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尚南山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李志鹏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李总兵,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千万别说,别给自己惹祸,也别给我惹祸。”王崇古好言劝道。
“总督大人,他们已经盯上我了,您还看不出来啊。”王崇古眼睛血红着道。
“盯上你了?怎么会?”王崇古错愕。
“我的总督大人啊,您不会是真糊涂了吧,现在还看不出来?他们抓廖炳勋就是一个阴谋,那所谓的证人根本就是他们在什么地方找来的,廖炳勋为何面对酷刑都不肯招供,他是真的没什么可招啊。廖炳勋本是主动找他们去说明情况,他们倒好,直接把廖炳勋扣押起来,还非法启动了三堂会审。”李志鹏道。
“你还在胡说,什么叫非法?钦差大臣就是有权启动三堂会审。”
“那也是阴谋,他们根本就是不知怎么丢了两个人,没法向朝廷交代,就抓了廖炳勋做替罪羊。这是*裸的栽赃陷害。”李志鹏大声嚷着。
他一边极力挑唆和编造谣言,一边却大骂况且他们栽赃陷害,这是典型的贼喊捉贼。
当然,他还没有这样足智多谋,这一切都是那个晋商安排好的戏码。
一连串发生的事包括现在如何表现,晋商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剧本,他只是负责演好本职角色,这一点并不难。
王崇古也有些怀疑,这件事从开始他就觉得有疑点,况且提供的证人他仔细查过了,三个证人都有私盐贩子的背景。私盐贩子的话谁能信?证人的可靠性得打上个不小的问号。但是私盐贩子为何诬陷廖炳勋?这一点也说不通啊。
他又查了廖炳勋跟私盐贩子的交往情况,是否结过仇,却没能查出什么任何痕迹。
不过廖炳勋跟江湖许多豪客有来往,这倒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恩怨纠葛自然也就有很多,还难以查清楚。
当然他没能想到况且跟私盐贩子不仅有来往,私盐贩子的总头子就在况且的身边。
但是卓茂林并没欺骗况且,富大人两位官员的确是在进入廖炳勋府宅之后,失踪不见了。
李志鹏察言观色,知道王崇古起了疑心了,就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
“总督大人,说句您老人家不愿意听的话,末将觉得这就是冲着您来的,会不会是京城哪个大人物看您不顺眼,想扳倒您,正好遇上这事,就想把这锅甩给您,让您去背。栽赃陷害廖炳勋和荣中军,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他们的目标就是我,然后就是您老人家。这您还看不明白吗?我的总督大老爷啊。”
王崇古被他说得毛骨悚然,他想了想跟况且历次来往的情形,况且都是很真心实意的,没有什么异样,不过他也认为况且是很阴险的人,不阴险能当锦衣卫都指挥使吗?那活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吗?只有十足的刽子手心肠才能当得了锦衣卫的指挥使,更别说都指挥使了。
况且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自己背这个锅,王崇古被挑唆了几句便动了心思,认为况且是在甩锅给他背。
大海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总督的疑窦
王崇古有点将信将疑,况且难道真要甩锅给他背?不仅把两位官员失踪的责任由推到他身上,还想从边军将领这里入手,彻底把他扳倒。
况且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肯定得喊冤了,可惜他现在官儿太大,没法向人喊冤。
王崇古为什么会信李志鹏编造的话呢?首先是他自己心虚了,在官场混谁没有敌人?官儿做到总督这个职位,面临的当然不可能是*皆友人,官场兄弟大团结这种喜庆局面。
简单来说,想要谋求他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扳手指头都算不过来,估计加上脚趾头再乘以十才勉强能算得出来。这些人里未必都是跟他有仇有怨,你挡了人家的道儿你自己并不一定很清楚,人家想要铲除你恐怕也不会当面告诉你。
官场的你争我斗王崇古都懂,不过这次外交使团里的官员没有跟他有纠葛的,但也不能说明他们不会受别人的指使来栽赃陷害他。
“那荣中军为何又要在庭审大堂上刺杀小廖?这也是人家的阴谋?”王崇古反问道。
“当然是他们的阴谋啊,他们弄死了廖炳勋,就死无对证了,怎么说都行,最后这罪过就得我们这些边军将领担着,然后这些责任又都是您的。荣中军就是阻止他们对小廖下毒手,所以他们连荣中军一块灭口了。荣中军临死前大喊出的那番话,就是给我,也是给您说出案件的真相,还有他们包藏的狼子野心。这个您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总督大老爷啊。”
李志鹏真的入戏了,演得无比真实感人,好像事情经过真就是他说的这样。
王崇古陷入沉思,他对此事的疑心越来越大了。
荣中军当时是必死无疑的人,他喊出那些话不是为了给自己脱罪,而是在说出真相?
当时他没在现场,方逢时也没有出席这次三堂会审,现场的目击者都是使团的官员,他们的话能信吗?况且在事后的解释能信吗?
这里或许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也就是说朝廷里真有一个大人物想要除掉他,况且和这些官员为那个大人物所用,一致把矛头对准边军对准他。
从情理上讲,他更愿意相信荣中军的话,事情这样才更合乎情理,不然没法解释荣中军临死前大喊出的那些话语。
不过能让况且和都察院的两个都御史还有其他官员都听从命令,这人应该是谁?那就只有内阁里的大人物了,就是傻子都会想到这一点。
难道是张居正?
况且跟张居正的关系官场无人不知,不过张居正对他还算不错,通过几封书信,他去京城也拜会过张居正,张居正对他基本是满意的,不曾流露半点厌恶的情绪。
不是张相,难道是徐相?
也不可能,徐阶马上要致仕的人,不可能还有这么大的能量,也没必要这么对待他。
那就一定是高拱了。
如果是高拱的意思,那他还反抗什么啊,这家伙根本就是半个天子,当朝首屈一指的宰相。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况且也肯卖力,他知道况且是个桀骜不驯的小霸王,在京城据说除了皇上就是张居正的话他肯听了,还得打点折扣,对高拱的命令他就算打折扣也得服从吧。
更可怕的是,这会不会是皇上的意思?
他越想越是恐惧,无力地靠在太师椅的靠背上,身上的官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不会的,如果是高拱想要整他,根本不用这么费力,一句话就能让他马上离职,然后去某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当个小官儿去。
想到这一点,他本已萎靡的精神又好转了一些。
不要说高拱整他,就是张居正想要他下去,也是一句话的事,前脚让他去北京述职,后脚另派一个总督去占据他的职位,他回去后就只有赋闲在家的份儿了。
总督巡抚虽然权力很大,却不是常设官职,而是朝廷有事时派出来的,当然也可以随时召回京城。这一点就不如布政使和按察使了,想要罢免一个布政使或者按察使,必须经过吏部、内阁的程序,然后再由皇上批准,才算正式拿下。
既然不是高、张、徐三相,又会是谁?
他糊涂了,一时还真找不出这样一个人,能让况且跟使团所有成员都听命的人,也就一只手的数吧。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边军,目的是为了整他,只不过用的计策巧妙,把况且跟使团的成员都蒙蔽在内了。
他心中疑窦丛生,却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督大人,荣中军可是死不瞑目啊,他拼死为我们喊出了事件的真相,就是想让总督大人为他做主,为他鸣冤啊。”
李志鹏看看王崇古的神色,就知道火候还是不到,还得继续拱火。
“鸣什么冤啊,这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荣中军的话。”王崇古无力地叹道。
“当然没有证据了,这些家伙都是什么人啊,锦衣卫的,还有三法司的,锦衣卫居然跟三法司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这说明他们所图甚大,显然是冲着您这个总督来的,我这个区区总兵官还不在人家眼里呢。”
“没有证据的话先不要乱说。”王崇古的心的确是乱了方寸。
“这还要什么证据啊,他们连廖炳勋和荣中军的尸首都已经雪藏起来,说什么保存证物,分明就是在藏匿证据,您不信可以找仵作检验一下,保证廖炳勋身上的伤就是锦衣卫的人造成的,荣中军更不用说了。”
王崇古腾地站起来,是啊,都说荣中军刺杀了廖炳勋,可是这需要验伤啊,如果廖炳勋真是锦衣卫的人杀死的,荣中军的话就有可信度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又起了疑心。
他好歹当时还在钦差公署,李志鹏一直在军营,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当然是推测出来的,荣中军不可能有问题,他是奉我的命令去监督审讯过程的,他干嘛要杀自己的部下啊。只能是三法司的人或者锦衣卫的人让那些刽子手干的。可怜小荣啊,你死的太冤了,不仅死不瞑目,还要没法入土为安,大哥对不起你啊。”李志鹏忽然跑到荣中军的牌位前,跪下磕头起来。
他是荣中军的上司和大哥,就算人死为大,也不会给荣中军磕头,这是表示赔罪,他没法替荣中军和廖炳勋出面鸣冤了。
王崇古心里也是怀疑,况且让人把廖炳勋和荣中军的尸体封存,然后送到北京去,是不是真的想要湮灭证据?
不行,他一定要带着仵作亲自验一下廖炳勋身上的致命伤,究竟是荣中军造成的,还是锦衣卫的凶器造成了。
锦衣卫人员佩戴的绣春刀样式独特,造成的伤口自然也跟其他的刀具不一样,这只需要仵作仔细检验一下就可以了。
“好吧,我回去向钦差大人申请给廖炳勋验伤,这之前,你们都不许乱动,也不许鼓噪闹事。”他站起身说道。
“好,末将全凭总督大人安排,就靠您给我们这些后娘养的边军将领做主了,谁让我们不是京军啊,人家才是亲儿子。”李志鹏又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道。
“李总兵,这些影响团结影响军中士气的话你就不要乱说了,你可是总兵官,下面几万人都看着你呢,这件事究竟如何本官会查实清楚的。”王崇古一边生气,一边勉强安慰道。
李志鹏伤心过度地点点头,他的伤心真不是装的,他现在宁可砍断自己的一只手臂,只要能换来荣中军活着回来。
王崇古坐着轿子回来,没有直接去钦差公署,因为直接跟况且当面对质危险太大,他打算先到巡抚衙门找方逢时商量一下对策。
历来督抚不和是必然的现象,朝廷如果同时设置总督巡抚,那就是为了让巡抚牵制总督,防止他权力过大,有滥用职权的嫌疑,更怕有尾大不掉的后患。
王崇古和方逢时自然也不能免俗,他们两个的交情比纠葛要少的太多,不过对待况且他们这些人,他们的目标和利益是高度一致的。
他们代表的是本土力量,况且他们则是代表朝廷,地方对朝廷总是既有顺从又有抵触,这些关系也完美体现在他们跟况且这些人的关系上。
他来找方逢时就是认为这件事如果他要倒霉,方逢时也好不了,总督下台,巡抚一样得灰溜溜走人,所以他得把自己的疑心跟方逢时探讨一下,他不相信方逢时真的一个心眼地信服况且。
方逢时的确也在考虑这件案子的蹊跷处,不过他没有总督的职权,也就没操太多的心。这次事件的矛头主要指向的是边军,而他跟军方向来联系不多,关系疏松,更是无心去过问。
听到总督王崇古亲自过访,他大致猜到了来访者的目的,当下大开中门,然后连忙穿好官服,率领衙役仆役到门外迎接。
“不知总督大人亲自来访,有何见教?”
两人来到官厅坐下后,方逢时开门见山问道。
大海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此路不通
“不是有何见教,而是有所讨教。”王崇古谦逊地道。
方逢时的嘴形成了一个“o”型,总督大人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
王崇古一向以做事风格硬朗闻名,在官场中打磨了这么多年,也消磨掉了许多棱角,不过还是比一般圆滑的官员做事大气也稍嫌霸道。
方逢时倒是学会了两面逢缘,不然上有总督,下有布政使、按察使,个个都有来头,他这夹板气还真就有的受了。
“都堂大人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方逢时拱手笑道。
“此番我真是要向方大人您讨教些事情,不是虚言。”
王崇古三言两语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然后问方逢时怎么想。
方逢时为难了,他但愿总督大人没有问这些事,让他付怎样的代价都行。
因为他没法说出自己的想法,实际上是有任何想法都不妥当。如果赞同王崇古,就是得罪了况且还有曹德麟等一大拨有实力的朝廷官员,尤其况且还是全权钦差,又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更是头号得罪不起的人物。
可是,若是得罪了王崇古,他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
况且他们不过是过路客,王崇古才是这里的主人,等况且一走,这里还是要以王崇古为尊的,除非况且他们真有企图要把王崇古扳倒,而且能够成功。
“这个,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方逢时沉吟许久才迟迟疑疑开口道。
“方大人不必有任何顾虑,现在他们是一方,你我可是一方啊。”王崇古暗示他,这时候不说真话,日后也会跟着倒霉。
“总督大人,我不是说囫囵话,而是真的这样认为。您想到的那些疑点我也都想过,不过都想不明白。若说况大人、曹大人他们想要对边军甚至对您有所不利,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从表面是看不出什么目的,不代表他们没有目的。”王崇古冷哼道。
“按理说,这次外交使团不过是过路咱们这里,对本地没有任何企图,这是下官的第一感觉。现在有这么多疑点摆在这儿,完全说不通,这里面就一定有误会。或者是某人某个势力在从背后捣鬼?”
“嗯,方大人所言我也想过,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现在我最怀疑的是廖炳勋死亡一事,他究竟是被荣中军刺杀的,还是被锦衣卫的护卫杀死的?这一点是事情的关键。本来只要验尸就可以查清楚,可是钦差大人把廖炳勋的尸体封存了,我才感觉这里面有猫腻。”王崇古道。
“是这样啊。”方逢时又陷入沉思中。
其实况且封存的不只是廖炳勋和荣中军的尸体,而是封存了整个案件的一切证据,曹德麟等主持三堂会审的官员没有一人反对,都认为这样处理符合律法程序。
地方上的三堂会审没有结果,陷入死胡同,就应该由中央方面接手,决定是否继续查下去还是封卷处理。这么做毫无不当之处。
如果现在给廖炳勋验尸,等于重开卷宗,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大处说就是重新审理这桩案子,往小处说只是看看尸体的伤口,不过只要王崇古提出来,况且和曹德麟他们一定会认为王崇古是要把案子接过来查。
可是地方接过三堂会审的案子没有先例,甚至可以说不符合规制。
“总督大人,如果您坚持要给廖炳勋验尸,那就是请求由您来重新审理这案子了。”方逢时叹道。
“什么,我没这意思啊,我就是想解除心中的疑点。”王崇古失声道。
不过他马上不说话了,明白了方逢时话中的意思。
方逢时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毕竟他也当过巡抚,然后才胜任总督。
“那有没有办法只是查看一下廖炳勋的尸体,却不是接过这案子?”王崇古懵了。
他可不想接过这烫手的山芋,现在廖炳勋死了,荣中军死了,廖京生逃了,也可以说是生死不明,这就是个无头悬案了,傻了才会接过来这样的案子重新审理。
方逢时幽幽道:“就算您想接过来,人家也有的是理由不同意啊。”
王崇古明白了,三堂会审乃是最高司法程序,不可能由地方总督衙门接手的,除非是接受委托,可是曹德麟会给他委托吗?
答案显然是不,案件封了,这是况且作为全权钦差大臣做的决定,曹德麟盖文虎等人作为主审官一致同意,也都写出报告,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委托地方总督衙门接手继续审理呢?
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一提出来就明白了,这是来挑刺的,客气的敷衍你几句,打个马虎眼过去算了,不客气的可是要呵斥他的。
这就是个死胡同。
王崇古头疼了,不查明廖炳勋的确切死因,他就无法安心。是否存在一个针对边军将领、针对他的大阴谋,唯有此法才能得到验证。
此路不通,有没有办法绕过去呢?
两个人皱眉苦思,不仅王崇古想知道真相,方逢时其实也是迫切想要解除心中的疑惑,如果朝廷真的准备对宣府大同地方文武将领动手,他方逢时也跟着遭殃,只不过王崇古首当其冲罢了。
方逢时想不出办法来,王崇古也是一样。
两人把两个衙门的刑房师爷,精通法律条文的幕僚全都找来,坐在一起通宵研究这个问题:如何才能找到一个不伤体面却又能自圆其说的理由,请求对廖炳勋进行验尸。
师爷和幕僚们一听到这课题,都是苦笑摇头,三堂会审乃是最高级别的法庭,不可能绕过去,也不可能找到自圆其说的理由。
不过这是两位大人的命令,他们必须给个说法。面对这道无解的难题,他们喝着浓茶,或者喝着烈酒,通宵达旦的研究起来,一直到天亮,这仍然是一道死题。
众人面色惨白,不是自责,而是熬夜累的,他们并没有心理负担,本来这就是个伪命题,根本就研究不出什么结果来嘛。熬着不过是给两位大人面子罢了。
“大人,三堂会审乃是最高级别的审案程序,除非皇上才有可能命令对案件启封,当然那位全权钦差大臣也有这权利,只要钦差大臣同意就行。”一个幕僚面色青白如鬼道。
王崇古脸色一黑,要是况且能同意那还说什么啊,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想跟权力主张权利,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与虎谋皮。
“大人,您不是跟况钦差大人关系很好吗?”总督衙门的刑房师爷说道。
其他人也都看向王崇古。
自从况且来后,王崇古倒是鞍前马后的陪伴着,各种配合,况且对王崇古也极为尊重,两人关系和睦得其乐融融。
这不是装出来的,的确就是实情。
况且和王崇古没有利害关系,况且还有许多事需要王崇古帮忙配合,王崇古当然也不敢拿大,况且的要求都是命令,要求只是比较尊重的说法。
王崇古苦笑连连,若是他不想给廖炳勋验尸,的确跟况且关系十分和睦,相当融洽,但是你要求验尸,那就是明摆着来挑刺的,人家钦差大臣再有涵养也受不了。不要说别人,若是下面的哪个知府想要插手他封存的案子,他一定会拍着桌子大骂三天,不问任何理由。而且最后还是绝对不会允许。
“大人,在下还是不明白这事有何疑点。当时在庭审现场的有十几个官员,他们不可能异口同声的造假证词,所以在下觉得这事就是他们说的那样,没有什么疑点。”王崇古的一个幕僚道。
王崇古听到这话脸更黑了,这是什么话,事情没办成,倒是先窝里反了?
不过他也不是没想到,而是反复再三地考虑过,那些官员异口同声造假证词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但是关键是他们说廖炳勋身上是先被荣中军刺了一刀在心脏处,当场毙命。然后事情就古怪了。
他们说荣中军气势汹汹地拖着廖炳勋的尸体冲向曹德麟他们,想要刺杀曹德麟,可是刺杀人是多么高端的活儿啊,那讲究的是时间性,你拖着个尸体干嘛,友情再好也好不到这份上吧?
再者说了,大家都知道,荣中军跟廖炳勋关系一般,也就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
然后更古怪了,说是荣中军拖着廖的尸体挡向锦衣卫护卫的绣春刀,可巧不巧,恰恰就让锦衣卫护卫的绣春刀的刀尖刺透了廖炳勋尸体上的伤口,结果把荣中军的匕首的伤口完全破坏并代替了。
一件事古怪还说得过去,一连串的古怪的事就很难说得过去了,更何况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就跟穿针引线一样,廖炳勋的尸体的伤口就是针眼,那柄凶器绣春刀就是线,这得有多么高的武功才能做到这一点啊?
如果荣中军的武功真的这么高,干嘛转头就扑向锦衣卫的护卫的刀上自杀了?
所有这些都是疑点,更不要说最具杀伤力的就是荣中军临死前大喊大叫的那些话。
要没有这些,王崇古吃饱了撑的,想要跟况且和三法司还有六部的官员作对?那不是吃饱了撑得,是吃了失心药发疯了。
他把这些疑点摊开来摆在桌面上,请这些师爷幕僚分析。
那个坚持没有疑点的幕僚思索完所有疑点后,笑道:“总督大人,说句您不爱听的话,这里没有什么疑点,但是有疑人,就是荣中军,所有的疑点都是指向他,也都是他制造出来的。”
大海商 第三百九十章 晋商的影子
“荣中军?不可能吧?荣中军不是这种阴险鬼蜮一般的人。”王崇古说道。
他自认很了解荣中军的为人,也很喜欢这位年轻的将领,为他的死感到惋惜和悲伤。
“总督大人,您可是说过,人不可貌相。”方逢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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