也会疑神疑鬼,认为是上苍发怒,不认可这位新君。
不过话说回来,赵弘润的运气还真不错,天空依旧是晴空万里,并无什么恶兆,当然,也没有什么天降祥瑞什么的。
不过这不要紧,毕竟祥瑞这种东西,是可以人为伪造的,比方说拿个不常见的鸵鸟蛋装成凤凰诞子;或者刻个「八王正统」之类的碑石,提前埋进土里之后再故意叫百姓去挖出来,就说是天意等等。
总而言之,这种事礼部之后会慢慢操作,务必尽可能地让全部的国人都相信,新君是一位受到上苍庇佑的贤明君主,必定能带领国家变得更加富强。
总之,只要过了祭天时的天象这一关,并且在新君继位的这一年里,别频繁天灾人祸,其他问题都不大。
终于,待等向上苍献纳了贡品之后,礼部尚书杜宥在天坛上高喊一声:“臣民叩拜新君。”
顿时间,天坛上下的朝中百官,以及城内民众,此刻纷纷叩地纳拜,口称陛下。
缓缓走到天坛边,目视着天坛底下如潮水般的臣民,赵弘润俨然感受到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感受。
太子终究是太子,哪怕加上监国两字,也根本不足以与君王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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