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良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山黛
秋淼忙道:“知道了。”
戚从峥望着文秀,问:“你晓得了么?”
文秀心下奇怪,他刚刚明明问了秋淼。这时候却又来问自己。忽然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晚上又过来巡视,又命女眷们不许上甲板行走。此刻一双眼睛又望着自己,流露出温柔之意。
恍然明白他是想晚上过来同自己说话。便点头道:“民妇知道。”
戚从峥见她脸上神情从迷惑变作明朗,知道她懂了自己意思。于是微微点头。然后转身招呼水手放下绳梯。秋淼携着文秀的手,两人回舱房去了。
落难良缘 第五十五章 秋淼敏玉因故拌嘴
不一会儿,水手们将麻绳送到女眷的舱房里。文秀将粗麻绳拆开,一点点的搓成细一些的绳子。开始徒手编织起渔网来。徐氏好奇的过来问:“文秀,你这是干什么呢?”
文秀道:“娘,我编渔网呢。俗话说,靠水吃水,咱们在河上行着船。哪有光吃干粮的道理?船下都是鱼在游,不捕些上来岂不是太可惜了。我刚刚求了戚大人,他准许我编网捕鱼,还叫人找了这些麻绳给我。”
徐氏一双眼睛睁的溜圆,道:“我的儿,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本事。”
秋淼在一边笑道:“娘,嫂子的本事还多着呢。数都数不过来。”
文秀也笑着挠了秋淼的咯吱窝一下:“小油嘴儿,就你会说。倒是过来帮帮我啊。”
秋淼一听此话,忙告饶道:“嫂子,我可不是你干惯了活的,你看我的手,搞不好半天就让这些麻绳磨破了。”
文秀道:“那好,不要你编渔网,你给我做点儿针线活儿去。”
文秀在地上沾水画了一个圆筒型捕虾笼的样式出来,教秋淼寻些不太好的衣衫跟布料来。用木棍跟竹竿做骨架,秋淼将寻来的布料做一个罩子,缝在骨架上头,在顶端留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形入口。然后文秀又将麻绳系在捕虾笼两端。做好了就放在一边,趁着天还没黑继续编织渔网。
秋淼在一边叽叽咯咯的陪文秀闲聊。籍敏玉在自己的小床上抱膝坐着,呆呆出神似乎想着什么心事。
或许是嫌秋淼的闲谈声打扰了她的静思。籍敏玉厌烦的瞧了秋淼一眼,秋淼也恰巧抬头看见了她一一秋淼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她忽然发现籍敏玉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件天蓝色的缎子袄儿,这衣裳还很新,不像文秀跟自己都穿了些半旧的,颜色暗淡的衣裳。
秋淼回到舱里之后就把包头脸的纱巾都放了下来,但是在这水路上,她连日来都没有好好梳洗过,头发也只随便挽了个髻。籍敏玉却才洗了头发,晾干之后,紧紧的梳了起来,鸦色发鬓一丝不乱。
众女眷身上头上各自钗坠首饰一色俱无。籍敏玉自然也没有,但是她不知道从哪里裁了一截桃红色的缎子,自己扎在发辫上,还挽了一朵梅花形。
籍敏玉下身系了一条桃红色的裙子。裙边绣了一片百蝶穿花图。秋淼不禁有点艳羡起她来。这个来路不明的养女,到了这种境地竟然保持着一个大家小姐的做派。
秋淼瞧着自己身上的半旧藕合色小袄。她从小到大自己从未洗过半件衣裳,自从上船起,也是十指没沾过阳春水。这些天来一直穿着这件袄子。现在袖边已经隐隐有了wū渍。而且藕合色一旦旧了,就显得一点都不鲜亮。
秋淼叹了口气。文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小小年纪,别长吁短叹的。”
秋淼把头靠在文秀怀里,说:“嫂子,我们从家里就带了这些衣裳出来么?”
文秀一边手织渔网,一边说:“怎么了?这会子怎么提起衣裳的事儿来了”她伸手捏了秋淼的棉袄一把,说:“你的袄子还不算薄,要是冷,我就再给你找一件薄些的你贴身穿在里面。”
秋淼小声说:“嫂子,不是这回事。你瞧瞧她。”说着手指了籍敏玉一下。“她怎么还带了颜色这么新鲜的衣裳出来?我真是傻,我之前才做了一身裙子还没穿过呢,样式比她这个好看jīng致多了。当时我怎么就没想着把那身衣裳装进包袱里呢?”
文秀停下手里的活计,惊讶的看着秋淼:“在这种地方,穿好看的衣裳给谁瞧呢?”
秋淼撅着嘴说:“嫂子,你不懂,穿衣裳可不光是为了给别人看的。这一天我要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算没人看我,我就在自己屋子里坐着我心里也高兴。”
文秀微笑了一下,秋淼可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如今被当做犯人关押在这航船上,准备运到北方去流放。她竟然还惦记着漂亮衣裳。
文秀说:“你忘了老夫人要你把美貌隐藏起来,省的路上生出事端了?漂亮衣裳什么的,或许以后还有机会教你尽情穿。这时候却是打扮的越不显眼越好呢。”
秋淼又叹一口气,说:“嫂子,你说的是。我也就是想想。那你说我该怎么隐藏容貌呢?这纱巾风一吹就掉了,我包的太严实,别人反而老瞧我。”
文秀笑道:“瞧见这渔网了么?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秋淼说:“嫂子你快说,每次都卖个关子。”
文秀说:“等我们捕上鱼来,再弄些水草晒干了。跟鱼的苦胆混起来晒干了,就能混合出青黑色。到时候我在你半边脸上,画上一个青记。你说好不好?”
“嫂子,那可丑死人了!”秋淼不禁尖叫起来。
秋淼跟文秀的聊天,倒是十之七八入了籍敏玉的耳朵。她本来就十分不耐烦,如今有听到秋淼叫起来。不禁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秋淼面前,说:
“丑死人了?那种东西你也敢往脸上涂,说不定你的脸都会烂掉呢。”
秋淼见她过来就口出恶言,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姑嫂两个说话,你凭什么偷听?”
籍敏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们的悄悄话说的山响,屋子里哪一个听不见。就算你的脸不烂,说不定那些东西也会把你的脸皮一并染青了,到时候洗都洗不掉。”
秋淼气的准备骂她几句。文秀拉了她一下,站起来说:“敏玉,横竖不关你的事。你过来找什么晦气?如今大家都落难在此,不同舟共济也就罢了。这种时候了还自家人从里面打起来,你是准备做什么?”
敏玉瞧着文秀,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嫂子。我还道你是个没嘴的葫芦呢。没想到说起话来跟刀子似的。”
文秀道:“我没空跟你打这嘴上官司。我还忙着呢,你若是没事还是趁早走开罢。若是要我们动手赶人,怕你面上不好看。”
敏玉冷笑道:“随你们,要烂的也不是我的脸。”
说完便转身回到自己小床上,侧身蒙头躺了。坐在远处的林氏夫人冷眼看着她们这场小争吵。伸手招呼身边的徐氏道:“你把秋淼叫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嘱咐她。”
秋淼正在气头上,见母亲过来唤自己去见老夫人,心想正好跟祖母告上一状。到了林氏面前行完礼。秋淼才想倾诉,只见林氏将手指比在嘴chún上,说:“小声些,你过来坐在我身边。”
秋淼坐过去,林氏把她揽进怀里,让她把头枕在自己膝头。平素威严的林氏这时像一个普通的祖母一样,眼神中流露出慈爱的瞧着秋淼。
林氏道:“秋淼,我的孙辈之中,你是最漂亮的孩子,也是最得我疼爱的。你可知道么?”
秋淼像小猫撒娇般蹭了一下林氏,说:“祖母,秋淼知道您最疼我啦。”
林氏笑道:“不错。不过,可如今你也是大姑娘了,应该懂事些。识大体些。不要为一些小事情去跟人做些意气之争。方是大家子本色。”
秋淼扁了扁嘴:“祖母,是人家先来招惹我的。”
林氏道:“我都瞧见了。但是你得知道,你是我们梅家复兴的希望。你自己也得有所觉悟才成,什么事重要,什么事不重要,你自己心里得有杆称才行。作为我们梅家的子孙,自然要把梅家的未来放在心里,抗在肩上。”
秋淼听林氏这样说,不禁心里有几分酸楚,眼睛一闭,一滴眼泪流了出来。林氏轻轻为她拂去。
秋淼哽咽道:“祖母,如今我们落入这般境地。你说我是梅家复兴的希望,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复兴梅家,孙女儿真的不知道啊。”
林氏笑道:“我自有安排。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梅家败落了,我本家现在还是炙手可热的。即使去了黑水格斯这种地方,我也会让你的舅爷爷们在京城里活动安排,给你寻一个锦绣前程。到时候你自然可以复兴梅家。你懂了么?”
“锦绣前程?”秋淼重复道。“祖母,您的意思是?”
“秋淼,你可知道你的美貌是多大的本钱么?”林氏说:“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一路上你都要保住一个清白的身子。所以你应该听你嫂子的,在这一路上都要把你的容貌隐藏起来。这一路上不过是些水手,卒子,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锦衣卫百户,这些人看中了你有什么用?这一路上你都得低调行事,越不招人眼目越好。”
秋淼心中暗暗叹服,还是林氏夫人思虑周到。忙说:“祖母,您说的对,秋淼知道了。我一定听您还有我娘的话。”
林氏满意的点头:“这才是我们梅家的大小姐该有的样子。”
落难良缘 第五十六章 戚丛峥表白文秀
船舱内油灯如豆。船随着波涛轻轻晃动着。停下手中的活计,文秀深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背。又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脚。终于织成了一张渔网,虽然并不算大,也不算很结实,但是足够能用在路上捕几尾鱼增添饭食,也是足够了。
秋淼的针线活儿早忙完了,累得趴在一边睡着了,她缝好的捕虾笼放在一边。秋淼虽然别的事不怎么中用,女红倒是一把好手。她缝的针脚细密,颇为结实。明天这些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文秀想。
林家的女眷们也早已都睡着了,船舱中弥漫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不知道谁的轻微的鼾声。文秀想起下白天时戚丛峥说的话,她决定去甲板上透透气。
她把秋淼扶到床上去,又扯过一床棉絮给她盖在身上。秋淼睡梦里嘟囔了两句,嘴chún微张着,露出两颗像小兔牙般的门齿。她本来就生的美丽娇憨,又此刻又带着一种天真的孩子气。文秀爱怜的给她掖好了被角。
秋淼虽然有时刁蛮任性,但是她毕竟是天真可爱的。自从来到梅家,文秀一直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着,爱护着。如今梅家所有人都前途未卜,也不知道这样的安宁还有几时。
文秀轻手轻脚的上了甲板,此刻河面上风平浪静,一弯上弦月挂在天上,周围的星辰在深蓝的夜空里像钻石一样明亮。迎面吹来的微风已经很寒冷了,这几天路过的河岸两边,尽是一片草木枯凋的景象。船沿着运河往北行去,此时吹到身上的风已经不复江南的温润,而是有几分干燥和粗粝了。
文秀望着明月,双手合十,闭上眼轻轻向天祝愿道:“愿我还能平安回到故乡。”
忽然黑暗中,有男子轻咳了一声。
文秀心道:“糟了,我刚刚对月祈祷,定是叫旁人听见了。”
幸好在黑暗中,那人也瞧不见她脸上红了,她转身欲快点回到舱房去。那人却三步并做两步的赶到她身边来。文秀感到他的手已经要伸过来拉住自己,刚要叫喊。却被一张干燥温暖的手掩住了口。
“别叫,是我。”戚从峥温和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说。
文秀认出了他的声音,于是停止了挣扎。
戚从峥也慌忙的放了手。两个人在黑暗里沉默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文秀的脸有点烧,她知道刚才戚从峥是不想让她叫喊出来,惊动了旁人。可是自溪云去后。自己跟男子说话都没有几句,哪里这么近的接触过男人?
戚从峥沉吟半晌,还是决定由自己打破沉默:“文秀,你还好么?”
文秀点了点头,想起他们在这黑暗里,他并瞧不见自己,便轻声说:“我我还好。”
戚从峥道:“文秀,此刻只有你我二人。你为何还带着重重心防?你说你还好,可是如今梅家获罪,你们都被判了流放之刑你如何称得上还好?还记得你祖父卫老先生曾为我治病么,我那时起就一直记挂着你们。后来我回来寻你,你跟你祖父都不见啦!你们的院子人去屋空,院子里都长满了荒草,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文秀叹了一口气,望着天上的星辰。都说天上的星就是天上的仙人,祖父活着的时候医书如神。多少人都竖起大拇指说祖父简直是天医星下反。如今祖父也在天上么?
“说起来也是可叹。”文秀道:“我爷爷给人治了一辈子的病,谁知道到头来,他却没有治好自己。”
“爷爷去世后,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本来想,就继续在我们的茅屋小院里一个人生活下去。谁知道有天我伯父忽然带着人来,这间屋子跟后面的药田,乃是卫家祖产,并无我的份例。如今卫家宗族要收回这块田产。而卫家宗族里也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是梅家的七少爷,说我能找到这样的人家,已经是攀上高枝了。”
“我父母,祖父都已经去世了。如若我拒绝这门亲事,他们还是会将我从小院里赶出去。那时候我连容身之处都不会有了。后来我才知道,我伯父收了梅家一千两银子的文定,将我许给梅家自小病弱的七少爷冲喜。”
文秀叙述来语气只是淡淡的,戚从峥心里却已波澜丛生了。
他嘶声问道:“那后来呢?梅家七少爷不,你的丈夫,他对你好吗?”
文秀仍是淡淡的道:“他对我很好,只是我过门半年他便去世了。爷爷跟我说药医不死病,我从前一直想不明白这句话。那时候无论我当时怎么用心的调养救治,他,他的病情还是忽然恶化了。”
文秀自嘲道:“我已经在梅家,做了近三年的寡妇了。本来想着,无论梅家墙再高,院再深,高墙深院里的人情再冷漠,我能寻到一小片天地一个人生活下去就好了。谁知老太爷获罪。我们又要被流放到什么黑水格斯去呢。”
戚从峥一声长叹,道:“我们竟同是天涯沦落人。”
文秀不明其意,问道:“此话怎讲?”
戚从峥说:“我的未婚妻,也在一年前亡故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沉痛,连文秀也不禁被勾起了几分伤心。
戚从峥望了一眼远方,月亮挂在中天之上,周围只有几颗寥落的星辰相伴,他缓缓开了口:“若不是卫老先生给我娘治好了病,我就赶不上第二年秋天的武举考试了。我本来想拿了功名,就回来寻你们,也给你们报个喜讯。谁知我当时就被钦点进了锦衣卫,后来我只能趁职务之便,回来办公务时寻了个机会,去城外找你们。看见小院人去屋空,药田里都生满杂草的样子。我知道还以为你们搬走了,后来我四处打听,也没有你们的消息。”
“后来我家里就做主给我定了这门亲事。那位小姐我见过几面。斯斯文文的。我我找不到你。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文秀听他说寻不到自己,才订了亲。忽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起初文秀只是以为他将自己当做一位故人,才多方照顾。谁知道这位戚大人心里早就有了自己。此刻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听戚从峥继续说下去。
“本来我应该今年春天完婚的。谁知道去年冬天我的未婚妻竟然染了急症,一病不起,就此去了。本来我伤心欲绝,再也不以情爱为念。谁知道,老天又让我遇见你了。”
文秀慌道:“戚大人,这话可是不该说的。”
戚从峥道:“你以前并不是叫我戚大人的,那时候,你都喊我戚大哥。我晓得你要在众人面前避嫌,此刻若不是只有你我二人,我也绝不敢将内心的话说出来。文秀,我不是在乘人之危。我是想帮助你!”
文秀问:“如何帮我?”
戚从峥道:“你可知道,流放犯人极少有秋冬上路的。若是春天上路,秋天到达。犯人在路上不过折个十之一二。若是秋冬上路,春天到,路上犯人折个十之六七都是寻常。既然你丈夫已经去世,又没有一子半女。你同梅家并没有什么深切的干系。对于梅家犯下的案子而言,你更是个局外人。你何苦跟梅家风雨同舟?”
落难良缘 第五十七章 徐氏认理亏欲道歉
文秀听了这番话,心中明白了几分。这几日戚从峥重新安排了船上的lún值,每天凌晨跟晚上,都有半个时辰,自己在的这艘船的甲板上,是没有官兵值守的。
若是风浪大时,晚上船上还有水手值守,如今风平浪静,水手们也乐得去船舱里面饮酒取暖,掷骰子赌牌九耍子。平日里若教官兵见了水手这般怠工,少不得一顿打骂,如今却睁一眼闭一眼。
原来他苦心孤诣,是给自己留出了一个逃走的机会。想到这里,文秀心中不禁涌起几分感动,说:“戚大哥,谢谢你。可是我还没想好。我一个女子,这天地茫茫,哪里才有我容身之所。”
戚从峥听她像从前一样叫自己戚大哥,不禁心痛一热,往前走了一步,离文秀更近了一点。他说:“只要你打定了主意,我可以为你安排。我在乡下也有两处房产,你”
忽然听得咿呀作响,是文秀身后不远处舱房的门被推开的声音。戚从峥见似乎有人要出来,忙轻手轻脚的迅速躲进了船帆的影子里,并且蹲下身子,藏在船舷之下。
文秀见他躲起来,忙回头看去。有个人影从舱房里走了出来。文秀吃了一惊,但是自己站在月光下,已经躲闪不及。所幸文秀辨认那个人影的身形,似乎是个女子。并不是水手或者官兵。文秀忙倚靠在桅杆上,装作抬头赏月。
那人朝文秀走过来了。接着月光,勉强辨认出那是叶暮的脸。
叶暮瞧文秀也在甲板上,于是挥手道:“文秀,你也出来透气啊。”
文秀笑道:“是,舱房里太闷了。我出来吹吹风。”
叶暮道:“是么,不过这外头空气虽然新鲜些,但还真有点冷。”说着话就叶暮抓住文秀的手摸了摸,小声吃惊道:“哎呀,这么凉。你在外头待了好一会儿了罢。”
文秀抽回手,自己搓了搓,自己刚刚跟戚从峥说了那么久话,果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双手都冻得冰凉了。文秀想了想,说:“我出来大概一炷香了。”
叶暮道:“哎,你快回去暖和暖和吧,虽然舱房里也没有炉火可以烤,但是好歹还人多暖和些。”
文秀张望了戚从峥藏身的地方一眼,黑漆漆的,并不能辨认出人形。但是又担心叶暮四处走动撞上戚从峥。便道:“我也不不忙回去,现在黑糊糊的,你别失足摔个跟头,我陪你透会子气。待会咱们一起回去。”
叶暮见文秀要陪自己,也无由推辞,就笑吟吟拉着文秀的手。一起歪在桅杆上看月亮跟星子。
只是叶暮自己心中纳罕。最近这船上的守卫起初都是按时换岗,甲板上随时都有一个锦衣卫跟一个水手在值守,今晚出来,竟然只有文秀在甲板上看星星。锦衣卫还没上船来,水手们的舱房亮着灯,里面传来赌博的喧闹声。这守卫什么时候松散成这样了?
既然看管变得松散,便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既然羊圈破了,被圈起来的羊怎么能不想着逃呢?
动了心思的叶暮,走了两步就拉着文秀会仓里了。她要躺下来好好想想,如果守卫一直是这个样子,她是否能够凭借一己之力,逃回娘家寻求庇护呢?她母亲那里门路多,把她在道观寺庙藏个三年五载的,应该不成问题。
文秀和叶暮睡不着,仓里的其他人也睡得不安稳。徐氏大清早的就被呛声,白天里一直冷着脸不理文秀,想着拿出婆婆的威严来,文秀就该向她服软认错了。
不料文秀忙完早饭忙午饭,午休时间自然不方便说话,文秀也根本没往徐氏那里凑,徐氏一颗心反倒自己忐忑了起来。午休过后徐氏想主动教导一下文秀,好让她多明白一点做人的道理,没想到道理总不如肚子重要,文秀被林氏派去继续忙晚饭,徐氏只好继续心里七上八下。
“娘,我看嫂子这是真生气了。”秋淼悄悄的对徐氏说。
“我又没说什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长辈的话不好不听的。卫氏真是太不像话了!”见秋淼提起了这个话头,徐氏又是堵得慌。
“你看那些人说的都是什么话,嫂子干着活,还要被说三道四,她能不急嘛。”秋淼倒是比徐氏明白些:“再说了,大房二房那边人本来就比咱们多,你干嘛一直盯着嫂子不放呀。咱们才是一家人呀。”
“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才要好好管教一下卫氏,免得给咱们家抹黑呀。没了个清白的名声,连累你都要嫁不到好人家的。。。”
“娘你想什么跟什么呢,现在不要说是什么都没有,就算是什么都有,你能拦得住?而且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啊。你就算是要教嫂子什么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面,嫂子脸往哪儿搁,要是bī急了,这船行在江上,万一想不开,那不就太可怕了么!”
“不。。。不会吧!”徐氏喃喃:“这就是提点一下的小事情呀。”
“娘你知道是小事情你就不要说了呀,翻过这篇不就行了么。换句话说,娘要是觉得是大事,也至少要请示祖母,不能擅自决定说什么呀,今天祖母可是发了那么大的火!祖母是希望大家都和和睦睦的不要惹事呢。”
徐氏若有所思,对哦,既然林氏都这么说了,向来脾气好的卫氏又忽然对她冷着脸,徐氏开始考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她本就是个性格软弱的人,越这么想就越觉得大家都觉得她有错,那一定是她做错了。于是又开始盯着文秀准备找机会说几句软话。
吃晚饭的时候,徐氏就一直盯着文秀,文秀感觉到徐氏的目光,觉得心里腻歪的紧。加上又多少有点晕船,简直饭都要吃不下去了,胡乱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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